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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量十一娘:“……百日礼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办一办!总不能让他弱了他姐姐、哥哥。”
十一娘能理解五夫人想把一碗水端平的心情,笑道:“好啊!那时候正是三月中旬,草长莺飞的好时节
,我们也可以趁机热闹一番。”
五夫人就想起七娘来:“可惜她不能来。”说完,“哎呀”一声,道,“我好糊涂。十月份谕哥儿娶媳
妇,到时候下了帖子请七娘来喝喜酒……”
十一娘泼她的冷水:“那时候孩子还小,七姐怎么舍得孩子长途跋涉。”
“也是!”五夫人不免有些沮丧。
宋妈妈笑着进来。
给五夫人问了安,请十一娘示下:“五少爷工房里的东西怎么办?那边不过是个三间的院落。”
十一娘想了想,道:“你先让五少爷自已去看着。要想带走的,先收拾起来,放东西的地方,待我和侯
爷商量了再说。”
五夫人有些兴味索然,趁着她一句话说完起身告辞:“你既然有事忙,我就不打扰了。过几天再来和你
商量诚哥儿的百日礼。”
十一娘知道她有心结,也不留她,笑着说好,送她出了门,然后去了徐嗣诫的工房。
里面的东西收拾的整整齐齐,空气中带着几分清冷的味道,好像有些日子没人用了似的。
她这些日子忙着请客、做客。见昨天元宵节徐嗣诫还给谨哥儿和诜哥儿各做了个兔子灯,不由目露困惑
。
闻讯丢下正收拾的笼箱赶过来的南勇媳妇忙道:“给六少爷和五少爷的兔子灯一早就做了。这些日子过
年,赵先生又回了老家,五少爷除了偶尔吹吹笛子,大多数时候都和四少爷在一起。
过年的时候,十一娘鼓励徐嗣谆请春客。
徐嗣谆开始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就兴致勃勃起来:“好啊,好啊,韩建也在家里请春客。还给我下了
帖子,不过我怕爹爹不高兴,所以没去……”说着,声音渐渐小起来,想到十一娘告诉他要胆子大点,他表
情有些不安起来,“我是看着爹爹从来不大肆宴请。”说完,怕十一娘责怪,又道,“就是六弟的满月礼,
也不像二妹妹和七弟那样喧阗……”
解释徐令宜的行为太复杂,而且也不是时候。
“那我们去问问侯爷吧!”十一娘柔声道,“要是侯爷答应了,我们就下帖子请春客。要是不答应,我
们就算了。”
徐嗣谆还有些犹豫:“要是爹爹生气……”
“我们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你爹爹不答应呢!”十一娘给他打气,“我陪你一起去。就站在书房外面等
你。”
徐嗣谆听着眼睛一亮,和十一娘去了徐令宜那里。
徐令宜听着儿子磕磕巴巴地请求,心里有些欣慰。
他能给儿子一个身份和地位,但能不能保住这个身份和地位,只能靠徐嗣谆自己。
见儿子像开了窍似的,突然开始知道朋友的重要性,徐令宜不仅很爽快地答应了,还派了赵管事协理他
请客的事。
徐嗣谆简直是受宠若惊,他混混沌沌地出了门,看见十一娘才有了真实的感觉。快步跑到十一娘面前:
“爹爹答应了,爹爹答应了!还让赵管事帮我请客。”
因为兴奋,他的脸涨得通红。
“你看,开口并不是那么难吧!”十一娘笑盈盈地望着徐嗣谆。
徐嗣谆用力地点头。
“好了!我们开始准备请春客了。”十一娘做出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你先拟出请客的单子,然后下
帖子,让平时跟你出门的小厮打听客人都喜欢吃些什么东西,我来帮你准备酒席。”
徐嗣谆连连点头,叽叽喳喳地道:“我知道,我知道。王允不吃甜食,窦净喜欢吃鱼,韩建喝茶要放花
……”他仰着的脸容光焕发,仿佛能赶走冬日的寒冷。
实际上,徐嗣谆是个非常的细心的孩子!
