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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情形再次惹恼了一旁的孙一城:“你再敢说一句回家我就宰了你!”
要不是丁刺眼明手快,恐怕又是一场狠揍。
低垂的头颅还是发出这一句:“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丁刺只剩下叹气声:“江良,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你是一个逃兵。或许你有什么苦衷,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走,那就走吧。”
身后又响起孙一城炸雷般的声音:“大哥,不能放那小子走!”
丁刺的手紧紧把身后的怒火拉住。
“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喊。
静默,没有人动。
有泪从江良的眼中涌出。先是一滴、两滴,很快成串的泪水挂满了那张抖动的脸。
丁刺默默地看着,不动、不劝、不问。
泪水拉着江良的身躯跪倒在地上:“对不起,大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广东沦陷了,我妈生死未卜,我真的放心不下,想回家看看……”
有一双手轻轻地搭上他的肩:“我明白了,江良。你赶紧去收拾一下,立刻起程吧。”
那双手紧紧地握住江良的肩膀:“记住,江良,你不是逃兵,你是我们的好战友。”
泪水象雨点一样溅落在地上,绽放出花朵。
七
火光冲天而起,把小卷栗造的脚步挡下。随之而来的是惊天动地的呐喊和枪炮声。
又是一群来送死的###人,小卷栗造的注意力立刻从女人身上转移到战斗方面。
亢奋的力量使他一把就将身边的女人推下车。
扯着身体的手一直把梅兰拖进一间石屋里才肯放开。她摔在地上,碎裂的土砖块狠狠地戳着肌肤。
她把痛苦隐藏在了面具背后。
那男人瞪着她,她瞪着地面。
“换上它。”一包东西被扔下,散落在地上。
是几块干粮,和一套日本军服。
梅兰克制住身体对饱暖的欲望,转过身去,用脊背拒绝着这些屈辱的施舍。
那女人就让她留在这里,暂时顾不上理会她。小卷栗造立刻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打仗上。
三木岩井赶上前报告:“联队长阁下,前面有一队###兵,看来人数不多,也不像是打伏击战,可能是无意间的遭遇战。”
“好,传令,迅速展开队形,隐蔽包抄,务必全歼敌人!”小卷栗造的眼里燃起熊熊战火。
战火隐约地传到里屋。梅兰的耳边全是杂乱的脚步,毫无意义的叫嚷,和比雷还响的炮声。
打仗了?是不是刺来救我了?她的希望象微弱的火苗燃起,随着忽响忽停的炮声忽明忽暗。
梅兰紧紧握住双拳,生怕希望会突然从她的手中溜走。
可惜希望并不能靠握紧的拳头留住。听到外面从容不迫的皮靴声踱进里屋,梅兰的最后一线希望也被绝望代替。
小卷栗造的皮靴跨过地上纹丝不动的包裹,敲着土砖地面,在女人的跟前停下。
“你们###人真是愚蠢,明明败局已定,还妄想阻挡大日本皇军的前进。今天我就要叫你们的###军队看看,什么才是无敌之师。”
皮靴很夸张地支成八字形。
女人呆呆地望着皮靴。
“你们###有一句古话,叫螳臂挡车,自不量力。在我看来,###军队根本连螳臂都算不上。就象这泥土,只要我轻轻一踩,全都要碎在我的脚下。”
皮靴碾碎一块泥土。
女人呆呆地望着碎土块。
木讷呆滞的表情冲淡了小卷栗造的激昂,他扳过女人的脸:“走,我带你去看看###人的失败。”
八
临时指挥部里,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你知不知道,私自放走士兵不是一个团长应该做的事。”黄宜德皱着眉头说。
气氛有点僵。
经历生死之后人的脾气难免会有些暴躁,丁刺谅解。战友间的冲突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知道,可我觉得我的决定是对的。”他尽量温和地回答。
“这不是对错问题,而是军队的纪律。”黄宜德依然不肯罢休,“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没有规矩怎么能带队伍?”
