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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伟大民族”的规矩:凡有尊贵客人远道而来,主人必将客人的铺位,安排在妻子与女儿之间;第二天早晨,给客人敬上一碗凉水--若是客人夜里不自重,喝下凉水、伤了身子,怨他自己;若是客人自重,则权当败一败火。
草原阿妈,见少年在睡梦中,还紧紧地攥着女儿的手;她,怕一大碗凉水下去,从此伤了这孩子的筋骨。
其实,夜里啥也没有发生。
少年,被故事感动着,沉浸在“伟大民族”过去的岁月里……但,草原阿妈并不知道。
善良的草原阿妈,捡了些干马粪,围在盛凉水的大铁桶四周,点上火、慢慢地煨……甚怕被高山阿爸发现,她手脚并用地驱赶着烟雾。
高山阿爸起来了,走到草原阿妈身后,道:“去煮奶吧,都还是孩子!”
草原阿妈,眼泪滚落了下来……
高山草原,在天山以西。待太阳爬过雪山,把阳光撒满草场时,已是北京时间近中午时分了。
两个孩子,几乎同时醒来。
孩子毕竟是孩子。昨天,还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夜过来,竟如同是从小一块长大的。
少年,急着给天河少女讲网游、决斗,讲英雄……
少女,则嚷嚷着要备马,带少年去看一看美丽的天河。
“那也得吃饱了,再去。”阿爸阿妈,都笑了。
吃饱喝足了,天河少女一跃、跨上了她的枣红色骏马;返身一提,将少年也提溜了上去。
“带上弓箭。”阿爸道。
“带了。”
“带上盐巴。”阿妈道。
“带了。”
少女,一抖缰绳、扬了扬鞭;骏马,便驮着他俩奔驰而去。
阿爸阿妈,目送着他们远去……直至,消失在草原深处、消失在天的尽头。
天河,是天山冰雪消融聚集起来的。不知经过了什么作用,河水清澈,但浮力极大。
少年与天河少女到达天河时,已是晌午时分。
太阳光,轻柔地铺在河面上,把河水染成了金红色。厚重的河水象满而不溢的酒杯里的酒,凸起在浅浅的河床上,似一条缓缓移动的红绫带。
天河少女拍低了马头,从前面一跨、下了马;将少年扶下马后,她一路叫喊着、脱掉衣裳,扑向天河。
少年,看傻了;直到美丽的侗体一头扎进水里,他才反应过来。
“快来、快来呵!”天河少女踩着水,大半个身子露出了水面;她向少年,挥舞着手膊。
少年,下了水,朝她游去。
“这儿水好,可以躺着……”说话间,天河少女头一仰、身子平躺在水面上……
在悬浮的天河上、在轻软如红绫的河水中,少年与少女,尽情地沐浴着、嘻戏着……少年,忘却了都市的烦恼。
……
天山西麓的高山草原,是一片很有灵性的土地;它养育了悲沧的历史长卷,也养育了边民们的粗犷、豪放!
少年,突然有一种认同感;他喜欢高山阿爸的坚韧、草原阿妈的善良,喜欢天河少女的热烈!
他还喜欢:这儿离边境线很近、很近的感觉。少年,不崇洋媚外;但,他喜欢:站在天河上,就能鸟瞰到境外,了望另一种文化与异国风情。
被一条大鱼,撞了个满怀;少年,这才注意到:天河里,到处都是鱼、都是大个儿的鱼。
“别去打猎了,我们抓鱼吃。”少年说。
“好,抓鱼!”
