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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才刚擦黑,可各家各户已经开始放灯了。放眼整个街市,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倒是比现代的元宵节热闹了许多。
我们俩各一人挑了一个圆形的红色纱灯,上面有手绘的山水楼阁的图样,配上金色的云纹和流苏,煞是好看。小乔是第一次见着如此热闹的街景,对什么都感兴趣,看了放爆竹的,又去看猜灯谜的,几乎已经挪不动步了。
我站在一旁,觉得整个心思也被这一片绚丽的浮华浸得有些沉醉了。皓月当空,千树花开,宝马雕车,盈盈笑语,只是蓦然回首之间,灯火阑珊之处,却只是一处黯然的空白…
“姑娘好气度,让洒家给你看个相吧。”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闯进耳朵里,吓了我一跳。
回身望了望,竟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和尚。忽然想起在现代的时候,每逢路过商场超市的门口,总会碰见一两个追着给人算命的“大仙”,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老和尚并不惊讶,操着一副四平八稳的调子道:“施主并非本地人士,却也生子富贵繁华之地。只是相距此地太过遥远,此生恐怕再无回转之时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仿佛所有的血液瞬间都积聚在心头。愣愣的盯着对面的人,不由自主地为问道:“那大师可有化解之法?”
“阿弥陀佛!”那老和尚单掌合十口诵佛号,温和的目光却一直看进了我的心里,“施主并无归去之心,又何必有此一问呢?”
“我…”一下子被他噎了回来,多少觉得有点抑郁。不过兀自想了想,自己好像也确实没有认真研究过如何回家的问题。随即又开口道:“小女子资质愚鲁,就请大师指点一二。”
“施主骨骼清奇,心胸豁达,实乃福寿绵长之人。只是心思疏朗,太过良善,亦无防范之心。”
德妃,李氏,弘时的名字立刻从脑海中闪了过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口说:“惹不起,我还躲不起,离他们远远的也就是了。”
那和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不作答。我心下有些奇怪,正要再问,从身后探过来的一个小脑袋却急急的开了口:“大师你倒说说,我家格格何时才能添个小宝宝?” 原来是小乔不知何时已经挤了过来。
老和尚微微一笑,答道:“依施主的相貌,命中该有一子。”
“太好了!那这小阿哥什么什么能生出来呀?”小乔简直是兴奋得过了头,阿哥格格的乱叫,什么避讳都忘记了。
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和尚手里,说了声“多谢!”,便拉着小乔走开了。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将身后的人影渐渐淹没,还有他口中的那一句“善哉!善哉!女施主厄运缠身,唯有自救人方可救之。”
阖府的灯几乎都已熄了,只有正殿的方向还有几缕光若隐若现。小乔缓缓推开澄玉轩的门,却不见上夜的小丫头们迎上来。“这些个懒货,又不知道躲到哪里玩去了?”小乔禁不住愤愤地骂了一句。
我轻声喝住了她,小声道:“难得过节的日子,咱们不也是出去玩乐才回来,何苦计较那么多。倒是该打些水来洗漱,早些睡了的好。”
小乔答应了一声,便忙着进了屋子点灯。我放下手中的花灯正要宽衣,漫不经心的目光却正撞上靠在窗前的一个人影。
“四爷!”我感觉自己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不知是惊还是喜。
“就这么不告而别,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他的语气有些严厉,整个人依旧望着窗外。
我只好做出一副诚心忏悔的样子,低着头走到他身旁道:“爷教训的是,玉儿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你想得还真是长远呢?”听声音他的气仿佛还没有消。
我只好侧着身挤到他的眼神和窗户之间,笑嘻嘻的道:“玉儿是想说下一次只和爷一起出去,这样总行了吧?”
“贫嘴!”他轻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儿,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对了,你不是去了八爷府上赴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见他缓和了许多,我赶忙岔开了话题。
“良妃娘娘突然身子不爽,老八就急匆匆的进宫去了,我们也散得早了些。”四爷的脸色突然一转,又继续说,“要不是回来得早,怎么能发现你竟是如此的胆大妄为?”
