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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瞳蓦地一沉。“啰唆!叫你说就说!”
“好……好啦,三月十八……”
“那天到了记得提醒我,我陪你去K歌。”
盼蕾知道自己若说个不字铁定会挨骂,她乖乖地应道:“好。”
他撇撇俊唇,“我送你回房,女孩子以后不要那么晚回来,别人会说你家教不好。”
“我知道了。”她好像抓到了与他的相处之道,那就是顺着他就对了。
第七章
每个星期日的早上是盼蕾最痛苦的时间,因为她必须对帮里的弟兄精神训话。
“呃,各位弟兄,那个……我希望设一个心灵专线,因为现代人的压力太大了,尤其你们身处在黑社会里,每天过着打打杀杀的生活,心里一定很空虚,如果有个张老师可以辅导你们,相信可以为你们减压。”
底下毫不意外的传出讪笑声,谁叫她一点威严都没有,对他们讲话还会发抖、害羞、脸红,眼睛也不敢看着弟兄们,建议更是笑掉他们的大牙。
什么心灵专线嘛!哈哈哈!太好笑了!干这行的谁会想告解?除非头壳坏去、脑袋爬带才会把自己干的坏事讲给别人听。
“看来帮主今天仍然无法引起共鸣。”封步昂笑嘻嘻地说。
四大堂主和四大长老坐在第一排,封步昂隔壁是黑厉。“帮主还很生嫩,磨练久了自然就会进步。”
黑厉这人果断、精明,身材高大像洋人,古铜色的肌肤是他的特色,嘴唇不大但丰润,有人说他很性感,像写真男星,但他情愿他们说他感性,因为平常他还满喜欢看些深奥的书。
对于盼蕾当帮主,他没什么意见,反正堂口的事没多大改变,而且他相信这只是暂时的,她不会是天火帮永远的帮主。
“她会进步,猪都会爬树。”萧狼懒懒的掀了掀他那双单眼皮,以一副懒洋洋的调调说话。“我们来打赌,给她一把枪、一颗子弹,叫她对着棵树开枪,你们说她敢不敢?”
萧狼平常懒洋洋,并不太讲话,也懒得跟别人搭腔,但他疯起来就没完没了,所以人称“萧狼”——请用台语发音。
他是玄武堂的堂主,人如其名,长到盖耳的头发,很削瘦,一个疯疯的家伙,精通易容术,是个老烟枪。
因为负责的堂口在香港和澳门,所以他经常往来三地,听说澳门有很多酒店小姐煞他煞得要死,可是他从不沾惹女人。
“咳!那个、还有事吗?如果没有的话,今天就到这里……”盼蕾一直在心里默念着没事、没事,她希望没有事,她想赶快回房去用冷水洗把脸,她脸红得好厉宝口。
“帮主,总堂十八分队队长王明景贩毒,罪证确凿,按照帮规要挑断脚筋,请帮主裁示。”蔡万成禀告,并示意把王明景带上。
“挑……挑断脚筋?”盼蕾深吸口气,她一定是听错了,挑断脚筋太残忍了,而且医生要花很多时间缝回去,还不知道可不可以复元……
“是的,请帮主定裁。”
“等、等等——”她看着那个被押住的中年人,实在无法一个命令就让他从此无法再走路。
蔡万成恭敬地问:“帮主有别的看法?”
“是……是的,一点点,一点点别的看法。”她润润唇,小心翼翼地问:“嗯,那个,我的意思是,不行有别的处罚方法吗?”
“帮主请说。”
盼蕾红着脸,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意见。“那个……我是想,就处罚他考上国立大学好了,你们觉得如何?”
昏倒!
大家倒的倒、歪的歪,但还给她起码的尊重,通通在憋笑。
火惹傲同样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而或许是好笑的感觉比较多吧,他嘴角竟不知不觉扬高起来,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在笑。
她,太善良了,根本不知道这个社会的险恶,发现她只不过是个单纯的护校女生之后,他越来越不解他爷爷把帮位传给她的用意是什么?
“你们觉得处罚太轻了吗?”盼蕾见没人出声,她直觉到他们不表认同,于是她又很努力很努力的想了想。“那罚他考上医学院好了,医学院比较难考,以后他就没时间出去贩毒了。”
“哇哈哈哈!帮主真的好可爱哦!”封步昂笑得乐不可支。
“帮主——”垂头丧气的王明景抬眼看着她。“我情愿被挑脚筋。”
“什、什么?”盼蕾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情愿被挑脚筋……怎么会这样啦?
