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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将军有不知道的事情吗?”布利埃纳说。
“嗯,你的修道院,里面还有没有修士?”
“没有了,里面只有一些鬼魂。”
“你会不会碰巧有一个什么鬼故事讲给我听听?”
“而且是非常好听的。”
“见鬼!布利埃纳知道我是非常喜欢听鬼故事的,讲下去。”
“是这样的,有人到我母亲家里来告诉我们,修道院里有鬼魂出现;您知道,我们很想把这件事搞个水落石出,于是,约翰爵士和我,更可以说是我和约翰爵士,我们每人到修道院里去呆了一个晚上。”
“在什么地方?”
“当然在修道院里面罗。”
波拿巴悄悄地用大拇指划了一个十字,他始终保留着他这个科西嘉习惯。
“啊!啊!你看到鬼了吗?”
“我看到了一个。”
“你把它怎么办?”
“我朝它开枪。”
“后来呢?”
“后来,它还是走它的路。”
“而你不会就此罢休的吧?”
“啊,对啊!您太了解我了!我追它,又朝它开枪;可是因为它比我更熟悉那些废墟里的道路,它逃走了,我没有抓住它。”
“见鬼!”
“第二天,轮到我们的英国人,约翰爵士去了。”
“他看到了你那个鬼魂吗?”
“他比我看到的还要多,他看到了十二名修士走进了教堂,他们审判了他,因为他想探知他们的秘密,他们判处他死刑,是啊,还用匕首刺他。”
“他没有自卫吗?”
“他像一头狮子一样进行了自卫,打死了他们两个。”
“他也死了吗?”
“不死也差不多了;不过我希望他能逃过这个难关;您倒是想想看,将军,有人在路边发现了他,把他抬到了我母亲家里,一把匕首还是插在胸膛上,就像葡萄架上插着的一根支柱一样。”
“啊,你讲给我听的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圣费赫姆①的戏。”
“在匕首的锋口上,还刻着‘耶户一帮子’几个字,为的是明确地告诉大家,这件事是他们干的。”
“喂,这样的事不可能发生在十八世纪末的法国!这种事发生在中世纪德国的亨利和鄂图②时代还差不多。”
年轻人从他的上装里面拿出一把从剑刃到护手都是铁铸的匕首。
①圣费赫姆:德国的秘密法庭,在十五世纪时势力很大,当时德国的领主和凶恶的骑士都很怕它。
②亨利和鄂图均是德国中世纪国王的名字。
“不可能吗,将军?那么,这就是匕首,您觉得它的式样怎么样?很讨人喜爱,不是吗?”
匕首的护手,也就是手柄,做成十字形;剑刃上果然刻着这几个字:耶户一帮子。
波拿巴仔细地审视着这把武器。
“你说他们把这个小玩意儿插在你那个英国人的胸口上?”
“只露出手柄?”
“而他还没有死?”
“至少现在还没有死。”
“你听到了吗,布利埃纳?”
“我听得非常有味道。”
“你以后要提醒我这件事,罗朗。”
“什么时候,将军?”
