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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姨娘心中一颤,轻轻退后两步,贴站在了黑漆落地柱旁,秦姨娘正好挡住了她半个身影。而秦姨娘
则缩着肩膀,表情敬畏地望着十一娘,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儿。
十一娘清冷的声音在正厅里回荡,更平添几份威严,乔莲房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何尝被这样对待过,顿觉羞愧,眼角瞥过杨氏。只见杨氏正满脸同情地望着她。
乔莲房脑子“嗡”地一声,脸皮涨得通红,急急地辩道:“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因为建宁
侯夫人其心可诛,妄想以正经的亲戚身份和我们府里来往。我也是为夫人着急,才出言告诫杨妹妹,让她安
分守己……”
“啪”地一声,十一娘的手就拍在了手边的黑漆四方桌上,桌上的茶碗盖盅叮叮作响。
“乔姨娘!”她略略拔高了声音打断了乔莲房的话,看她的目光也有了几份愠色,“建宁侯乃太后胞
弟,侯爷乃皇后娘娘胞弟,本是姻亲,常来常住,正是亲睦友爱之意,何来诛心之说?何况我与建宁侯夫人
在正厅说话,乔姨娘当时可在场?”不待乔莲房回答,巳咄咄逼人地又问,“又怎知建宁侯夫人和我都说了
些什么?又怎知建宁侯夫人是否提出要见杨姨娘之事?”她说着,站起身来,目光凌厉地从文姨娘、秦姨娘
和杨氏身上一扫过——众人都乖巧地低下了头。
“说不择词,口出恶语,挑三唆四,哪有一点点大家女子应有的贞静。”十一娘冷冷地望着乔莲房,
“你立刻回房去,把那《女诫》抄上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乔莲房望着十一娘的表情有些呆滞,好像被十一娘的话惊吓住了似的。
而一旁的宋妈妈见乔莲房没有及时应喏,立刻朝着屋子里另一个服侍的婆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方一
左地上前架了乔莲房,拖着她就往外走。
乔莲房清醒过来。
“罗十一娘,”她挣扎着,私低下的称谓脱口而出,“你怎么能……”
“扣她半年的月例。”十一娘语气平静而理智地打断了乔莲房的话,“把《女诫》抄三百遍。”
她纤细的身姿笔挺如松,微扬的脸庞神色冷凛,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盛气,一下子把乔莲房镇住。
这乔氏胆子可真大,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夫人的名讳,偏偏她出身高贵,难道还能把她送回程国
公府不成?
宋妈妈生怕乔莲房再生出什么事端来,见她有些怔忡,三下五除二地把她拖出了正厅。
如果镇不住乔莲房,那夫人的颜面可就没地方搁了。
琥珀和雁容不约而同地跟了出去,一个掏出帕子就去塞乔莲房的嘴,一个帮着把乔莲房按住,四个人
又拉又拽,总算是顺利地把乔莲房弄回了她的院子。
十一娘望着轻轻晃动的门帘子,缓缓坐下。
“几位姨娘回去,也把那《女诫》抄一遍。”她徐徐地道,“重新学学什么是妇言,什么是妇功,什
么是妇德!”
文姨娘立刻恭敬地应“是”,十分配合。
杨氏的应喏声紧接着文姨娘响起,神色间闪过一丝懊悔——之前看到文姨娘躲在旁边,没料到表态的
时候她却赶在第一个,让自己失去了一个表现的时机。难怪文氏能在十一娘面前混得这样好。
她不由朝秦姨娘望去。
秦姨娘正唯唯诺诺应承,眼底深处却没有一点点的惊讶或是慌乱。
杨氏心中一动。
十一娘已端了茶。
三位姨娘曲膝行礼,鱼贯着退了下去。
十一娘脸上露出几份疲惫。
“夫人!”绿云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了她, “你回内室歇歇吧!等会少爷、小姐还要来问安呢!”
十一娘点了点头,外面已传来急促而细碎的脚步声。
除了徐嗣诫,还没有谁敢在她的院子里这样的奔跑。
十一娘脸上不觉露出笑意。
帘子一撩,徐嗣诫跑了进来。
“母亲,母亲,我下学了!”他扑到十一娘的怀里。
软软的身子,温暖了十一娘的心。
“哥哥呢?”
