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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知道什么叫“起伏”,那是连续的击打,对我来说不是击打,我刚刚平息的心,被你一刀捅出了血!
全呈州的人都会知道叶正然和副市长的女儿的浪漫故事。你很浪漫,对一个中学生你也可以这样,你的才气不仅仅在文学上,你真是各方面都很出色!
你有更高的追求。
我不再想评价你的品质,因为我没看透你,我单纯了,只对一个我知道的许芳苑吃醋,没想到你隐藏得那么多,而且那么高明。
你这种高明导致的结果我现在就给你吧,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我吃醋,折磨自己,是我脑子不够用;这次,已经知道了,我还不罢休我就是个白痴。
我们离婚吧。
你不爱我。
我不在意我从前爱不爱你了,我在意的是现在我不爱你了。
亲爱的正然,我们离婚吧。我不在呈州了,不在云南了,我要回北京。
你回来后写个离婚的协议,即使我净身出户,我也愿意。你写吧,我签字。
廖玉
2005年6月23日
廖玉的手指已经不听使唤,她打完这些字,好不容易才点击准“保存”按钮,把电脑关上后,她甚至不能一下子把笔记本从胸前拿开。
这一夜,司耘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搂住妈妈睡得很香甜;许芳苑在家中有一名医生陪伴,也睡得很安稳。
廖玉咬着牙开动汽车,歪歪扭扭走回家,抓出了冰箱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冷冰冰地吃下去,然后她把浴缸放满热水,脱光衣服站在镜子前。镜子里的廖玉蓬头垢面,眼圈一片乌青,脸颊一片蜡黄。热水把蒸汽送到镜面上,渐渐遮挡了镜子里面的廖玉,她伸手在镜面上抹了一把,一道抹痕上显露了廖玉无神的眼睛,只两秒钟,那双眼睛又被蒸汽遮挡住了。廖玉再抹了一下镜面,水雾被她的手拨了一下,打了个旋涡,继续弥漫。廖玉想起了拨云山的名字,想那是先人的梦想,先人拨不开云雾,偏偏把梦想寄托在山上。廖玉跨进浴缸,摇晃着坐下泡在水里,一阵恍惚。雾气腾腾中,她突然想好好抚摸着自己匀称的身体,好好抚摸着自己最敏感的部位,于是她闭上眼睛,手上不断用力,让阵阵久违的快感在压抑中迸出来,她肆无忌惮地呻吟,呻吟得泪流满面。
廖玉走出浴缸,用最后的力气扑在床上,抽搐了一阵便昏昏睡去。噩梦不断。
这夜,陈双桥终于坚持不住,他漫无目标地找廖玉,直到凌晨,累得筋疲力尽,把车停靠在路边,睡在座位上;樊小刚坐在出租车在临江的住宅区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见不到廖玉的车子,他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只好回家。他去看了一眼沉睡的许芳苑,自己悄悄地走到另一个房间睡了。
叶正然坐在拨云山的帐篷里,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裘老先生也不睡,陪着叶正然说话。
伙子,猜疑可不只是女人有,男人也一样。心胸问题。没的什么办法解决,这东西自古就有,成百上千年了。其实要我说,大家常说说话,就敞开了,什么事情得说,得心平气和地说,隔三岔五就说说,这猜疑就少了。你在家不爱说话?
说话倒是越来越少了,没办法交流,她净往邪处想。
必是你做了哪样吧?她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往邪处想。
我没做哪样啊,结婚后就一直和她过日子,她猜疑的是我以前的事情,她认为我忘不了许芳苑。
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20)
你自己也说你忘不了许芳苑嘛。
倒是忘不了,但忘不了我也不可能再去找许芳苑,您老人家也看到了,人家和樊小刚过得挺好。
人就这样,避免不了,但能说开,好多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就不猜疑了。我父母故去的早噻,十多岁我就出来拜师学艺,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师傅师娘也是犯你们这种猜疑的毛病,就是不说开,俩人都憋着,后来就凑合了一辈子,我没看到哪样幸福。
我这婚姻就没什么幸福可言。
你得去说开。
我说不开,她猜疑我和许芳苑,这回又看见我和司耘,我倒霉栽在廖玉手里了。
唉,桃花运整不好就是桃花劫,男女之间,我这说书的可说不透。
我想,我的婚姻该结束了,结束了就解脱了。我羡慕您老人家这样,光棍一条,无烦恼。
可别这样消极,婚姻是大事,儿戏不得。你没听说过这样的老话“宁撅十座坟不破一家亲”?你这是自己要破了自己的家?
