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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吧,别理她,她定是气我们给表哥送花。”许雪樱护着穆飞飞,拉着她就走。
“雪樱你也闲。”青鸢笑着,背对着二人挥手。
许雪樱皱鼻子皱脸,气哼哼地拽着穆飞飞往前跑。
青鸢这时才微微拧眉,担忧地看了一眼许雪樱,她和穆飞飞走得太近了,而粹银号的帐目至关重要,绝不能出问题,该怎么提醒这犟丫头呢?
“站这里干吗?”焱殇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她一个激灵,匆匆抬眼,只见焱殇就站在面前,看样子是才从卫长风的院中出来的。
“给四哥送瓶花……你的有人送了,我就不费心了。”
青鸢笑眯眯地绕过他,大步往院子里走。焱殇看样子真的想通了,居然亲自来关心他大哥的住处。
这院中种了好多竹子,满眼碧翠绕着三间朱色小房,屋檐下悬着镇宅铃,叮叮咚咚地摇得清脆。
“焱殇,你今儿不要办事吗?”
青鸢把花瓶放到翘头书案上,用帕子擦掉上桌上的一点灰尘,转头看着焱殇笑。
“有事直说,怎么又直呼名字了。”
焱殇站在窗外,掸着袖子慢条斯理地训她。
“你去关押四哥和太后的小石室里看了吗?听冷青说,那屋子里还有好些白骨呢,也不知道是哪些人的冤魂。”青鸢小声说。
“嗯。”
焱殇点头,他一大早就赶去了,那些人手脚很干脆,一点证据也没留下。单凭太后和卫长风的话,也不能确定就是大元人。凤芹狡滑多端,说不定又是他的分裂之计。
“放好花就出来吧,你还等着在里面吃晚饭?”见她不动,他转过头来,慢吞吞地说道。
青鸢嘴角轻抽,焱殇的牙才叫尖!
“今日戏园子重新开戏,我带你看戏去。”焱殇抬步就往台阶下走。
“哈,太好了。”青鸢眼睛一亮,大步往外奔。
“毛毛躁躁,顾阿九,你若让我儿子出半点事,我让你天天给我呆在榻上生儿子。”焱殇转身,指着正准备从台阶往下跳的青鸢喝斥。
青鸢缩回了脚,这惩罚也太奇
葩了……她倒是不怕生,就怕他没那力气。
当然,她不敢把这说出来,什么时候可以惹他,什么时候不能惹她,她拎得清。
马车慢悠悠地穿过街市,两日闹腾之后,街市已经恢复了秩序。
焱殇和他手下的那帮年轻人展现出了强有力的手腕,店铺重开,打坏抢坏的门窗都已修复。城门也打开了,有手艺和体力的难
民可以先行进城,帮着店铺做活。木匠瓦匠这些手艺人可算是赚了笔小钱,完全能支撑一段生活。投亲访友的统统登记,由亲属来衙门报备,晚一日就得罚银子。
青鸢觉得拥有这样一个相公,真的挺骄傲的,看他的眼神也愈发崇拜。
焱殇一直低眸看手里的一只玉佩,手指在玉佩上轻轻抚挲,“看够了吗?”
“你知道我在看你呢。”青鸢掀掀眼皮子,趴回车窗边,“太后和四哥什么时候来。”
“他们来干什么。”焱殇懒洋洋地说。
“啊,不是请她们一起吗?”青鸢楞住,难道不是一次小规模的家庭聚会?
“他们母子重逢,我们夫妻看戏,不是很好?”焱殇平静地说。
原来没想通啊……那他跑去卫长风的院子里干什么?设陷阱,让卫长风一走进去就脑袋落地?