她泄气地垂下粉肩,黑社会里的人果然不是她能理解的啊。
盼蕾回到房间,收到一张橘色的卡片。
帮主你好:为了感谢你请我们吃肉骨茶,我们决定也要请你吃西餐、看电影,请你一定要赏光,不要拒绝,时间就订在今天晚上,地点如下——
不见不散,一定要来哦!
敬爱您的小门鱼、爆爆王、弥勒佛敬上!
她笑了,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他们几个男生居然会想到请她吃西餐和看电影,好窝心哦。
而且卡片好可爱,他们竟那么细心,还会写邀请卡,下次她要煮更好吃的给他们吃,报答他们对她的一片心意!
晚上她穿了白色毛衣搭配咖啡色的及膝格子裙,司机送她到小斗鱼他们指定的地点。
“请问是丁盼蕾小姐吗?”侍者为她拉开美丽的彩绘玻璃门,马上有人趋前客气地询问。
盼蕾微笑。“我是。”
“小斗鱼先生订的位,火先生已经到了,这边请。”侍者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前面替她带路。
火先生?
她心一跳,“火”字轻易地撩拨起她体内的异样情愫。
难道火惹傲也来了?她整天都没见到他,他跟玉堂主他们出去了,听说是去射箭。
“到了,丁小姐,您的位置在这里。”
她看到双人座的一边坐着火惹傲,她的星眸瞬间因为害羞而有些迷蒙。
他今天穿着颇为正式,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有两颗钮扣没扣上,露出颈上戴的两条银炼,看起来帅气逼人。
“你怎么会来?”火惹傲的视线紧瞅着他不放,今天和玉他们去射箭,但莫名其妙的,他心里想的都是她。
他知道周日她通常待在房间里,因此他一颗心一直想飞回去,想知道她在做什么,甚至……想约她出去,没想到这个望愿真的实现了,她来了。
“那个、小斗鱼他们写了卡片说要请我吃饭、看电影……”盼蕾坐了下来,害羞到不敢接触他的眼光,脸颊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火惹傲眉一挑。“他们也写了卡片给你?”
听他这么说,她总算抬起星眸。“你也收到卡片啦?”
“他们说感谢我平常对他们的照顾,所以要请我吃饭看电影,他们也是这样跟你说的吗?”
“他们说感谢我煮东西给他们吃。”
这时,侍者又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两本菜单。“请问两位可以点餐了吗?”
“等一下。”火惹傲拿出手机拨给小斗鱼,响了十几声,总算有人接了。
“喂……”有气无力、要死不活的声音传来。
火惹傲若不开骂就不叫火惹傲了。“臭小子搞什么鬼?我跟帮主都到了,你们还不来?要我们不成!”
“冤枉啊!小帮主!我们也想去,可是中午吃坏肚子,我们全在医院吊点滴,走不开啊,您就跟帮主好好享用烛光晚餐吧!掰!”
一听就有问题,可是他们不来,他又奈他们何?
罢了,没有他们几只乌鸦在旁边嘎嘎嘎也好,他可以好好跟丁盼蕾吃顿饭,而且这问西餐厅气氛颇为浪漫,只是他从来没吃过西餐,不知道怎么点餐。
“你帮我点。”他根本连菜单都懒得看。
“那个、小斗鱼他们呢?他们在哪里?”总不好主人还没到,客人就先吃吧。
火惹傲眼也不眨一下。“全死了,我们自己吃。”
盼蕾舌头打结。“死、死了?”
