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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感二三事
一
前两天我和一位同学交谈,听他语气中隐隐约约透着不耐烦的气息。我也不傻,逐渐地觉察出不对,便打个哈哈问他平时弹吉他弹的如何,大拇指放在什么位置。一瞬间,他方才还很客气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几乎是吼着说:
“你别问我了!我已经不弹吉他了!”
这个钉子碰得我晕头转向,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少顷,我决定就算血淋淋地翻脸,也胜过各怀心事战战兢兢度日,于是愤愤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能说么?”
等待我的是一句仿佛憋了很久的话:
“你在这,让人一点学习的感觉都没有!”
我安安静静的掉了一节课的眼泪,像个小孩儿似的。旁边几个男同学应该都能看见我的举动,不过他们很善解人意地什么都没有问、没有说。当时的我特别坦然,看见又怎么了,反正桌上那么一大摊纸巾,藏也没处藏。
之后,我和那个同学基本没正经说过一句话。第二天,我的同桌变成了高考压力比较小的另一位男生。这新来的邻居和我交情匪浅,本身也是个幽默的人。然而更多时候,我发现我得强迫自己和他一起大笑。
如果说要我从这次打击中大彻大悟,决定加入高考队伍里为“光荣”、“顶峰”等极富煽动性的词汇去拼搏一个月,那我自己都会觉得荒唐。毕竟自己不是那种人;毕竟还是这个性格。只能说,这次经历终于打破了那个我日复一日用来保护自己的理想泡泡。一直幻想着同学们即使不为我的成果真心高兴,至少也不厌烦我待在班里,和他们共度中学六年最后的生活;一直幻想着也许我的喜悦和放松能稍稍缓解他们的压力。也许我努力不像很多留学生那样天天不上学,就能够让大家觉得我没在搞特殊,从而平衡大家的心态;也许同学们喜欢天南地北地胡侃、喜欢讨论年级里的美女、喜欢念叨高考结束之后那些信誓旦旦的零碎梦想呢。我不禁哑然失笑,因为这显然不是真实的状况啊,不是啊!
那么需要问自己的就只有这几个问题了:1。 到底还有多少人有着同样的怨愤,把我看做害群之马?2。我该不该去学校?3。如果不去,可以找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去,该如何面对同学和老师,考试和作业?
当天晚上,我抱着吉他,第一次弹出了声音,很刺耳,很嘈杂。松手后,一丝苦笑慢慢顺着嘴角蔓延到我的双颊。当有人站在身后加油打气、指点前途时没能突破的阻碍,居然在最落寞的谷底、最绝望的深渊中,自行拍了拍屁股,悄然走开。
二
前一天夜里,梦见吻了心爱的女孩。
没什么很华丽的剧情,没什么年轻人应该有的憧憬,就是简单的“我喜欢你”。
这个,应该是梦里的初吻吧……我这个人做梦很不讲规矩,基本什么人、什么事都多多少少会梦到。不过一个货真价实的吻,还真是第一次啊……突然很想见见弗洛伊德大师,一起切磋切磋这种梦的启示。
吻完之后,两人分开,然后,然后……
然后很纯洁,很纯洁地抱在了一起。不是那种美式的熊抱,也不是高级舞会上非常矜持礼貌的相拥,就是很简单的依偎在一起,没什么特别的,但好像却又是世界上最特别的。眼前轻轻发着微光的一绺黑色长发很不礼貌地打在我脸上,偏偏又散发着那熟悉的味道,那种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野心,只想在学校新剪的草坪上,在路边安静的咖啡店中,在游乐园人烟稀少的长凳边,在电影院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抱成一团,然后缓缓入睡的香气。啊……如果能抚摸一下……。 最好的txt下载网
鸡毛蒜皮(4)
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眼前只有透过指缝依稀看到的吊灯残影,摇曳啊,摇曳。
当时不知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喊出有气无力的一句:
“天啊……”
第二反应,就是小心翼翼地检查床褥。还好,没出现那个最差的情况。毕竟还是一个很纯洁的梦啊。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扮演起弗洛伊德的角色,开始分析自己脑壳里那一团至关重要的“海绵体”。
是太孤独吗?太久没有见到她的身影?是在各方面的压力下,努力为自己找一个安静的角落?是刚看完几个很有冲击力的电影,于是自己在脑海中开始胡思乱想?还是前一天晚上吃了奇怪的东西,对大脑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打击?
真是麻烦啊!
