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摩冈念完这封信的最后一句以后,年轻人中间响起了一阵兴奋的低语声。
“你们听到了吗,先生们?”摩冈说。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所有的人重复着说。
“首先,我们有多少钱可以交给金树枝?”
“西朗湖的一万三千法郎,卡洛尼埃尔的二万二千法郎,梅克西米安的一万四千法郎;一共是四万九千法郎。”阿德莱说。
“您听到了吗,我亲爱的金树枝?”摩冈说,“钱不多,比上次少了一半;可是您知道这句谚语:‘世界上最美丽的姑娘也拿不出她所没有的东西。’”
“将军知道你们这些钱来之不易,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他说,不管你们给他的钱多么少,他都是非常感激地接受的。”
“而且下一次要多一些了,”一个大家没有注意到的刚来到这群人中间的年轻人说,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卡杜达尔的信上,集中在念信的人身上,“如果我们愿意稍许谈谈星期六的尚贝里邮车就行了。”
“啊,是你,瓦朗索尔。”摩冈说。
“请别使用真名,男爵;让我们被枪毙,上断头台,受车轮刑,四马分尸都可以,可是我们不能让家庭的荣誉受到损害。我叫阿德莱,没有其他名字。”
“对不起,是我错了;那么你说……?”
“我说从巴黎去尚贝里的邮车星期六要经过拉夏佩尔-德吉安谢和贝尔维尔之间,车上有五万法郎,是政府送给圣贝尔纳尔山口的修士们的;我还要附带说一下,在这两个地点之间有一个叫做白房子的地方,我觉得在那儿设下埋伏是非常合适的。”
“你们觉得怎么样,先生们?”摩冈问,“我们是不是给富歇先生一点儿面子,让他的警务部不得安宁,还是溜之大吉呢?我们是离开法国,还是继续做我们的忠贞不贰的耶户的伙伴呢?”
只有一个回答。
“我们要留下!”
“太好了!”摩冈说,“从这句话就看得出你们是些什么样的人,兄弟们,卡杜达尔在我们刚收到的他那封有趣的信里已经指出了我们的道路;让我们接受他那句英勇的箴言吧!Etiamsiomnes,egonon。”
接着,他对那个布列塔尼农民说:
“金树枝,四万九千法郎就交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你可以用我们的名义对他们说,下一次情况可以好一些;并代我对将军说,不管他到哪儿去,即使上断头台,我也要不胜荣幸地跟着他去,或者在他之前就去。再见吧,金树枝!”
随后,他回头转向那个似乎非常希望别人尊重他隐姓埋名的年轻人。
“我亲爱的阿德莱,”他对阿德莱说,他已经恢复了不久以前的愉快情绪,“如果您肯赏脸做我的客人,那么今天夜里由我来安排您的食宿。”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亲爱的摩冈,”新来的人说,“不过我要告诉您,由于我累极了,随便什么床我都可以睡;可是因为我饿得要死,不是随便什么夜餐都可以使我满意的。”
“你会有一张舒服的床和一顿丰富的夜餐的。”
“要怎么样才能有呢?”
“跟我走。”
“听候吩咐。”
“那么,来吧。先生们,晚安!今天是你守夜吗,蒙巴尔?”
“是的。”
“那么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讲到这里,摩冈一手挽着他朋友的胳膊,一手拿过一个别人递给他的火把,向山洞的深处走去。假使读者们对这长长的一幕看得还不太厌烦的话,我们就跟着他一起走去。
瓦朗索尔,我们前面已经见到过,是埃克斯郊区人,他这是第一次有机会参观耶户一帮子新近用来当作避难处的赛泽利阿山洞。在前几次开会的时候,他只是有机会探索了赛荣修道院的塔楼和曲折的道路,后来他就非常熟悉,因此在那场表演给罗朗看的戏里面,他被派担任鬼魂的角色。
他对这个新居——他将第一次在这里睡觉——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和陌生;这个地方,至少在几天里面,看来将成为摩冈的司令部。
就像所有被废弃的采石场一样,乍看之下,这个地方就像一个地下城市,为开采石块而挖成的形状不一的通道,最后都会通向一个死胡同,也就是采石工作到此结束的地方。
这些通道中只有一条仿佛没有尽头。
在这条通道通到它似乎应该结束的地方时,它前面的死胡同的角落里被挖开了——为什么挖开的?这件事连当地人也觉得神秘莫测——一个洞,这个洞比和它相通的走道窄三分之二,差不多可以让两个人并排通过。
这两位朋友走进了这个洞里。
洞里面空气异常稀薄,他们的火把随时有熄灭的危险。瓦朗索尔觉得有一些冰凉的水滴落在他的肩上和手上。“喂!”他说,“这儿在下雨吗?”
