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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这可能。”尉迟容的视线追着她跑。
青鸢拿出帕子,用帕子隔着,小心地拔了两根仙人掌的刺,托在掌心看,慢吞吞地说:“还有昨日跟着我的侍卫和女婢,他们是被何人调开的,你们问清了吗?”
“臣已问明,是乐绾郡主的人请他们帮忙抬东西,他们误以为那正是乐绾郡主请王妃过来的原因,所以就直接过去了。”尉迟容不慌不忙地说。
这不是可笑吗?就算要去抬东西,也得和她说一声,这些人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青鸢明白,除了姝娘,这些人都是许贞怡挑选来的人,巴不得她走路摔跤,喝水呛着,天天倒霉,早点滚|蛋。
但她冷静下来细思,许贞怡若真的做出此事,要么就是飞扬跋扈惯了,要么就是愚蠢惯了,要么,就像君漠宸所说,并非许贞怡所为。
青鸢沉默着,又拔了几根仙人掌的刺,用帕子包好。一时没拿稳,一根刺从指间滑下,她赶紧伸手去抓。
“王妃,刺尖,小心伤手。”尉迟容手掌一挥,准准地接住了那根刺,放回她掌心的帕子上。
“将军好快的身手。”青鸢笑着点头,慢吞吞地把帕子包好,“也幸亏将军手快,这仙人掌的刺可不一般。”
“嗯?”尉迟容眸子中闪过一丝疑惑,鼻翼微微翕动了一下,吸进了青鸢身上淡幽的香。
青鸢转过身,把帕子交给冷阳,柔声说:“我四哥,哦,就是卫长风曾教过我一些奇妙的本事。因为他是术师,所以精通玄术,医术,毒药,奇门遁甲,天天和各种稀奇古怪的植物、动物在一起。我在他那里见过这种仙人掌,别看这棵仙人掌长得和别的仙人掌一样,但是它有个与众不同的地方,大寒之后,就会分泌出……”
青鸢故意停下,看了一眼尉迟容,粗眉大眼正将信将疑地看着她。
“分泌什么?”见她停下,尉迟容厚厚的唇一咧,堆起笑脸问。
“秘密,不说的好。尉迟将军赶紧去用皂夹子洗洗手,多洗两遍。”青鸢快步往前走,脆声道:“公子,我们中午还要去昆王府上用午膳,先回去吧,免得王久等,又要恼我。”
冷阳向尉迟容拱拱拳,大步跟在青鸢身后。
“把这个收好,小心别扎着自己。”
青鸢把包着仙人掌刺的帕子递给冷阳,声音不大不小,恰能让那些人听见。
冷阳用二指捏着帕子,狐疑地问:“城中满是这种仙人掌,到底有何玄机?”
“天机不可泄露,总之,不是好事。”青鸢摇头,步子更快了。
身后,尉迟容绕着仙人掌走了几圈,绿油油的仙人掌静立在雪堆中,看上去,毫无特殊之处。他百思不得其解地低语,“这不就是寻常仙人掌吗?到底有何奥妙?”
他说着,伸手就想拔刺。
“将军小心。”一旁的侍卫赶紧说。
尉迟容的手停在半空,想了想,也拿了帕子出来,揪了几根刺包好,低声说:“取回去,让泠涧看看。”
“泠涧在南月将军那里。”侍卫小声提醒。
“哦……”尉迟容拧拧眉,把帕子塞进腰带里,抬起手掌看了看,弯腰捞起了一把白雪,用力地揉搓了几下。
卫长风的厉害,他们见识过,满城皆知,他是青鸢曾经的相好,这仙人掌可能真有古怪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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焱昆已有四十一岁,一只眼睛中箭,瞎了。曾经的重伤,让他身子很弱,一到冷天,就极为难熬。不过,他的儿女倒挺多,这些年来他好像没做别的事,就是生孩子。
焱乐绾的母亲很多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的王妃刚满二十,还有四名侧妃,五名如夫人,府中女子,但凡他看中的,他都会直接下令,洗洗干净,晚上伺候他。
在他的“辛苦劳作”之下,府里的女人一共给他生了十六个孩子,但只有五名女儿,两个儿子活下来。
焱乐绾是元配所生,年纪最大,所以主掌王府事宜,别四个,有三个已经出嫁,一个待字闺中,性子内向,不喜欢见人。两个儿子倒有些出息,一个领兵在外,一个留在大元城。
“儿子叫什么?”青鸢好奇地问,能生十六个孩子,也算他厉害。
“长子焱渲,驻守大南国。次子焱灼,在图城为城主。”冷阳向东边呶了呶嘴。
大元的十一城,除去王城之外,另十城用“功名图麒麟,战骨当速朽”一诗为城名。
青鸢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几匹高头大马渐行渐近。
君漠宸来了!披着满肩的阳光,马蹄踏起雪泥四溅,藏青色的披风被风掀得老高,一双深泓般的眸子,直直地看向她。
她唇角的笑浅了浅,但没转开视线,一直到一行人到了眼前,才福身行礼。
“吾王金安。”
“免礼。”君漠宸跳下马,拉住了她的手,往怀里轻轻一带,低声说:“告诉我,气可消了?”
