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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总让二嫂这样也不好。我想让谆哥儿媳妇专管春宴的事,我们则轮流照看娘,让二嫂歇歇,你们看怎
样?”
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那就这样定了!”十一娘按照妯娌间的长幼尊卑排了个序,“…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今天就早
点回去歇了吧!养足了精神,明天也好来照看娘。”
太夫人的病渐渐好了,又能休息了,众人表情俱是一轻。
五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帮十一娘待客,眉宇全是深深的倦意。闻言道:“四嫂,那我就先回去了!
明天一早就来接你的手。”
按照十一娘的安排,今天晚上十一娘负责照看太夫人,明天早上五娘接手。
十一娘点了点头。
三夫人表示会安排她的安排照顾太夫人后,带着媳妇告辞了。
徐令宜送了雷公公回来。
“娘呢?”他关心地道,“谁陪着她老人家吗?”
十一娘还没来得及回答他的话,有小丫鬟撩了内室的帘子走了出来。
“侯爷,夫人!”她轻声道,“太夫人有话要和四夫人说!”
刚才不是精神不济睡了吗?
十一娘很是惊讶,和徐令宜一起进了内室。
太夫人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
她头发花白,皮肤腊黄没有光彩,脸上的褶纹因此显得非常的清晰。
徐令宜心中一酸,跪在了床踏上。
二夫人见了,忙站了起来。
“娘!”徐令宜轻轻地握了太夫人的手。
太夫人张开了眼睛:“你来了!十一娘呢?”她说着,朝徐令宜背后直瞅。
十一娘忙上前和徐令宜起跪在了太夫人面前。
“十一娘,”太夫人颤颤巍巍地伸手握住了十一娘的手,“我想让你,这两天就是派个人,去,去余
杭,给诫哥儿提亲!”
十一娘很是惊讶。
这件事虽然是商量好了的,因为太夫人病了就耽搁了。
“诫哥儿今年十六了,再过两年,就十八了。他无所谓,可英娘总不能就这样等着吧?
万一有人说闲话,那孩子也脸上无光。与其到时候为难,还不如趁早把亲事订下来!”
这一次,太夫人的话说的又急又快。老人家是怕她去世后孩子们在守孝,因此拖大了年纪……“娘,
你别想那么多。”十一娘忙安慰她,“等过些日子您好了,我们就去提亲!”
“不行!”
太天人斩钉截铁地道,“明天,明天就去提亲!”
十一娘还想劝劝太夫人不要这么悲观,徐令宜开了腔:“那就明天去一趟弓弦胡同。”
太夫人闻言,表情松了下来:“你可记得!你可记得!”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闭了眼睛。
徐令宜吓了一大跳,十一娘的心弦也绷了起来,二夫人更是轻轻地把手指放到了太夫人的鼻下。良久
,朝着徐令宜十一娘摇了摇头,三人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十一娘和徐令宜出了内室说话。
“我看这件事早定下来也好。”他沉吟道,“要是振兴外放了,就更不好办了!”
“好!”十一娘道,“我明天就去弓弦胡同一趟。”然后转身去了徐嗣诫那里。
学堂的课都停了。
徐嗣诫正端坐在书桌写练字。看见母亲,他忙搁了笔。
“您怎么过来了?”他扶十一娘到临窗的大炕坐了,亲自沏了杯茶,“祖母歇下了?”
十一娘点头,喂了口茶:“这是什么茶,味道还挺不错的。”
“是黄山毛峰。”徐嗣诫道,“母亲要是喜欢,我等会让他们送些过去。”又道,“是王允给四哥的
。”
“我对喝茶不讲究。”十一娘笑道,“也不大喝得出味道来,你留着喝吧!”说着,神色间闪过一丝
犹豫。对于关心的人自然看得清楚。
既然母亲不好意思说,他就先提吧!
徐嗣诫笑道:“母亲,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是有个事!”十一娘望着徐嗣诫还有些稚嫩的面孔,斟酌道,“如果我让英娘以后一直留在我们身
边,你觉得好不好?”
