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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奉给太夫人,安慰着太夫人道,“有四十万大军呢!大同很快会传来捷报的。”然后转移了话题,把徐
嗣谆出主意把家里两间米铺关了的事告诉了太夫人。
太夫人慈爱地望着徐嗣谆,微微颔首:“这才是做世子的气度。”然后看了屋里的其他人一眼,叮嘱道,“
你们要记住了,千万不要和百姓争利,会招人恨的!”
众人躬身应“是”。
徐令宽和五夫人带着诜哥儿和诚哥儿过来了。
给太夫人行过礼,大家互相打着招呼,再回头,太夫人竟然坐在那里打起瞌睡来,大家忙打住了话题。
二夫人则轻轻地摇了摇太夫人:“娘,您要是累了,到回房歇会吧!”
太夫人抬起头来,神色有些茫然地望着众人:“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徐令宜朝着徐令宽使了个眼色,笑道:“外院还有事,我们正要告退呢!”
“哦!”太夫人点头,“那你们去忙吧!”然后吩咐二夫人,“把《金刚径》拿出来,我们接着昨天的继续
抄。”二夫人笑着应喏,其他的人起身告辞。
还没有走出院子,徐令宽拉了徐令宜:“四哥,我有件事和你商量。”
徐令宜想了想:“我们去书房吧!”
徐令宽点头,跟着徐令宜走了。
十一娘和五夫人说了几句话,也各自散了。
姜氏扶着十一娘:“母亲,您气色不是很好,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英娘带着两个孩子笑吟吟地走在前面,闻言转过身来,打量着十一娘:“母亲,你是不是还没有好利索?四
嫂说的对,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了!”连着两夜都没有睡好,又担心着谨哥儿,气色怎么可能好,十一娘道,“我休息休息就行了!
”又对姜氏道,“花厅那边,你去处理吧!要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再来问我!”
两人见她态度坚决,不好多说,服侍十一娘歇下,姜氏去了花厅处理家务事,英娘带着两个孩子在正院玩,
十一娘有什么事,可以随叫随到。
十一娘闭着眼睛,听不到一点声响,明明很累,却难以入眠,脑子里全是谨哥儿。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龚东宁会给谨哥儿安排一个什么职务呢?是为了保全谨哥儿的性命而让他待在安全的
后方呢?还是和雍王一样,觉得这是个机会,让谨哥儿阵前冲锋谋取军功封妻荫子呢?
虽然没见过龚东宁,可通过徐令宜对龚东宁的描述,只怕龚东宁也是个宁愿“马革裹尸而还”的人“…那可
就糟了……他多半会安排谨哥儿上阵杀敌……”想到这些,十一娘哪里还睡得着。
她索性坐了起来。
旁边服侍的含笑立马上前轻声道:“夫人,您要什么?”她要儿子平平安安的!
十一娘在心里默默地道,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希望欧阳鸣打败那些鞑子。
她不由双手合十,念了声“菩萨保佑”。
含笑满脸狐疑,轻声道:“夫人,您,您这是怎么了?”她服侍十一娘的时候不长,可也看得出来,十一娘
不太喜欢礼佛,至少,十一娘屋里就没有像其他富贵之家的妇人一样设个佛堂或是放个神盒之类的,更没有
闲暇的时候就招了师太到家里来讲经或是聊天。
十一娘听着撩被而起:“含笑,去叫了琥珀来!”
含笑不敢怠慢,匆匆去喊了琥珀来。
“琥珀,”十一娘道,“我想去慈源寺上香,你去跟白总管说一声.看方不方便!”
琥珀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恭声应是,快步去了白总管那里。
外面的气氛有些紧张,但因为是十一娘的意思,白总管自然要想尽办法克服。
第二天一大早,白总管派了侍卫处的管事亲自陪着十一娘去了慈源寺。
慈源寺的香火很旺,很多妇人嗫嚅着长跪蒲团不起,慈源寺的知客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机会把十一娘迎到了大
雄宝殿。“请你保佑谨哥儿平安无事,只要你能做到,我愿意从此以后做你的信徒……”十一娘闭着眼睛,
虔诚地祷告。可事情还是向着不尽人意的方向发展。
没几日,就有战报传来。欧阳鸣兵分三路,一路支援大同,一路围剿攻占了宣同的达子,一路驻扎在离燕京
四百里的地方。而宣同久围不下,大同节节败退,兵力折损十分之三。皇上召了徐令宜进宫。
不到中午,十一娘就得到了消息。
兵部任龚东宁为右军都督府都督,丁治任兵部侍郎,龚东宁不必进京谢恩,立刻领右军都督府兵力驻扎甘州
,丁治即日进京任职。
十一娘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无语。
中午,徐令宜回来。
琥珀迎了出来。
“侯爷,”她的声音比平常更轻几分,“夫人不舒服,在内屋躺着……”一句话没有说完,内室传来十一娘
的声音:“是不是侯爷回来了?”