“不是的,”摩冈笑笑回答说,“不过我们正在从拉雷苏斯河下面经过。”
“那么,我们是去布尔吗?”
“差不多。”
“好吧,你现在带着我走,你答应给我吃和睡:我没有什么要担心的,只不过我们的火把也许要熄掉了……”年轻人接着说,他的眼睛一直盯着火把的暗淡的火焰。
“这也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因为我们总会找到道路的。”
“唉!”瓦朗索尔说,“如果你想到,我们是为了一些甚至连我们的名字也不知道的亲王——即使他们有朝一日知道了,也会在第二天就忘记掉——,半夜三点钟在山洞里散步,在河下面穿过,还不知道将睡在哪里,而且还非常有可能在某一天早晨被抓住,被审判,被斩首;这真是愚蠢得很,是吗,摩冈?”
“我亲爱的,”摩冈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那些被当作是愚蠢的东西,而又不是平凡的东西,很有可能是高贵的东西。”
“喂,”瓦朗索尔说,“我看你在我们所干的事业里面所失去的东西比我还多。我献给事业的是忠诚,而你还加上了热情。”摩冈叹了一口气。
“我们到了,”他说,他让这场他已经感到不堪重负的谈话结束了。
果然,他们的脚已经碰到了一座楼梯的下面几个梯级。
摩冈走在前面为瓦朗索尔照亮,他向上走了十个梯级遇到了一个栅栏。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把栅栏门打开。
他们走进了一个墓穴。
在墓穴的两端,有两口棺材搁在几个三角铁架上;银制十字架上的公爵的冠冕和天蓝色的纹章说明躺在里面的是戴上王冠以前的萨伏瓦家的成员。
在墓穴的深处,有一座通向上面一层的楼梯。
瓦朗索尔向四周好奇地扫了一眼,在火炬的摇曳不定的微光下面,他认出了他正置身于一个丧葬场所。
“见鬼!”他说,“我们似乎和斯巴达人完全相反。”
“因为他们是共和分子,而我们是保皇分子吗?”摩冈间。
“不,因为他们在用餐结束时才叫人送一副骨骼来,而我们却在用餐开始时就这样做了。”
“你是不是有充分把握,这个哲学上的说法是斯巴达人提供的?”摩冈说道,一面关上了门。
“不管是不是他们,”瓦朗索尔说,“我的谚语已经讲过了;凡尔托神父①不重新写他的《罗德里岛围城战》,我也不再修改我的谚语。”
①凡尔托神父(一六五五——一七三五):法国历史学家。他写过一本《罗德里岛围城战》(历史上有名的一次战役,发生于一五二二年)。此书写好以后,有人又向他提供了一些有关此战的细节。凡尔托神父说:“我很遗憾,可是我这本书已经写好了。”他从此不再修改此书。
“那么,下一次,你可以说这是埃及人。”
“哼!”瓦朗索尔毫不在乎地说,不过语气有点儿伤感,“在再次有机会表示我的博学以前,我也许自己也成为一具骨骼了。可是你在搞什么鬼啊?为什么你把火把灭了?我希望你决不至于要我在这儿吃夜餐,在这儿睡觉吧?”
