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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民国大文人-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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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失恋说。李叔同在俗时的结发妻子俞氏是旧式妇女,他们的婚姻为父母包办,并无感情可言。而李早年曾“浪迹燕市,走马章台,厮磨金粉”,与名伶、名妓有较密切的交往,互有情愫。后在日本又娶日妾,感情不错。但香港曾有载文,云此日妾红杏出墙,东归日本。这种感情上的打击,使李叔同生出遁世想法。但此法反对的意见很多,认为理由牵强,不足为信。

  对于李叔同的出家,他的学生丰子恺以“三层楼”的说法阐述了自己的认识。他这样写道:“当时人都很诧异,以为李先生受了什么刺激,忽然‘遁入空门’了。我却能理解他的心,我认为他的出家是当然的。我以为人的生活,可以分作三层:一是物质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灵魂生活。物质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学术文艺。灵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这样这样的一个三层楼。懒得(或无力)走楼梯的,就住在第一层,即把物质生活弄得很好,锦衣玉食,尊荣富贵,孝子慈孙,这样就满足了。这也是一种人生观。抱这样的人生观的人,在世间占大多数。其次,高兴(或有力)走楼梯的,就爬上二层楼去玩玩,或者久居在里头。这就是专心学术文艺的人。他们把全力贡献于学问的研究,把全心寄托于文艺的创作和欣赏。这样的人,在世间也很多,即所谓‘知识分子’,‘学者’,‘艺术家’。还有一种人,‘人生欲’很强,脚力很大,对二层楼还不满足,就再走楼梯,爬上三层楼去。这就是宗教徒了。他们做人很认真,满足了‘物质欲’还不够,满足了‘精神欲’还不够,必须探求人生的究竟。他们以为财产子孙都是身外之物,学术文艺都是暂时的美景,连自己的身体都是虚幻的存在。他们不肯做本能的奴隶,必须追究灵魂的来源,宇宙的根本,这才能满足他们的‘人生欲’。这就是宗教徒。世间就不过这三种人。我虽用三层楼为比喻,但并非必须从第一层到第二层,然后得到第三层。有很多人,从第一层直上第三层,并不需要在第二层勾留。还有许多人连第一层也不住,一口气跑上三层楼。不过我们的弘一法师,是一层一层的走上去的。弘一法师的‘人生欲’非常之强!他的做人,一定要做得彻底。他早年对母尽孝,对妻子尽爱,安住在第一层楼中。中年专心研究艺术,发挥多方面的天才,便是迁居在二层楼了。强大的‘人生欲’不能使他满足于二层楼,于是爬上三层楼去,做和尚,修净土,研戒律,这是当然的事,毫不足怪的。”

  姜丹书曾问过李叔同出家的原因,他在《弘一大师永怀录》中记载了他与李的一段对话:

  “上人之将为僧也,余曾问之:‘何所为?’曰:‘无所为。’曰:‘君固多情者,忍抛骨肉耶?’则答曰:‘譬患虎疫死焉,将如何?’”

  弘一法师曾谈及自己出家的原因:“非童年所宜。……母殁,益觉四大非我,身为苦本。其后出家,全杖宿因,时若非即剃度不可,亦不知其所以然也。一切无他顾虑,惟以妻子不许为忧,竟亦一叹置之,安然离俗。”

  【修行】

  弘一当年执意出家,出家后颇为后悔,因发现佛门原非净土,故想还俗。马一浮等人劝道:“原先不赞成你出家,既已跨出了此步,就不要回头了。”弘一这才打消还俗的念头,终成一代高僧。

  弘一剃度后,由人介绍,挂锡灵隐寺。方丈对他很是客气,安排他住到芸香阁中。几日后,弘一在客堂里遇到慧明法师,他对弘一喝道:“既是来受戒的,为什么不进戒堂呢?虽然你在家的时候是读书人,但是读书人就能这样地随便吗?就是在家时是一个皇帝,我也是一样看待的!”于是,弘一在灵隐寺受比丘戒三十日,因读《宝华传戒正范》、《灵峰辟尼事义集要》,与现实相印证后,动悲心,开始关注戒律之学,他立誓学戒宏律。

  灵隐受戒后,弘一前往嘉兴佛学会,准备阅读佛教典籍,开始研究律学。他挂锡精严寺的消息传开后,许多人慕名前来求字,他极为难,因其已出家,应抛弃俗页。范古农劝慰道:“佛法利生,本有多种随缘善巧的途径,书法又何尝不能成为弘扬佛法的一种方便呢?若能用佛语书写,令人见而生喜,以种清净之因,这不也正是弘扬佛法的一种途径吗?”弘一听罢即释然,他当即请人买来笔墨纸砚,先为精严寺书一联:“佛即是心心即佛,人能宏道道宏人。”从此以书接人,以字弘法。

