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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拎着菜走了,消失在市场的尽头。我拎着菜,想象迷情夜晚和青天白日里两个不同身影的巨大区别。我同时还想,红姐的病一定会好的!下次见面,我能看见的一定是一个健康清爽的美丽女人。
我的工作是平常的,但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要经常陪领导或替领导去开会。那天,去市上新组建的一个大纺织厂参加一个新生产线的落成典礼。巧的是,那个厂就是在红姐曾经当工人的厂子的基础上组建的。在参观的时候,看到一面墙,上面贴满了一些照片和简单的文字。讲解员说,那是新厂的技术骨干介绍。我仔细看了看,竟然发现了叫李丽的名字。呀,那不就是红姐吗?一张三寸的照片贴在上方,盘着黑亮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温暖的目光,淡淡的涂了浅色唇膏的唇,轻轻抿着,一弯浅浅的笑。是的,是红姐,她真的康复了,又能继续上班了。
晚上下班,在政府网里,看到了当天纺织厂上马新生产线的消息,坐在电脑前,我不禁想象,一个从夜总会走出来的精明能干的女人,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而且那工作是她曾经那么执着地喜欢过的,她上班,一定会更加认真,她会正常上下班,不必再把自己浓妆艳抹之后,在黑夜,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走向充满*意味的灯光和男人寻欢作乐的世界。她不再是一条游在男人中间香艳的鱼,她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女人。
我有时还在想,什么时候,再能看到红姐呢?能让我看到她灿烂的阳光下精明干练的另一种样子和自信、健康的笑脸,并让我面对面,真诚地祝她,身体事业都好。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昨天,我忽然接到一个信封,打开一看,原来是红姐寄来的一封信,还有一张请柬,下面的署名,女的是叫李丽的女人,男的,李丽说,就是那个电焊工。
哦,让我说什么呢,祝福曾经的红姐吧,祝福她新婚愉快,一生平安!。 最好的txt下载网
004 兰梦美发厅(之一)
在这个城市的这个小区,住了五、六年的光景,我的头都是交给这个叫兰梦的美发厅来修理的。五、六年了,同样的发型,同样的理发厅,从没改变过。因为总和潮流保持着距离,所以发型是不想改变的。
不想换地方,是因为现在的理发店是紧紧跟着潮流的。名字在换,服务项目也在与时俱进。
一次,陪一个朋友去理发。还没进门,染着红发,裙子只遮住屁股的年轻女孩就腻腻地发话了:
帅哥,来呀,作个全身按摩。
本是来理发的,她们盯着你的口袋,非要向你推荐按摩。环境是不错的,香香的空气叫人迷醉。不过,说是美发屋,可连专业的刀剪等工具都没有,只是在工作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洗发水瓶子,不知里面装的是不是真正名副其实的洗发水。墙上就是那些搔首弄姿的明星*。
帅哥,头发不长呀。给你做按摩吧。我们这儿的小妹妹又年轻又漂亮。
这样腻腻的话让人觉得热情得有点过分,心里自然不安起来。
刚要坐下,一个女孩竟拿着胸罩出来了,一边往上拉衣服,一边骂骂咧咧:靠,钱不够还想占老娘的便宜。
原来是有特殊服务的地方呀。从门外进来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呀,也搞这一套。
于是叫朋友赶快离开。
出门的时候,那个女孩的不满飞了过来:
哼,土老帽!
从这以后,再也不敢轻易去这种陌生的地方了,同时推荐朋友要理发就去兰梦。
兰梦理发店不大,也就20多平米。墙上贴着发型照贴画,西边一排沙发,米黄色的,有点旧。
理发店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多岁,女的二十七八。一看就知道是夫妻店。这种店进来叫人放心。
进去了,说理发,男人就给你围上塑料布,给你头上喷水,把头发打湿。然后他就站到一边去了,女人拿起剪刀开始剪头。
去理发店我是不喜欢说话的,一来怕头发屑掉进嘴里,二来主要是找不到要说的话题,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女人的手法十分熟稔。只听见嚓嚓嚓的响声,几下,发型大样剪好了。接下来就是修理。女人做的十分仔细,一会儿喷点水,一会儿刀子换推子。以前理发,我这头最多十分钟就弄完了。但在兰梦,女人要给我弄近二十分钟。每次在兰梦理完发,同事都会说,吆,又年轻了。现在老婆也会这样说。
二十分钟,不说话,是该感到沉闷的,但每次都有音乐听,因此也感觉时间过得快,一会儿就完了。好几次,还听到了秦腔折子戏,记得有一出是《劈山救母》。每次理发我都感到困,但那次没有。后来就知道兰梦的主人是陕西人,怪不得放秦腔哩!