我打开MP3 ,放上了那首很多人已经无法忍受的“说爱你”。音量应该不会吵到爸妈吧……如果我没有忍不住跟着唱的话。可话说回来,那个时候的蔡依林,还真是让人不能忘怀啊。“布拉格广场”,“骑士精神”,“72 变”,“假面的告白”,“海盗”,那应该是一个承载了青春的不安和梦想,用生命点燃心灵的年代吧……我就这么坐着,窗外也慢慢地亮了。
想了这么多,我打了一个寒噤,连忙敲了几下脑壳。想太多了,想太多了。毕竟,虽然她是我心爱的女孩,我却不是她心爱的男孩。
三
听说我刚出生没过多久,爷爷奶奶就把我接到河南的老家自行栽培了两月。奶奶对我的疼爱如远离陆地的海洋一般,深远又纯粹,而且一旦陷进去就会迷失自我。她不知从哪个山寨渠道听得了一则传闻,说是喂养婴儿不能用正常浓度的牛奶。于是乎,奶奶每次都会煞费苦心把奶粉冲得很稀很稀地喂我喝下,六十天如一日,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地把我养到了满一周岁的那天。
如果说别的男孩童年留下阴影是因为曾被虫子咬到、被父母强行穿上裙子、被小朋友殴打,抑或被幼儿园老师推倒,那我的童年阴影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字:饿。
在襁褓中饥肠辘辘的日复一日虽然只持续了几十天,却也足以给年幼无知的我留下深刻印象。从那以后,我只要看到食物,不管是不是真饿,都会产生欲求不满的错觉,看到剩饭剩菜,更会自动与肇事者结下血海深仇。食物之于那时的我,就像电脑之于宅男——都是神圣而不可或缺的存在。
接下来,就是长达十年的胡吃海塞。俗话说,饿极了什么都好吃,果然不假。倘若不是儿时第一次吃鱼险些死于刺下,从而留下另一桩心理阴影的话,那我对于食物就真可谓来者不拒,山珍海味照单全收了。
我读书的第一所小学是东城区的重点小学,叫做灯市口小学。这所小学校舍简陋,楼道狭窄。不过有一点让我至今难忘,每天中午,总会有几位膀大腰圆的厨师雷打不动地将两大盆菜肴和一大盆米饭抱进教室。香气从他们经过的地方弥漫开来,争先恐后穿过我不停收缩的鼻腔和大脑皮层,尔后经传出神经中转,把一波又一波兴奋传向两只食指。红烧鸡翅、鱼香肉丝、冬瓜排骨、松仁玉米、油菜香菇、西红柿炒鸡蛋、猪肉炖粉条、芹菜炒木耳、土豆烧牛肉、蒜茸西兰花……我在灯市口小学度过了两年时光,与老师同学全部匆匆相识、匆匆别离,这些简单的饭菜代替了一个个模糊的人影,成为我如今每每想起当年就难免会魂牵梦萦,垂涎三尺的回忆。
在小学二年级第二个学期,我转校了。新到的北京师范大学实验小学很有名望,离新家也很近。抱着母亲的腰,每天早晚在自行车后座上颠簸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我学会了骑车,接着有了自己的第一辆自行车。尽管如此,现在回想起来,我每天中午仍然会在学校吃饭,倒也不是为了省却那不到十分钟的车程,想必只是出于一种期盼。实验小学的午餐系统较之老学校,多了几分复杂,少了许多可爱。在校的四年里,我辗转于打着“营养快餐”旗号的盒饭与学校食堂机械化的产物之间,痛不欲生。不知不觉中,能吃到母亲拿手饭菜的晚餐成为帮助我每天走下来的精神支柱。一样的竹笋鸡汤,一样的豌豆肉丁,一样的红烧牛肉面,一样的棒骨炖酸菜……这些成了我每晚必修的课题。而与此同时,大块的脂肪也开始在我身体中不知不觉地积累。
到了小学五年级,我终于从“胖得可爱”进化到了“胖得不成样子”。现在回头去看十岁十一岁的照片,都会产生一种想把自己从照片里拽出来暴打一顿的冲动。而且如果真打了,想必手上也会黏上一层可怕的油腻。
到了初中前夕,体型走样已然达到了必须采取措施的地步。这灵感并非来自我,也非亲朋好友。扯一句题外话,其实从懂事以来,我越发觉得对自己最客观最有用的评价往往来自对自己了解最少的人。相反,正是在疼爱我喜爱我的同学老师和家人们的声声“胖乎乎多可爱啊”、“太瘦不健康”、“我们那个时候多困难,想胖可不容易呢”等话的安慰中,我在肥胖的道路上渐行渐远。
那是六年级一个月黑风高的傍晚,母亲带我去姥姥姥爷家串门。坐在稍显拥挤的电梯中,一个银发白髯的老爷爷看着新挤入电梯间的我,不由露出一脸慈祥的笑容。他善良的目光扫过我的腹部,淡淡地道:
“这都是板油啊!”
作为一个十一岁且不谙家务烹饪的少年,我对板油的定义尚不明确,于是便与其他场景中一位老人拍着孩子的头说:“这都是智慧啊!”做了对比,顿觉无限快意:原来老爷爷在夸我啊!当下用灿烂的笑容回馈了老人,而后与似笑非笑的母亲一同走出电梯。
一分钟后,母亲告诉了我板油的定义。
一分零一秒后,母亲看着脸色的光鲜变成灰暗的我,解释说那位老人没有恶意。其实,当时的我也隐隐明白:如果老人有恶意还会更好。没有恶意,说明他的话更贴近事实。
自然,这一次的刺激又在我年幼的心灵上狠狠烙下了一印。
于是,美食从情人变成了仇敌。('EX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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