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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哭?真服了她了。
“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再哭了。”怕了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模样,河神安抚她的情绪,不想再看见她落泪。
“可是…我控制不住…”她也不是故意要哭,她是真的无法遏止自己的泪水。
对她,河神已经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了。
她是个大麻烦,他该离她远远的才是,偏偏他又放不下她。
看来,他一时半刻是摆脱不了她了。
“不要哭了,你已经够丑了,等会儿哭成丑八怪,看谁还要你。”
一听他嫌弃她丑,杨桢的心闷闷的、酸酸的。
“反正我就是丑,干脆丑死算了,啊……”杨桢索性来个号啕大哭,将满腹的委屈都哭出来。
不知自己说错话的河神,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哭得如此激烈。
“好不容易还有人肯要你,你要是再哭丑了,就真的没有人要了。”
他想要缓和气氛,没想到却令杨桢更伤心。
河神的话令杨桢气得牙痒痒的,她不顾自己的脸上尚挂著两行清泪,使劲地瞪著他,抽抽噎噎地开口。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那个色鬼肯要我罗?”
天啊!这是什么道理啊?她差一点被人给糟蹋,而她竟然还要感谢那个要糟蹋她的人。
“不是啦!”河神这才晓得自己弄巧成拙,让她误会了。“你不要误会我的话,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急得想要解释,可他是个河神,从来只有人向他解释,他没有向人解释过,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说起。
“哼!”杨桢才不相信,他就是嫌弃她丑。
她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好看,虽然她总是表现得一点也不在乎,其实,她内心在意得要死。
那个瘦子说她丑,她会伤心;河神说她丑,让她更加地难过。
见她哭得比方才还大声,河神知道是他的错,他不该讲错话。
“你不要哭了!”她一哭,他就更不知所措了。
看了手足无措的他一眼,杨桢像是要泄恨般地抓起他的衣袖,毫不客气的拭起眼泪和鼻涕。
“喂!你这是做什么?”河神心疼地自她手中抽回了衣袖。
这件衣衫是他得道成仙时所穿的,非常有纪念价值,现下沾了她的眼泪和鼻涕,他当然心疼万分。
撇过脸,杨桢故意不理会他。
看了她一眼,就算再有气,他也发不出来。
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左一句丑、右一句没人要,她也不会哭得那么伤心,拿他的衣服发泄。
虽然他没有恶意,但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他伤了她的心已是事实。
“你想哭就尽情地哭,痛痛快快地哭个够。”这回,河神非常大方地将他的衣袖伸到她的面前。
看他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杨桢抿了下唇,幽幽地开口。
“我丑是事实,我再怎么气愤、伤心,都改变不了。”
自她懂事以来,她都是很认命的,只是她不想听到这种嫌恶的话由河神的口中说出来。
“我不是故意说你丑,我原本是想要逗你开心的,可没想到…”他实在没想到他的玩笑话会造成反效果。
“别再说了,我没事。”擦干脸颊上的泪水,杨桢打起精神来。
“你真的没事了吗?”河神不放心的问。
她没好气的说:“当然!”
沉默了下,河神才再度开口。
“这栋宅院是我变出来的,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能进得来,今晚你就先在这儿安心地睡下,不过,明天天一亮,这房子就会消失不见,你要有心理准备,一睁开眼可能会发现自己睡在石头上。”
“谢谢!”他帮她到这地步,她已经很感激了。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河神打算要告辞。
虽然他是神,但毕竟是孤男寡女,为免落人口实、坏了她的名节,他还是得避免与她共处一室。
“嗯…”杨桢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见她不再说话,河神立即转身离去。
当河神走到房门前时,门自动应声而启。
他要走了,今日一别,她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得到他。
“河神!”她出声唤他。
听见杨桢的叫唤,河神立即转身。
“有事吗?”
