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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家所有的人都起了早。拜了祠堂,给徐家的列祖列宗上了香、磕了头后,徐嗣谕提着十一娘
给他准备的考篮、吃食去了考场。
三场考下来,徐嗣谕自我感觉不错。又正好逢着中秋节,一家人在穹凌山庄赏月、吃月饼。
徐嗣诫向徐嗣谕请教科考的事,徐嗣勤、徐嗣谆很感兴趣地在一旁坐着听。
方氏、项氏和十一娘等人一起陪太夫人说着家常话。
谨哥儿则和诜哥儿在那里窜上窜下的,惹得诚哥儿眼红,吵着不让五夫人抱,要和两个哥哥一起玩。
歆姐儿就板着脸训诜哥儿:“只知道自己玩。”
诜哥儿嘻嘻笑,转身又和谨哥儿跑了。气得歆姐儿直踩脚。大人们却看着有趣,哈哈大笑。
穹凌山庄欢声笑语,十分热闹。
谨哥儿要回屋睡觉:“明天一大早我还要起来蹲马步呢!”
说着,打了个哈欠。
十一娘听着不知道有多高兴,抱着谨哥儿就左右亲了一下:“娘送你回去!”
诜哥儿听了也吵着要回去。
太夫人正兴高采烈地和徐嗣谆、十一娘、五夫人、方氏等人在猜谜语,这样一来,谜也就猜不成了。太
夫人不由笑道:“那我们也散了吧!”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
徐嗣谆就留谨哥儿,对十一娘道:“母亲,让谨哥儿玩会再走吧!您这一走太夫人这边也散了。难得大
家都兴致勃勃。”又道,“实在不行,明天歇一天,后天再开始蹲马步也不迟。”
太夫人并没有阻止徐嗣谆的挽留,显然想大家都留下来再玩一会。
诜哥儿朝谨哥儿望去,就看见谨哥儿苦着小脸:“不行啊!庞师傅说了,习武一天也不可以丢下。如果
丢下了,就前功尽弃了。我要回去睡觉。”说着,撒娇般地拉了拉母亲的手催促着十一娘快点走。
十一娘想了想,笑着商量谨哥儿:“要不,娘在这里陪祖母,父亲陪你回去歇息。你看怎样?”
谨哥儿现在最喜欢和徐令宜在一起,闻言立刻跑到屏风另一边拉了正在和徐令宽说话的徐令宜:“爹爹
送我回去睡觉!”
徐令宜已经听到那边的动静了。这样热闹的场景,谨哥儿却主动提出来回去睡觉。做为父亲,他既欣慰
,又自豪。
他高兴地答应了谨哥儿。
诜哥儿看了,也吵着要徐令宽送他回去睡觉。
徐令宽看看好笑:“你一个人在家里,可别又嚷着要来。”
诜哥儿鼓了鼓腮梆子:“六哥可以我就可以!”
“行啊!”徐令宽说着,索性把儿子顶到了肩膀上,一路下了穹凌山庄。
徐嗣谆看着摇头。
二夫人却望着徐令宜和谨哥儿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过了中秋节,乡试的结果出来。
徐嗣谕再次落榜。
二夫人微微有些失望。
徐嗣诫却咋舌:“二哥这样好的学问都落榜了!”
“好事多磨嘛!”十一娘笑道,“看样子,我们谕哥儿还要再努力努力!”
徐嗣谕讪讪然地笑,情绪低落了好几天。
徐令宜和他去登西山回来,又接到姜先生和项大人的信,他的心情这才好起来。
在家里过了重阳节,徐嗣谕准备回乐安。
太夫人有些舍不得:“过了年再回乐安吧!你一去三年,家里的人都很惦记。”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徐嗣谕笑道,“祖母你要相信我,定能通过老天爷的这些
考验。”
他信心满满的,太夫人自然只能鼓励。
十一娘却商量徐令宜:“要不,让项氏陪他去乐安吧!年轻夫妻,不能总这样分隔两地吧?难道他一日
不中进士夫妻两人就一日不团圆不成?”
“行啊!”徐令宜想了想,笑道“有媳妇在身边照顾,我们也可以放心些!”
太夫人知道了连连点头,私下和杜妈妈道:“这样一来,我也可添个重孙了!”