“主子,到了。”冷青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青鸢来了泗水城一段日子,第一次看到这里的戏园子。
天烬人会享受是出名的,这戏园子修建得美仑美焕,大门隐于几株盛开得荼蘼的桃花树后,满目粉
嫩。走进去
后,发现连路边大樟树上挂的灯笼都贴满了薄丝绢制的桃花。可以想像到晚上烛光燃起时,一地桃花影摇曳的美景。
路的尽头是一道拱门,上书几个金色大字:“曲微馆”,三层碧瓦红木的小楼就在拱门后不远处。
“泗水城中,还有这样的好地方,不过这么乱,今晚会有人来看戏吗。”青鸢小声感叹。
“不懂何为醉生梦死吗?”焱殇笑笑,凑到马车窗子往外看,低声说:“我们还算来晚了。”
青鸢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小楼右侧有五个小厮,正在把看戏人坐的马车牵到一起,那里已停了十数架马车了,还有骏马十数匹。
“其实是许家人请我们吃饭看戏,缓和关系。”焱殇放下帘子,低声说。
原来如此!老爷子病倒,许贞怡和许承毅死去,尉迟荣是奸
细,许太后心中并无许家未来,许雪樱年轻,又无法成为焱殇的后宫之主……总之,许氏一族大势已去,而焱殇势不可挡,所以许家人只能选择主动求和,低下他们狂傲的头。
“我就知道……”青鸢抿唇,手指点着他的嘴唇说:“你怎么会这么闲,闲到请我来看戏。”
焱殇笑笑,先跳下了马车,再把她抱了下去。
十数人大步从小楼里出来,长揖到底,迎接二人。
青鸢冷眼看,有几个常围绕在许贞怡和许承毅身边,她都认得。那些人神态恭敬,衣着素色,一扫之前倨傲
“免礼,进去吧。”焱殇目不斜视,径直走进了戏楼。
“王,奴才们去接太后了,太后说稍晚就到。还请了雪樱郡主,飞飞郡主过来。”
为首的是倾心太后的表亲许天杰,双手一直拱着,堆着满脸的笑,亦步亦趋地跟在焱殇和青鸢身后,说到两个女子的名字时,小心地看了一眼青鸢。
青鸢浅浅地笑,“许大人安排得很妥当,很好。”
许天杰轻舒一口气,堆着笑脸点头,“为王和王后效力,必鞠躬尽瘁。”
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许承毅身后第一心腹,一起勾结着,不知道做了多少吃里扒外的坏事,但他自知比不上许承毅的出身,所以还算低调。
“只请太后?”焱殇此时淡淡地发问。
“哦,奴才们都听说了,大皇子回来了,但奴才们也不敢自作主张,所以只请了太后。不过,老爷子为了太后的事焦心,前些日子就出发了,应该很快就能赶到泗水城。”许天杰神情一凛,赶紧说。
“天杰怎么现在一口一声奴才,你我都是一家人,勿需如此多礼。”焱殇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
许天杰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松开了双手,捏着腿边的袍子,点头哈腰,“王说得对,奴才们永远是王的家人。”
“嗯,今儿有什么好戏。”焱殇收回视线,径直走到了戏台下的正座上。
“请的是泗水城的老戏班子,尚香班,虽比不上名角,但也唱得不错。”许天杰向身边的跟班递了个眼角,跟班马上端上了戏牌。
焱殇一眼扫去,全是表示忠心的戏码,他随手指了一出,扭头看向青鸢,沉声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错。”青鸢笑着说,这厮现在是春风得意,事事顺心,能不好吗?
“开戏。”许天杰马上就拍三下手,退到一边,恭敬地站着伺侯。
焱殇扭头看了一眼,许家的人全都站着,无一人落座。此时穆飞飞和许雪樱手牵手进来了,许家人又纷纷给两位郡主问安。
“都坐吧,不必拘束。”焱殇挥了挥手,目光回到戏台上。
穆飞飞和许雪樱坐在焱殇右侧的桌边,兴奋地议着台上演的戏目。
戏子的扮相很美,尤其是女旦,明眸皓齿,顾盼生姿,举手投足间,韵味十足。但青鸢实在听不懂这些锣鼓敲打,哼唱半天都没哼出一句话的戏有啥好看,原本以为就是能和他一起相处一晚,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看了没一会儿,眼皮子就开始打架了。
许天杰他们坐在焱殇身后,不时奉承几句,说的都是城中最近的情况,百姓如何盛赞焱殇果敢英明,免去了泗水城的水患。穆飞飞和许雪樱也偶尔接上几句,相谈甚欢。
谁不喜欢听好话?焱殇虽然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货色,但听着这些话倒也感觉舒服,手指在茶碗上轻转,一直没有打断他们。
只有青鸢一人安静地坐着,渐渐开始发出呼噜声了……
