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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体格异常庞大,不过我也仅在这一刻才看清,他究竟有多魁梧。
在此之前,我从没靠他这么近。
他前额的发际正在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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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天窗盖(3)
像为抵消这一点,他后脑上的头发也长得稀疏。
他眉毛又黑又粗,几乎像遮雨棚一样突出在眼睛上。
靠近鼻尖的位置挂着副厚厚的黑边双光眼镜。
伸出手跟我握的时候,他透过眼镜最上端看着我。
他示意我们坐在斜对着他的另两把椅子上。
他那把椅子上的红色长毛绒上依稀可见他重压之后的痕迹。
他坐下时,又发出与刚才一样的一阵叹息,仿佛诉说他的疲惫。
正对我头顶的是一盏带三个尖头,像捕鳕鱼用的张网器的树枝形装饰灯,三个灯泡散发出温柔的光线。
我交叉双腿坐下,帽子放在膝盖上。
虽然我感觉自己必须对手上仍拿着帽子负点儿责,但心中仍坚信,罗德尼该替我拿走它。
麦克唐纳总督没开口,只上上下下打量我。
我穿着自己仅有的一件最好的衣服,一个养了两年猪的人能穿的最好衣服。
他的表情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普劳斯一定跟他讲了我的很多事。
“想喝点酒吗?”他问道,仿佛早已确定我的答案是不喝。
我很想知道,这话是不是在暗指我与霍普·辛普森之间长达10年的对抗?可我知道麦克唐纳滴酒不沾。
最近,圣约翰斯怨言四起,说政府大楼的晚会上竟没一点酒让人可以浇浇愁。
“我不喝酒—滴酒不沾,阁下。
”我说,暗自思忖不知道用罗德尼的叫法称呼他合不合适。
最近我发誓彻底戒酒倒是千真万确的,不过也许坚持不了多久。
他只是抬了抬他那醒目的眉毛。
我不知道这是对我表白禁酒一事的惊讶,还是对我刚才失礼的诧异。
对我的失礼,不管他有多不情愿,都得弃之不理。
他也的确如此。
“值得称赞,值得称赞。
”他说。
我知道他与詹姆斯委员一样是威尔士人,而傅林委员同尼尔委员都是爱尔兰人。
四人均于1945年英国政府决定召开全国大会之后受命。
人们注意到,四个人中缺了英格兰人,但没人知道里面是否预示些什么。
爱尔兰人和威尔士人能博得独立小港上的居民和城市贫民的好感。
他们当中有许许多多爱尔兰和威尔士殖民者的后代。
圣约翰斯大部分的“掌权”家庭则是英格兰人的后裔。
麦克唐纳总督与霍普·辛普森一样操一口地道的英国英语,不过这并不重要。
他并不需要博取那些听他讲话的人的好感。
我知道他曾是矿工,出任过威尔士合作运动以及威尔士矿工联盟的领导,此后成为议会中的工党成员,最终当上了工党的内阁大臣。
在我看来,他身上已看不出煤矿工人或工党成员的痕迹了。
“如果想抽烟就抽吧。
”他说。
考虑到他的节制可能也会涉及香烟,我正打算拒绝,却看见他拿出了烟斗。
于是我也拿出一支烟,并让他给我点了火。
“谢谢!”我说。
他点点头,眉头却皱了起来,仿佛这声“谢谢”使他痛苦,或者他无法忍受,他得整晚装作没看见,或者不介意我社交上的笨拙。
他露出厌倦似的恼怒,隐隐让我们和他自己都感觉到,他在感叹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
他不断叹气,在椅子上扭来扭去,用手很快地抚摩脸庞,还把头侧靠在手上。
他盯着我,仿佛长久以来他便不指望别人能理解他了。
因此,他对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就是,人们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好了。
他的出身非但没让他同情我,反而更让他清楚地预见到相隔在我与他之间恼人的差距—在我这个社会阶层中,也有人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得粗笨无礼。
