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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变形记-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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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书记突然就动了气。他“呸”的一声吐出一口痰;大声说道:“要自然分娩你们回村子上找接生婆去;来这里干什么!”李书记用鞋底在桌子下面擦着痰;口气稍稍缓和:“我劝你们再认真地考虑一下;如果同意手术;费用我们医院全免了;每天还有补助。
再说了;剖腹产明天就可以进行;自然分娩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这当口队上的农活忙吧?你在这里陪着媳妇也不是个事情;耽误挣工分。再说了;你们多住一天旅社就要多花一天的钱。”
的确说得句句在理;这孩子不是说生就能生的。这次检查以后我们还得赶回老庄子上;等继芳快生的时候再来。也不知道到底哪天生?要住多少天的旅社?不说住店上医院的钱;就是礼九送我们也得来回好几趟;人情大了也欠不起呀。但如果说;要平白无故地在继芳的肚子上划上一刀;我觉得还是没法接受。看来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回老庄子上找接生婆了;找为巧他妈。和老庄子上的人打交道;不仅是我的命;看来也是继芳的肚子里我孩子的命;是无法抗拒的。
想到这里;再多说也无益了。我站起来去搀继芳;对她说:“我们走。”
继芳赖着不动。她说:“能省钱呢。”看我的目光里充满了乞求。
见她这样;我就更不能让她的肚子上挨刀了。“你不懂。”我说;“剖腹产是要划开肚子的;能看见里面的肠子!”
“划就划嘛;我又没有那么金贵。”继芳还是不肯动。她的身子那么沉;我一时半会儿也拉她不起。
    这时;李书记又开口了:“还是女贫下中农的觉悟高。”他说;“再说了;剖腹产对男同志好啊;孩子不从下面走;那儿也不会松呵。”我注意到;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医生互相看了看;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32
我终究没有拗得过继芳;最后我们同意在县医院里做剖腹产。当时继芳就被送进了病房里。我则回了小旅社;打发礼九先回老庄子。
    后者驾着牛车;哐里哐啷地出了旅社院子的门。我嘱咐礼九一个月以后再来;接我和继芳;还有伢子。自然我没有提剖腹产以及针刺麻醉的事。礼九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孩子;因此多说无益;说了也是白说。
    礼九走后;我再次返回了县医院;找到了继芳的病房。继芳已经洗过澡了;换上了病号服。整个人焕然一新;甚至神采奕奕。继芳变漂亮了。一帮护士正围着她;又是量血压又是做记录。病房里四壁雪白;床单雪白;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开启以后;更是白得不可思议。
    只有一张病床;继芳半躺在上面;盖着雪白的被子;正在吃一只削好的苹果。绕成一圈一圈的苹果皮还放在床头柜上呢。显然那苹果不是继芳自己削的。别说是苹果皮;就是苹果在此之前继芳也没有见过;更不用说吃了。站在这个富态的孕妇面前;我不免有点自惭形秽。
    这种感觉自打我们在一起以后还是第一次。后来我意识到;让我感到惭愧的不是继芳;而是这间病房;这样的地方;心里面多少踏实了一些。
那个年轻的医生走过来;告诉我说;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没有其他病人。晚上我可以在这儿过夜。说完;他就带着一帮如花似玉的护士出去了。
    我在继芳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整整一夜;没有睡着。继芳让我上床来睡;我死活不肯。
    后来她也不再勉强了。
    继芳也没有睡着;而是和我说了整整一夜的话。她如此兴奋;我想不是因为明天的手术;而是因为这张床。躺在这样的一张与凉车子天壤之别的床上;她又怎么可能睡得着呢?继芳说:“我们总算来对了;来巧了;不花钱;还有得吃;有得住;有得看。”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呢?是说她目中所见都是不曾见识过的吗?也是;此行除了生孩子继芳见识过;其它的她都不曾见识过。就是生孩子继芳也没有见过剖腹产呀。
第二天;继芳被推进了手术室。我被获准在一边看继芳生孩子。这并不是我主动要求的;这点常识我还是懂的。就是老庄子上的人生孩子也很忌讳有男人在旁边;说是很晦气。是那个年轻的医生问我:“要不要看你老婆生孩子?”
我说:“这不好吧?”