丁刺对这种态度无所谓,可不代表孙一城能够按捺得住。
“黄宜德,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哥身为一团之长,难道连这点决定权都没有吗?用得着你这个副团长在这里指手划脚,说三道四的吗?”
黄宜德的脸由黑变红,再由红变青。
还好丁刺及时地挡在了两人中间。
他扬手拦住孙一城的冲动:“对不起,宜德,事先没有和你商量。可是我相信当时如果你在场的话,你也一定会同意我的决定的。”
“你是团长,当然是你说了算。不过我想提醒你,在战争期间开这种私放士兵的先例,很可能会导致其他士兵开小差,到时候跑的跑,怨的怨,仗还怎么打,部队还怎么指挥?”
“说得对,宜德,我接受你的意见。”丁刺诚心诚意地接受。
黄宜德的脸这才由青转成黑。
临走前他还不忘恨恨地瞪了孙一城一眼。
这一眼让孙一城拼命地大呼小叫:“大哥,你看看黄宜德,简直就是挟怨报复,狗眼看人低。”
丁刺无奈,只有苦笑:“你应该尊重一下宜德,怎么说他也是副团长,也是你的上级。”
“就他那德行,我现在才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小肚鸡肠。对不起,尊重不起来。”
“至少你也应该让一让他。”
孙一城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好像不行。”
一句话让丁刺差点噎住了气。
伤痛和郁闷又在折磨着神经。
“唉……”他只能长叹。
九
梅兰分不清眼前的景象,究竟是人间还是地狱。
若说是地狱,可自己还活着;若说是人间,又无这般惨烈。
她更宁愿相信自己被带到了是地狱。
地狱里的尸体全都爬了出来:完整的,残缺的,鲜血、断肢、内脏、脑浆、排泄物,应有尽有,有的还在蠕蠕而动。
地狱里的恶臭全都溢了出来:火药的焦味、人血的腥味、焦尸的糊味、大小便的骚味,包裹着身体,挥之不散。
地狱里的稀烂全都涌了出来:稀泥、血糊,到处都是,每一团里都混杂着人体各部位的碎肉,直往脚背上爬。
地狱里的呻吟全都传了出来:放声大叫的、强自压抑的,都随着鬼子刺刀的挥舞,无可奈何地终止。
难怪今天竟下起小雨,连老天也在哭泣。
只剩下雨声,最后一个呻吟者被强架着站在那个领头鬼子的面前。
“你有两个选择,”小卷栗造居高临下地宣判,“你可以用那卡车逃生。在你发动卡车之前,如果我没能杀死你,你保证你安全离去。放心,我不用枪。”
“当然,你也可以拿起这把刀,”军刀笔直地插在地上,“和我拼命,一对一。如果你能杀死我,这里没有人会阻止你走。”
“怎么样?准备好了吗?我数到三,一、二……”小卷栗造轻蔑地笑着。
濒死之人通常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答案未等到“三”数起就已经出现,那人猛地蹿出士兵的包围圈。
跑、跑、跑,拼命地跑,他几乎要成功了,卡车伸手可及。
可是刀光紧随而至,一闪,左脚掉落在地上。
右脚还在惯性往前跃,刀光又一闪,也被留下了。
手指抠在泥土里,带着半个身体不甘心地向前挪动,血迹延长了一寸、两寸……
军刀举在头上,轻快地划着弧线,两只手立刻和身体分离。
最后一刀,把脑袋甩在车轮下。
小卷栗造在尸身上轻轻擦拭军刀,笑容依旧轻蔑:“看到了吧?这就是###的军人,只会逃跑。”
雨越下越大,将梅兰击倒在地上。
十
兰,你还好吗?丁刺在心里想。
刺,你在哪儿?梅兰在心里喊。
可惜他们都听不见对方的话,渐渐越行越远。。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三章 进与退之间
一
丁刺很难把这个叫白雪的小女孩和军人联系在一起。
娇、弱、小,丁刺一见面就在心里对她下了评价。
可她居然是个特工。
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一副柔弱、一身便装,实在应该呆在家里读书绣花的。
而且还冷若冰霜,这种表情只适合矫揉做作的千金小姐。
她居然还是个高级特工:反谍组副组长。
