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腔股怀鲎约旱尼汤矗�
正在忐忑不安,摸不清胡英的心思。听了菊湘这一段肺腑之言,触动了伤心之处。楚儿倒忍不住伏在菊湘的怀里,哭泣起来。
菊湘强忍悲痛,抚慰着楚儿说:“好妹子。我称你妹子你不烦吧?”见楚儿哭着点头,接着道:“我清楚你的心思。你放心,我与小姐一定为你做主,让他明媒正娶地接纳了你。就让玄儿的爹爹与吴家哥哥作主婚证婚,近日就与你们办了喜事。”
说到这些,菊湘似乎解脱了些,心情略为好转。她把楚儿的脸扳过来,仔细地瞅了,叹了一声,说:“好靓的妹子呦,也对得他过,又陪他受了如此苦楚。他不讨你天理不容呀。”
楚儿听得悲喜交集,自觉找到了靠山。多年的压抑一下子喷发出来,竟自放开了悲声。
外屋里,胡英正在叙说,忽听里屋嚎啕大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伙儿一拥而起,挤到里间门前,掀开门帘望去,见楚儿正伏在菊湘怀中,痛哭不已。大家不明白出了啥事,在那儿面面相觑。
菊湘见他们张望,把楚儿扶了起来,自己也撑着下炕,到了外屋。她先看了一眼胡英,那眼神是百感交集,爱恨交加。她也不与欧阳春霆商量,就清了嗓子说道:“今日既是重逢,大家该悲的悲了,该痛的痛了,该哭的也哭了,剩下的就是该笑了。只要不死,总得过日子唦?少爷大难未死,就要享享后福喽。我清楚你独身至今,就是因为放不下一个花郁青么。现在花郁青你也见到了,不仅未死,还活得很好。这不正是你一心要成就的么?你写了遗书,却又不死,把她托付得好人。她孤苦一人,弱小的女子,又是你们胡家未过门的媳妇儿,你的话犹如圣旨,她敢不听么?父死夫失,她正在痛不欲生。又可怜老母尚在,她不能抛舍自尽。你那一封遗书令嫁,不啻是催命的鬼符。”她说着,脸色渐渐地寒冷起来,口气也严厉中夹着怨气。大家心里都为之一震,不知她何以会如此。
大约她自己也感觉到了。缓了一下,长叹了一声,又说:“我实在是憋得太久,替我们家小姐鸣不平。”她看了一眼在那儿傻听的吴孝增,对他笑了一笑,“吴老爷,我不是说你的,你不必在意。我们家小姐嫁了你,也真是享了福气的。话说到这儿,我还有一事要讲。”
菊湘伸手把楚儿推到了前面,说:“这位小姐,大家都是清楚了的。她是如何从十二岁就跟了胡家大老爷,生死相依,痴心不改。去国远乡,几经遭难轮回。可到如今二十多岁了,又落了个什么?胡老爷,你当年辜负了花郁青,是生死关头的一片无奈,也是情之所系,这些都不提了。现在你能抛头露面,身为洋行买办,耀武扬威,无人敢惹。却连一个娇弱的女子也不能保护么?你莫非还要继续辜负于她?让她青丝变成白发,凝脂化作鸡皮,也不肯给她一个温暖的家么?”
这一席话,如雷鸣霹雳,大雨滂沱。把众人都震得目瞪口呆,浇得似落汤鸡,半晌无人说话。
胡英原来心中还存幻想,觉得自己苦楚太多,要找几个红颜知己倾诉一番。不料菊湘这一番话,句句如针,直扎向他心底里的隐秘处。听得他汗如雨下,浑身颤栗,不能自已。觉得枉称男子,羞为须眉。这么些年来,他何曾真正地替花郁青考虑过?在情感之上,他伤人太多太深,真的是无地自容了。
。 想看书来
《菊花醉》第十四章(4)
欧阳春霆见菊湘话说得太重,怕师弟年轻性傲,承受不住,就想接过来圆转一下。菊湘却不容他说话,自顾道:“我今日是仗着我家老爷的势力,不怕得罪胡师弟,要替楚儿妹妹出一口气。你当着大伙的面,撂一句话,楚儿你娶是不娶?”