她的话音刚落,徐嗣谆已背着书包慢条斯理地走了进来。
他拱手朝十一娘作揖:“母亲!”
徐嗣诫见了也忙站直了身子,学着哥哥的样子给十一娘行了礼。
十一娘吩咐小丫鬟们给他们上茶上点心。
贞姐儿过来了。
夏天丽景轩很凉爽,十一娘不带着她到正厅处置家务事的时候,她就待在丽景轩。
徐嗣诫就得意洋详地给大家表演他新学到的曲子。
许妈妈撩了帘子。
看见眼前一副温馨欢快的场景,她有片刻的犹豫,见十一娘示意她过去,这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夫人!”她在十一娘耳边低声地道, “乔姨娘屋里服侍的全被看管了起来。我特别派了粗使的婆子
守了大门和内室门,屋里的汗巾、剪子之类的都收了起来。”然后语气一顿,又道,“只是乔姨娘一直嚷着
要见侯爷……不愿意抄《女诫》。”
“什么时候抄完了三百遍《女诫》,她什么时候可以走出院子。”十一娘笑着给吹完了曲子的徐嗣诫
鼓掌,“什么时候能自由进出院子了,自然也就可以见到侯爷了。”
宋妈妈笑着学十一娘的样子给徐嗣诫鼓掌,小声应是。
徐嗣诫满脸的兴奋:“母亲,好不好听!”
“好听!”十一娘笑道,“这是什么曲子?”
“鹧鸪飞。”徐嗣诫笑道,“先生说,等我把这一段吹熟了,就可以学下一段了。”
“先生说,这曲子取自太白先生的《越中览古》。”徐嗣谆笑着插言,“越王勾践破吴归,义士还家
尽锦衣。宫女如花满春殿,至今唯有鹧鸪飞。”
“哦!”十一娘很感兴趣的样子,“还有这样的典故吗?”只觉得徐嗣诫的进步很快。
“我知道,我知道。”徐嗣诫抢着徐嗣谆的话,“先生说了这句诗是什么意思的。”他站在那里摇头
晃脑地说起故事来,“从前有个越王,叫勾践……”
十一娘认真听着。
宋妈妈轻手轻脚,没有惊动任何人,退了下去。
晚上从太夫人那时吃饭回来,十一娘告诉徐令宜:“乔姨娘这些日子十分的聒噪,我罚她抄三百遍《
女诫》。什么时候抄完了,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子。”
徐令宜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算是知道这件事了。
半夜,十一娘被突兀的敲门惊醒。
她坐起身来,值夜的琥珀披着小衣匆匆走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她表情凝重,“乔姨娘自缢未遂。”
十一娘心中一沉,深吸口气才透过气来: “现在怎样?”
“值夜的婆子正守着她。”琥珀道,“派了小丫鬟过来报信。说绣橼正在那里哭天抢地。”
十一娘想了想,道:“你让那小丫鬟进来。”
琥珀应是,转身把人叫了进来。
十一娘问她:“是怎么发现乔姨娘自缢的?”
小丫鬟脸色发白,说话还算利索:“妈妈守在罗帐外,突然听到里面有‘咯咯咯’的声音,忙撩了罗
帐看,发现乔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条绫布挂在床架子上,正伸了脖子要住里套。”
十一娘心里有点明白。对琥珀道:“你去准备三尺白绫,一把剪刀,一块三两的碎金子给乔姨娘送去
。跟她说,她要是实在不想活了,先把这三样东西带好了,明天一早我送她去庙里,她想怎样死就怎样死。
免得污了永平侯府这一亩三分地。”
琥珀和那小丫鬟都呆住。
“夫人,这样……”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十一娘道, “你把这三样东西交给那粗使的婆子,让她供在正屋的香案
上。等明天一早我派人送乔姨娘走的时候让乔姨娘带上就行了。还有,赏了妈妈五两银子,赏这小丫鬟一两
银子。”说完,放了罗帐。
琥珀只好无奈地应了一声“是”,带着小丫鬟出了内室。
十一娘有点伤脑筋。
要是乔莲房死硬到底,明天把她送到哪里好呢?