琥珀面露犹豫。
徐令宜已撩帘而入。
“我回来了!”
十一娘窸窸窣窣地坐了起来,遣了身边服侍的丫鬟。“您派的人,还跟在谨哥儿的身边吗?”罗帐的光线不
足,更显得她肤白如雪,带着几份赢弱。
徐令宜坐到床边,不禁握了她的手:“一直跟在他身边。”又道,“我已经让人给他们带信了.让他们一定
注意谨哥儿的安全……”
“庞师傅不是军藉,他能跟着去吗?”十一娘打断了他的话,让他安慰她的“你别担心”腹死胎中,也让他
意外地语气微凝,片刻后才道,“我已经让人帮庞师傅和黄小毛、刘二武他们弄了个军籍,有他们在身边,
谨哥儿也有人可用。”“知道龚东宁把谨哥儿安排在哪里了吗?”
徐令宜沉默了好一会,低声道:“龚东宁毕竟是三军统帅,有些事,我不便过问。”
十一娘点了点头,没在多问,又窸窸窣窣地躺了下去:“我有点累,想歇会。侯爷有事,就叫琥珀吧!”说
着,闭上了眼睛。
徐令宜望着她眉头微蹙的俏颜,半天才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起身离开了内室。
十一娘眼角落下一滴晶莹剔的泪珠。
或者是以逸待劳,或者是打草惊蛇,二十天以后,从前州传来消息,龚东宁的右军在离甘州还有五百里的凉
州卫附近遇到鞑子的伏击,右军死伤一千余人,杀敌五百余人,俘虏达子一百多人,缴获马匹三百多匹。
消息传来,大家都主动忽视了右军的死伤,把注意力放在了“杀敌五百余人,俘虏达子一百多人,缴获马匹
三百多匹”上,特别是在对比大同的失守,更显弥足珍贵。
皇上频频招徐令宜进宫。
没多久,甘州又传捷报。
右军杀敌三千,俘虏鞑子两千多人,缴获马匹一千多匹。燕京精神一振,街头巷尾说的都是龚东宁。
徐令宜更忙了,有时候还会被留在宫中。夫妻偶尔见面,十一娘总是问他:“有没有谨哥儿的消息?”
“他挺好的。”徐令宜笑容里带着几分安慰,“龚东宁把谨哥儿带在身边。
如今谨哥儿是龚东宁的亲卫呢!”
738章 取栗(上)
龚东宁是主帅,在他的身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十一娘长长地舒了口气,更加关注前方战事。
端午节过后,甘州战报称,龚东宁共剿敌一万余人,并借助缴获的战马训练新兵,三千骑士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势直奔大同,杀敌两千,另有二万鞑军往嘉峪关逃窜,解欧阳鸣之困。到了五月中旬,又有捷报传来,龚
东宁留四川都司兵马镇守甘州,他亲率贵州都司兵马赶往大同,围剿鞑子二万余人。
徐令宜喜上眉稍:“舍宣同而赴大同,断鞑子后路,再合欧阳鸣之兵攻打宣同,既收复失地,又解燕京之危
。”然后高声喊了灯花,“递牌子,我要进宫。”声音欢畅洪亮。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说话了。
十一娘也跟着微笑起来:“是不是这场战争的胜算很大?”
徐令宜点头,坐到床边柔声对她道:“所以我要进宫——得说服皇上让龚东宁来指挥三军,要不然,一军两
帅,到时候肯定会有变故的。”
在这种情况下,皇上应该会同意徐令宜的奏请吧!
