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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南京人喽?”马棒槌不放过任何一个摸透对方底细的机会,阴狠多疑是他早就对赵平原作出过的评价,如今总算是得到了验证。
出乎意料的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却让赵平原卡了壳。良久以后,他才看了马棒槌一眼,目光中突然浓烈起来的某种东西,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往后退了半步。
“班头,走吧。”赵平原最终还是没有回答。
张跛子应了一声,随手操起了靠在墙边的步枪。两人出了殿门不久,枪声就响起,马棒槌愕然看着外面,刚想追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拽住了胳膊。
医护人员也同样被枪声惊动到,等乔小颖看见那些倒在墙根下的僧人尸体时,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都因为愤怒而不停颤抖。
“为什么连出家人也不放过?”她大声叱问刚收枪的张跛子和赵平原。
两个人都没回话,径直走回偏殿,跟其他伙夫一个个背起了伤兵,把他们移到宽敞的大殿里去。有些性子倔的老兵根本不让人碰,连单腿的都自己拄着拐杖往那边挪。
“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和尚能放缅奸进门,就有害人的念头,死了也不冤。”先到场的医官远远望着赵平原的身影,低声叹息,“这小伙子抵着头连打死了五个人,连眼皮都不带眨的,那得多狠的心啊。。。。。。”
乔小颖怔住,审讯缅奸的细节她并不清楚,但即使情况是医官所说的那样,一下子把满寺比丘杀个干净,也未免太残暴了些。
“不是每个人都是坏人的。”她喃喃说。
“去睡吧,不管怎么说,今天能睡个踏实觉了。”医官对乔小颖无奈地笑。
整个下半夜,寺庙里寂然一片,除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以外,一切都透着安宁。
乔小颖却失眠了,作为一名随军护士,她见过无数杀戮场面,但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给内心带来如此强烈的冲击和震撼。到了清晨时,她两眼酸涩地起了身,想要走出去透一口气,却在出殿门后忍不住到另一边张了眼。
赵平原正蜷在自己的铺位上,沉沉睡着。大概是恶梦的关系,他咬着牙,眉头紧锁,脸上刚缝合不久的伤疤微微抽动,放在身侧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看了一会,乔小颖转身走开,忽然有点可怜起这个年轻人来。原来他一脸凶相一身悍野,心里也是害怕的。
乔小颖刚离开不久,赵平原就在一声低吼中惊醒,急促地喘着气,满身冷汗左右四顾,最终慢慢平静下来,望着天边刚探头的旭日发愣。
几年前的那个早晨,太阳也是以这般如血的颜色,挂在南京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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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南京(1)
赵阿三发完第七筐馒头时,排队的人已经多出了一倍,从头到尾浩浩荡荡,像条不断蠕动的长蛇。
好不容易排到的一个中年汉子大概是饿得狠了,刚接过糙面馒头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咽,结果被噎着,三步并成两步地甩开赤脚,往水管那边跑。一辆插着膏药旗的吉普车疾驰而来,远远见到有人横穿前路,副驾驶位置上的鬼子军曹想也不想地抬了枪。“砰”的一声,那汉子便木桩般载倒了,吉普车跟着从他身上压过去,车身一个起伏,鬼子们东倒西歪哈哈大笑。
天依旧很冷,那汉子被压爆的腹腔里挤出了粗大青色的肚肠,腾腾地往上飘着热气。他手里啃过一口的那个馒头在冻结发硬的地面上滚出老远,一直滚到赵阿三脚边。后者看了看吉普车远去的方向,慢慢弯下腰,捡起馒头在身上擦干净,送进了嘴里。