“好啊!”不知道为什么,徐嗣诫听着心里有点高兴,“大表妹性情开朗,又懂花草,她在您身边,
你也有个做伴的人……”说到这里,他不由哑然。
女孩子大了,自然要嫁人的,母亲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好像有点不大可能……可母亲也不是那种信
口开河随意说话的人……念头一闪而过,有个大胆的想法突然跃了出来。
他不由脸色绯红。
“母亲……”望着十一娘半晌说不出话采。
十一娘见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他:“好不好?”
徐嗣诫的脸这下子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低下头,期期艾艾地不敢看十一娘。突然说了句“我,我给您沏茶去”,端了十一娘的茶盅就出了
门。
十一娘不由抿了嘴笑。
第二天去了弓弦胡同。
“大哥的事怎样了?”王姨娘恭敬地把十一娘请到了书房。
“正在侯吏部的缺。”罗振兴穿了件半新不旧的葛色杭绸长衫,衬着白净微胖的面庞。
有着中年人独有的沉稳。十一娘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进京,罗振兴在通州码头接她时候的模样。
英俊挺拔……突然很理解罗振兴为什么外放了!
“二叔和三叔怎么说?”这对罗家是大事,肯定是要商量两位还在仕途上的叔叔。
罗振兴却没有注意到妹妹的这些细小情绪:“二叔觉得应该再慎重些,三叔却觉得不错。”他不太习
惯和女子说这种事,哪怕这个女子是他的妹妹也一样,简单的两句后就转移了话题:“听说太夫人能下地走
路了?”
十一娘见他不愿意讲,也就不好再问,趁机和罗振兴说了一会太夫人的情病,然后提起被太夫人关心
的这桩婚事来。
“你让媒婆来提亲吧!”罗振兴道,“最好赶在三月底之前把婚事定下来。就算是我走了,到时候你
也可以直接到余杭去接亲。”
十一娘笑着道了谢,出门就去了永昌侯府。
“你不会是要我去做那便宜的媒人吧?”
黄三奶奶看着打趣。
十一娘不由尴尬地笑。
“真是让我去做媒人?”英三奶奶不由惊呼,然后笑起来,“不过这次说好了,得给我做双倍的鞋子
才行!”
“姐姐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我怎么也值这个价码吧?”
两人互相调侃了一番,十一娘这才把事情的经过跟黄三奶奶说了。
“好啊!”黄三奶奶笑道,“亲上加亲的,再好不过了。”和十一娘说好了上门提亲的日子,十一娘
就起身告辞了。
出了公主巷,立刻差人去给罗振兴报信,他也好请个媒人。
没几日,两家正式交换了庚帖,又三日,写了婚书,下了小定。太夫人的身体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
端午节的时候,甚至和几个孩子去放了河灯。大家这才敢高声祝贺。徐家又恢得了原来的欢快气氛。
第698章 向往(下)
“嘉兴县令因病逝于任上,秀水县令升至太仓州知州,可惜振兴是余杭人,我还为振兴惋惜。没想
到湖广奏请设禾仓堡为嘉禾县。”徐令宜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这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了。”
六月初二,久候未果的罗振兴终于接到吏部的文书,补了湖广嘉禾县县令。六月二十日之前要到任。
当天晚上徐令宜就宴请罗振兴,给他送行。
“这件事还是要感谢项大人。”罗振兴含蓄地笑道,“要不是项大人给侯爷写信,我就去争了宁州知
县了。到时候争不争得到是一回事,可能会还得罪梁阁老。同样的是小县,有项大人和王大人在,比宁州不
知道要强多少。”
这句话听上去有坳口,实际上是,三月间,吏部空出嘉兴、秀水两个富庶县的县令,因为振兴是余杭
人,同藉不能为官,失去了补缺的资格。到了四月底,宁州县令调任安义县令,梁阁老想安排他的一个门生
去宁州。徐令宜寻思要不要走走陈阁老的路子,项大人突然来信,让他们缓一缓,五月中间,湖广的禾仓堡
因为流寇初平,离州治远,近日会请建县治抚之,与其和梁阁老争宁州县令,不如和梁阁老商量,让他出面
把新设的嘉禾县县令给罗振兴。
徐令宜精神一根,找罗振兴商量:“湖广指挥使王磊,曾是我的部下,你如果去了嘉禾,有项大人和
王磊,办起事来肯定会事倍功半!”
