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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之地-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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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这些人太疲劳了,没法更多地关注我,他们身陷于捕杀海豹的极度兴奋中,没日没夜的劳作当中,船上的嘈杂和封闭当中,船给予他们的只是舒适和庇护的幻觉,要是没戴木制的护目镜,极地耀眼的冰景会把他们的眼睛映瞎。睡觉的时候,一瓶瓶的药酒在他们当中传来递去,不过仅此而已。你不能喝得太多,否则就别指望能跟上大家的节奏,更不用说活命了。吃饭、喝茶的时候,他们好像陷入了沉思当中,不过我怀疑他们还有没有精力维持自己的思绪。
  

码头(3)
我能叫出姓名的人还不到十来个,可打听姓名的时间就已经过了。人们都知道我的名字,而且眼光与我的相遇时他们仍然会笑。他们愿意有个讨人喜爱的懒惰者呆在他们中间,藉他舒适的生活,他们能感到某种解脱。
  我想,他们之所以陷入这种鬼迷心窍的地步,大概是因为作为如此大规模屠杀的刽子手从日出一直杀到日落的缘故。这不同于他们中大多数人在一年内的其余时间里所从事的捕鱼,不像是从另一个自然环境中大量捕获无知无觉的生物。每杀死一头海豹都是一种个体的行为,都是单个人在近距离的单个行为的结果,我敢肯定,这些人对这种行为并非乐此不疲,假如不这样做也并不意味着要放弃那几块救家人于饥馑之中的硬币,那么他们会很乐意放弃这种屠杀。一旦发现成群的海豹,基恩船长便吼道:〃下船!〃于是,捕猎者手持鱼叉越过船舷。我有一种感觉,这就像战时发动进攻的命令一样,他们是不会拒绝的。
  大约正午时分,暴风雪来了,此时,第四组的人去到冰上已经7个小时了。我看见那团白色的风雪缓慢地袭来,渐渐地与天空混合在一起,像浓雾。船长也看到了风雪,他派出一个6人的小组去找回第四组的人。起初,风并不大,只是大雪和冰雨,冰丸像岩盐一样噼里啪啦砸在甲板上,堆积起来。我目送着那6个人循着那条血迹往前走,直到看不见为止。很快,暴风雪更大了,风在变了几次风向之后,开始从东方一个劲地猛刮。一个钟头过后,找人的小组返回,没有找到第四组的人。暴风雪就在跟前,直到他们走到船边几英尺的地方我才看见或听见他们。
  大副把我带进船舱,告诉我可以跟他的那组人一直呆到上床睡觉的时候,因为其他船舱都没有空余的铺位,我得回自己的船舱睡觉。这意味着我得独自一人呆在能容纳上百人的船舱里,但我没有抱怨,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能把他的一半组员分到我的船舱里来。我知道他不想让我跟他的人在一起,除非他或者其他副手也在场,因为当着他俩的面,这些组员是不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的。
  我们远离无冰的水域,因此风没法在冰层底下掀起湍流,摇动船只,但整个冰原却朝西漂移,直到它远方的边缘触及60英里以外的大陆,直到它没法再往前移动,于是便开始相互挤压,压迫船的四周,木制的船体嘎吱嘎吱地呻吟着,有时候还发出噼啪的巨响,好像船快要撑不住了,不过,因为没有哪个捕猎者看上去有什么担心的,于是我也装出行若无事的模样。船上的升降机舱口在出发后第一次关闭了,舱里温暖得只须穿平时在家里穿的衣服。捕猎者们脱掉外衣,只剩下工作服,开始喝茶抽烟。同样,运煤绞盘的喧嚣声和海豹皮顺着斜槽卸进货舱的声音也停止了。大家没多少话想说,人人都知道第四组的人还没回到船上。虽然大副不许说,但有人猜测他们可能是去了〃斯蒂法诺〃号船,船长是基恩船长的父亲艾布拉姆·基恩。可是那艘船没有发报机,因此这种猜测无法得到证实。
  大副宣布9点钟熄灯。他说,假如暴风雪停了,也许3点钟可以开始搜寻。我回到第四组睡觉的船舱,身后的舱门被大副重重地关上了,仿佛是说:〃老实呆着!〃
  我坐在铺位上。刚开始,我能听见的只是风在轰鸣,时而又升高变成尖厉的哨声,持续好几分钟,持续很长的时间,直到吹过你才想起那是一股阵风。接着,我能分辨出绳索被风振荡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呼呼直叫,即使我不去想那些男人和孩子现在何处,这声音也让我无法入睡。
