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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起初我是想要效法宝琳,对第一人称复数的自由运用———她直到现在仍这么做:“我们喜欢电影是因为一、二、三”———读完之后,起初你会同意这观点,但是随后再一想:“等等,我喜欢电影,真的是因为这些吗?”但她很有说服力,所以我发现自己也在按这方式写:“人们去看电影,是因为他们想和某种人物产生认同”云云。其实这就是将自己强加在读者身上,就等于是告诉他们,因为我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你们也是。但是,之后我又受到了其他流派的影响,尤其是英国《银幕》(Screen)杂志的吉姆?基特
塞斯(JimKitses),宝琳的那一套和《银幕》的那一套正好相反。
凯:我想那应该是前结构主义时期的《银幕》吧?
保:对,是《青年林肯先生》(YoungMrLincoln)事件发生前的那个阶段'5',之后他们发表了对该片的研讨分析结果,杂志的整个方向都因此改变,被重新定义。这事情是很李维斯式的;李维斯(FrankRaymondLeavis)在他们那儿受崇拜。所以,当我开始受到吉姆的影响时———我每星期至少有五天是在和他谈电影;显然,除非自身本来就有基础,否则你是不会如此被其吸引的———事实
上,他所做的,就是将我带回到原本的神学训练之中。
我们的教堂在解释文本方面很强:看到一段《圣经》里的话,我们会追溯到希腊语或亚拉姆语的源头,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其解释,以弄清《圣经》的作者究竟想要说些什么。文本本身被视作神圣不可侵犯,如果里面有错误,那只能是翻译上的错误,因为它是
由上帝本人借助人手为媒而写就的。
我从小就接受那样的概念,所以《银幕》的理念正合我意,但是,这当然和宝琳的观点全然相左了。因为她认为,作为观众的我们,同样也是经验一部电影的参与者,我们对它的看法与它本身原有的品质同样具有价值。假设我们以某种方式来认识某部电影,那这一定也是文本中原本就有的,这绝不是什么错误或误读,所以,正如我们研究文本本身,我们也应该研究自己对影片的认
识。现如今,这两种学派在我看来是同等有效的。
凯:李维斯思想的另一面在于对传统、对准则、对公认价值的坚持。你当时是否也赞同这样的准则?
保:萨里斯为我们提供了美国电影的“圣经”,还据此创造出美国电影人的众神殿。对萨里斯的那些东西,你可以不时地表示不同意见,但基本上,那还是被大家接受的主流观点,并取代了宝琳的那套。总体的感觉就是,萨里斯的那套评估很精确,但宝琳的认识更在点子上———关于你对电影的那些感觉,如果你想看看别
人是怎么写的,那就得看宝琳的。
凯:你在加大的学习,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看电影上?
保:对。刚去加大的时候,我对电影有很多的想法,但是却没有足够的信息。看的电影还不够多。所以,在洛杉矶的头两年我一直拼命看电影,不干别的。我和其他四五个学生住在一起,他们都有着活跃的社交生活或性生活,但我却没有这些。我所做的就是看电影和写笔记。第一年结束,我翻看自己写的笔记,发现我每星期都看了二十至二十五部电影,剩余时间则出没于各个电影俱乐部,为自己将来的影评人事业打下基础。我的初恋是欧洲片,等欧洲片扫荡完毕之后,就轮到美国片了,萨里斯的那一套东西;很快,美国片也被扫干净了。然后我开始看默片,从格里菲斯()到克拉伦斯?布朗(ClarenceBrown,1920年开始执导电影的美国早期导演,曾六次获得奥斯卡提名。———译注),一个都不放过,还有三四十年代的喜剧片,不过我还能记得我大致是在歌舞片之前停了下来。即使现在,我在歌舞片方面的知识仍然相当
薄弱,因为我那时就对这类演出没什么兴趣。
那真是一种很特别的学习过程,我是好莱坞电影人中的特例,是那个电影人时代的特例。他们从小就都受过这种折中主义的青春期口味的影响,渴求看到这样的演出,他们将这种男孩子的冒险故事和歌舞片视若瑰宝。对史蒂文?斯皮尔伯格来说,《古庙战茄声》(GungaDin)是活着的,对斯科塞斯来说,明尼里(Vin-centeMinnelli)是活着的,但对我来说,他们不是,在我的青春岁月