  马一浮到应佛学会的邀请到嘉兴讲《大乘起信论》,弘一每次必去听讲,受益良多。在嘉兴,弘一与范古农多有交往,他是继马一浮之后第二位对弘一法师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弘一对他也推崇备至,称其为自己最为钦服的居士。

  1922年,弘一法师在温州庆福寺挂单。寂山对弘一很是敬重,为照顾弘一过午不食,他将全寺的午餐时间改为上午十点。弘一很是感动,一日,到方丈室与寂山畅谈,让寂山上坐,请求拜寂山为师。寂山很是惶恐:“老衲德鲜薄,何敢为仁者之师?”反复退让,不肯就座。次日,弘一请人劝说,寂山坚决不肯受拜,但弘一坚持尊寂山为依止师,终身执弟子之礼。

  弘一法师在庆福寺曾患痢疾,多日不愈,他对方丈寂山法师说:“小病从医,大病从死。今弟子患大病,从他死好。惟求师尊俟吾临终时,将房门扃锁,请数师助念佛号,气断六时后,即以所卧被褥缠裹,送投江心,结水族缘。”寂山老人听罢泪下。

  弘一法师因持戒,不能用公共碗筷,回杭州时,从庆福寺借了一副碗筷随行使用。抵达后,他立即托居士林赞华将碗筷带回庆福寺。

  净土宗的大德印光法师的《文钞》编录出版后,弘一应编者之请,为该书题赞词,二人结下法缘。其后二人开始有书信往来。弘一年年恳请印光大师将其列为门墙,但印光大师未答应。1924年底,弘一终于得偿所愿,印光法师答应为师。1925年,弘一至普陀山,正式拜师。

  弘一法师在上海时,老友穆藕初到其挂单的太平寺拜访,穆对弘一说,他觉得佛教是一种导人出离世间,逃避家国社会责任的宗教,当此国家衰微,正需国民奋发图强之际,佛教于世又有何益呢?弘一法师答:“佛法并不离于世间,佛教的本旨只是要洞悉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教人求真求智,以断除生命中的愚痴与烦恼,修学佛法也并不一定都要离尘出家,在家之人同样可以用佛法来指导人生,利益世间。就大乘佛教来说,其菩萨道精神,更是充分体现着济物利人的人世悲怀,凡有志于修学佛法者,皆需发大菩提心,立四弘愿,所谓‘众生无边誓欲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以此自励精进,无量世中,怀此弘大心愿,永不退失,只要是济世利人之事,都可摄入佛道之中,佛教哪里会是消极避世的宗教呢?”

  弘一法师到安徽九华山去朝拜拙藏菩萨,途遇苏浙军阀混战,滞留宁波,在故乡春晖中学任教的夏丐尊得知后,迎他至上虞白马湖暂住。姜丹书的《弘一律师小传》中记载:“时丐尊任教于春晖中学,傍湖而居。见其启担,一敝席,草已稀疏零落,欲为易之,不可;一敝巾,本白而变灰,欲为易之,亦不可。且曰:其色虽不白,而无害于洁也,尚可用几许年月焉,说罢便至湖边洗冷水面,夏君心焉恤之,而无如何也。供张素食,累用香菰,却之;用豆腐,亦且却之。依其意,只许白水煮青菜,用盐不用油耳。夏君心欲厚之,而无如何也。作客犹然,其平曰之茹苦,可想而知。”

  弘一法师到绍兴后,学生李鸿梁、蔡丏因、孙选青前来迎接,将他安顿在李任教的学校寝室中。李鸿梁去送饭菜,法师告诉他,斋菜太好了,非出家人所宜,李只好将每餐四色减为二色,可是法师仍觉得过精。

  弘一法师与弘伞法师曾发愿,重新修订《华严疏钞》,两人计划用二十年完成。弘一担心有生之年不能完成,还特地嘱咐蔡丏因,嘱其将来绍续其业。但因耗费时间精力太大,他们最终没有继续下去,弘一一直引以为憾。10年后,他听说黄幼希居士有此愿望,还特地致函鼓励。