和所有在排队的人一样,赵阿三沟壑横生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鬼子进城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些天里他从没安稳地睡上过一觉,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巨大的恐慌中度过。神经被碾压到了极致,表面上却反而看不出什么来,每个认识赵阿三的人都会惊奇他怎么能如此镇定,却不知道这种被血腥浇灌出来的麻木,也早已在自己身上根深蒂固。
整座南京城成了活生生的地狱,每一分钟都有人在流血,被杀死。做校工的赵阿三百般幸运地抢在城破之前,把老婆和孩子接到了金陵大学校园里容身。这儿属于国际委员会划定的安全区范围,日本方面拒绝承认安全区,但表示只要没有中国军队驻扎,就不会对此地发动攻击。
这块占地不足四平方公里的土地,以美国大使馆所在地和附近教会学校为中心,马路为界,足足收容了二十万难民,所有的空地都搭满了芦席棚子。美国人和德国人把领取食物的时间定在了每天七点和十七点,不提供午饭。事实上市长在移交安全区的行政职权时,提供的3万担米、1万担面粉早就已经告罄,如今全体难民吃的喝的,都是靠着这一小拨洋人东奔西走,向各国使馆施加压力得来的援助。
“诚信”这种东西对于日本人来说,无疑等同于婊子胯下的贞操带。连续两次以搜捕国军溃兵的名义闯入安全区之后,鬼子已公然撕下了人性的假面,根本无视国际委员会的抗议,不断来这里劫掠财物、奸*女。他们很享受在成千上万的难民面前,给一个个*的中国妇女刺上字,做上记号,以便下次来发泄欲望的时候,辨别起来不那么费劲。当然,并不是全体中国人都是甘愿受辱的,日本兵把那些敢于反抗的个例统称为“土鹅”,天底下实在是没有比这种长颈动物更容易试刀的了。
赵阿三的妻子孙红英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说话嗓门大,做事快手快脚,性子实诚。早在鬼子进城的第一天起,她就绞短了头发,用煤灰涂黑了脸,再也没出去过半步。由镇江、扬州一带逃过来的难民早就向南京人描述过鬼子的兽行,说那些牲口落出来的杂种,不但连老妪孕妇都不放过,可怜就连七八岁大的女孩儿都糟蹋死了。
见丈夫帮忙发完口粮回来,孙红英赶紧端上一茶缸热水,让他去去寒气。每天只有放饭时才有浑得像泥汤一样的水源供应,有些难民就合伙在地上刨坑,用捡来的柴禾纸片烧水。儿子赵平原听到动静,睡眼惺忪地起了身,十四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孙红英照例给他多拗了半个馒头。看着这根独苗狼吞虎咽的吃相,夫妻俩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又是爱怜,又是愁苦,只恨把他生在了这么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四章 南京(2)
“吃吧。”赵阿三把自己的那份也递过去。赵平原看了看老子,没接。
“刚捡了一个馒头,又有人被打死了。”赵阿三叹了口气。他在学校干的是伙房帮工,以往杀鸡宰鸭,常看着家禽在笼子里团团地转,却不曾想过自己一家人也会落到个引项待宰的地步。
“我头有点痛,没胃口。”孙红英抢先把馒头塞到儿子手里,嘴唇有些发白。
赵阿三微微一怔。
孙红英有偏头痛的毛病好些年了,发作起来半边脸都是麻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恨不得能把头往墙上撞。自从赵阿三托关系在学校里谋到了差事做,每个月都会替她去中药铺子抓几副药调理,但现在就算是口袋里有钱,这也无疑等于一个天大的难题。
“没事的,三哥。”孙红英知道丈夫在想什么,“我睡会就没事。”
赵阿三叹口气,点点头,转过去看儿子,“快吃,吃完看书去。”
“我又不认得几个字,看书干啥?要是不懂问谁?”赵平原头也不抬。
“越不看书不是越不识字?那书还是我跟王老师讨了好长时间才讨到的,别白端端地糟践了东西!”赵阿三吼了一句。他四十出头才生了赵平原,也算是老来得子了,尽管供不起上学,但望子成龙的心情却同样不逊于任何一个父亲。
“你也不识字,干嘛老说我?”赵平原梗着脖子回他。
“扯*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古人的话能有错?一天到晚就晓得打铜钞,没半点出息!”赵阿三愈发恼怒了。
铜钞就是明清时代的铜板,乡郊的大孩子喜欢扎堆玩这个,划一根线,大伙赛着打准头。赵平原从小就是只肯占便宜不肯吃亏的脾性,人又机灵,每次去掷铜板都能赢一大把回来,等货郎下了乡,就跟人家换个一两尺花布给母亲。
见老子发了火,赵平原也不显得有多害怕,反问了一句:“王老师读了那么多书,前两天还不是让鬼子弄死了?”