年轻医生说:“要是你想看;我就去和领导说。”
没想到;领导马上就批准了。事后我才反应过来;八成是医院方面怕出事;想让我现场做个见证。大概还有责任自负的意思。
    于是我也进了产房。一个护士搬来一把椅子;让我在离手术床两米多远的地方坐着别动。
    然后;就再也没有人理我了。
    手术床上;继芳脱得一丝不挂;当然下身是用床单盖着的。继芳的胸前竖立着一个支架;上面也担着床单———大概是怕继芳看见自己的肚子。此刻;那肚子高耸在床上;好大呀;大得异乎寻常;就像那床上只有一个肚子;继芳整个人就是那个肚子。不仅大;而且饱满;上面一丝皱纹都没有;肚脐眼几乎看不见了。
    一帮医生、护士围绕着继芳;一概都穿着白大褂;还戴了白帽子和白口罩。一个医生(也许是护士)拿出了针灸用的针;我吓了一跳;那针和当年邵娜练习扎针用的针完全不同。
    邵娜的针最长也不过半尺;医生手上的针竟然有一两尺长。像头发那么细;拿在手上由于自身的重量弯成了一道弧;银光熠熠直闪。我觉得医生的手上就像拿着光线。
    医生在继芳的光腿和肚子上涂上碘酒;然后将那根针刺进去。涂了碘酒的肚子又黄又亮;就像是透明的。银针在薄如白纸的皮肤下面移动;皮肤被顶起;针尖退回去;再次向前挺进。
    控制那针的是医生的两根白净的手指头。我真担心继芳的肚皮会被刺穿;针尖冒出来;但是没有。直到那针一直没入继芳的体内;肚子上只挂着一截针柄;医生这才住手。
    继芳的肚子和腿上大概扎了有七八针;七八截针柄从不同的方向垂挂下来。
    其间李书记和一个梳着小分头的人进来了一趟。李书记绕着手术床走了一圈;在主刀医生的肩膀上拍了拍;大概是鼓励的意思。然后他吐了一口痰;抬起脚来擦了擦;就出去了。
    小分头留了下来;从脖子上取下一部照相机;开始调焦距。
    一个护士坐在继芳的头后面;用手按摩着继芳的太阳穴。手术过程中;她始终轻声慢语地和继芳说着话儿。继芳的回答也一如往常。
护士:“家里有几口人啊?”
继芳:“三口;还有一个男伢子。”
“马上你们就又有一个伢子了。”
“那就是四口子。”说完;两个人笑了起来。
继芳又说:“要是算上他大伯一家;我们家就有九口子。”
“哪九口子?说出来听听。”
“我们两口子;加上两个伢子是四口。”继芳边说边算账;“他大伯和他婶子;他们家有三个女伢子;是五口;统共是九口子。”
护士夸奖继芳:“你头脑很清楚呀;肚子疼不疼?”
“不疼。”继芳说。
    这时候;继芳的肚子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手术器械落在盘子里叮当作响;纱布一团一团地塞了进去。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去了。好在这是一把靠背椅;不是老庄子上的长板凳;否则就真的坐不住了。由于有支架遮挡;这恐怖的一幕继芳是看不见的;否则的话她肯定会吓昏过去。
    小分头似乎来了精神;举着照相机;前后左右地拍着照片。他蹿高伏低;变换着各种不同角度;闪光灯频频闪起。“笑一笑;用劲笑一笑。”小分头说。炮筒似的长镜头对着继芳苍白的大扁脸。
    继芳偏过头来;使劲地龇牙;整个牙龈都暴露出来了。牙花毕露;真是惨不忍睹呵。小分头说:“好好;就这样;别动!”然后闪光灯又是一闪;连着闪了好几下。只听“哇”的一声;孩子被从肚子里取出来了。浑身粘满黏液;血迹斑斑;像只剥了皮的小猫似的;被人提溜着双腿。难道说;这就是我的孩子吗?震惊加上沮丧;我觉得自己昏了过去。
    我昏过去大概有几秒钟;并没有人察觉。
    即使有人察觉;也不会有人过来抢救我的;他们有更要紧的事要做。凭借自己的力量;我醒了过来;眼前的景象仍然如同一个噩梦;孩子哭;闪光灯闪;血光一片;白衣飘飘。手术床上的大肚子不见了;继芳的笑容僵住了。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抽袋烟;比任何时候都想;完全的急不可待。于是我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那把椅子;拉开手术室的门走了出去。
    我下了楼梯;穿过一楼的走廊;推开尽头的那扇小门;终于来到了外面。抖抖呵呵地解下烟袋;抖抖呵呵地装烟、点上;抖抖呵呵地抽上了。一口烟下肚;我这才镇定下来。
    透过医院围墙上的花窗;前面的县城大街上阳光灿烂;飞扬的尘土中自行车的钢圈闪闪烁烁。这个陈旧不堪的世界此刻在我的眼睛里是那样的新鲜欲滴;以至于隔膜。我在想;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
33
