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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的门前是一块空地,空地的另一端有几块岩石,叶正然听到了岩石那边在说话,然后是一声哭喊。那声哭喊打断了叶正然的胡思乱想,他放下廖玉和许芳苑,跑向岩石那里。
司耘看着跑过来的叶正然,扔掉手机,吐掉嘴里的口香糖,呜呜哭着扑过来,没等叶正然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抱住。叶正然惯性地推了一下,又拉了一下。他感觉到了黑暗中的黄发,那感觉并不如他想象中的柔软,有些粗糙,有些干涩。
叶正然完全是按照惯例处理这种情况的。他先是询问,用手拍着怀里的司耘询问,慢声细语地询问,但司耘除了哭就什么也没说。于是叶正然开始试图做教育工作,和蔼地教育司耘不该半夜跑出来,她的年龄应该是念书,是考大学,司耘慢慢停止了哭,变成抽泣。最后叶正然开始劝,你是自己来的吗?一个人?你应该开心啊,既然出来玩,就开心点嘛,要不我给你说个笑话?
司耘借着夜色看着叶正然,这个男人的轮廓很像她爱着的那个男人,连年龄也是那么相像。一股无名心火顿时涌上来,她猛然推开叶正然,头也不回,走进客栈。
叶正然想起来了,拨云山至今只有两个客栈,一号客栈没有单间,都是八人间,只有二号客栈有一个人住的房间,司耘这样的时髦少女是不太可能住一号客栈的,当然她也只能住二号客栈。哦,我们是邻居哩。叶正然拣起司耘的手机,在后面跟着说。
打开笔记本电脑,叶正然开始酝酿一个传奇故事。他从认识裘老先生开始,突发奇想,又想写个什么东西。他想打破自己一贯的写作手法,尝试能不能通俗到可以讲成评书的写法。他已经问清楚了裘老先生讲得那些段子的来历,也在老人家手里拿到了一些关于拨云山的资料,他对裘老先生说,您也是边讲边整理,前面的套路和后面的故事并没系统规整,我想按照整个故事用评书的结构规整。裘老先生说,你整吧,你是行家,整出来更像样子,我这老眼昏花的,等全整完了也就讲不得了,你整得越快,我越有信心用有生之年讲出这部书来!
叶正然觉得,裘老先生拿来的提纲,有一种他熟悉的气氛藏在里面,那个讲起来有点像武侠故事的评书里,女人,偷偷地占着不平常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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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一章(12)
叶青被架着上了山。经过几次折腾,他已经精疲力竭,昏昏沉沉,根本没心思看清沿途山道。他只觉得几个人架着他绕了三道转了九道,来到了一处昏暗的石屋。叶青被人扔在草席上,石门关闭。他在石屋里不知睡了多久,才被一些响动惊醒。他费尽力气支撑几下要坐起来,却怎么也没办法抬起身子。一盏油灯从远处被拿到眼前,一个人影走到他跟前,稍稍低垂了腰身用灯照他。叶青盯着来人,一时觉得十分眼熟,待他看见拿灯的手腕上戴着一串红色玛瑙时,立即想起了这是在山下偷走娃娃的人!他大叫一声一下子坐起,压得身下木版嘎吱一声……
这时身边又上来一人,把一把单刀架在了叶青脖子上,凉飕飕杀气逼人。叶青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已经被包扎妥当,两块木版紧贴手臂担住伤处。屋子里共有两人。戴红玛瑙的人示意另一个人把刀放下,又直盯了叶青片刻,然后用眼神向墙角给叶青示意。那墙角避风处有个竹子编成的摇篮,小孩子被刚才叶青一声大叫给惊醒,正在那里乱踢乱蹬,依依哑哑要哭出来。叶青一看见娃娃,堂堂男儿一时控制不住热泪,顾不得许多,直扑向孩子,伸直两条受伤的胳膊要抱娃娃,却左右使不上劲,急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他又转身拿起油灯,回头照了娃娃,看见小孩子已经被洗得干净,身上也换了一套蓝布褂子,褂子有些大,从肩头一直包到了脚。娃娃看见叶青,愣了几愣,便认出他来,咧小嘴竟然笑出了酒窝……叶青这里唏嘘不止,心中酸甜苦辣翻腾起来,说不清什么滋味。这可怜的娃娃亲人都没了,外公被洪水淹死了,父亲被土匪砍死了,母亲被掠,不知生死……叶青与娃娃的母亲曾经差一点谈婚论嫁,只是阴差阳错失掉了姻缘,但好歹那场交往也算叶青的初恋,让他铭记在心。这娃娃若有个三长两短,叶青觉得对不住人家。想到这里叶青心中又抱了一丝幻想,孩子的母亲也许就在拨云山上……
叶青自顾想着心事,手里的油灯不住颤抖,一个不慎,竟没拿住。眼看油灯从叶青手里掉下,只见旁边伸出一只脚顺着油灯下落的劲道一接,稳当当接在了脚面上。叶青看见那只脚,穿得竟然是一只绣花布鞋!叶青目不转睛地看着接灯的人,正是手腕上戴红玛瑙的人,此人弯腰轻轻把油灯拿起,叶青顿时也把此人面目看得清楚!瓜子脸,长头发,粉面上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女人!叶青怕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看了一回,确实是个女人!