那位清瘦斯文的王老师,在日军向妇女施暴时挺身而出,却被一名少佐用秤钩勾住舌头,在其他鬼子的拍掌大笑声中,像钓鱼一样拖着跑了几百米。赵平原从未想到人的舌头拉出来竟会有那么长,挂在树上后还能吊住整个身体的分量而不断,孙红英最后掩上他的眼睛,强拉着他回窝棚的时候,整个人都在由于恐惧和愤怒而打着摆子。
赵阿三被儿子挤兑得无话可说,妻子见状敲了下赵平原的脑袋,苦笑着呵斥:“你爸还能害你?不识好歹的伢子,让你看就看,哪来那么多话说。”
赵平原向来听母亲的话,当下不再作声,闷闷不乐地从破絮被里摸出了《三*义》。翻了没两页,他见到孙红英按着太阳穴脸色难看,就借口给母亲倒水喝,一把扔了书本。
知子莫若父,赵阿三自然明白儿子又在耍小聪明,但却没有再说些什么。谁都知道时局是有今朝无来日,逼赵平原看书,本来就是想让他分心,不去害怕外面那些事情,现在看起来这倒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都说是有种像种,只不过木讷寡言的赵阿三从来也没觉得,儿子身上有多少自己的影子。
赵平原从小在天门村就是出了名的捣蛋鬼,捅蜂窝掏鸟蛋堵烟囱烧田畈,提起他来没有一个邻里乡亲不头痛的。他十二岁那年的夏天,赵阿三刚到城里做活。邻乡有个屠夫姓乔,人称乔老虎,来村子里收猪,当时见孙红英穿着短袖小衣一个人在家烧锅,就动了歪念,谁知道刚动手动脚,就被性子泼辣的孙红英挠了个满脸开花。乔老虎本就是个横膀子走路的角色,手底下自然不饶人,蒲扇大的巴掌左右开弓,硬是把女人抽断了鼻梁骨才扬长而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四章 南京(3)
帮大伯家打稻的赵平原天黑才回来,见了母亲鼻青脸肿的模样,问清事情闷声不响就睡了,第二天一早只穿条大裤衩跑了二十多里地,进城去找父亲。赵阿三听到消息愣了半天,口气生硬地回答,活计太忙脱不开身,让赵平原回村去找大伯拿主意。
赵平原红着眼转身回了家,趁母亲不注意,摸了菜刀跑到邻乡,问清乔家的位置,径直找了过去。见到搬着竹床躺在院外大树下乘凉的乔老虎后,他走到旁边问了句“今天还收不收猪了?”,前者一个“收”字刚出口,一刀就砍在了顶门上。
赵平原下手很有分寸,刀口拉得很长,却不太深。乔老虎一下子就被血糊住了眼,等反应过来,那半大小子已经一溜烟跑得没了影。
在床上睡了几天,包着脑袋的乔老虎打听到自己欺负的那个婆娘有个儿子,就找去了天门村。这一次孙红英的叫嚷声传遍了整个村庄,村里人见这驴货居然还敢来搞事,一下子犯了众怒,几十号壮年劳力操着锄头扁担,直把他撵得逢山过山逢水过水。
自认倒霉的屠户再也不敢来村子,却在半个月后遭遇了几乎如出一辙的偷袭——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赵平原连话也没说,乔老虎是在酣梦中感觉到头上一麻,跟着滚下竹床的。
啥事还没弄明白,头上已经是两条刀疤相映生辉,乔老虎简直就要发了狂。等养了几天伤,兴师动众邀了帮手,正在家喝“壮行酒”的当口,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老痞子不咸不淡点了两句,问他为了这么个事去跟人家一个村庄械斗值不值得?万一死上个把人怎么收场?凡事不过一个“理”字,就算是仗势欺人也得拿个歪理出来,现在跟婆娘娃娃对上阵,就算是赢回了场面,将来走到哪里还不被人指着脊梁骨操尽十八代祖宗?
乔老虎犹豫了,但又咽不下气,一顿酒喝到一半就上头反胃,去茅厕吐了个稀里哗啦。赵平原鬼一般转出来,又一刀砍在他脊背上的时候,一身肉膘的乔老虎回身夺过了家伙,狞笑着正要砍还过去,对上赵家小子的眼神后却停了手。
那让他联想起了叮上肉的蚂蝗。
等赵阿三回到家,一切都早已经不了了之。乔老虎不但没有再来寻仇,反而托人送了半边猪胯子,几只母鸡赔罪。再后来那个老痞子有一回喝多了,跟人说起当天乔老虎上完茅厕带着一身血回来撤了酒席的情形,还是满脸的感叹。
乔老虎当时在茅厕里举着刀,问赵平原怎么不带种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