项氏自然十分欢喜,回娘家去辞行。项太太百感交集。女婿为了举业到安乐读书,她于情于理都不能阻
止,可女儿嫁到徐家连头连尾三年,一无所出,她心里的担心、焦虑也不是别人能想像的。
徐嗣谕去乐安的前一天,项太太特意来拜会十一娘,送了孩子们一些衣料饰品,在太夫人面前说了很多
恭维的话,在徐家用了晚膳才回去。第二天一大早就和儿子一起送女儿女婿出城,直到徐嗣谕俩口子的马车
连影也不见了才回城。
徐嗣诫因此更用功了。
转眼间,到了永和十四年。
“姜家九小姐,今年要及笄了吧!”过了三月初三,十一娘和太夫人商量着去姜家提亲的事,“还是请
了黄三奶奶吧!让她去姜家探探口风。我们这边也好准备成亲的事。”
十一娘笑着应了,挑了八色礼盒去了永昌侯府。
黄三奶奶很爽快地应了。
第659章 夏语(下)
徐嗣谆和姜家九小姐的婚事说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徐家还是姜家,都早有心里准备。姜家给九小姐准备的
陪房袁宝柱家的甚至在送了年节礼后就没有再回乐安。
“……说是帮着姜夫人准备姜家九小姐的婚事。”姜家热烈而隆重地接待了黄三奶奶,黄三奶奶感觉
两家既然都非常的有诚意,那接下来的事一定会很顺利。她神色惬意地和十一娘并肩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喝
着清香四溢的西湖龙井,“听姜夫人的口气,礼部侍郎王子信王大人和姜先生是挚友,姜家想请了王大人做
媒人。”
十一娘将装着榆钱饼的小碟子朝黄三奶奶面前推了推:“那我们世子的婚事,就有劳姐姐。”“放心
,放心。”黄三奶奶尝了一口榆钱饼,“哎呀,同样是加了榆钱的,这饼怎么这么香!我们家就做不出这样
的味道来。”
“姐姐喜欢,我让人再做一些您带回去就是了。”十一娘喊了琥珀进来,让她吩咐厨房现做,又转身
和黄三奶奶说着话,“那姐姐看,我们这边请谁做媒人好呢?”
这句话问的有技巧。
黄三奶奶是个能干的,又熟知红白喜事的礼仪,以徐、黄两家的交情,徐嗣谆成亲,请她帮着议聘礼
聘金是最适合的。可既然请了黄三奶奶帮着议亲,成亲的时候请媒人,就不好把黄三奶奶的丈夫永昌侯世子
爷撇开。可徐嗣谆也是世子,再让黄三奶奶的丈夫做媒人就有些不合适了——永昌侯世子爷的身份还低了些
。可要是不请黄三奶奶帮徐嗣谆说亲,黄三奶奶知道了,只怕心里还有点想法。
好在黄三奶奶是个通透之人,她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我提个人,不知道妹妹觉得怎样?”她笑道,“你看隔壁的威北侯怎样?你们两家既是姻亲,他又
是长辈。虽然只是新晋的侯爷,可姜家也只是请了个侍郎做媒人。我觉得再好不过了!”
十一娘闻言不由微微点头。
昨天晚上她和徐令宜说起来时,徐令宜也提到了威北侯。
“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她笑道,“我和侯爷正为这件事头痛的。”说着,她挽了黄三奶奶的胳膊,
“姐姐既来了,也别忙着回去。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给谆哥儿准备的新房。我有什么没有考虑到的地方,姐
姐也帮我提个醒。可别让我闹了笑话。”
徐嗣谆是有品阶的世子,婚事自有一套规章。
不比嫁贞姐儿和给徐嗣谕娶媳妇,照着民俗走就行了。
黄三奶奶本是个热心肠的,听十一娘这么说,笑盈盈地随着十一娘出了正屋:“你不说我都想来凑个
热闹,何况你现在开了口!只是到时候别嫌弃我话多就是了。”
两说说笑笑从后门出了正院,迎面就是元娘故居的前门。
元娘的故居大门四开,丫鬟、媳妇子或抬了箱笼,或捧了花几,或空着手,虽然川流不息,个个行色
匆匆,却是出门的是左边,进门的是右边,安排的有条不紊。
黄三奶奶不由暗暗点头。
看样子,十一娘是准备把元娘的故居给徐嗣谆做新房了。这样一来,这房子势必要重新修缮一番。元
娘从前留下来的一些痕迹也就可以抹得一干二净又不会有人说闲话——总不能让死人霸着活人的位置吧?何
况这新人是元娘的亲骨肉!