“当……当我成了主宰以后。去向约瑟芬问好;来,布利埃纳,你来和我们一起用晚餐;你们两人讲话都要当心,吃晚饭时有莫罗①在这儿。——啊!这把匕首我要当作一件珍品保留着。”
①莫罗(一七六三——一八一三):法国将军。
他首先走了出去,后面跟着罗朗,紧接着是布利埃纳。
在楼梯上他遇到了他派到戈依埃那儿去的传令兵。
“怎么样?”他问。
“这是主席的回信。”
“给我。”
他拆开信上的封印,念了起来:
“戈依埃主席高兴地接受了波拿巴将军给他的荣誉;他将在后天(雾月十八日)下午恭候将军来共进晚餐,还有漂亮的将军夫人和所提到的副官(随便哪一位都可以)。
五点钟入席。
如果波拿巴将军认为这个时间不合适,请费心通知他认为合适的时间。
主席G.戈依埃
共和七年雾月十六日”
波拿巴把这封信放进了他的口袋里,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描绘的微笑。
随后,他转身对罗朗说。
“你认识戈依埃主席吗?”他间罗朗。
“不认识,将军。”
“啊!你会看到,他是一个非常正直的人。”
他讲这几句话的语气,也和他的微笑一样,无法形容。
第20章 波拿巴将军的来宾
约瑟芬虽说已经三十四岁了,也许正因为她是三十四岁——这是一个女人的黄金时代,她正在她已消逝的青春和未来的衰老之上翱翔——,她还是那么美丽,那么娇艳;就像您所知道的,她是一个非常迷人的女人。
在她丈夫回来的时候,由于朱诺①出言不慎,在他们夫妻关系上蒙上了一层阴影②。可是用不了三天,这个美人儿又重新获得了对这位里沃利和金字塔的征服者的全部影响力。
罗朗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招待客人。
她是一个真正的克里奥尔人,永远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冲动;一见到罗朗她便高兴得叫起来,并把手伸了出去,她知道罗朗对她的丈夫是赤胆忠心的;她知道罗朗勇敢得像个疯子一样;她深信,如果这个年轻人能活二十次,他会把这几十次生命全部奉献给波拿巴将军。
罗朗急忙拿起她伸过来的手,恭恭敬敬地吻了一下。约瑟芬在马提尼克岛认识了罗朗的母亲;只要一遇到罗朗,她一定会对他谈起他的外祖父德·拉克莱芒西埃尔先生,在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便经常到他外祖父的美丽的花园里去采集那些鲜甜的水果,这些果子在我们这些寒冷的地区是没有的。
①朱诺(一七七一——一八一三):法国将军,曾任波拿巴的副官,一八0一年升为将军,最后因疯病致死。
②据历史传说,在拿破仑远征埃及期间,约瑟芬和一个名叫夏尔的青年军官有染。这里所指的大概是这件事。
话题找到了,她和蔼地询问蒙特凡尔夫人、她的女儿和她的小爱德华的健康状况。
寒暄完毕,她对他说:
“我亲爱的罗朗,所有的人都要我去招待,不过今天晚上,您要设法留下,让别人先走;或者明天您一个人来找我:我要和您谈谈他(她用眼睛瞟了一下波拿巴),我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跟您讲。”接着她叹了一口气,握了握年轻人的手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您都不离开他,是吗?”
“什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罗朗说,他感到有些奇怪。
“我了解我自己,”约瑟芬说,“我可以肯定,如果您和波拿巴说上十分钟,您也会了解我的。现在,您就等着,看看,听听,可是不要多嘴。”
罗朗敬了个礼,退到一边去了,他决心像约瑟芬刚才劝告他的那样,只做一个观察者的角色。
的确有点儿值得看看的东西。
大厅里主要有三群人。
第一群,围在波拿巴夫人周围,她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女人;这群人就像潮水二样在她身边推来拥去。
第二群,围在塔尔玛①周围,这群人里面有阿尔诺,巴尔塞瓦尔-冈梅松,蒙热,贝尔托莱和其他两三个法兰西研究院院士②。
第三群,也就是波拿巴刚才向他们走过去的那一群,这里面有塔列兰③,巴拉斯,吕西安,勃吕依克斯④,勒代莱⑤,勒尼奥·德·圣让当热利⑥,富歇,雷阿尔⑦和两三名将军,其中有一位是勒费勃费尔⑧。
①塔尔玛(一七六三——一八二六):法国著名悲剧演员,深得拿破仑青睐。
②以上这些人物都是当时有名的文化科学界人士。
③塔列兰(一七五四——一八三八):法国政治家,年轻时曾任奥顿主教。后任法国督政府、执政府、第一帝国和复辟王朝初期的外交大臣,以权变多诈闻名。
④勃吕依克斯(一七五九——一八0五):海军上将,雾月政变时拿破仑的谈判代表。
⑤勒代莱(一七五四——一八三五):法国政治家,起先是雅各宾派,后支持雾月十八政变。
⑥勒尼奥·德·圣让当热利(一七六一——一八一九):法国政治家,恐怖时期被捕后越狱逃跑,支持雾月十八政变,很受拿破仑赏识。
⑦雷阿尔(一七五七——一八三四):法国政治家,丹东的朋友,富歇的副手,支持雾月十八政变。
⑧勒费勃费尔(一七五五一一八二0):法国将军,支持雾月政变,一八0四年升任元帅。
在第一群人里面,大家讲的是时装,音乐,戏剧;在第二群人里面,大家讲的是文学,科学,戏剧艺术;在第三群人里面,除了大家都想谈的事情以外什么都谈。
这种言不由衷的谈话肯定不合当时波拿巴的心情;因为他仅仅参加了几秒钟这种一般性谈话之后,便挽着那位前奥顿主教的胳膊,把他带到了窗洞下面去。
“怎么样?”他问塔列兰。
塔列兰以他特有的那种神气瞧着波拿巴。
“那么,关于西哀耶士这个人,我以前是怎么跟您说的,将军?”