理完了,还给免费冲洗干净,这在别的地方是不给做的,做行,要加钱。
整个过程,听不到谁说话。女人和我不说,女人和她的男人不说,男人就在身边给她递工具。他们是靠眼神交流的,女人手一伸,男人已经把工具就拿过来了,相当默契。
来兰梦的人很多,都是回头客。每次我去,总要等一阵。我理的时候,别人也在等。我一般是吃完晚饭才去。头理完了,天也就黑了。
走出兰梦,我有时候会想许多事情,想男人和女人的那种心神交会,想这个社会,理发店都已经大部分变成淫窝的当儿,一对夫妻还在认真地开着他们的夫妻店,以此谋生,他们不倦吗?他们能挣多少钱呀?他们是和客人都不太过多言语的,一天一大早开门,晚上很晚关门,这种单调枯燥的生活,他们不感到乏味吗?……
边想就已经到家门口了。外面天已经很黑了。我想,此时,当一个一个的美容美发厅亮起粉红的灯光,准备迎接那些酒足饭饱的寻芳客的时候,在明亮的白炽灯光下,一对夫妻,相互无言,为一些常来他们店里客人修理头发。
走进兰梦是我平淡生活的一页。走进兰梦,走进了一对平常夫妻,红尘中平凡和真实的一幕。
005 兰梦美发厅(二)
透过墙上的镜子,我看到,自己的头发真的是长了,超出了我允许的范围。
三块很大的镜子贴在兰梦美发厅的墙上,,不光照出了已显邋蹋的我,还有外面的马路和风中的树。
在身上披上那块桔黄色的尼龙布,再打个节,我整个人就被包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头发长长的脑袋。
女老板用塑料水壶不停地喷水,以便软化发丝。速度很快,但滴到我脸上的不多。不多的水珠淋在脸上,凉凉的,驱散了刚从艳阳下带来的热意。
女老板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剪起来。她穿着粉红的工作服,长长的那种,从门口的地方看,她的腰身是苗条的,她是善于保养的,这可能和她从事的职业有关。
她剪的很仔细,先前边,后右边,然后是左边和后面。
她在工作,我们依然是不会说话的。我和她都是不时地看看镜子里变少的头发和修剪中变化的样子。
从镜子里,可以看见,在刚进门的地方,一个小男孩,坐在一个小小的板凳上,面前是靠背椅,上面放着他的书本——他在写他的作业。他是低着头的,很认真的样子。小男孩本来就很可爱,现在他又那么认真,神情专注,更增添了几分怜爱。男人认真专注的表情往往很讨女人欢心。我想,他小男人的样子,他的妈妈一定看在眼里,喜在心里。他写一会儿,还用橡皮在本子上擦一擦,许是写错了在更正。我想,在学校里,他照样是一个老师喜欢的孩子。
妈妈在为我理发,他跟着妈妈,不,是陪着妈妈,各干各的,他们不说话,互不干扰。
我多次来,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们有没有自己的住房,美发厅就是他们的家吗?有几次,我在吃晚饭的时候来,遇见过他们刚刚开饭。那么,他们一定也是住在这里。地方本就不大,工作室、吃住都在一起,那就相当紧张了,当然就没有可以给孩子放书桌的地方。但是,即使没有,也不影响小男孩的学习,他学得认真。
刮鬓角的时候,男人回来了,一段时间不见,他的头发也显得长了,但没有剪短,而是染成了黄色,很时尚的样子。我知道,他是自己美发厅的活广告。不知是出去干吗了,他显得很累,进来就坐在孩子的身旁。他没有说话,孩子还和先前一样,低着头,不停地写。他也不说话。小男孩好象不在乎父亲的存在。父亲没有说话,他是怕打扰孩子的。他看了一会儿,就站起来收拾并不显乱的毛巾。他把它们摆得更整齐了,这或许是他的习惯。然后,他走出去,手塞在裤兜里,看马路上过往的人和事。