  弘一法师写下了许多佛家经典著述。1924年八月,弘一的《比丘戒相表记》定稿,由因弘法师侍编,并由上海穆藕初独自出资影印一千部。1926年,弘一写《华严经十回向品初回向章》,为近代写经杰作。1930年5月,法师至白马湖,住夏丏尊、刘质平等为他集资建筑的“晚晴山房”,圈典《行事钞》。他在厦门万寿岩安居时,用两个多月时间,搜集资料,编写了《地藏菩萨圣德大观》……1938年10月,常法师迎接被困漳州的弘一大师回泉州,道经安海,弘法一月,法缘奇胜,有《安海法音录》问世。

  1927年3月,当局有灭佛之议。时闭关于杭州吴山常寂光寺的弘一法师请地方政要到寺中,向众人出示一短简,每人一张,所备墨宝与前来与会者恰好相符,竟似有前知之智。席间,法师婉言微语,潜移默化,然后,默坐良久,众人读短简,汗颜不已。散会时,无人再提灭佛之说。来谈者中,先前态度最为强烈的一位,正是法师的学生,出得寺门来,早已是惶恐不安,汗流浃背。此短简中,所言何事,世人不得而知。17日,为灭佛一事,弘一又函教育界名流蔡元培、经子渊、马夷初、朱少卿等人,提出整理佛教意见。

  夏丐尊的45岁生日时,请弘一法师与经亨颐两位老友到自己的小梅花屋叙旧。经亨颐想起昔年3人共事之往事,感慨不已,弘一也不禁为之潸然泪下,书《仁王般若经》偈,劝慰友人,偈曰:

  〖生老病死,轮转无际。事与愿违,忧悲为害。欲深祸重,疮疣无外。三界皆空,国有何赖?
  有本自无,因缘成诸。盛者必衰,实者必虚。众生蠢蠢,都如幻居。声响皆空,国土亦如。〗

  弘一法师到慈溪的金仙寺访亦幻法师,每日斋后,弘一必诵《普贤行愿品》数卷,而亦幻住其隔壁,常略带点孩子气地偷偷躲在他的门外,听他用天津方言诵经,觉得比自己亲去念诵还更有启示的力量,于是每每站上半天亦不觉疲倦。

  弘一法师在厦门编写完成《地藏菩萨圣德大观》的前两日,一位素不相识的地藏菩萨的崇信者卢世侯居士,前来拜谒法师,并呈奉他割指滴血而绘成的地藏菩萨圣像一尊。弘一以为是奇缘,颇觉不可思议。弘一法师当即请卢居士再画一幅地藏菩萨九华垂迹图,自己为之题赞10阕。

  三十年代,潘天寿曾向弘一法师表示过想遁入空门的想法,法师说:“莫以为佛门清净,把持不住一样有烦恼。”潘这才打消了出家的念头,终成一代国画大师。

  某次,弘一法师病未痊愈,宁波白衣寺住持安心头陀邀他同往西安讲经募款、救济灾民。头陀伏地跪请,法师难以推辞,只好答应,临行前写下遗嘱。刘质平闻讯赶到宁波码头劝阻,径自将法师从轮船的三楼背下船来。到岸上,师生二人不禁抱头痛哭。

  1929年4月,弘一法师自厦门回温州,途经福州鼓山,发现清初刻本《华严经》及《华严疏论篡要》。法师倡印二十五部,请内山完造分赠日本著名的寺院及大学的图书馆。有两个不在其列的日本寺院得知此事后,还专门托人向内山完造求赠,弘一知道后又向补赠了三部。

  弘一法师曾允诺为上海开明书店书写活字字模,因当时坊间所用的活字字模,字体常参差不齐,印成文后行列不均,法师曾发愿,得闲暇时,为开明书店书写一套铜字模,用于刻印佛书。1930年5月,他开始着手书写字模,但半个月后即放弃,一来因身体不适,二来,他认为有些文字不适宜出家人书写,如尸部、刀部、女部中便有许多凶恶污秽的文字,入眼妨心,实在不愿执笔。

  刘质平、夏丐尊、经亨颐、穆藕初、周承德、朱稣典和丰子恺等7人发起募集净资,为弘一法师在上虞白马湖建三间平房,法师为它取名为“晚晴山房”。但因山房中诸事不便,法师放弃在此长期闭关的念头。

  1932年11月,53岁的弘一法师第三次去闽南,到厦门挂单万寿岩,与性常法师结法侣之缘,自此,弘一法师定居闽南。

  弘一法师曾作题为《人生之最后》的讲演,内容是关于净土修行的,分为5个章节,分别讲解病重之时、临终之时、命终后一日、命终后荐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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