里,他们从来都不是活着的。
我以一种纯分析的方式来看待电影的发展历史,分析有哪些是令我感兴趣的;我会说:“好吧,现在我已经把霍克斯(HowardHawks)、福特(JohnFord)、沃尔什(RaoulWalsh)和斯特吉斯(JohnSturges)给扫干净了,或许现在应该沿着萨里斯的众神殿往下走了。”所以说,相比我那些同行,我是孤独的,我没有那些童年的电影记忆可以仰仗。我的童年记忆都和餐桌上的神学讨论、宗教的
皈依有关。完全没有和电影相关的记忆,就是这样。
但这样也有个很大的好处,那就是,它令我绝对地独立。当我开始进入电影这一行时,我从不觉得我要和任何人去竞争,因为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唯一一个会那么做的人。无论我的朋友们有多成功,我都不在乎,因为我们拍的电影完全不同。我从没想过要去和谁拼个你死我活,沃尔特?希尔(WalterHill)拍他的约翰?福特电影,而我会去拍我的大急流城电影。这就是事情好的
一面。
不好的一面在于,我只有知识分子对于大众娱乐的认知,但却从没体会过小孩子是如何对其认知的。那些令我高兴,甚至由衷喜爱的电影,我并不知道如果带着青春期的感性来看它们,又会是什么感觉。这和摇滚乐不同,因为我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听过摇滚,尽管那也是被禁止的。我和电影之间没有那种情感上的联系;事实上,这真是个让人倒霉的诅咒。宝琳?凯尔曾经评论过我的《帕蒂?赫斯特》(PattyHearst),说这是一位杰出电影人的作品,但却缺乏令观众去感受的那种能力。我讨厌听见这样的话,当然也不想去认可,但就其中说对了的那一面来说,那确实是因为我
是个不曾在成长阶段学过如何感受电影的电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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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评人第二节(1)
凯:作为一个成年人,在你每周贪婪地观看二十五部电影的那段时间里,你最热爱哪些电影?
保:我在加尔文大学的时候,主要受到伯格曼作品和那类超级知识分子电影的影响,去了洛杉矶后,我爱上了福特和雷诺阿,这两位伟大的人文主义导演,尽管同一时间我也爱上了布烈松。此外我也意识到,希区柯克是位伟大的电影人,而《眩晕》(Verti-
go)和《搜索者》(TheSearchers)都位居影史最伟大作品之列。
我在1969年遇到了雷诺阿。我们那儿有个叫乔尔?赖斯纳(JoelReisner)的人,他主持着一档广播节目,差不多算是我的老大。某天我正在写影评,他给我打来电话:“我喜欢你写的东西,你
愿意来我家吗?”他是个乐天的犹太人———他已经去世了———是艺术家们的朋友;他认识赫胥黎(AldousHuxley)和弗里茨?朗(FritzLang),还有雷诺阿。他把我当作自己的小弟,把我带入了那
个圈子。
几乎每个星期六,我们都会去雷诺阿的住处,结果他对我很着迷。雷诺阿感到好奇,为什么这个聪明、智慧的影评人,爱布烈松会多过爱他。我们经常会谈论这一点。事实上,我也很爱雷诺阿。我遇到过的电影人里,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有三位:雷诺阿、罗塞里尼(RobertoRossellini)和佩金帕(SamPeckinpah),他们都是很人文主义的———即使萨姆也是。那个夏天,我就那样和雷诺阿促膝而谈,他真的改变了我对很多事情的看法。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游戏规则》(TheRulesoftheGame)是一部最精粹的电影,如果你一定要选一部影片来代表所有电影,来代表所有电影所能具有的东西,那《游戏规则》就是你必须要选的那部,因为那是天下无双的,从人文主义角度来说,从政治角度来说,从电影角度来
说,都是天下无双。这就是伟大的电影。
凯:你是什么时候遇到罗塞里尼的?