“我又没生气。”青鸢淡淡地说。
“还说没生气,看你这脸拉这长么。”君漠宸摇她的小下巴,无奈地说:“我哄你,这还不成吗?”
“不敢,都看着呢,王注意影响,莫折损威仪。”青鸢拉开他的手,退了两步。
“吾王金安。”
清脆凛冽的问安声从台阶方向传来,往台阶上看,焱乐绾引着府中上下人等已跪到了门口,向他磕头行礼。
“免礼,平身。”
君漠宸牵住青鸢的手,慢步穿过人群。
“父亲在鸿雁廊恭候。”焱乐绾跟在二人身后,轻声道:“他旧疾犯了,请王恕罪。”
“自家人,不必说见外的话。”君漠宸笑笑,扶住青鸢的手臂,温和地说:“门槛高,别绊着。”
青鸢正好奇呢,怎么修这么高的门槛,都到她的小腿处了。
“我父亲信风水,泠涧建议父亲增高门槛,在门槛下埋上一对玉鹰,能保佑父亲延年益寿,子孙安好。”听她发问,焱乐绾平静地解释。
迷信!若出事,这么高的门槛都不利于逃跑!
“泠涧是什么人?”
青鸢第一次听到这人名字,脑子里顿时闪出现一副春|水潺潺,山涧泠泠的画面,春机盎然,春花浪漫。
“他是位大夫,医术还不错。”君漠宸微微一笑,听他的口气,应当与他关系不错。
“哦。”
青鸢眼珠子咕噜一转,君漠宸身边好看的人这么多,给倾华寻个如意郎君应当没问题吧。倾华呀倾华,为何要乱跑,现在到底安不安全?
府中建得很朴实,几乎没什么装饰,不过建筑很是精妙,房子由长廊相接,风雨不会沾湿半片衣角。
到了鸿雁廊,长廊尽头有一木屋,隔这么远,就能感觉到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再一细瞧,石屋外面有长槽,里面全是木炭,把热量源源不断地送进屋子里。
还挺会享受的。
青鸢心里犯嘀咕,看样子,不管多苦,也苦不了皇亲国戚啊,不然,挖出的那么多宝石都用哪里去了?
进了门,桌边坐着二人,焱昆和浮灯。
“浮灯主持。”青鸢顿时眉开颜笑,挣脱了君漠宸的手,快步走过去,双手合十向他问安,“正想找你呢,你在这里太好了。”
君漠宸的眸子中缓缓滑过一丝不悦,她要找这和尚干什么?
“大元王,王妃。”浮灯颔首,温柔地笑。
“昨晚,我又作那个梦了,但又有些不同。”青鸢看着浮灯,轻声说:“等下你给我解解梦。”
浮灯眸中柔光轻泛,又伸出两根手指,从她的眉心往上轻推两下,“王妃思虑过重,切莫自扰。”
二人面对面站着,旁若无人。这动作若是个老和尚来做,别人看了,也只认为是高僧为信徒作法,清心静气。但偏偏浮灯长得实在好看,眼神又温柔得能淌出水来,淹死任何一个女人,落在某人眼中,难免有些扎眼。
君漠宸不动声色,拉着青鸢的手坐下。
焱昆左右看看,推了一下右眼上的金眼罩,哑声笑道:“今早起来,我喘不过气了,听闻浮灯主持医术高超,所以请浮灯主持过来给我看看,哎,我这老肺,还不如割了,免得我受这疼痛之苦。”
“浮灯主持,昆王这病可能医治?”君漠宸朝着浮灯抬眸看去,眼神锐利。
“还不算太晚,但是得离开这苦寒干燥之地,去温暖的地方修养。”浮灯转动着佛珠,淡定地说。
“灼哥哥回来了。”焱乐绾突然出声,语气里有难得的欣喜波动,“泠涧?你从哪里来?”