十一娘笑着抬头,却看见站在窗后含笑望着他们的徐令宜。
她当时朝着徐令宜挑了挑眉,做了个“你看,都是你的错”表情,揽了徐嗣谆的肩膀离开了外书房。
后来的春宴办得很成功。
徐嗣谆为此跑到十一娘这里事无巨细地讲给她听,到亥时还不愿意走。惹得听不到故事的谨哥儿不住地
瞪他。
想到这里,十一娘不由面露微笑:“让他们两兄弟玩吧!过两天赵先生就要回来了,可没有这样的轻松
了。”
第595章 教训(中)
南永媳妇恭敬地应“是”,陪着十一娘去看了徐嗣诫快收拾好的箱笼。
十一娘望着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箱笼,又望了轻手轻脚继续收拾东西的丫鬟,不由沉默下来。
徐嗣诫屋里的丫鬟大的大,小的小。
双玉和喜儿都是她当年赏的,一个比徐嗣诫大八岁,一个大五岁。
三年前,双玉家里为她订了一门亲事,只等看到了年纪就放出去,早没有争强好胜的心,谁也不愿意得罪,
养成了阿弥陀佛的心性。徐嗣诫身边的事多是喜儿帮着打点。十一娘考虑到徐嗣诫搬到外院去后,南永妈妈
就不能再在身边服侍了,在小丫鬟里挑了两个极机灵的。一个叫青玉、一个叫墨玉的,都不过八、九岁的年
纪。
本想着在内院有她镇着,自然不打紧。到了外院有喜儿看着,她也放心。可自从发生了三井胡同的事之后,
她心里隐隐总有些不安。
想到这里,她问南永媳妇:“我要是没记错,你们家妞儿好像和诫哥儿一样大!”
南永媳妇一晋,道:“夫人记性真好,今年正好十岁。”
十一娘和她去了徐嗣诫的内室。
“你也知道府里的规矩。为了不让哥儿们长于妇人之手,到了十岁就要到外院去,原来近身服侍的乳娘、管
事妈妈一律不准带出去,吃穿用度都由贴身的大丫鬟打理。”
这也是为了防止乳娘或是管事的妈妈仗着从小服侍的情份,为了私利挑唆主子做出些不德之事。
南永媳妇神色微黯。
徐嗣诫是她一手带大的,情况却是最尴尬,明里暗里,她不知道帮他挡了多少蜚短流长的,如今她再也不能
跟在身边照顾,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想想都替他担心。
“……你这几年在诫哥儿身边当差,妞儿平时常过来玩”有时候顺带着帮你给诫哥儿做些杂事。是个十分能
干的。如果你舍得,不如让妞儿到诫哥儿身边当差吧!”
妞儿十岁了,她正想帮妞儿求个差事,最好能在徐嗣诫身边,徐嗣诫如果有什么事,她也可以及时知道。十
一娘主动提及,好比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南永媳妇大喜过望。她立刻跪下去给十一娘磕了三个头:“多谢夫
人抬举。我一定交待妞儿好好服侍五少爷。”
十一娘亲自上前携了她的手:“你从小把五少爷带大,他刚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
功不可没。妞儿是你亲骨肉。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又道,“你没事的时候就进府看看妞儿,也顺便瞧瞧五
少爷,来看看我。至于月例,按府里的规矩,进府第一年只管吃穿,一年以后就可以拿四等小丫鬟的月例,
做的好了,再慢慢的升。”
南永媳妇明白她的意思,忙道:“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常去瞧瞧五少爷,也会常常进府给您问安的。”
十一娘点头,回去和徐令宜商量搬家的日子:“不如就这个月底搬。二月二龙抬头,赵先生也回来了,他正
好可以请赵先生和谆哥儿去自己屋里坐一坐。”又道,“我还想给诫哥儿在正屋后面加个两间的退步给他做
工房。您看可行?”