也许我让他想起了他不堪回首的年轻时代。
“首先我向你保证,”他说,“我们今晚请你到这里,并不想干扰全国大会的进程,或是即将到来的全民公投。
我们的职位要求我们在此类问题上保持中立,我也相信我们应该这样做。
但跟其他人一样,对于什么才最适合纽芬兰的问题上,我们也有我们的观点。
虽然我们不方便告诉你我们的观点,但还是很想听听像你这样的人的意见。
普劳斯先生告诉我,你相信让纽芬兰加入加拿大联邦可以使人民获得最大利益。
”“是的,”我说,“我—”“我想问题是,”他说,语调里透着一个外行出于礼貌的兴趣,“怎样才能把联邦写到民众的选票上去。
”这恰巧正是他刚才保证不会去做的那类不合适的事。
对此我愤恨不已,但内心又感到一阵欣喜。
不管这事有多么不合适,他将有可能或明或暗地答应支持我。
他一定只注意到了我愤恨的神色。
他疲惫地叹口气,像是在说:“任你在房间里暴跳,我可以等。
”一个念头忽然在我心头闪过。
他可能也在计划,要像理查德爵士一样利用完我后就将我丢弃。
我犹豫是不是该婉拒他。
又想到一旦如此,他和他所听命的人将找其他人代替我(自从决定召开大会以来,已经有少数人站出来支持加入联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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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天窗盖(4)
那一刻,我知道无论在全国大会上发生什么,加入联邦一定会在投票选项之内。
如果我现在这样离去,不仅一无所获,还会截断将来联邦获胜而给自己的好处。
麦克唐纳问我这个看似单纯的问题,实质上是在让我选择合作,还是选择结束我刚刚重新起步的政治生涯。
他问的真正问题是:“你是不是我们的人?”“是的,这的确是个问题。
”我说,“但我想我能说服大部分代表,让他们同意把它写在选票上。
”麦克唐纳开怀大笑。
他看着普劳斯,仿佛这次见面是他的主意。
普劳斯也冲着他眉开眼笑。
毫无疑问,把我招募进来是他的主张。
“普劳斯先生告诉我,”麦克唐纳说,“你在纽芬兰很受欢迎,尤其是在独立小港上,因为你曾经主持过一个叫“撞钟人”的节目。
”“我想除了这一点还有别的原因。
”我说。
他用力点点头,好像在说他毫不怀疑我的成就,同时又似乎对我有了好感,知道我那粗笨却还瞻前顾后的样子算不上缺陷。
我很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更加明晰地表态。
我认定自己听到的只是某个计划的序曲,他将很快揭开整个计划的面纱,然后交由我去执行。
但他的心情一直没有任何变好的迹象。
我猜测是不是在他提到“联邦”这个词的时候,我脸上划过的一丝憎恨让他反感。
仿佛站在他眼前的这个人太幼稚或者口风不严,举止不得体,不能当做合伙伙伴来信任。
我想到将来他离任时,可能会让普劳斯补我的缺。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他问了我许多能挑起话茬的问题。
最后他说很高兴见到我,然后便叫罗德尼送我和普劳斯出门。
普劳斯送我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等他说些什么,他却只是一味冲我咧嘴笑。
现在的他已经46岁了,可笑起来还和当年承认没把我父亲的那本书给他父亲看时一模一样。
或者我一开始是这么想,后来我才意识到,他这样咧着嘴笑是觉得当场抓到了我在做坏事,他还跟别人一起,把我摁倒在了地上。
我的傲慢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见麦克唐纳时,除了事先约定好要说的话,我什么都没说。
我成了他们的人。
我想知道,长期来看这会意味着什么。
今后几个月,会不会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操控呢?这点几乎是肯定的,但是它甚至对我来说也是无形的。
我不需要知道我的成就曾受过他人恩惠。
对我来说不知道更好。