“是呀,是呀,爷是火眼金睛,神机妙算,什么事能瞒得过您呢?”我胡乱的应承着,心里却想着怎么能瞅个机会去看看徽音。
“没个正经!”四爷闭了窗子,拉着我坐到了桌前,“方才只喝了几盅酒,这会子倒有点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我一愣,才想起早就给他备下的元宵,回头看看小乔,这丫头倒也伶俐,已经麻利儿的张罗着煮汤圆去了。
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端了上来,整个屋里瞬时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味道。四爷吃了一个汤圆,便抬起头道:“玉儿倒是有心了,竟学了南边元宵的做法,只是这馅儿,到底是用了什么?”
“爷是不是觉得吃在嘴里甜甜的,却又有点微苦?”我万分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轻嗅着空气里散开的甜香,心道我可是翻遍了雍王府的厨房,才找到这皇上赏下来的巧克力,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你猜出来?
“说的倒是,好像还有一股子香味,只是颜色深了些。”看来我亲爱的老公观察得还真是仔细。
我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婆娑着说:“巧克力是西方的爱情之果,女孩子会亲手做了送给自己最爱的人。因为它的味道就像爱情一样,甜蜜,浓烈,却也会夹杂着淡淡的苦涩。”
四爷又低头尝了一个,然后盯着我想了想,问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舔了舔他的指尖,低着头道:“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只为了迷住你的心,永远都不要和我分开!”
“那你觉得自己成功了吗?”四爷伸出手抬起了我的脸,对着我平静的微笑着。
“不知道。其实爱一个人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即使倾其所有,也不该索取任何回报。就像我爱天上的风,也不能跟风说:‘你停下来,永远抱着我。’我爱路边的花,也不能够苛求她‘你快开吧,只为了我一个人!’我为我的爱付出一分,心里的快乐也会多上一分。即使由于得不到或者被迫分离而痛苦,也会因为曾经的相遇而保留甜蜜的感觉。”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给十三说过的话,心里徒然生出几分伤怀。
四爷突然一下子抱起了我,把我放在他的腿上,吹熄了桌上的蜡烛。黑暗中,他细微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传入了我的耳中:“玉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我想跟你一起看着他长大。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天申,你说好不好?”
忽然又想起那个老和尚的预言,我竟吃吃地笑了出来,心里希望这无尽的夜色永远不要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元夕影永冰灯》
?(清)唐顺之
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
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
烛花不碍空中影,晕气疑从月里看。
为语东风暂相借,来宵还得尽余欢。
此恨绵绵
四月乙巳,康师傅再一次作出人事调动,调王掞为兵部尚书,萧永藻为吏部尚书。这二位大人,一个是太子的师傅,一个是八爷的拥趸,看来有了明珠和索额图的前车之鉴,老康同志这踩钢丝的技巧真称得上是炉火纯青了。
雍亲王府上,包括戴总管在内的几个老人儿,也被不声不响的放了外任。官虽都不大,但至少是出了京城,总能见些外面的风物。可同朝中的各位大臣,四爷终究还是谨慎的很,除了朝堂上之外,从不私下会面,即使有人来拜访,大多时候也是由下人们打发了了事,倒也怨不得人说他是个冷面冷心的王爷。
我以为,应付康熙这样太过聪明的老爹,总是要含蓄内敛些的。像老八那样大张旗鼓的造势,俨然一副太子之位舍我其谁的劲头,称不得贤明,而是昏聩。当初的秦王李世民,礼贤下士功高盖主,虽杀兄逼父,却也做得千古明君。只是以玄烨同学满蒙汉合璧的聪明才智、近半个世纪的各种斗争经验,是决不会让这样富有戏剧性的一幕上演的。
其实和八阿哥相比,四爷的性子是太过骄傲冷漠了些,自然在人脉上也落了下风。不过,骄傲冷漠自也有它的好处,至少在他对着我微笑用甜蜜的情话温润我的心田的时候,我用不着去本能的怀疑,他也会对着另外一个人重复着扮演同样的角色…
屋角新添的美人塌上,铺着银红色的锦缎蓉簟,透过雨过天青的窗纱,可以望见院子里几朵堪堪凋谢的玉兰花。我把玩着手里的五彩盖钟,心里却在恶搞的想象着让我亲爱的老公顶着八爷那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皮面具,笑容可掬的骂人的样子…一不留神,刚到嘴的一口热茶竟全都喷了出来。
小乔撂下手里的砚台,急忙过来收拾。我拿过她手中的抹布,一边擦拭着身上的茶渍,一边还在兀自地笑着。小乔收了桌上被喷湿的宣纸,埋怨着道:“格格一早嚷嚷着要写字,让我磨了这许多墨。如今字没写上几个,这纸倒是湿了一沓。”
我悻悻的白了她一眼,嗔道:“你这小丫头也忒放肆了吧,我不过洒了几滴茶水,竟能招来你这许多话说?”