徐嗣谕住的地方比徐嗣诫的多了一个后罩房,比照着给徐嗣诫盖个退步也不算出格。
徐令宜无所谓。这些事十一娘说行就行了。
“那我让白总管赶在月底把退步盖起来。”
十一娘点头,白总管那边派了管事日夜赶工盖退步,自己则忙着给徐嗣诫找小厮。
到了月底,退步虽然还散发着刺鼻的白奎味道,徐嗣诫还是在拜了祖宗、别了太夫人之后搬了进去。
十一娘开始忙三月三的女儿节。
太夫人对诚哥儿的诞生非常的高兴,私底下不止一次地对杜妈妈说:“待十一娘再给我添个孙子,谆哥顺顺
利利地娶了姜家九小姐,我也就满足了,可以闭眼去见老侯爷和徐家的列祖列宗了。”所以对这次三月三,
太夫人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把三大戏班都请来,连唱三天戏。什么粱阁老的夫人、窦阁老的夫人,
都下张帖子。还有甘家的太夫人……”太夫人笑道,“可怜那样温柔敦厚的一个人,让她也出来散散心,免
得一个人在家里伤心难过,连个安慰的人也没有。她要是有顾忌,你就跟她说,我请她来和你二嫂说说话。
”话到最后,笑容已敛,语气有了几份怅然。
老人家说出这番话是有原因的。
忠勤伯家又闹出些事来。
开年,有人告他们家一院两卖。偏偏买院子的人一方是窦阁老的亲侄,一方是范维纲本家的一个叔叔。那院
子地段又好,事情穿了帮,两家都不愿意让,拿了契书到顺天府尹打官司。兰亭来找十一娘,徐令宜写了封
信给范维纲,范维纲的叔叔撤了诉讼。窦阁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这桩公案,勒令侄儿另觅他居。结果
甘家却还不上当初两家买院子的三万两银子。甘家想把这院子作价另卖,事情己经传出去了,别人不想卷入
其间,一时找不到买主。甘夫人就带着几个年幼的儿子、女儿跪在甘太夫人那里哭,求甘太夫人看在孩子们
的份上拿出款子来救救急——甘家要是拿不出银子还别人,几个孩子的亲事都要受影响。
甘太夫人一时心软,给了甘太夫人两间铺子的契约。等甘太夫人的兄长知道赶过去,忠勤伯已经把铺子卖了
。
窦、范都是皇上的肱骨之臣,怕有人拿此做文章,自然是闭口不谈。甘家对外说是管事办错了事,又爽爽快
快地把钱拿了出来,事情自然很快就平息下去。可徐家是当事人,徐令宜特意打听了甘家的情况,有些话兰
亭也没有瞒她,十一娘知道甘家因为这些日子海上不太平,把先头嫌的些银子都亏了下去不说,还把本金给
搭了进去,甘家如今已是副空架子了。
见到甘太夫人的时候十一娘就和她说体己的话:“有了一次就有两次,我看,你要么想办法把家里的事管起
来,要么狠下心来再不管他们这些事,让甘家卖田卖地去。到时候你再拿出体己的银子过日子,他们看你的
眼色不说,还会感激你。你这样,就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他们这样的算计。”
甘太夫人满脸震惊:“让甘家卖田卖地?那,那怎么能行?”
“欲立先破。褪去了浮华,大人是受不了,可孩子们脚踏实地过日子,说不定是件好事。”十一娘知道她是
因为怕甘家倒了没个依靠这才拿出银子来的,“你仔细想想我的话。”然后转移了话题,笑道,“你有些日
子没看见谨哥儿了吧?他跑到流芳坞划船去了?我让顾妈妈把他抱来你看看。”
谨哥儿活泼可爱,嘴又甜,对于没有孩子的甘太夫人,听到名字心都软了。
她脸上立刻浮出愉悦的笑容:“让他玩,让他玩。”说着站起身来“我们去看他去!”
徐嗣谕不在家,今天带孩子的是徐嗣俭。
虽然身边跟了婆子、丫鬟,但十一娘还是有些不放心。和甘太夫人去了流芳坞。
谨哥儿眼神好,远远地就看见了她们,在船上挥着手喊“娘,小太夫人”。
划船的婆子忙将船划冶上岸,谨哥儿一头就扎进了十一娘的怀里,撤了会娇去拉了甘太夫人的手:“您怎么
到我们家来了?我带您划船玩吧!”把大家都逗得笑起来。
十一娘却眼睛一转,不动声色地问徐嗣俭:“怎么没看见谆哥儿和诫哥儿?”
金氏忙道:“四叔和五叔说划船没意思,去了祖母那里。”
太夫人在花厅里听戏。
十一娘在太夫人建议把三大戏班都请来的时候就留了个心眼,特意把德音班放在了最后一天唱戏。经过了前
两天的激动,第三天的时候她把徐嗣诫支开也不会有人奇怪了。
但有些事要防微杜渐。她用和平常一样淡然的声音吩咐竺香:“你去看看免得两位少爷跟前没个服侍的人。
”
竺香应声而去。
十一娘和甘太夫人坐在流芳坞旁的水榭看孩子们划船。
因为十一娘的一席话,甘太夫人的神色有些恍然。
金氏银铃般的笑声,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嬉戏让甘太夫人慢慢地回过神来……,她犹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