“河神,你当真无法告知全村的村民,你根本就不要什么新娘吗?”她希望能再一次确定他的答案。
对于她的问题,河神垂首思索了好一会儿。
“也许以后我会显个灵来告诉东月村的村民,但是现在时机未到。”河神不敢对她做任何的保证。
下次他回天庭缴旨时,他会跟玉帝说明东月村的事,若是玉帝允许,他就可以出面阻止村民这种以活人祭神的愚昧行为。
“时机何时会到?”
“也许一天、一个月,或是一年,也有可能永远也等不到。”
河神的回答令杨桢非常失望,她侧过身躺著,拉紧身上的锦被,背对著他。
她的态度令他十分地挫折。
河神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虽然是神,但是,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的不谅解像是一把利刃割著他的心头肉。
“我走了。”他冀望她会再度开口留他。
等了好一会儿,她仍是背对著他,没有任何的反应。
河神只得闷闷不乐地离去…
当河神转身离去时,杨桢立即翻身回首,想要唤住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目送著他的背影离去。
叫住他要做什么呢?
就算她喊住了他,可谈论的话题不外乎就是救村民一事。
方才,他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要他现身告知村民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既然如此,唤住他又能如何呢?
她依然会求他救救村民,而他依然是拒绝,随后两人又会不欢而散,就像刚刚那样。
其实,她并不想和河神闹翻,但她就是气他不肯帮助大家。
她,古道热肠,而他却是个独善其身、冷血无情的神仙。
河神这么地无情,任凭村民早晚三炷清香诚心诚意地拜他,他不但没有保佑大家,反而还让村民们为了他而受苦受难。
以前她觉得村民听信通天法师的话很愚笨,现在她觉得拜一个不会保佑他们的神更愚昧。
她一心想要破除这个残忍的迷信,才会愿意代替别人当个祭河神的新娘。
她有幸见到河神、也求了河神,可是她无法说动河神救救那些生了女儿的可怜村民。
生离死别已是痛苦的事,他们还要揪著心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份痛苦更是令人难以承受。
她原本以为见到河神是她三生有幸,他若肯现身说法,就可以拯救全村村民于不人道的陋习,怎知河神却斩钉截铁地拒绝她的请求。
想要倚靠河神已是无望,她继续留下也改变不了河神坚决的心意。
既然如此,她就得再想另一步棋。
也许,她可以回村子里跟大家说河神根本就不想要娶新娘,所以河神放她回来了。
在无计可施之下,她也只剩下这条路了。
她知道她若是回到村子里,一定会造成很大的风暴,因为代替别人当河神的新娘已经是犯了大忌。
不过,她相信在自己的努力游说之下,一定可以说服村民相信她的。
她单纯地以为,只要她平安回到村子里,就可以戳破通天法师的漫天谎言,却没有想到,村民是会相信她,还是继续相信通天法师。
打定了主意,杨桢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回去她土生土长的东月村。
“河神…”
一见河神出现,天助、自助立即迎向前。
自助担忧地问:“杨姑娘没事吧?”
“她没事!”河神疲累地回答。
“既然杨姑娘没事,河神为何苦著一张脸?河神的苦瓜脸害我们以为事态严重。”天助抱怨地说。
“天助,你闭嘴。”自助不悦地斥责。
见河神如此地反常,自助知道事情恐怕不单纯。
“河神,你还好吧?”
比起杨桢,自助更加担心河神,因为他现在看起来不但没有先前意气风发的姿态,反而还有些颓丧。
“我没事,你们都退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们太吵了,吵得他越来越心烦。
闻言,天助和自助原本还想说什么,可碍于河神已经出言赶他们离去,他们互望了下,无奈地默默退下。
望著闪著波光的青汾河,河神席地而坐面向河畔,盘著双腿,双手掌心向上,以掌背靠著大腿。
眼观鼻、鼻观心,他试图靠著打坐让奔腾的心绪静下来。
可他的脑海里全是杨桢那张失望的小脸,他的心越来越乱,乱到他不得不睁开双眼,终止他的静坐。
“怎么会这样?”他实在不解自己的反常。
平时他心烦意乱时,只要静坐就能满心平静,而今日他却是越坐越心乱、心烦,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受人调戏、欺辱,他气怒地差点失手杀死那个人。
见她落泪,他会不舍,甚至感到心疼;看她失望,他觉得自己像是个残忍的刽子手,亲手斩断她的希望。
为什么他今日会如此地反常呢?