小乔冲着我吐了吐舌头,却仍是一副戏谑的口气:“早知道格格会洒水,还不如把这些个墨汁一起泼上,等裱好了挂在屋子里也算个摆设。”
我“噗哧”一笑,轻戳着她的胳膊道:“小姐,你也太天真了点吧?这随便泼点子墨汁就能当画了?”
“那昨天去良妃娘娘那儿,不是挂着好几幅呢?”小乔却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我的天,真是服了她!原来徽音那幅唐代王洽的泼墨山水竟以此种形式入了她的眼。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也许在孩子的眼中,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简单的。
“格格,不是我说,这良妃娘娘还真是挺怪的,送什么不好,非要给你这么件白花花的衣裳,跟丧服似的,怎么穿得出去呀?”看来这女人絮叨还真是从小养成的,小乔又把昨天晚上的话题翻了出来。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那是西方人的结婚礼服,白色,象征着纯洁与神圣,别一口一个丧服的,难听死了!”回头望了望挂在床里面的那件白缎子的婚纱,领口上的几颗小钻正在幽暗中闪烁着夺目的光芒,质地柔软,手工精美,一看便知是欧洲上流社会的奢侈品,不过,只不过,我应该是没有穿它的机会了…
“人家哪个新娘子不是大红的嫁衣,没见过谁穿这样的衣服嫁人!”小乔依旧不情愿的小声嘟囔着,一脸的不屑。
“得啦,得啦,这衣服又没碍着你。”我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她永远也不会理解的问题,站起身道,“这会子太阳也不太足了,咱们到嘉姐姐那儿走走吧。”
今年的夏天炎热的有些异常,虽已是七月末的天气,而那透蓝的天空上,火球似的太阳依旧恹恹的照着大地,云彩也好似被烤得化掉了,消失得了无踪迹。整个北京城仿佛烧透了的砖窑一般,灼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四爷是最怕热的,本想带了全家的人到园子里避暑。可谁成想却在这个时候,伟大英明的康熙皇帝派了他和三阿哥到吉林、黑龙江阅兵。看着他出门时一脸得意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郁闷,不禁暗骂老康如此偏心,这样避暑的美差,竟然只想着他的儿子,真个是亲疏有别呢!
正寻思着,已经走到了平安居的门前。小丫头们已经忙不迭的迎了上来,行过礼后告诉我钮钴禄氏正在屋后的院子里乘凉。绕过正房,正看见古藤的长椅上,她一身水绿色的衣裙,微闭着双眼,满脸似睡非睡的娇憨。一旁还放着个同样质地的小矮凳,上面一条湖蓝色的帕子,包着两只碧绿的莲蓬。
我随手捡起地上的一片叶子,蹑着脚走了过去,想用叶尖逗弄她小巧的鼻孔,可还没等伸手,椅子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不怀好意的望着我咯咯的娇笑着。我被她吓了一跳,身子一摇,脚下的花盆底很不争气的歪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幸好小乔这根拐棍来得及时,才扶着我站定了。丢开手中的叶片,懊丧的说:“姐姐什么时候也学会唬人了?”
芙嘉忙伸手拉了我一同坐在长椅上道:“人家摘了一下午的莲蓬,才刚睡着,就听见你到了门口的动静,还说我唬你?”
我假装把脸一沉,作出一幅要走的样子道:“那姐姐还是继续歇息吧,玉儿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