于是,一朵、又一朵……晶莹的浪花与笑声,绽放在天河上。
夕阳,就要西下了;它将最后的爱,撒在这美丽的边陲--
瑰丽的金色,镀着草原、镀着天河、镀着这幅少男少女赤身捕鱼图,也镀着溅起的笑声与浪花。
……
刹那间,最后一抹辉煌消失了;夜色,陡然围笼来。
凉意,让刚从河水里上来的少年和少女感觉到了冷;他们,四处寻找着取暖的材料。
篝火,终于燃起来了。
美丽的火光,烤着鱼、烤着湿漉漉的身子、烤着年轻的欢乐,也烘烤着草原的夜色。
青春笑语,洋溢着;食物香味,弥漫着……空寥的草原之夜,有了火光、有了他们,显得异常生动。
不知是香味唤醒了饥饿,还是食物这种东西,本身具有极大的诱惑。
野餐,开始了。
“呵--”天河少女,惊叫了一声;鱼刺,卡住了她。
借着火光,少年细心地帮她摘除了鱼刺。
“还有。”少女这么说。
少年,凑近去;食指,被少女含住了、不肯放!
少女,忘情地吸着、吮着……
少年的肌肉,充血了,变得铁硬、铁硬……
在天山西麓,在天河水边,在美丽的高山草原上,在夜色中的篝火旁,一曲--意乱情迷,奏响了!
没人窃听,蓝蓝的夜雾守护着;只有月色、那朦胧月色,在偷窥……
流连了多日,少年要走了、要回大都市去。
少年,要带天河少女一块走,要带她去大都市、去遥远的长江边的南京;草原阿妈,流泪了。
“别难过。”高山阿爸劝慰道:“女儿,总是要出嫁的。”
“我,担心……”草原阿妈,这么说。
“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
草原阿妈,没有再说话;高山阿爸,明白了。
草原阿妈年轻时,也曾美丽--象一朵鲜花娇艳、动人,是高山草原上所有男子汉们的梦中情人。
那时,她被一个城里青年爱得死去活来,跟着那个城里青年去了城里。
可,最终,那个城里青年,还是抛弃了已经怀孕了的她。
“别担心。”高山阿爸,搂紧草原阿妈说:“我们是‘伟大民族’!只要我们自己,不为难自己;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可以难倒我们?!”
草原阿妈,揉了揉鼻子,笑了;她,羞涩地笑了。
列车,载着美丽、载着青春,载着欢笑、载着歌声……一路南下、一路向着长江飞奔!
车箱里的人,都羡慕少年与天河少女;有的说他俩是绝配,有的说是天仙配……他俩的欢乐,把邻近车箱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
少年,也担心、担心妈妈通不过。
耳语。少年,轻轻地对天河少女耳语:“假如,我妈妈不同意,你会怨恨我吗?”
“怎么会呢?我给你快乐,你也给我快乐。你不觉着:这些日子,我们都很快乐吗?!”天河少女又说:“我有准备,我会象阿妈一样--坚韧而美丽地生活在我们‘伟大民族’的草原上!”
少年,感动了。他,没有山盟海誓;可,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自幼,少年刚烈、宁折不弯!他,没有爸爸。他的爸爸,玩弄了他的妈妈后,就人间蒸发了。少年懂事后,不愿提这些;他觉着:那,不是人。所以,少年从小,就懂得呵护女孩子。
过了黄河,离长江越来越近了。
少年,突然想到:该让朋友们见一见美丽的天河少女,也让天河少女见一见爱好网游的朋友们。
他拿出手机,不停地发着短信,对天河少女说:“我的这些朋友,别看他们年纪不大,可都是些品格极好的人,真的!”
终于见到妈妈了。
可,天河少女一进门,少年的妈妈就拉着个脸。
少年,做妈妈的工作,给妈妈讲边地、讲高山草原、讲宽厚、坚韧、豁达……
但,妈妈没等少年讲完,就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什么天河少女?什么‘伟大民族’?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吗?!给,这是张金卡,上面有五万块钱。不管你们之间做了什么,也不管你花多少钱;总之,一句话,你给我把她打发回去……”
少年,也没等妈妈说完,拉着天河少女就出了门;他,离开了这个家,也没有接那张金卡,没有!
他的妈妈却火了,冲着他的背影吼道:“你走?走到天边,我也会把你揪回来……”
……
文化的冲突!两种生存的逻辑方式,分属各自的哲学。
少年不明白:同在一片蓝天下,都市的现实,与“伟大民族”,差距咋就这么大呢?!都爱说,帮助老少边穷;其实,究竟是该由谁来帮助谁?!