这一句话,又是让人惊奇得很。胡英顿时羞红了脸,嘴巴张着却说不出话来。欧阳春霆看看楚儿,又看看胡英,忽然鼓掌大笑:“夫人这个势,却仗得好。我们夫妻二人今日要替弟妹做了主。师弟,休怪愚兄鲁莽,干脆就今日里趁了这大好的河山。美景就是良辰,与你们拜了堂成了亲吧。师父那里,回头我再禀明便是。”
吴孝增方才见菊湘一顿雷鸣电闪,哪里还是个丫环?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都统夫人。心里寻思,到底是跟了都统大人睡了觉的,那做派气势就是与普通人不一样。听到讥讽他,也是心胆俱寒。现在见二人力主要为胡英成亲,正好了却心头之虑,跟着就说:“仁兄所言,我举十二根手指赞成。老弟今日拜堂,明年即可抱出一大胖崽儿来,岂不妙哉?”
大家一哄笑了。
胡英连忙说:“师兄所言,弟岂敢违命。只是婚姻大事,非同儿戏。父母虽已仙逝,但现在八姐与哥哥都在,我须禀明了再行其事。”
欧阳春霆闻听,颔首言道:“师弟言之有理。你我虽然不拘小节,可人伦纲常却不能毁了。只是你莫要再辜负了楚儿姑娘。”
楚儿早已羞得趴在了菊湘背后,不敢抬头。往日里的泼辣凶猛跑得无影无踪。
胡英说:“师兄放心,方才菊湘说的是。我之所以拖延今日不娶,就是因为没有见到青妹她们。今日见到,心思已了。我回喀什噶尔一趟之后,即回来设立洋行,娶亲成家。”
菊湘听了,不自觉的伤感却又弥漫在了脸上。
不料,米兰达在一旁听了,叫阿洛小声地为她讲了一遍,却伤心地哭泣起来。
欧阳春霆问:“师弟,这位小姐又哭的啥子?”
胡英说:“米兰达的丈夫为救阿洛而死。她说为了爱情才跟到了中国,是个好女娃。大概是想家了吧?”
阿洛对米兰达说了。米兰达抬起头来,擦去眼泪,用印度语说:“少爷,你说错了。我是因为爱你才来的。你现在要娶楚儿,那我怎么办?”
胡英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阿洛也愣怔了。他一直以为米兰达对他充满情意,也打算找个机会请少爷为他撮合了。不料今日说出来,米兰达竟也爱的是胡英。可他马上稳定了情绪,向大家翻译了。
欧阳春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菊湘也觉好奇,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门外一声赞叹:“这是天大的好事,我第一个赞成。”
大家扭头望去,原来是花郁青到了。
二
云飞鸿与奇和尚分为两路。奇和尚率领驼队继续向伊犁菊花谷进发,他自己却带了冷冰与吴继方到南山来接欧阳春霆。
这次从中原回来,云飞鸿的心境产生了很大的变化。先是田园荒芜、饿殍倒地的惨景,使他目不忍睹。接着是商旅绝迹、百业萧条让他不得其解。当他看到战乱留下的残垣断壁时,心中忽地醒悟了:战乱可能带来兴旺,却必然带来严重的破坏。大业之兴,朝代更替,首先是血流成河、人头遍地的代价换来的。他在新疆生活了几年,亲眼看到内地的战争对这块西北边陲重地的影响。
大清帝国这桌残羹剩饭,被列强与饥民捣了个稀巴烂之后,谁得了好处?老百姓没能喝点残汤,却连家中的碗也被打破了。今后吃什么?
列强却高兴了。俄罗斯人乘清朝皇帝无力西顾,扒拉扒拉就把中国版图的鸡屁股吃掉了。
一路思索回来,云飞鸿有点理解徒儿了。既然太平天国并不能为老百姓带来新生活,那么为啥子还要帮它继续破坏呢?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古来有训。如今倒好,列强环伺,虎视眈眈,亡我之言时刻在耳,自己却打得热火朝天。一打就是十几年,还是在最繁华富庶之地进行。弄得国穷民弊,羸弱不堪一击。
菊花谷旁边的卡伦,只有几十个哨兵,最大的已经六十多岁,最小的也有三四十了。从咸丰时起,就欠饷严重,兵勇无以为生,更遑论添置武器、日夜操练了。哨长的一件军帽,顶上的穗子都掉完了,没有钱换新的,只好叫婆姨用羊毛线染了点颜色缝上。
哨长曾经对他诉苦,说每次与俄国哨长会晤交涉,都要被他们耻笑。说你们大清国的兵当得也太可怜啦,还不如并入俄国,吃的是大列巴,喝的是红菜汤,还有土豆烧牛肉。
哨长觉得耻辱,可无能为力。朝地上吐口水,骂人家几句姥姥,只能是弱者的自我安慰,与事无补。
哨长对云飞鸿抱怨说:“你说那些长毛呀、捻子呀,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造什么反呀?有那厮杀的本事,干脆到边关来当兵,跟老毛子真刀真枪地干才叫中国男人。”
云飞鸿说:“他们是因为没饭吃才造反的。这都是皇帝昏庸,官贪吏坏才有今日。烈火熊熊燃烧,要把清妖的江山烧它个稀巴烂。”
哨长却不以为然地说:“可他们没烧火时,我们每年还能领十个月的银饷。火烧起来了,我们每年是十个月没银饷。过去是一年一套军衣,现在是五年连个军衣钮扣也不见了。他们到底想干嘛?烧烂了江山,也是自己的。”
《菊花醉》第十四章(5)
云飞鸿豪情满怀地道:“满人侵我中原,已经两百余年。我汉人受鞑虏欺压,苦不堪言。这次定要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还我河山。”
哨长听了迷惑不解,他问:“先生,我是一个粗人武夫。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于你。”
云飞鸿说:“哨长不必过谦,有事只管讲来。”
哨长说:“你总是口口声声满人清妖,啥子鞑虏中华的。我不明白。我不管什么满人、汉人、回人、缠民,我只知道他们都是中国人。你说要还我河山,不过,就是我守卫的这个卡伦,还是康熙帝西征噶尔丹时,才夺回来的。明朝时是不是汉人做天下?他们却把新疆扔了,跑到嘉峪关那边蹲着。在俄国人眼里,新疆可是中国的。要是照你说的看,新疆还要不要呢?”