罗振兴正为这件事苦恼,闻言如三伏天喝了冰水般的,通过罗家的路子找到了梁阁老,这件事没有任
何悬念地办成了。
徐令宜微微地笑:“嘉禾也是穷山恶水的地方,可这样也容易出政绩。吏部考核,不外是税赋、盗贼
、狱讼、户口、田野、学校。其他的都好说,就是这税赋上,只怕你要多下些功夫……”
两人在书房里说话着,十一娘则坐在清吟居临窗的大炕上清着谨哥儿的衣裳:“……这件刻丝小袄还
是当年用我多下来的尺头做的。颜色又好,样子也新,把它留下来。说不定以后庭哥儿能用上了!”
阿金笑盈盈地应了“是”。
谨哥儿披头湿头发就走了出来。
“六少爷,六少爷!”小丫鬟樱桃拿着帕子追了出来。
“给我吧!”十一娘笑着接过樱桃手中的帕子,帮儿子擦头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
谨哥儿嘻嘻笑,坐到了炕上,随手翻弄着满炕的小衣裳:“这都是我的吗?我有这么多衣裳啊。”
“全是六少爷的。”阿金笑着端了杯温水给谨哥儿,“有还没来得及穿,六少爷就长高了。”说着,
指了一旁堆着一堆衣裳,“都是上好的料子。”
谨哥儿拎起来看了看,就不感兴趣地丢到了一旁。问十一娘:“娘,大舅舅真的要去那个什么嘉禾县
当县令了吗?”
“当然是真的。”十一娘细心地给儿子擦着头发,“吏部的公文都下来了。你大舅舅后天就要启程。
”
谨哥儿想到半年的相伴,很舍不得:“干嘛要去那里?燕京不好吗?那么远,逢年过节都见不到……
”他说着,扭了头望着十一娘,“娘,您去劝劝舅舅吧?在燕京一样可以做到五品,何必舍近求远,跑到那
种又穷又偏的地方去!”
官至五品,就可以荫恩了,就是所谓的封妻荫子。很多官员毕生的希望就是能过五品这个坎。
“你舅舅可不仅仅是为了荫恩、做官。”十一娘笑道,“他是想为百姓实实在在地做点事。不想光荫
浪费在那些书犊之间。”
谨哥儿沉默良久,轻轻地“哦”了一声,低声道:“我知道了……”
十一娘不由失笑:“你知道了什么?”拿了梳子帮谨哥儿梳着擦了半干的头发。
谨哥儿转过头去,歪着脑袋望着她:“大舅舅是想跟五姨父一样吧!上次我们去文登的时候,大舅舅
就说过。”他说着,笑起来,“我也一样,我长大了,要去嘉峪关……”大大的凤眼亮晶晶的,神色说不出
来的飞扬洒脱。
十一娘愣住。
自谨哥儿回京,她还没有认真地和谨哥儿谈这这个问题。
一来是觉得江南之行谨哥儿还需要一个消化的过程:二来觉得谨哥儿还小,没有到选择的时候。没想
到,他心里还惦记着去西北的事!
“你这么早就决定去嘉峪关了吗?”十一娘梳着头发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你不是跟娘说,诸葛亮
草船借箭,计谋无双,周瑜火烧赤壁,气势磅蹲……”
“是啊!”谨哥儿笑道,“可我更喜欢西北。天苍苍,野茫茫。不像江南,什么东西都是精致小巧的
,大男人行事,像妇人似的……”
“又胡说!”十一娘嗅道,“你舅舅是江南人,赵先生是江南人,陈阁老、窦阁老,都是江南人,哪
一个像妇人?国家大事不是由他们决断?四海升平,难道就没有他们的功劳?”
在谨哥儿心目中,江南虽然好,但西北更投他的脾气。他想去西北。要是娘觉得西北不好,肯定会反
对他去,就算爹爹答应了,只怕还会生出许多的波折,一个不小心,可能就真的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