她真纯啊。“不是真的死,形容词。”他拿起刀叉把玩。“但下次若他们敢再这样耍我们,他们就真的会死。”
她听得心惊肉跳。“不要这样!我想他们一定是临时有事走不开,我们自己吃也没关系,要是你没胃口,那我们回去好了。”
“坐下!”他抬抬下巴,锐眸直视着她。“谁说我没胃口?我胃口好得很,帮我点多一点,你也吃多点,你瘦得像筷子。”
盼蕾羞窘的看着他,脸蛋儿更红了。“我哪有像筷子?我一百六十公分,四十一公斤刚刚好。”
火惹傲吊儿郎当的看着她。“三围呢?怎么不顺便报上?我还满想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她双颊的粉晕还未退,又瞬间涨红。
一种融洽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这间西餐厅的情调又很好,紫色纱窗帘,桌上放着浪漫的小烛台,点着熏香精油,花瓶里插着一朵玫瑰,空气里流泄着淡淡的音乐,很恰人。
“请问两位可以点餐了吗?”侍者又过来问。
“哦,可以!”她连忙点了两份牛排餐。
喝完开胃酒,吃完前菜、色拉和汤品后,白色瓷盘盛装着牛排端上来了,火惹傲直接把自己那盘搁在盼蕾面前。
“帮我切一切。”他懒懒地勾唇,要求得理所当然。
“好。”她一点反抗也没有就接受了他的安排。
他把玩着空酒杯,深邃炯然的瞳眸一直盯着她,她切牛排的手势好细腻、好女性,长发垂下来,眼睫也因低头专心切牛排而半垂着。
“好了。”她把盘子端还给他,还冲着他一笑。
他的心蓦然怦动,真是见鬼,每次她冲着他笑,他就没招架余地,她的笑容像天使,世界上最美丽的白衣天使就是她……
“怎么不吃?”盼蕾发现他一直在看她,而且眼光很奇怪,好像在分析她,至于分析些什么,她看不出来。
“谁说我不吃?”为了掩饰失态,他一连叉起三块牛排往嘴里送。
她噗哧一笑,“你这样塞满满的怎么吃?”
她又笑了,她的笑容令他屏息,他根本不想吃什么牛排了,他想吻她的唇,火眸骤然染上一层动情色泽。
盼蕾什么也没发现,牛排煎得很好吃,她小小口慢慢地吃,但还是没办法全部吃完,因为她食量本来就不大啊。
一抬眼,看到他的盘子已经空了。“你够不够?要不要我的给你?”
他酷酷的说:“拿过来。”
事实上——他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她是他马子一样,那些弟兄们的马子也是这样,自己吃不完的东西尽往自己男人胃里塞。
餐后,侍者送上甜点,还有两张电影票。“这里的帐小斗鱼先生已经结好了,这是他吩咐交给两位的。”
看到火惹傲皱起眉头,盼蕾以为他又不高兴了。
“如果你不想看,我们回去好了,我没关系……”
“谁说不看?”他收起那两张电影票,撇撇唇,故作轻松。“电影票都买了,不看白不看,不要便宜那小子。”
今天倒是挺值得纪念的,因为这将是他第一次和女人一起看影。
电影散场,走出影城已经快十一点了,盼蕾双眼红通通的,谁叫她在电影院里哭了一个半小时。
火惹傲在她激动落泪时,发现自己身上连包面纸都没有,只好任由她哭,至于电影在演些什么,他压根没注意。
该死的小斗鱼,选这什么烂片?害她哭得肝肠寸断,明知道他只看动作片,却挑部文艺爱情悲剧,回去一定找他算账!
“你觉不觉得苏菲亚真的很可怜?”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盼蕾问。
苏菲亚?谁啊?“她怎么可怜了?”他打开车门。
盼蕾吸了吸鼻子,坐上副驾驶座。
“她被未婚夫抛弃,好不容易遇到真爱又发现他已婚,等她下定决心离开那个男人时,那个男人偏偏出车祸死了,留给她无限感伤,过了两年,就在她终于可以再爱上一个男人时,又发现自己得了阿兹海默症,这样还不可怜吗?”
火惹傲发动车子。
嗯,听起来是满可怜的,但,关他们什么事?这个苏菲亚究竟是谁啊?
“你觉不觉那首歌很美,也很感伤?”盼蕾又问。
他往出口驶去。“那首歌?”是他音响CD正在放的这首歌吗?小猪的精武门,不至于感伤吧?
“就是苏菲亚什么都忘光了时放的那首歌啊。”电影里最突出的一首配乐,每次一放,她就鼻酸。
“苏菲亚到底是谁?”他终于皱起了眉心。
盼蕾眨眨眼睛,她没听错吧?“苏菲亚是女主角啊,难道你没有在看电影?”
火惹傲看了她一眼。撇撇唇。“拜托,你一直哭,叫我怎么看?”
她脸颊迅速染上红晕。“我哪有?我只是难过的时候掉几滴眼泪而已。”
他哼了哼,不跟她辩。“最好是只掉几滴泪而已。”
车子才弯出停车场,马上就在十字路口遇到塞车,火惹傲相当没耐性。“妈的,都几点子还塞车?这些人没事这么晚不回家睡觉跑出来干么?”
对于他这么没耐性,盼蕾是好气又好笑,哪有人脾气这么差的?好像他老大一出现,马路就得自动净空似的。
“你不要发火嘛,搞不好有车祸。”她柔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