为什么他的心会为了她而不平静呢?
河神一直在心中问自己这个问题,可直到东方的天际露出了鱼肚白,他依然想不透,猜不透。
第七章
当东方的天际露出一线曙光,青汾河畔的宅院立即消失不见,像是蒸发在空气中一般。
杨桢一夜没睡,对自己忽然坐在大石上也没有丝毫的讶异。
昨晚河神已经说过了,那栋宅院是他变出来的,天一亮法术就会失效。
所以当眼前的家具变成树及石头时,她仍是一脸平静,一点也不惊讶。
她勉强眨了眨因一夜没睡而略显肿胀的眼皮,起身定到河边,双手掬起冰冷的河水泼脸,想驱走几许疲惫。
一碰到冷水,杨桢整个人立即清醒不少。
用袖子拭去脸上的水珠,她抬起头来望了望四周的景色。
她在这儿待了两夜,若说离情依依,那未免也太矫情了,不过,她是真的舍不得离开这里。
当她决心代替杏儿当祭河神的新娘时,她眉头没有皱一下,甚王对于离开土生土长的村子及家人,也没有这样愁绪。
她没有料到,她竟会对一个只待了二天的地方依依不舍。
不舍也得定,毕竟,这儿不是她该留下来的地方。
她知道东月村是在河下游一点的地方,所以,只要她沿著青汾河走,一定会回到村子里的。
天尚未亮,杨桢立即拖著沉重的步伐,沿著河畔往下走。
她在做什么?她要去哪里?
天二兄,河神立即自动隐身,所以他看得见杨桢,而杨桢的肉眼却看不见他。
看著她的一举一动,他觉得今天的她异常地古怪。
河神不放心地跟著她,一方面是保护她,另一方面是阻止她做傻事。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他无法解释这股由心底深处所发出的感觉,也许因为他是神仙,对四周的人事物有敏锐的预感,而今天他一看见她,就感觉她怪怪的,而且一定会做什么傻事。
跟著她走,他知道她要去哪里了。
这是往东月村的方向,她肯定是要回东月村。
她回东月村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回村子里只有死路一条吗?
河神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一个旋身,变了个凡身,和凡人一样有实质的形体及影子。
“你回村子做什么?”他在她的身后开口。
听见熟悉的声音,杨桢立即转身回头。
“你…”她心中无比地激动。
她原本以为要见他只能到河神庙看他的金身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能再次看见他,就站在眼前。
“你不要那么傻,你回村子只有死路一条,改变不了什么的。”若是凭著一己之力就能改变,那么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少女受害。
“是生是死,对我来说部已经不重要了。”她幽幽地回答。
除了她知道自己还活著之外,其余的人一定以为她失踪,久而久之众人就会以为她死了。
一个在世间没有人知道其存在的人,是生亦是死,已没有什么两样。
“你是生是死,怎么会不重要呢?”对别人而言,她的存在也许不重要,但对他而言,她是重要的。
她是村民献祭的新娘,她若是死了,他就是间接害死她的凶手。
“自从我救了你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谁也不准伤害你,包括你自己。”不知不觉,河神的话中透露出对她的占有欲。
“你…”听了他的话,杨桢不知所措地别开了头。
“我早就跟你说过,活著回去的新娘等于被河神退亲,表示她是不贞洁的,所以河神才不收,对付一个不贞洁的女人,村民会将她活活淹死在猪笼里。”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为何还要回去呢?”他不相信她会a'(蠢到自找死路。
“我在赌,也许我的运气会很好,不会死也说不定。”
“你实在太天真了。”河神索性清楚地告诉她,省得她继续执迷不悟。“世上不会说话泄露秘密的就只有死人,为了要封她们的口,就只有处死她们。只要她们一死,就死无对证,永远不会有人知道通天法师的恶状。”
望著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