女人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这是叶正然写故事时最能把握住的。他刚刚开始写,就差一点混沌了自我,他在不停敲打自己的姓氏,每次叶青的“叶”字出现的时候,他就觉得他在写自己。
裘老先生把评书里的一个人物安排姓叶,像是在有意安排他进入一个梦境。
叶正然是文字中的女人的上帝,他能把握故事里女人的一切。但现实中女人出现的时机叶正然却意料不到。凌晨三点钟,他的109号房门被轻轻敲了两下,他还没及时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不是敲门声,房门已经被悄悄推开,司耘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黄色的头发更加蓬乱。
当年廖玉出现的时候,叶正然没有预料到,前几年许芳苑出现的时候,叶正然也没料到,就像这个司耘此时此刻出现一样,惊吓了叶正然。
司耘怯生生走到叶正然面前,黑色的眼影和肉色的脂粉被泪水搅和过,横道竖道的满脸。叶正然站起身把睡衣睡裤整理妥当,把司耘丢在外面的手机还给她,也把自己的座位让给司耘坐。他忙不迭地给司耘倒了一杯水,忙不迭地整理乱在床上的被褥,回头又忙不迭地示意司耘别伤心别难过——虽然他不知道司耘为什么难过。
司耘继续沉默,她捧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眼泪又在滚落。叶正然不敢在这个时候问什么,按照他掌握的规律,这时候问,会让司耘再次扑到他怀里哭,他不习惯搂抱陌生的女性。
但司耘还是扑向了叶正然,扑得毅然决然。她没去擦眼泪,把水杯放在桌子上,伸手把叶正然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再伸手把台灯关掉,然后推了叶正然一把,叶正然就在床边站立,被她推得坐在床上,他压着嗓子喊叫了一声,却没来得及说出任何话来,就被司耘的嘴给堵上。司耘不是在抱他,而是在箍住他。叶正然不知道十七岁的女孩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也想不到十七岁的女孩能会这样粗暴地接吻,他觉得是被一头年轻的母兽压在身下,那原本应该温柔香甜的少女香舌,这时像蛇信一样放肆,在他的脸上、嘴里吞吐……
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一章(13)
凌晨,拨云山下,安静的、有少许月光的小客栈里,一间不到六平方的小单间,一张原木搭成的双人床,三十四岁的叶正然身旁睡着十七岁的司耘。
叶正然怎么也不能相信司耘是淫荡的,不相信司耘是那种“滥”女孩,他问司耘,你这是干什么?司耘说,我不干什么,我爱谁谁,他不是也有女人吗?我就去亲别的男人,我就找你!
在被司耘亲吻和撕扯后,在脸上被司耘涂抹了很多泪水后,叶正然小心地安置司耘睡下。他拍着司耘,拍得很有节奏,就像哄一个婴儿睡去。
司耘睡得安稳,她的一只手放在叶正然的手里。司耘的眼泪还在眼角挂着,和外面的露珠一样。
陈双桥终于打通了廖玉的电话,也问清了叶正然的下落。他马上告诉了许芳苑和樊小刚,樊小刚就决定亲自去一趟拨云山,他现在急需叶正然的帮助。许芳苑说,我也去吧,你身体近来不好,我也不放心。樊小刚看着老婆的肚子摇头。许芳苑又说,不算远,你慢点开车,开开就歇歇,我能去,我也需要走动。
叶正然和廖玉结婚后,许芳苑只见过叶正然两次,都是在聚会上,都是大家在人堆中见面寒暄,并无机会单独谈两句从前。许芳苑实在想谈,她知道自己无法找回失去的东西,但她想谈一次,把话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一辈子。她没有办法和樊小刚谈这些,也不愿让樊小刚分析那些事。
樊小刚对叶正然的突然结婚也感到震惊,他知道许芳苑那时和叶正然恋得火热,自己正想在圈外祝福两人的幸福,却想不到叶正然领回了廖玉,更想不到廖玉的到来让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苦追了三年的许芳苑。
樊小刚问许芳苑,你三年里对我答复都是一样,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那你怎么就突然喜欢了?还是人家叶正然不要你了,你找我当替补队员?许芳苑苦笑着说,我倾心的仍然是叶正然那种类型,但实践出真知,那种类型的男人性情并不健全,健全的男人恰恰是你这种类型。我需要今后的日子保靠,为什么不能尝试尝试看看能不能爱上你这样的人?你对我诚恳了三年,我为什么不可以被你打动?