云飞鸿心里一震,他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道理。是呀,身在中原的人,根本不了解边疆的形势。文人雅士大多只是纸上谈兵,诚所谓:“书生误国”。他曾去吴孝增的茶庄探看过,却发现了左宗棠的那副联语,“天倾西北,何以砥柱?赖有五族共相与”。就是这副对联,使他对左宗棠有了新的认识,能提出五族共相与,看到这是保障新疆的基石,是需要大胸怀的。
从封疆大吏到卡伦小兵,云飞鸿领悟到了一个新的东西,那就是强烈的爱国精神与民族气节。
这次去天京,还想把天王救回来,在西北重新起事,看来是可笑的了。这样做,无疑正中俄国人的心怀。他们巴不得中国内乱,好趁火打劫呢。
正沉思着,忽听吴继方一声欢叫。云飞鸿抬头一看,菊花台到了。树上的亲兵早已发出信号,欧阳春霆已携儿子迎出了谷口。
见云飞鸿一骑驰到,欧阳春霆与欧阳玄双双跪地,俯于道旁:“师父,不孝弟子春霆在此请罪。”
云飞鸿一路心事重重,满面凝重。听得这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徒儿一声呼唤,浑身一颤。旋即勒住了马,冷冰冰地说:“欧阳将军,你杀长毛、灭捻子,战功赫赫,何罪之有?老夫乃是叛贼,怎敢受你的大礼。快起来吧。”
欧阳春霆兀自不肯站起身来。只是抬眼望去,十年未见,师父已老得很了。银髯飘胸,神清气爽,一派仙风道骨。一见面,显是怪罪于他,心下惨然,禁不住眼圈红了。
云飞鸿辛苦一生,只教了两个徒弟,一个欧阳春霆,一个胡英。胡英遭陷,他还是前两年才晓得。有一次,在菊花谷,他与师兄闲谈起来,说起那次在岳阳起事,因机谋不密而未成的事情。他一直都不清楚,是何人把他师徒识破的。那个接应的人自始至终也未露面。
奇和尚对师弟被捕之事,也是莫名其妙。他哪里知道,吴孝勤当初接受他的鼓动,参加拜上帝会时,用的是假名呢?吴孝勤的用意,是脚踩两只船,哪边胜了,就往哪边靠。当刑房书办,那是货真价实,不能更改的。可参加拜上帝教,是一桩投机的买卖,就不能用真名了。
不过,奇和尚对吴孝增却是耿耿于怀。这个小崽子太狡猾,竟然未按他的密令去办。要不是吴孝增临阵畏缩,也断不至于起事不成。只是多年来征战甚急,顾不得与龟儿子算账。现在见师弟说起,也翻动了心思,就谈论开来。
云飞鸿说:“我心里终放不下这一件事情,想去湖南走一遭,查访个清楚。顺便去徒儿家中看望。”
奇和尚道:“师弟所言,正合洒家的心意。在这山谷之中,景色虽好,却无美人相伴。找几个俄国大妞,师弟又是不允,生生地闷杀洒家也。俺就陪你进关一走它一遭。”
一行人到了湖南岳阳,寻不着踪迹。就到了安化找胡英,才知道早已家破人亡,死去多年了。而奇和尚的上界仙友吴孝增竟然发迹,到兰州做茶商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