保:那是在我1970年从加州大学毕业之后,我进了美国电影学院(AmericanFilmInstitute)当助教。我从加大毕业的情形,就和我当初进校时一样特殊。当时的我已经写了不少东西,一边也在《自由媒体》工作,我眼看着自己作为影评人的事业正在蓬勃升
起,而当学生的日子却已快到尽头。
于是我又去找了科林?杨,我告诉他,我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理由要继续留在加州大学读书,但文凭我还是想要的,而且我当时实在是够自负的,竟然告诉他说,他们今后会以我这个校友为荣的。他说:“你还剩下多少学业?”我说我还有门语言考试要参加,然后还剩六个学时的课程没学完,此外还有硕士论文没交。他知道我此时已动笔在写《超验风格》了,所以他说:“好吧,把你写
过的所有影评都交上来,我们就当它是六学时的课程;把你那本书的第一部分交上来,我们就当它是你的论文;你去把语言考试
考了,我们就给你文凭。”于是我照办了,结果如愿以偿地去了美国电影学院。
那时的美国电影学院建了还没多久,还停留在某种类似乡村俱乐部的组织阶段。我记得当时只有十一名助教和二十个院系,我是唯一的影评系助教,也就是说,影评系其实就我一个人,我要
同时对三位教授负责,还要独自管理整个放片计划。
有很多人会来学院客座讲演,有一天,罗塞里尼来了,我在演讲结束后过去和他攀谈。因为他和英格丽?褒曼的那桩丑闻(1949年,罗塞里尼与褒曼合作《火山边缘之恋》,不久两人彼此相爱,双双放弃原有家庭,也因此遭到了好莱坞的全面封杀,1957年,两人关系画上句号,褒曼凭《真假公主》重返好莱坞。———译注),当时的他在好莱坞仍不受欢迎。第一次看见他本人,你会纳闷:“英格丽?褒曼怎么会为了这么个男人而放弃自己的事业?”但是一旦他开口说话,那感觉就像是你原本一直待在一个小房间里,忽然之间,他打开了所有窗户,让你意识到外面的世界竟是如此之大。你会立刻爱上那样一个人,会明白英格丽?褒曼为什么会爱上他。相比那种精神上的吸引力,外在容貌的吸引力保持不了多久。而靠着这种精神上的吸引力,他真的会令你的世界变得越来越大和越
影评人第二节(2)
来越好。
罗塞里尼几乎是唯一一个在面对三种完全不同的原创电影风格时,都处于最前线的电影人。新现实主义出现时,他处于最前线;然后又出现了那类精神层面的欧洲片,他也处于最前线;之后又流行那种冷酷的纪录片风格,他同样处于最前线。他拥有某种
从不安定的想象力,任何东西经他所触,立刻就会变得更大。
凯:在你关于《路易十四的崛起》(LaPrisedePouvoirparLouisXIV)'6'的那篇文章里,你提到了上述那三种风格中最后的
一种。
年轻的学院派:1971年施拉德在美国电影学院担任助教。
保:那是我一篇可称得上是传递福音般的文章,因为当时的
人并不理解它究竟有多棒;他们不明白正在发生的这一切。他们将罗塞里尼放在小盒子里,但他并不想待在里面;他想把电视变成一种艺术。
不过,罗塞里尼和雷诺阿都不是我当时受到的最大影响;最大的影响,也是我认为自己也能当电影人的动因的,还是建筑师 查尔斯?伊姆斯。
1970年,伊姆斯来学院做讲座,我听了,觉得这真了不起,于是决定写篇关于他的文章。但即使在当时,写这文章其实也只是一种伪装,因为我感觉到这人站在一扇门的边上,如果我能靠近
他的话,他就会为我打开那扇门。
于是我跑去采访他,结果访谈拖得越来越长,因为我不愿意离开他那工作室。他在洛杉矶西面的威尼斯区有间用大仓库改成的工作室,他每天都在那儿做家具、拍电影、做幻灯片、做玩具
……那绝对是个文艺复兴式的环境。
凯:究竟是他的电影还是他全部的创作实践活动抓住了你的想象力?
保:嗯,我是在那样的一个环境中长大的,我们相信想法要靠语言来表达,如果你想要说什么,你就要靠文字来表达,如果你想要谈论美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