摩冈在踩上通向楼上那座楼梯的第一级时果真已经把火把熄灭了。
“把手伸给我,”年轻人回答说。
瓦朗索尔赶忙抓住了他朋友的手,这种急切的程度证明了他不太想在一片黑暗之中长期呆在萨伏瓦公爵的墓室里,尽管和这些赫赫有名的死者打交道对一个活人来说是非常光荣的事情。
摩冈登上梯级。
接着,他的手仿佛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便用力一推。
果然,有一块石板掀了起来,瓦朗索尔的服睛看到了开口外面忽闪着昏暗的微光,一股芳香的气味压倒了墓穴里的臭气,使他闻了非常舒服。
“啊!”他说,“我们肯定是在一座谷仓里面,我宁愿如此。”
摩冈没有回答;他帮助他的伙伴走出墓穴,让石板又重新盖上。
瓦朗索尔看看周围:他正处在一个堆满干草的巨大的建筑物中间;外面的光从一些式样非常美观的窗子里透进来,因此不像是谷仓的窗子。
“可是,”瓦朗索尔说,“我们不是在一座谷仓里吗?”
“爬到这堆干草上去,坐在这扇窗子旁边。”
摩冈说。瓦朗索尔听从了他的话,像一个度假的小学生那样爬上了干草堆,按照摩冈对他说的,坐在一扇窗子旁边。
过了一会儿,摩冈在他朋友的两条腿之间放下一块餐巾,里面有一只馅饼,一些面包,一瓶葡萄酒,两只杯子,两把刀子和几把叉子。
“哟!”瓦朗索尔说,“简直像吕居吕斯①在自己家里吃夜餐。”
①吕居吕斯(约前一0九——约前五七):罗马将军,以挥霍奢侈闻名。
随后,他从大玻璃窗里面望出去,看见有一座也有很多窗子的建筑物,它似乎是这两位朋友所在的这座建筑物的侧翼,在那个楼前面有一个哨兵在巡逻。
“如果我不知道我们在哪儿,”他说,“我这顿夜餐肯定吃不香。这是一座什么建筑?为什么门口有一个哨兵走来走去?”
“好吧,”摩冈说,“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来告诉你。我们现在在布罗教堂里面,由于市政府的一项法令,把这个教堂改成了草料仓库。我们紧靠着的这座楼是宪兵队的营房;而这个哨兵的任务就是不让别人来打扰我们吃夜餐,不让别人来惊醒我们的睡梦。”
“勇敢的宪兵,”瓦朗索尔斟满他的杯子说,“摩冈,为他们的健康干杯!”
“也为我们的健康干杯!”年轻人笑着说,“如果有人会想出到这儿来找我们,就让魔鬼把我抓去!”
摩冈刚喝完他这杯酒,就好像魔鬼接受了他提出的挑战似的,就听到那个哨兵刺耳的嗓子叫道:“谁?”
“啊!”两个年轻人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一支有三十来人的队伍从蓬德安那边过来,和哨兵交换过口令以后便散开了:人数多的一部分在两个军官模样的人的带领下走进了军营;另外一部分继续往前走去。
“注意!”摩冈说。
两个人全都跪下身来侧耳谛听,他们的眼睛贴着玻璃窗……现在我们来向读者解释一下打断这次夜餐的原因;这次夜餐,虽然像我们看到的那样,是在半夜三点钟吃的,却并不因此而可以吃得太太平平。
第40章 扑空
监狱看门的女儿一点也没有看错:她看到在监狱里和宪兵队长谈话的人就是罗朗。
在阿梅莉方面,她的惧怕也是有道理的:因为罗朗就是为寻找摩冈的踪迹而来的。
他所以没有到黑色喷泉府来,倒不是他怀疑他的妹妹和耶户一帮子的首领有什么关系,而是怕他哪一个仆人守不住秘密。
他在夏洛特父亲那儿认出了夏洛特,可是她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惊奇的神色,他就以为没有被她认出来;而且他在和宪兵队长交谈了几句话以后便到巴斯底翁广场去等他,在这个时候广场上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的。
宪兵队长等囚犯登记好名字以后便去找他。
他看到罗朗在那儿来回踱步,不耐烦地在等着他。
在监狱门房那儿,罗朗只是向他说明自己的身分;而在广场上,就可以转入正题了。
因此,他首先向宪兵队长透露了他此行的目的。
就像在群众大会上有人为了个人的事情要求发言得到了毫无异议的同意一样,罗朗也把追捕耶户一帮子作为自己的私事要求第一执政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他,他也毫无困难地得到了这个照顾。
陆军部长命令布尔城以及布尔周围城市的驻军全都听从罗朗的调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