美发厅很静,能听见剃刀在脖子上刮毛的兹兹声。时间和往次差不多。取掉身上裹的布,拂掉脸上的发屑,我给了女老板钱。她说“谢谢”。这是她在我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从兰梦美发厅出来,过了马路,我又回头看了一下,那男人在扫地,女老板坐到了孩子身旁。那小男孩还在写着,他小小的身子,在远处看去,就显得更小了,他一直低着头。
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我的身上,也照着角落里不起眼的兰梦美发厅,车很少,一切都很安静。 txt小说上传分享
006 兰梦美发厅(三)
下午去的时候,没有客人。他们都在忙自己的事情。
看见我,女老板的男人从麻将馆的门口走了过来。我的头发不需要他剪,但他可以给女老板当下手。
和往常有点不一样,我坐下,女老板开始准备东西的时候,那男人先打开了音响。我的眼睛追随着他,就看见了他们这里还算值钱的东西。
一个不知名的播放机,银灰色的,是流行的超薄机。功放搁在上面,很厚,显得笨重。一些碟片,花花绿绿,散乱地放在上面。还有就是只有两个音箱,即所谓的主音箱,再没有其他的配置。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原来,一个音箱放在靠近沙发的地下,右边的一个却高高地架在接近房顶的地方。我知道,没办法,地方小呀,只好这样了。显然,这样放置是有问题的,那就是,放出的声音不会均匀地进入听者的耳朵。对他们来说,合理地摆放音响的位置,达到最佳的听觉效果,这样的要求是苛刻的。他们只是靠理发为生的人,又不是音乐发烧友,所以,只要能放出声音,给安静的空间增添点气氛,这就够了。
不过,能听到的声音,还不刺耳,是邓丽君的歌声,《甜密密》的调子在房间里飘荡开来。
女老板在给我剪头,男人就坐在沙发上,听着歌,双手缓缓地互相拍着,很悠闲的样子,从镜子里,我看见,他的头发是黄颜色的,乍眼的黄,很时尚。女老板的头发是紫红的,时下流行的款式。他们站在一起,很般配,也很相衬。
天冷了,外面的人很少,过半天才过去一辆车。所以,房间里,听不见外面的吵闹。
剪鬓角的时候,女老板跟着邓丽君的《小城故事》轻轻地哼着。因为我们一直很少说话,以前听不出她的声音。在音乐声中,今天听她的声音,我发现相当好听。房间没有开灯,有点暗,她弯腰给我剪发,哼唱歌曲的时候,由于靠得近,我感觉到她的鼻息,有一下没一下地,热热地,扫在我的脸上,一种痒痒的感觉。
我想坐高一点。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男人,四十多岁,说染发。男人换上一件长外褂,麻利地收拾起来。我才知道,染发的活是男人做的。我不染发,我的头由女老板来剪。我对女老板的手艺没挑剔过,所以我也没有尝试要男人给我做的念头。
门再次推开的时候,进来一高一矮两个女人,高的胖,矮的瘦,高的老一些,矮的年轻。她们说是催缴暖气费的。因为店主人都在忙,她们放下单子就走了。接下来,男人和女人就议论起暖气费了。我知道,今年的暖气费涨价了。女老板说,要400多块呢。是的,20多平的房子,是要那么些钱的。今年的物价都在涨,对我们来说,就是不涨工资。那天我还跟老婆说呢。听得出,他们是嫌有点多了。他们还说暖气也不热,但不缴不行。
透过面前的镜子,能感觉到外面天的阴冷。房间里暖气不热,刮脸的时候,我哆嗦了一下,差点划烂了我的皮,多亏女老板手快,撤离了刮脸刀。但是,她没怪我乱动,还连声说,对不起。
准备付帐的时候,他们的孩子,那个小男孩,背着书包放学回来了。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纸筒,他说:“妈妈妈妈,爸爸爸爸,学校今天给我发奖了!”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