我本来以为来一趟拨云山能缓解一下自己,能让我好好想明白廖玉,也给出时间让廖玉多想想。我们冷战很久了,只剩下夫妻名分了,没有别的了。
年轻人啊。现在的年轻人啊。
老先生,我刚来拨云山那天,觉得您真很像个神甫,我直想对着您忏悔。
你忏悔什么?
忏悔我做的,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
所以啊,你不要去想婚姻结束噻,那就很害人害己了。
可您不是神甫。
我怎么会是神甫,我也不懂哪样基督圣母,我只是个说书的。
叶正然一直看着樊小刚留下的电话,上半夜,许芳苑陈双桥都给他打过电话,告诉他大家还在寻找廖玉,并且已经和司东陆联系,请他在必要的时候出面给澄清一下。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叶正然拿着电话发呆。他恍惚中觉得这手机连接着一张网,从拨云山散向呈州,各个角落的力量把这张网越拉越紧,快断裂了。
现在是下半夜了,你着急没用,也回不去。你得把心放肚子里。你要是睡不着,我和你吹吹《拨云山》?裘老先生好像睡足了觉,精神很好,他下床披着衣服坐在叶正然床边的小凳上。
我睡不着。我已经开始写了,写了很多,电脑在廖玉的车上,带回呈州了。她找不到了,自然电脑也找不到了。叶正然还是有些头昏,没敢下床,只是坐起来,用枕头垫住后背。
怎么会找不到!女人感情上被整疼了,就要出去调整一下,或者是找朋友哭一通,或者自己找个地方平静一下,她想明白了就自然回家,这个你不用担心。裘老先生说。
问题是这已经下半夜了,还是没找到她,她在呈州没有朋友。叶正然说。
现在你着急真的没用,你要是身体没什么事,最快也得天亮了才能搭车回呈州。你就冥思苦想这几个小时?你能想明白哪样?裘老先生说。
我瞎想。我想我写的《拨云山》里,男男女女也是这么苦。叶正然说。
人生下来就得受苦噻,为钱苦为情苦,就跟评书讲的一样,人这一辈子不就是一部书?裘老先生说。
叶青为了从前的情,一场拼杀,到底救得了初恋情人还是救不了,我自己都没有底。叶正然说。就是救得了,他能忽略和段彩的感情吗?反之,他就算和初恋情人最终走到一起,他能忽略这女人被段云星凌辱过的事实吗?而且,照早年中国传统,那个早就没有贞节的小萍,能跟叶青吗?
叶青救得了救不了,他都得去救!书就得这么讲,这么讲才对头!裘老先生来了兴致,和叶正然侃侃而谈。我得讲叶青救了小萍,让他们有个团圆的结果,至于段彩,我也安排她和原先的那个伙子相聚,这叫花好月圆。拨云山应该是好人的拨云山,那个段云星不是好人,就得讲死他。说书,寓教于乐,给人启迪,是个老百姓的东西啊。你说可对?