    是个男孩儿;继芳异常高兴。对她来说;生男生女是不一样的。她高兴也是为我高兴呀。
    继芳说:“我们总算是来对了地方;这一刀划得值得;一划就是一个大胖小子!”似乎如果是为巧他妈接生、不是剖腹产的话就会是个女孩儿。这种时候;道理对继芳是说不通的;她也听不进去。
医院方面对我们的照顾无微不至。医药费全免了;病房给我们当旅社住。李书记让人送来了一张行军床;支在继芳的病床旁边;晚上我就睡在上面;不必在椅子上过夜了。
护士们出份子;买了一个木马摇篮;摇篮的前面有一个木头做的马头。夜里;继芳只要伸出手;抓住马耳朵就能摇摇篮了。我们的儿子花团锦簇地睡在摇篮里;那一身的行头;从小衣服、小被子、小鞋子到尿布都是护士们送的。年轻医生拿过来一只半旧的煤油炉;告诉我可以在走廊里做饭。至于锅碗瓢盆油盐大米也都是医院里的人送来的。
    大概是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继芳坐在床上;脑袋上包了一块青布;衣襟大敞;正在给孩子喂奶。病房的门开了;一伙人拥了进来。
除了李书记还有一个穿中山装的人;派头似乎比李书记更大。当时我正蹲在地上洗尿布;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李书记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范为国;卢书记看你们来了!”
他指着继芳对卢书记说:“这是产妇。”又指了指我;“这是她男人范为国。”
我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握住卢书记伸过来的手。对方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照顾产妇辛苦;也要注意身体呀!”我想说;是洗尿布洗的;但又觉得不合适。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随即;卢书记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你们辛苦啦!为人民立了新功!为梦安县贫下中农争了光!”这话是对我和继芳说的;但又不像是对我们说的。卢书记环顾四周;我想回答点什么;又觉得人微言轻;没有必要。
    随后卢书记接过随行人员递过来的一束鲜花;放在继芳的被子上。同时放下的还有一个大红包。“这是县党委、县革委给你们的奖励。”卢书记说;“我代表梦安县委各级机关向你们表示感谢!”“谢谢;谢谢。。”我说。再看那红包;已经不见了;被继芳塞到枕头下面去了。为抓那个红包;继芳差点没把那束花碰下床去。真是丢死人了。
    李书记也是一挥手;跟随的医生递过来一些奶粉、麦乳精、水果罐头之类的营养品。李书记亲自将它们放在床头柜上;码放整齐。“这是我们医院的一点心意;感谢贫下中农的支持!”他说。
    “谢谢;谢谢。。”我说。
    好在罐头之类的东西体积很大;继芳没法把它们藏起来。
    卢书记说:“咱们拍张照片做个纪念吧。”在手术室里见过的那个小分头钻了出来;手上拿着照相机。一帮人四散开来;奔继芳的病床而去;在床头两侧寻找着位置。继芳用手拍了拍被子;对卢书记说:“坐;坐;书记坐。”卢书记当仁不让;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身体还朝继芳那边偏了偏。小分头走过去;捡起那束花;塞给继芳;让她抱着。突然卢书记想起了什么;说:“孩子的爸爸呢?”我说:“我在呢。”卢书记招招手;让我过去;站在他的边上。
    一阵忙乱之中;小分头硬是从枕头下面抽出了那只大红包。继芳的视线始终盯着红包;直到小分头把它交到了我手上。小分头让我将红包举到胸前。布置完毕;他这才退了回去;低头开始调整光圈、焦距。
    “大家跟着我说;茄———子。”小分头说。
    所有的人异口同声:“茄———子。”只见闪光灯哗啦一闪;小分头按下了快门。
    与此同时;孩子哭了起来。小分头说:“坏了;坏了;小孩没照上。”原来小家伙被继芳捧在胸前的花束挡住了。
    要不是他及时啼哭;就被小分头忘记了;忘记还有孩子这回事了。
    “再来一张;再来一张。”小分头说着再次奔到床前;调整鲜花摆放的位置。
    “预备;茄———子。”小分头再次说道。
    “茄———子。”所有的人都跟着他说;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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