姚湖只是个小地方,连本地人也走得差不多,更不用说日本人了。这儿只有中国军队的情报,其它的一律欠奉。
值得一个副组长出马,能在这里反什么谍?丁刺不免心里嘀咕。
况且她出现得有些不合时宜,恰巧看到他眼眶中的黯淡。
丁刺赶紧把兰,和那个噩梦收进心底。
白雪的身后还有一人,是孙一城,远远地站开。
连这个平素爱吵爱闹的大个子仿佛也忌怕白雪的一身冰冷。
一个冰冷而又标准的军礼:“丁团长,久仰大名。贺胜桥一役教日寇闻风丧胆,大扬中华之国威,振民众之人心。”
话倒是极好听,可是冷冰冰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久仰的意思。
丁刺还了一个军礼:“你好,白副组长我也久仰了。”
两手相碰,她的手比表情更冷。
“丁团长,我有要事,想和你单独商量。”只一句不着边际的寒暄后白雪便开门见山。
孙一城听得明白,求之不得地转身。
丁刺的手却把他挡住:“这里没有外人,一城是我的好战友。白副组长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我只能和丁团长一个人说。”白雪冷冰冰地重申。
“白副组长但说无妨,我保证不会影响你的任务。”丁刺也毫不相让。
“丁团长,难道你要为一时的意气,而误了军国大事吗?”
“对我来说,部下的士气是头等的军国大事。战士没有士气,国家就会灭亡,不是其他特工、间谍所能挽回的。他们是我的兄弟,我不能为了一点所谓的机密,而令他们心有不快。”
两个针锋相对的人在冰冷中互峙。
“丁团长,你可知道,这是第九战区长官行营的命令,要是耽误了,你有多大的罪过?”
“我只知道,打击战士的斗志,是我最大的罪过。”
“你太固执,丁团长,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好也好,坏也好,我已经习惯了。”
冰冷蔓延,对峙更加严重。
二
小卷栗造一眼就相中安山镇镇公所。
这所房子总算看起来还完整。
确实,经过战争的摧残后,安山镇再也难以找出第二座象样的建筑。小卷栗造只好将就着把它变成皇军屯防部。
他把那###女人扔到二楼的房间里,还有一大箱衣物。
“你不喜欢皇军的军服,就从这里任选一套吧。赶紧梳洗一下,换了衣服再吃点东西。你看看,和战场里爬出来的死人差不多。”自从把###伤兵大卸六块之后,小卷栗造的戾气好像突然消失了。
连掩门声也轻了许多。
下到一楼,三木岩井早已站直恭候。
“联队长阁下,对于安山镇的###人,应该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抓捕###士兵,青壮年做劳役,其他的老弱病残一概赶出镇去。”
三木岩井却面带难色:“联队长阁下,现在把人都赶出去,恐怕会引起人心不稳。正值战乱之际,我们和###军隔江相对,安山镇又处于前沿,万一产生混乱会对皇军不利。”
“有点道理,”小卷栗造此刻难得的好心情,“那好,除了###士兵和青壮年外,其他人一概任由他们去吧。”
趁着小卷栗造的好心情,三木岩井趁热打铁:“联队长阁下,安山镇的地方乡绅为了表示对皇军的拥护,特地举办了一场欢迎酒会,正恭候联队长阁下的参与。”
大红的请柬拿在手里,小卷栗造不屑一顾:“什么乱七八糟的欢迎酒会,不去!”
“任何人都不要打扰我。”他加上一句。
这句话使他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清静。有多久没能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缓缓地看着烟雾散在半空?小卷栗造早已没有了这方面的记忆。
他把全身都压在靠背椅上,尽量地享受着这种悠闲。
这悠闲反而使他有点不大习惯,小卷栗造倒怀念起过去那种铁马金戈、生死一线的日子来。
清静得浑身不自在,他大叫:“三木君!”
“去告诉那些地方乡绅,欢迎酒会照办,我立刻去参加。”
看着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