  菲尔丁的日记1916年3月30日
  亲爱的斯莫尔伍德:
  你在那艘船上可能比我在家里更安全。你一定很暖和,要是一艘船像这幢房子一样四面漏风的话,那它肯定会马上沉没。
  电灯熄了。屋内像冰冻一样冷。因为点火不安全,所以所有的烟囱通道全关上了。每次风紧的时候,提灯摇曳,桌上的纸虽然用东西压着,角仍然被风吹起。
  我问父亲在他看来捕猎海豹的船队是否平安。他说,据他所知,冰原从海岸向外延伸有上百英里,因此船只不一定在无冰的水域抵御暴风雪。可是,因为船体被冰挤碎船只沉没的事故不少。万一你们被迫弃船又怎么办?你也许正在避难的地方烤火取暖。
  风使劲地吹,好像没完没了。很难想象,这样的风无阻无挡,没有山丘、没有建筑、没有房屋和树木阻挡它;很难想象,这风一路呼啸而来,上百英里毫无阻挡,直扑你们的船。
  我父亲告诉我,捕猎海豹的船只常常封好船舱,等着暴风雪这样过去。〃怎么,你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捕猎船队了?〃他问。
  他不知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回敬了他一句,问他哪个有道德的人会如此的麻木不仁。〃对他们我爱莫能助。〃他说。
  我也是。但我不会因此而祈祷。究竟是哪个上帝干吗要掀起这样一场暴风雪?难道你还不到20岁就要葬身于海上的一场风雪之中?要是风只是想沉没一艘船,它干吗吹得这么凶猛?
  我不敢相信你现在正困在海上。
  我不敢相信今晚有人正困在冰面上。
  我就这样过了3天,从早晨到晚上9点跟大副的那组人在一起,从9点到第二天早晨独自一人。白昼,白色皑皑,跟漆黑的夜晚一样的绝对、一样能销匿一切。大家都不许到甲板上去,即使在那儿你也有可能迷路。从白色到黑色,再从黑色到白色,万物就这样轮番着被湮没了。
  

码头(4)
第三天上午过半的时候,我们透过舷窗看到了一些东西,冰原上有许多细微的白色阴影,不同于我们已经习惯了的单调的雪景。
  好几个小时过后,主值班才下到船舱,告诉我回到自己睡觉的船舱。
  我照他说的做了。我听见锅炉点起了火,感到汽船开始在浮冰之间移动,因为风向变了,这些浮冰也松动了。
  大约下午3点,人们发现了他们要寻找的那些人。在远处的冰块上,我看到有两队人,每队12个,正围成一圈艰难地跋涉。〃纽芬兰〃号上的人员找到了,欢呼声刚一响起,轮船的汽笛便尖啸起来,以表庆贺。我透过舷窗往外看,但船的这一侧与救援场面的视角非常偏。不过,等轮船艰难地驶过冰块之后,船首慢慢地往右移动,此时,我能看见船体曲度以外的景象。那些人离我们不到100英尺远,依旧围成圈在艰难地行走,一个人的手搭在前面那个人的肩上,似乎连轮船的汽笛声也没有把他们惊醒。他们浑身裹满了雪,我简直看不出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认不出他们的脸,因为周围一圈都是白霜。他们大多瘸得很厉害;圆圈以外有个男子正在转着更小的圈,同时腋下还夹着另一个男子,他的双脚偶尔在雪地里踩出一两脚浅浅的印迹,除此之外就是留在他身后的拖曳的痕迹。
  等我们走得更近时,有些人终于发现了轮船,停止了脚步。有的跪了下去,或仰面跌倒在地,其他人呆望着,仿佛不相信他们看见的是真实的。船员们纷纷下船,搀着这些捕猎者或用担架抬着他们回到船上。
  我们继续前行。我数了数有23人,还缺80人。我呆在舷窗旁边。船艰难地转了个向,半个小时内,我们磕磕碰碰穿过浮冰,最后又停了下来。
  我看到一些船员站在不远处的一块一英里宽的冰块上,好像是在保持平衡,此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甲板上响起了〃好哇〃的欢呼,头顶上传来重重的脚步声,轮船的汽笛再一次拉响。
  我们慢慢地靠近那片冰块。一头系着抓钩的绳索扔到了冰上,浮冰被拖着缓慢地靠近轮船,最终重重地撞上了船。
  船停下来后,过了好几分钟也没人下船。我看到了一幅用望远镜无法看到的景象:这些人不是幸存者,而是一组奇异的死者雕像。这景象并没使我感到反感。我的眼睛无法从那儿移开。
  两个人并排跪着,一个人的胳膊搂住另一个人,那个人的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生活中我从没见过两个男人这样相爱的姿势。