否则,我会觉得在前进的道路上总有一个无形的人在为我扫清前路。
麦克唐纳要见我,无非是想掂量掂量我的分量,但似乎我也对他做了同样的事。
不过我估计,他看到我之后就知道,我无权无势,给他造不成什么麻烦,还看出我正拼死抓住这个可能成功的最后机会。
他自己已经61岁,眼下担任的是退休前的最后职位。
纽芬兰完全阻断了他成为上议院议员的道路。
这一点上,众所周知,他难逃反对工党之嫌。
我曾在某处读到过,大英帝国曾有200多幢建筑顶着政府大楼的名号。
仅制作天窗盖这项工作便进行了多年。
但时至今日已经所剩无几了。
没费口舌,我已明白自己的新任务,要么通过议会途径使加入联邦出现在选票上,要么招徕足够的支持者为加入联邦投票。
如此一来,若有必要,英国会为证明自己的正当而藐视全国大会的结果。
要协调这一点与我的道德心并不难。
我告诉自己,纽芬兰人加入联邦会引起怎样的变故,这个问题不重要。
除非获得大部分人投票支持,否则根本不可能加入联邦。
至于英国人的干涉,一旦他们摆脱我们,也就意味着我们摆脱了他们—一个彼此互利的解脱。
许多个晚上,我都兴奋得睡不着。
唯一困扰我的是,如果加入联邦能在全民公投中获胜,我会不会在干完许多跑腿的事后又被丢在一边,或是给点小恩小惠了事,就像1928年我帮理查德爵士获胜后一样。
普劳斯的参与尤其令我不安。
普劳斯当上总理,当上加拿大新成立的第十个省—纽芬兰省总理的画面噬咬着我。
普劳斯—总理。
此后不久,菲尔丁在她的专栏里写道:“斯莫尔伍德并不是真想加入联邦。
他支持联邦,是因为他知道,有他就肯定会失败。
他真是最爱国的人了。”
27 卡文迪西·博伊尔爵士
菲尔丁的《纽芬兰简史》
总督卡文迪西·博伊尔爵士写了一首四个诗节的四行诗,配上音乐,就成了纽芬兰正式的国歌《纽芬兰颂》。
《纽芬兰颂》有6种曲调,第一个曲子是德国管乐队指挥E.R.克里普勒谱写的。
博伊尔非常讨厌克里普勒的曲子,他把版权买下来,阻止它面世。
1906年,纽芬兰人查尔斯·赫顿谱写了第二首曲子,1907年,纽芬兰人阿尔弗雷德·艾伦又写了一首。
赫顿和艾伦究竟希望实现什么目的,这一直是个谜,因为早在1904年5月20日,纽芬兰政府就已经把博伊尔的朋友,著名的英国作曲家休伯特·C.巴里谱写的曲子作为官方的乐曲。
在纽芬兰,传统的看法认为,艾伦的曲子要比其他所有乐曲更优秀,包括巴里的曲子。
但在纽芬兰这样的国度里,就像是在动画中的神话里一样,真正的国王总是背井离乡或破衣烂衫,而那个冒牌者却篡夺了王位,这是非常典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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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比之夜(1)
奥尔戴斯和斯夸尔斯去世了。
那时的内阁要员也都或死或退休了。
代议制之前遗留下来的著名人士反对全国大会。
他们勉强接受后,仍以为大会决定的并非我们是否独立,而仅仅是以什么形式独立。
他们想利用大会做宣传,好让他们担任总理或内阁成员。
还把加入联邦视为一个“古里古怪”的选择,以为又是一串希望借此掌权而惨淡经营的人所玩的新花样。
他们这么做丝毫没让我烦心。
我希望,等他们意识到要认真对付我时,已经晚了。
此时,理查德爵士的旧自由党硕果仅存的只有高登·布拉德利。
他是1934年保守党大获全胜时,当选的两个自由党人中的一个。
布拉德利一副哭丧脸,眼睛下面是熊猫似的黑眼圈。
他是最有希望能争取到我这边来的一个略有名望的“名人”。
他已经当选全国大会的代表。
我劝他加入领导联邦运动。
如我所料,他并不愿意。
“我告诉你怎么做,你照做就行。
”我这么对他说。
虽然我想都想不出,布拉德利领导的什么运动能成功。
布拉德利表示,只要有精力,他愿意遵照我的意思做。
他养精蓄锐的过程却总是无果而终。
布拉德利将他的萎靡归结为幼时曾患猩红热,在襁褓内裹了多日。
“他们不该把我包起来。
”他一遍遍对我说。
他似乎要我相信,人体产生精力的部分已被那段马拉松式的包裹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