过去,与妈妈发生冲突;他想:也许,自己过于沉缅网络游戏;与妈妈的冲突,可能是虚拟与现实的冲突。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不!是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现实,在沦丧!
快乐被扼杀,幸福就要休止了。
少年,知道自己要死了。他领着天河少女,去看长江、看一看高山阿爸的歌里也有的长江。
……
夜的江边,褪去了大都市白日的繁华;静静的,如同蓝蓝的草原夜。
少年领着天河少女,在江边漫步;一辆摩托,驶过。
不知为甚,摩托车突然减速;车上的人,扭头看他俩。
少年,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们很穷,穷得只剩下--并不属于我们的--青春。”
摩托车,加大油门,一溜烟地去了。
少年,突然想到:赶紧,给朋友们发短信。
……
练歌房里。
天河少女,被女孩子们重重围了起来,说着、笑着、唱着、跳着……
少年,在另一边,与男孩子们讲诉着他亲历的故事。
孩子们,屏住了呼吸、静静地听着、听着……少年,讲完了他的故事;孩子们,还在等待着……
“将爱情进行到底!”
突然,有个孩子高呼;大伙方如梦初醒,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
“对,将爱情进行到底!”
“不妥协、不投降!决不!”
……
车站里,月台上。
安顿好行李的少年与天河少女,相拥着。
汽笛,又响了,催命似的催促离人……
天河少女,隔着裤子、轻轻地抚弄着少年的小弟弟,耳语道:“真想再有一次……”
“那,改天再走?!”
天河少女笑了,在少年的脸上深深地印下了一道吻痕;她,跳上了已经开始缓缓滑行的列车。
少年,挥着手、跟着列车跑……他,已看不见天河少女了;泪水,挡住了他的视线……
……
天河少女走了,少年也要走了。
他的朋友们,不知道:临别时,少年那灿烂的一笑,是告别、永别、决别!
少年,不会象那从未见过的父亲;他,也没有能力去对抗母亲。
妈妈的做法,是亵渎、侮辱,是对“伟大民族”的极大不尊!
自幼,妈妈就很严厉;少年,几乎没有见过她的笑容。他不知道:这是否跟父亲有关。他想:可他们的做法,却极为相似。
将爱情进行到底!
少年决定:买单!用自己的生命,为这美丽、圣洁的爱情,买单!
也许,成年人又会演绎:什么少年性行为、什么婚前性行为……由他们演绎去吧,那都是些无聊的人;他们未必肯或敢,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少年想到天河少女、高山阿爸、草原阿妈,想到支持他的朋友们,英雄气由然而生:男子汉,就得象个英雄!该买单的,买单!哪怕是付出性命!这,才是英雄的品格!
只有道德沦丧者,才推委、不负责任,给自己寻找免责的理由。
……
燕子矶。
少年,站在矶头上。
天上,皓月当空;脚下,万里长江……四周,是海蓝海蓝的夜色。
少年,要以“伟大民族”一分子的高贵身份,骄傲地告别这个世界,与这个年纪的无奈。
让怀念者,去怀念;让流泪者,去流泪;让歌唱者,去歌唱……也要让该警醒的人,警醒;好好地,去反省自己!
少年,在心中逐一告别了天河少女、高山阿爸、草原阿妈,告别了他那网游世界中的朋友们……
最后,他高喊着:“永别啦,亲爱的酷吏妈妈!”
少年一跃而起,优美的身姿,似高台跳水、划出一道近乎完美的曲线,飞走了……
少年,融进了夜色、海蓝海蓝的夜色;他,不愿做一个道德沦丧者。
少年,飞走了,美丽地飞走了。
人们,在矶下、江边、水中……找他,到处寻找;找了七天七夜,可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的朋友们,为他举行着隆重的葬礼。
追悼大厅里,巨大的横幅上写着:纪念农历2010年岁末死去的民间网络少年英雄。
消息,通过QQ、短信、小灵通和网络……传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