青鸢扭头看,只见门口有两名年轻男子,一人站着,一人坐着轮椅。
站着的人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
轮椅上的男子有一张光洁白皙的脸庞,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青鸢是立刻被两个好看的男人吸引住了,好奇地打量、猜测。哪个是焱灼,哪个又是泠涧?根据名字猜,应当站的是焱灼,坐的是泠涧!
“灼儿,你怎么跑回来了?”焱昆眉头微皱,对着轮椅上的男子说::“未得王命,怎能擅自回城?”
青鸢居然猜错了!焱灼居然是瘫的!
“哦,泠涧非推我回来。”焱灼摇动轮椅上的机关,轮子在地上压出低哑的声响,他笑吟吟地抬眸看向青鸢,“听说王妃来了,还没机会见着,泠涧跟心里长了毛了一样,坐立不安。我只能舍命陪他,谁让我的腿不争气呢。”
她又看泠涧,那样温柔的名字,却是这样一个有着狂狷双眸的人,透着点儿邪气,又透着点狂|野。
好吧,春天本来就是滋生狂|野的季节,何况被春天的水给泡透了,更狂!
“吾王金安。”
二人调侃完了,这才向君漠宸行礼。
青鸢一直以为君漠宸身边只有那七人是心腹,如今看,这两个人只怕才是他真正的左臂右膀,你听,泠,比冷字还多一个点,肯定份量更重。这二人,一水,一火,搭配正好。
生得如此好看,怎么能出场如此之晚!青鸢的坏心情去了大半,一双水眸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穿梭;。
君漠宸实在忍不住,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随便看看就行了。”
青鸢嘻嘻地笑,转头看着他说:“不行,我得多看看,才有力气继续觉得你不行。”
“什么?”君漠宸呆住。
“嘻嘻。”青鸢又笑,接过了婢女捧上来的茶碗,吹开茶沫,摆出端庄恬静的姿态品茶。
君漠宸的脸绿了绿,女人只有在想勾搭男人之前,才会摆出这副媚样子!
“王,尉迟容求见。”一名侍卫快步进来,附到君漠宸耳边低语。
“让他进来。”君漠宸点头。
不多会儿,尉迟容双手捧着锦帕快步进来了,给君漠宸磕了头,低声说:“王,臣得知泠涧大人回来了,想请泠涧大人看看这仙人掌是否有异样之处。”
青鸢挺佩服这人,挺较真的。
泠涧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缓步过去,接过他手中的锦帕,举到眼前看。
尉迟容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紧盯着泠涧,等着他的答案。
泠涧突然脸色一变,把锦帕匆匆包住,焦灼地看向尉迟容,“你是从哪里得来这种凶物?”
“就在城中,这不就是仙人掌吗?”尉迟容的脸色也一变,赶紧追问。
泠涧连连摇头,“这可不是好东西,这一株仙人掌又叫修罗根,刺上有慢性毒药,沾上了不会马上死,它会每天让你的心跳缓一点,直到僵硬为止,会缓缓折磨你三天,最后一刻,心跳突然停住。”
青鸢心中非常诧异,她是故意说仙人掌有异,大雪封路,那人一定还在大元城中,只要听说仙人掌有毒,一定会按捺不住,出去寻医找药。难道她歪打正着?她假装用帕子擦手指,抬眸看向泠涧。
这人一脸焦急,但扭头看她时,眸子里又是精光一闪。
青鸢嘴角轻抽,心中暗道,果然是面瘫君的心腹,演技都是一等一的高!只是,他又如何知道刚刚才发生的事?难道他一直在那里看着?或者——屋子里除了孩子,还有他们两个?
此时君漠宸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轻摁了一下,她明白了,是君漠宸连夜召回了二人,处理这件棘手之事。
“赶紧去告诉巷子中的百姓,碰过那株仙人掌的,到罗记药行去领药。”泠涧大声说。
尉迟容不再怀疑,给君漠宸行了礼,匆匆离开。
浮灯一直看着,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直到屋子里静了,才低头宣了声佛号。
众人闻声看去,他已经起身,向几人行礼,“贫僧不食酒肉,在此只会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