转头却看见一张表情错愕的脸。
第389章 闹腾(中)
“把侯爷惊醒了!”十一娘靠在了床头的迎枕上,“侯爷不用担心。乔姨娘没事。我刚才问过来禀的小丫
鬟了,妈妈们是听到罗床里有‘咚咚’ 的声响这才发现乔姨娘自缢未遂的……”
徐令宜也靠在了床头的迎枕上。
有人敲门的时候他就醒了。小丫鬟是怎么禀的,十一娘是怎样处置的,他听得一清二楚。
真要自缢,怎么会弄出那么大的响动。
乔莲房不过是想以此来要挟十一娘而已。
十一娘也并不是真的要处置乔莲房。
她只是想吓唬吓唬乔莲房。
所以虽然送了三件东西过去,却又让人供在正屋的香案上,言明如果再闹,明天才送乔莲房去庙里…
…留了半夜的功夫给乔莲房考虑,给了乔莲房一个台阶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十一娘的冷静、果断固然让他惊讶,但乔莲房的转变却更让他惊讶。
徐令宜望着帐顶,表情有些失望。
“我看到有人受伤的地方溃烂了,亲手用刀制下来,淋上烧酒,”他声音有些怅然,“也看到有人手
脚断了,找一根树棍用腰带绑上,拖行十里找大夫疗伤……从来没有想到死,只想着怎样活下去……又有多
少人,想活却没能活下去……她却拿性命拿儿戏,以此来要挟他人……”
他是在说乔莲房吧!
十一娘看着暗暗叹了口气。
毕竟是服侍过他的女人,走到这一步,怎么会没有一点点的感慨。
十一娘听到的时候觉得有些可笑。只有爱你的人才会心痛你的痛,悲伤你的伤,对于那些不爱你的人
来说,管你是生是死。
“可能对乔姨娘来说,这件事很重要吧!”她只能含含糊糊地道。
就像那些经事不多的孩子,错过了自己最爱的动画片便已是世界末日。哪里知道生命的可贵!
徐令宜轻轻摇了摇头。
根本就是生活太过安逸奢侈的原故!
他声音里带着几份疲倦:“要是她明天还闹腾,就把她送到大觉寺去住些日子吧!”
“大觉寺?”十一娘有些惊讶。
她不知道这家寺庙。
不过,她知道的寺庙也不多就是。
“我们家没供过大觉寺的香火。”十一娘犹豫道,“侯爷和这禅寺很熟吗?”
“一般的寺庙鱼龙混杂,时间一长,不免有好事之徒胡言乱语。”徐令宜目光复杂,没有直接回答,
“大觉寺地处偏僻,寺规森严,是静修的好去处。我明天会让白总管去跟大觉寺的主持打声招呼的。”
地处偏僻,说明那里的香客很少;寺规森严,说明那里的管理很严。让白总管去打招呼,说明和徐家
还有些交情。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至少大觉寺比一般的寺庙要安全些。何况徐令宜只是说送她去住些日
子,总有接回来的一天。如果能因此磨磨乔莲房的性子,对她未必不是件好事。
十一娘点了点头。
徐令宜俯身去吹了灯:“早点歇了吧!”
屋子里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十一娘窸窸窣窣地躺下,被徐令宜抱在了怀里。
罗帐内只闻两人浅浅的呼吸,平添几份静谧。
“默言,”他声音透着几份认真,“你也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吗?”
是问她如果遇到这样的事会怎样做吧?
十一娘晒笑。
如果是她,肯定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不过,这话说起来太长,也没必要。
“我至少不会自缢。”她自我调侃,“要不然,丢下这一大片家业,便宜谁去!”
徐令宜大笑。
刚才的沉重苦闷一扫而空。
他轻轻亲了亲她鬓角:“那我们就说定了,不能丢下这一大片家业便宜了别人去。”
语气里透着几份郑重其事的味道,让十一娘微微一愣。
第二天他们刚起床,宋妈妈神色疲倦地走了进来。
她有些为难地望了一眼正盘坐在临窗大炕上给金鱼喂食的徐令宜,欲言又止。
十一娘暗称不妙。
徐令宜已放下手中的鱼食,一面冷冷地道了声 “说”,一面接过小丫鬟递上的帕子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