“大姐这边还遗留了很多东西。”十一娘和黄四奶奶缓缓地进了门,丫鬟、媳妇子见了远远地就站到
了一旁给她们让出一条道来,“我让她们先把东西收拾收拾,等工匠进来修缮一新了再搬进来。”
“是应该这样。”黄三奶奶笑道,“那些工匠谁知道是哪里来的?要是有个手脚不干净的摸了点东西
出去,就算是把东西追了回来,想着被那些腌臜东西经了手,就是打死,心里也不舒服…”一面说着,一面
打量着屋子。
穿堂和第二进的正院的幔帐等物都收了起来,空荡荡的,只有元娘原来住的三进的厅堂里站着一个少
妇,一个婆子在那里指挥着丫鬟、媳妇子搬东西,看见她们进来,两人忙上前行礼。
黄三奶奶看着两人面善,不由道:“这是……”
十一娘就笑着指了那个年轻的:“姐姐不认识了,这是太夫人身边的魏紫!”又指了另一个年纪大的
,“这位是我大嫂的陪房杭妈妈。”又道,“家里的人手不够,我就请了这两位来帮我清点大姐的东西。”
这样也好。
免得有人说东西丢了或是换了!
黄三奶奶笑着点了点头,和十一娘继续往第四进去:“你大嫂从余杭来了?”
“还没有!”十一娘笑道,“说是等谆哥儿的婚期定下来了就启程。”心里却想着五姨娘和还只是襁
褓里见过的罗振鸿——听罗振声的口气,到时候他们都会一起来燕京。
十一娘和黄三奶奶说话的时候,徐嗣谆正和跪在他面前陶成一起抹着眼睛。
“陶管事真是的,每次见到我们四少爷都要把我们四少爷惹得落起泪来。”王树一边给徐嗣谆递着帕子
,一边半真半假地嗔怪着陶成。
陶成忙抬起头来换上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都是小的不好,都是小的不好。惹世子爷伤心了。”
说着,起身朝王树行礼,“王家兄弟说的是,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徐嗣谆看着有些过意不去,忙道:“陶妈妈是我娘亲的乳娘。你如同我的兄弟一样。王树,不可对陶管
事这样无理。”
“不敢当,不敢当。”陶成惶恐不安地给徐嗣谆行着礼。
王树是侯爷赏的,这几年又得了徐嗣谆的信任,当然不怕陶成这个远在田庄当管事的前夫人陪房。但该
做的却不敢有丝毫的慢怠。
“四少爷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不安地上前给陶成行了个礼,“陶管事,还望你大人在大
量,不要和我这个小厮一般见识!”
他把“小厮”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暗示着陶成,别以为四少爷说你是他的兄弟,你就真以为你是四少爷
的兄弟。只要我把这话说给太夫人或是侯爷听,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陶成哪里听不出来。
这个王树,小小年纪就油盐不进,只怕野心不小。偏偏自己是个田庄的管事,平时根本见不到世子爷,
这些年了,不过是仗着从前的恩情让世子爷高看一眼罢了。要是得罪了常年在世子爷身边服侍的王树,他天
天在世子爷面前给自己穿小鞋,水滴石穿,只怕连旧时的那点恩情也要保不住了。
心里虽然有团火在烧,他还是强忍了下去。
“看王家兄弟说的。我不过是比你痴长几岁罢了。”
徐嗣谆见他们在这里客气来客气去的,不由笑着挥了挥手:“好了,你们也别在那里来来去去了。”他
吩咐王树,“你去秤一百两银子来给陶管事。”然后对陶成道,“你帮我买些纸钱香烛去给陶妈妈上个坟,
告诉她,我,我要成亲了……让她不要担心……”说着,脸突然红了起来。
这么多?
王树瞥了陶成一眼。
这家伙,每次来就哭一通,然后世子爷就赏一大笔银子给他。谁知道他把这些银子拿去做什么了。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恭敬地行礼退了下去。
“世子爷,不用这么多!”陶成忙道,“我听到世子爷要成亲的消息,当天就到我娘的坟前祷告了一番
……”
“别人说,这种事要用自己的银子买纸钱的。”徐嗣谆真诚地道,“我不好出府。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