  三个人挤成一圈,胳膊搭在相互的肩膀上,头碰到一起,像学校的男生在足球场上头碰头在商量。
  有个人站在那儿,双手合抱,躬着背,紧抱着身体,像是哪个仅穿了衬衫暂时走出屋子,走到寒冷的屋外向客人道别的人。
  有个人跪着,身体后移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另外一个人站在他背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是为了拍照在摆姿势。
  两个捕猎者站着,紧紧拥抱在一起,个儿高一点的那个人用双臂搂住另一个人,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前,而那个矮个子的双臂却僵直地垂在身体的两侧。
  有4个人并排着匍匐在地,脸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好像他们之所以这样卧倒,是为了某个目的,或者说是一致同意就这样做。
  只有几个人跪着或单独躺着,也许他们比其他人撑的时间更长。
  有个人独自坐着,双肘搁在蜷缩起来的膝盖上,双手跟脸冻在了一起。
  这场暴风雪一开始下的是冻雨。有个人肯定是第一批就倒下的人,他被包在了一个银色的冰模中。
  我后来得知,有的人在精神错乱中以为自己看到了灯光,于是前去追赶,结果再也没有回来。
  这些人以各种姿势拥抱在一起,可是在出发去冰山之前,他们从没见过面,虽然他们本可以比自己最熟悉的人活得长久一些,但为了温暖或友谊却去拥抱别的陌生人。
  他们全在那儿,孩子太小,成人太老,但为了订到铺位,他们谎报自己的年龄,或情愿跟人平摊利润;孩子比我还小,成人比我父亲还老。
  也许是因为他们没气力再走了但依旧站着的缘故,雪埋没了他们,等暴风雪停止后那些雪被吹走,他们却被固定在了冰上,冰在他们的脚下像雕像的底座。
  有的人躺在低矮雪墙的背风处,那是他们自己设法垒起的遮挡物,一堵还不到3英尺高的冰雪之墙。
  我认识他们当中少数几个人,不过仅仅是靠几件与众不同的服饰,如每天早晨沏茶的那个男子戴的橘黄色的值班风帽。他侧卧着,膝盖蜷缩,几乎顶到了胸口,双手枕在头下,掌心合拢像是在祈祷。
  在冰上,他们被自己的激情改变了。每一个人在垂死时都做出了某种标志自己生命意义的姿势,或者说被净化成了迥然不同的人,每一张脸上、每一个姿势都不可思议地刻画着这些人固有的本质。
  人们所表现出的徒劳的英勇和自我牺牲的壮举随处可见。有个男子脱得只剩下汗衫和工作外套,俯卧在一个被两套衣服裹得鼓鼓囊囊的男孩身旁。
  许多地方曾经升过小堆小堆的火,地上的雪被烧出了焦痕。每堆灰烬都拖着长长的尾巴,那是烟被风平压在地上留在雪里的烟迹。
  我不愿意看到他们被人移走,不愿看到这景象被破坏。我关上舷窗,坐在自己的铺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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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5)
在风声和绳索发出的嗡嗡声之外,我听见冰被劈开、撞开的声音。我听见轮船那一头的运煤升降机的绞盘突然启动了。破冰的声音,人们的吼声,还有绞盘的声响一连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等船停了下来,我想打开舷窗,却没有勇气。
  我环顾四周所有空着的铺位。不是所有的人都遇难了,不是每一个铺位都代表着一个不能回家的人。究竟是哪些铺位,很难说。有四分之三吧,是哪些我不知道,除了那个沏茶的人。
  在我的内心深处,有种我不曾知道的东西,此时释放了出来。我的身体感到了痛楚,但我的心里却没有。我觉得仿佛有人就坐在旁边,在哭泣,虽然我想安慰他,但却无能为力。
  我感觉到船驶进了无冰的水域。冰块摩擦船体的声音突然停止了,船体左右摇晃了一阵,稳定后我们平稳地朝前驶去。我站起身,使劲砸门叫人放我出去。在这片混乱之中,我好像被人遗忘了。此时我听见奔跑的脚步声。舱口门被拉开了,我看见了天空。
  风来自北方,朝海面吹,尽管刚刚下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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