樊小刚呵呵地笑,他十分满意,也十分满足。他拥着许芳苑说,你尝试爱我吧,你选择我来尝试,我让你尝试一辈子都行。
许芳苑听说叶正然结婚的时候,最先找到的就是樊小刚,她在樊小刚面前沉默了很久,然后小声问了樊小刚“你是不是还爱我”,然后对樊小刚说,希望你是个成熟的男人,希望你是个心胸宽广的男人,尤其是面对我在男人中间的交往,你能宽广起来。樊小刚说,我是经历过一次婚姻的人,很懂过日子中信任的重要,如果你和叶正然是因为不信任而破裂,那我比他强。
我信任他,但他不信任我。许芳苑说。
度量的问题。樊小刚说。
那天在许芳苑的怂恿下,樊小刚有点激动地给陈双桥打电话,说,老陈,许芳苑要嫁给我了。
陈双桥连忙恭喜和祝福。放下电话的时候,他有些恍惚,他自言自语,太戏剧性了。
廖玉很快知道了许芳苑的存在。很多故事是她道听途说的,但她结合叶正然向她求婚时的情绪,结合当时的那种突然,好像明白了一点点。她与叶正然相识太久了,同窗数载,一直来往,实在是了解叶正然的性格。这个内向内敛的男人曾经让廖玉爱得发狂,但一直到毕业后好几年了,叶正然都从来也没接受过她的爱情。廖玉把叶正然的冷漠归结为那时候他疲于奔命的忙碌和文人的心高气傲,她后来想,可能是叶正然瞧不起她这样平常的女人。她知道叶正然突然去了云南,在一个叫呈州的地方成了出名的作家,她已经渐渐放弃了对叶正然的心驰神往,尝试结交了几个适龄的男子。她开始逐渐了解了男人,学会了比较男人,她想,自己比较以后挑选出来做丈夫的,应该一定是最优秀的。但廖玉并没足够的时间找到自己那个最优秀的,叶正然却突然出现,这次出现带来了叶正然的爱情,他说他基本功成名就了,男人该在这个时候结婚了,结婚要找最了解的女人结婚——廖玉,你还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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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箫叙事之拨云 第一章(14)
廖玉被叶正然的这种举动砸晕过去。她忘记了自己刚刚起步的深沉,忘记了她结识的男人一个个一种种不同的人品和个性,不再想沉思、对比,不愿意再为男人疲劳自己,初恋是难忘的,初恋是珍贵的——廖玉颤抖着投入叶正然的怀抱。
很快,她嫁了叶正然,很快,她来到呈州,也很快,她知道了叶正然在呈州曾有个做电视主持人的女朋友。她从听到的片言碎语中分析并寻找,她一时间十分关注当地的电视节目,并找到了实在好看实在有深度力度的节目。廖玉看着那个漂亮、睿智的主持人,用第六感觉去体会,心头泛上阵阵酸味。廖玉的感觉没错,她盯住的电视屏幕上的那个女人,正是许芳苑。
叶正然在《新新视点》筹备新的情感专题策划,他却怎么也理顺不了思路。他的脑子里总是出现隔壁会客室里赵盈面对许芳苑的谈笑风生,那些愉快的谈笑像电影的画外音,回旋,萦绕,而画面却是那几张许芳苑和樊小刚的合影,合影好像会动,像浸在水里后水面被激成涟漪那种动感,那些动感又化出化入,引领了一些走廊里的镜头,许芳苑的莞尔一笑,许芳苑的伸手一拉,许芳苑电梯里脸部的抽搐……
我不想策划什么专题了。叶正然对徐薇说。
赵盈看了叶正然一眼,张明华也看了叶正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