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21)
那您老就不去想书中的人以后可怎么生活?叶正然问。
嘿嘿,想是当然想的,说却说不得。评书有的可讲有的不能讲,讲《三国》、《水浒》,讲金庸梁羽生,有人听,讲琼瑶就没人听。裘老先生说。
您是说评书的独特之处?叶正然问。
是呢是呢,评书有评书的规矩噻,你写小说也有写小说的规矩嘛。评书有些老规矩,你去发掘人物,可以更深,我这里不能太深,我不能绕来绕去就那点点男女爱情,我得讲出来评书的“气”来。你觉得天下都多少爱情故事能讲出来个“气”字?“梁祝”好不好?那是千古绝唱,多地道的男女感情,用评书咋个讲?我台上擦眼泪给大家看?裘老先生说。
那您老怎么还让我写?我写出来的一定不是你要的评书啊,我现在想的最多的就是书里的人物以后的命运。叶正然说。
嘿嘿,伙子,我叫你帮我写,是给你个玩意让你揣摩哩。你刚来拨云山一脸郁闷,我们算是有缘人,你也给我说了实话,你要来拨云山想想你的爱情——你写书为个哪样?我说书为了哪样?我们有话要说有话要写,才可以做这个行当。作家有写书的瘾,我也有编评书讲评书的瘾,我们是心中有东西,需要做这种营生。我不信你写不出来,就我告诉你的那些男女纠葛,就你自己本来就有的这些男女纠葛,你写出一种带情绪的小说来,岂不是好事?你写出来了,很多事情说不定就想通了,就不痛苦了噻!说书是寓教于乐启发人的,写书,你这种文学书,不一定寓教于乐,但也一定也是启发人的,你写出来,对你不仅仅是个启发哩。裘老先生滔滔不绝。
您说我就按我的思路写?那可是差不多一百年前的男女故事啊,按照我的思路写出来,小萍非寻死不可,段彩也不可能和那个独臂护卫和好如初,拨云山可以落到叶青手里,也可以慢慢消除了恶名,但几对男女的关系,就不可能花好月圆了。叶正然说。
那是你的事,你整的是悲剧,我整的是喜剧。一百年前的男女关系你觉得和现在的男女关系有哪样区别?是表面上开着开放了,无所谓了,其实骨子里别说一百年,就是一千年,咱中国人都没改变过哪样,你整吧,按照你的想法整。裘老先生说。
我想现在的男女关系和原先的还是不同的啊。叶正然说。
你写写看,就知道到底变没变了。你再看看你自己的故事,你觉得你们这帮年轻人,真的和原先的人不一样了?裘老先生说。
叶正然开始回忆自己在电脑上的《拨云山》最后部分。裘老先生的一番话,让他重新开始考虑这个书的重心。他顿时理解了老先生的好意,这个题材交给他,是让他发泄自己的感情。叶正然觉得,打斗场面和武侠概念,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他甚至想推翻原先的文字,把《拨云山》变成一个言情小说了。他放开思路,漫无边际地去构想叶青的生活,他跳进叶青的躯壳里去感受,他为小萍也找到了替身,虽然他强迫自己不去确定小萍的替身是谁,但他想到的确实是许芳苑。
裘老先生又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干瘪的嘴唇不时动几下,可能老人家也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
我去和谁打斗一场吗?用打斗决定一个归属?叶正然在心里问自己。
廖玉的心情,应该是和下山追赶叶青的段彩一样的。她在冲向自己的时候,那种愤怒和伤心,绝不亚于段彩。她离开我,会幸福吗?会不会像我怀念许芳苑一样在以后的日子时时想起我?总是在对比中的婚姻能花好月圆吗?许芳苑时常对比我和樊小刚吗?许芳苑幸福吗?叶正然继续问自己。
帐篷里有一盏电灯,灯光不是很亮。帐篷外有很多盏架在高处的大功率钨灯,把一些连夜救灾的人的身影映在帐篷上,大大小小,来回走动。那些影子并不像人那么端正,有些歪斜,有些被放大,有些简直像些动物的剪影。山下开始起风,灯光晃动的时候,帐篷也在晃动,于是那些人影和飘动的帐篷配合起来,显得更加虚幻。几个医生身穿白衣在几个帐篷间走进走出,头脑混沌的叶正然一时间感觉这好像不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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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三章(22)
早晨,最先开进拨云山的是一辆大客车和一辆卡车,车上是几十个人和一些锣鼓乐器,呈州派来了文艺工作者,在拨云山慰问演出。拨云山救灾的官兵已经有三百多人,加上当地几个村寨的几百名老百姓,把整个拨云山整得史无前例的“红火”。甘蔗林已经有一小部分被扶起,倒塌的木房子也有一小部分被修整得有些模样了。
文艺队带队的同志说,我们受市委市政府的指派,来灾区慰问演出,给大家鼓鼓劲。
裘老先生在外面溜达,他问,你们是受市里哪个领导的委派啊?
领队的说,是市长啊,市长给文联打了电话,让我们先来,随后领导们也来啊。
裘老先生回到帐篷里对叶正然说,有门,有门啊!市里关注拨云山了!我估摸着,要不是司副市长来了一趟,市里也不会这么快就掌握拨云山的情况。你正好可以搭车回去了,这些演出的,中午就走。
来演出的不是什么正规文艺团体,节目也不规整,唱歌跳舞加上方言笑话和花灯戏,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