十一娘心里顿时舒坦了不少。
徐令宜动作轻柔地把她垂在耳边的几缕青丝拂到耳后,温柔地道:“今天天气很好,你要不要去后花园里坐
一坐。”
自从那天,她就一直不舒服。
他知道,她这是心病,也没有请大夫,她想睡的时候就睡,不想睡的时候就由着她做做针线或是看看书,万
事都顺着她的心意,尽管这样,她还是一天天的苍白起来。
或者是之前太压抑,此时心情突然畅快起来,竟然觉得有些累。十一娘伏在大迎枕上:“我想睡一会!”人
懒洋洋的,没有精神。
徐令宜望着她几乎透明的脸庞,目光中充满了爱怜:“那就睡一会。家里的事有姜氏,还有英娘。”随手帮
她掖了掖被角,忍不住安慰她:“龚东宁信上也说了,谨哥儿很聪明,一学就会,一会就通,他很喜欢,如
今让谨哥儿帮着他整理文书呢!”怕她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又解释道,“谨哥儿现在做的事好比是内阁的大
学士——把军中各司、各卫的公文整理好后给龚东宁批示,然后再把龚东宁指示好的公文转给各司各卫,看
似琐碎,却可以了解军中大事小情,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对他以后有很大的帮助。”又道,“鞑子这次既然
得了手,这几年西北都不会太平了。战后,龚东宁多半会授兵部侍郎衔,任右军都督府都督镇定西北。他也
有这个意思,想把谨哥儿带在身边磨练几年,然后再慢慢放手让他独挡一面也不迟。”
言下之意,这次谨哥儿就不要上战场了,也不要争军功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龚大人考虑的极周到。”十一娘心里又舒坦了几分,眉眼间就多了几分明快。
徐令宜看着,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声音越发的柔和:“那你快睡一会吧!中午起来,我们一起用午膳,好不
好?”
十一娘“嗯”了一声,翻身睡了。
徐令宜静静地坐了一会,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去了书房。
十一娘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发现日头已经偏西。早过了午膳的时间。
“怎么不喊我起来?”她问服侍她穿衣的冷香。
“侯爷正犹豫着要不要喊您,结果宫里有内侍来,让侯爷即刻进宫,”小丫鬟捧了铜盆进来,冷香围了大帕
子在十一娘的胸前,帮她捋了衣袖,“侯爷就让奴婢们别吵了您!”
十一娘洗了把脸:“那侯爷岂不也没有用午膳。”
“是啊!”冷香说着,含笑已端了燕窝粥进来。
或者是躺久了,身子还有些软。
十一娘用了燕窝粥,重新偎进了被窝:“让厨房准备着,侯爷一回来,就上膳。”
含笑应声而去。
不一会,徐令宜从宫里回来了,没换衣裳先坐到了十一娘的身边,“还在睡啊!用了午膳没有?”
“用了!”十一娘笑道,“听说侯爷没来得及用午膳就进了宫,一定很饿了吧?您快去换件衣裳,我这就让
小丫鬟们传膳。”
徐令宜见她精神很好,笑了笑,转身去了净房。
十一娘却暗暗奇怪。
怎么徐令宜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难道是进宫的事不顺利?
她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待徐令宜用完了膳,轻声道:“龚东宁的事,皇上怎么说了?”
徐令宜神色一顿。
十一娘已道:“我虽然会担心,可侯爷向来一言九鼎,你告诉我了,也免得我从别处听到些蜚短流长的,更
惶恐。”
这是将他的军呢?
徐令宜无奈地笑,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有道理。
“皇上留下了山东都司的登州卫、宁海卫、济南卫、平山卫的一万兵力给欧阳鸣,其他的兵力全归龚东宁指
挥。”十一娘愣然,很快明白过来:“皇上是想让欧阳鸣戴罪立功?”
“四十万大军,折损三分之二。”徐令宜沉声道,“欧阳鸣只有立军功,才有可能免除死罪。”
皇上这样护着,还只是“可能”而已……十一娘心里闷闷的,突然想到了范维纲:“那范大人?”
徐令宜目光一黯,半晌才道:“他要是与宣同共存亡,还可以既往不咎,现在……”苦笑着摇了摇头。
十一娘听着心中一动:“侯爷,难道知道范维纲的下落?”
徐令宜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他自杀身亡了!”
十一娘倒吸了口冷气,过了好一会才狐疑道:“怎么没有听到消息?”
徐令宜的声音更低了:“他有亲随来见我,让我帮他向皇上求情,希望能责不及家人。”
十一娘不禁怅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是先帝那会,说不定他也有机会领兵一万,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
徐令宜也有些感慨:“所以我有时候想,要么老老实实地呆在一旁,别介入庙堂之争;要么有翻手为云覆手
为雨的本事,经历数朝不倒。”
十一娘看着他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