焱殇听到她的动静,忍不住好笑。她关在宅子里说闷,出来看戏又嫌不好看。
“有孕的人是爱睡的。”穆飞飞关切地把披风拿过来,温柔地给她盖到了身上。
“飞飞郡主很会照顾人。”冷青由衷地赞道。
许雪樱笑着点头,头偏过去,一手拢在唇边,瞅着冷青温柔地说:“是啊,飞飞很善良,冷统领,你要加把劲才行。”
冷青脸皮红了红,嘿嘿笑了几声,恋
恋不舍地把视线从穆飞飞的脸上挪开。
“你看那女旦,挺像王后的。”穆飞飞突然笑着说。
许雪樱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女旦的眉目确实和青鸢有几分相似,不过要显得更孱弱一些。
“王后要美艳一些。”许雪樱顺口说。
穆飞飞笑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王,卫长风真的是大皇子?但卫长风可杀过我们不少大元人哪。”许天杰的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说。
“误会而已。”焱殇平静地问。
“记得听祖父说,大元焱氏中,每一代都会有一个脚底有月形胎记的真龙天子,一定是王您吧?”许天杰又打着哈哈问。
焱殇拧眉,淡淡地说:“是他。”
许天杰怔了一下,身子像软皮蛇一样,从椅子上滑下来,连连磕头。
“奴才该死,王恕罪。”
“你何罪之有,不过是往事。”焱殇形容愈淡,看也不看他一眼。
许天杰浑身直冒冷汗,扶着椅子坐好,再不敢多言半字。
青鸢被他的磕头声弄醒了,但还装着睡,心里暗中打鼓,焱殇不会把卫长风当成对手吧?他生性霸道,咄咄逼人,而卫长风生性纯和,习惯了为她忍让,会不会又被他逼得走投无路?
“太后和大皇子来了。”
这时有人快步进来,抱拳行礼。
青鸢装不了了,匆匆转头,只见倾心太后在前,卫长风在后,正穿过两边粉色的灯笼走来。
卫长风穿了身藏青色的长衫,银发用碧玉冠束好,步步稳重,渐行渐近。
他居然来了,这让青鸢大感意外!
☆、216。难以招架的赌约【216】
“太后。”
众人慌忙起身,向倾心太后行礼。
青鸢悄悄打量卫长风,他神情平静,步伐稳健,已没有昨日猛然得知这消息时的激动。也不知道太后是怎么说服他的,居然让他一起到戏楼来。
“都坐吧。”
倾心太后微笑点头,带着卫长风坐到了焱殇和青鸢身边籼。
“母后可要品品黄酒?”焱殇向卫长风微微点头,转眼看向倾心太后。
“当然要喝……”倾心太后扭头看卫长风,笑容满面地说:“殇儿,长风决定留下来了,今后你们兄弟二人齐心协力,必能创造大元盛世。姣”
“好啊。”焱殇笑笑,缓缓起身,亲手执壶,给二人斟满酒,“母后以后不必再日夜思念兄长了。”
二十七年未见,突然让焱殇把别人叫哥哥,不太可能。就算是卫长风,也不见得能叫出这声“弟弟”……
“来,我与你们兄弟二人喝下这碗,”倾心太后乐滋滋地端起酒碗,左右看了看,满足地说:“我们一家人算是团聚了,从此之后齐心协力,阿九有了孩子,长风以后也娶了妻子,我有孙儿孙女承欢膝下,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
“敬母后,”焱殇向她举碗,明显地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卫长风,“敬长风门主。”
“叫什么门主……”倾心太后嗔怪地拍他的胳膊,轻声说:“大哥叫不出来吗?”
“婆婆,回去我陪他练练就好了。”青鸢赶紧端起茶碗,笑道。
“嗯,那就辛苦阿九。”倾心太后眉开眼笑,率先喝掉了碗里的酒。
穆飞飞擅看眼色,见焱殇和卫长风还僵着,主动端着酒碗,拉着许雪樱过来,笑眯眯地向二人敬酒,脆声道:“恭贺干娘寻回大哥,一家团圆。”
青鸢才喝的茶差点没喷出来,穆飞飞这声大哥怎么叫出来的?
“看,飞飞就叫得多好。”
倾心太后赞许地点头,嗔怪地瞪焱殇,笑道:“你们两个还矜持什么?赶紧喝吧,难道比我这老太婆还娇羞。”
焱殇这一辈子,还只在青鸢面前低过头,撕过自己的面子,让他叫卫长风大哥,还真比敲掉他满口牙还要难接受。
他索性抬头,把酒一干而净,沉声道:“先干为净。”
“我中了毒,只能少喝。”卫长风了然地一笑,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
焱殇抿抿唇角,坐回原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握了一下,明显在克制焦躁。
青鸢在一旁看得直想笑,焱殇这霸王总说世上只有她能欺压他,现在突然多了个大哥,把他竭力维持的冷静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