“您是这么对我说的:‘在这些人里面去找支持,这些人把共和国的朋友当雅各宾派对待,而您要相信西哀耶士就是这些人的首领。’”
“我没有讲错。”
“那么他投降了?”
“他做得更好,他屈服了……”
“这个家伙因为我在弗雷儒斯上岸时没有进行检疫隔离而想叫人枪毙我!”
“哦!不,决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那么是为了什么?”
“因为有一次在戈依埃家里吃晚饭的时候您连正眼也没有瞧他,话也不跟他说。”
“我向您承认,我是故意这么干的;我受不了这个还俗修士。”
波拿巴发现——可是有点儿迟了——他刚才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就像大天使手里那把双刃剑一样:伤了两个人,如果西哀耶士是还俗的修士,那么塔列兰就是脱掉了主教帽的主教。
他飞快地往他的对话者脸上扫了一眼;前奥顿主教微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再亲切也没有了。
“那么我可以指望他了?”
“我可以保证。”
“还有康巴塞莱斯①呢,还有勒勃伦②呢,您见到他们了吗?”
①康巴塞莱斯(一七五三一一一八二四):法国政治家,五百人院议员,司法部长,后被拿破仑任命为第二执政。
②勒勃伦(一七三九——一八二四):法国政治家,五百人院议员,后被拿破仑任命为第三执政。
“我负责的是西哀耶士,他是最难对付的;那两个人是勃吕依克斯要会见的。”
海军上将在那群人中间,可是他一直注意着将军和那位外交家;他猜到了他们两人的谈话有某种重要性。
波拿巴做了个手势要他也过来。
一个没有他机灵的人也许会立即就走过来;勃吕依克斯却并非如此。
他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大厅里兜了两三个圈子,随后,他仿佛突然发现了塔列兰和波拿巴在一起谈话;才向他俩走了过去。”
“勃吕依克斯这个人很厉害,”波拿巴说,“他可以根据一些大事情,也可以根据一些小事情来判断人。”
“尤其是他这个人很谨慎,将军!”塔列兰说。
“那么,要从他肚子里掏出话来,就得要一只开瓶钻子。”
“啊,不!他现在向我们靠拢了,因此他会开门见山地对我们谈的。”
果然,勃吕依克斯刚一走到波拿巴和塔列兰那儿,他便开门见山地谈到了正题:
“我见到他们了,他们在犹豫!”
“他们在犹豫!康巴塞莱斯和勒勃伦在犹豫?勒勃伦犹豫,我还能理解:他像一个文人,一个温和派,一个清教徒;可是康巴塞莱斯……”
“是这么回事。”
“您有没有对他们说,我准备请他们两人都当上执政。”
“我还没有走到这一步,”勃吕依克斯笑着说。
“为什么呢?”波拿巴间。
“因为您这个意图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对,”波拿巴咬咬嘴唇说。
“要不要再去和他们说一下?”勃吕依克斯问。
“不,不,”波拿巴急速地说,“他们会以为我需要他们,我不喜欢支支吾吾。要他们今天就决定,条件就是您已经向他们讲的那些,没有别的了,今天如果他们不回答,明天那就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