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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不行。”君博奕大手一挥,突然就往前栽去,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皇上……”花泠萱大惊失色,尖声叫着,用尽全力把他从地上半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快来人啊,传御医,皇上晕倒了。”
大门匆匆打开,权和带着太监们跑进来,见此情形,也不敢怠慢,立刻让人去传御医前来伺候。
一番忙碌之后,满殿药味,让人心神不宁。
辅政大臣和华桐他们都匆匆赶来了,在殿外侯着,等着君博奕苏醒。
花泠萱坐在榻前暗自垂泪。
轻轻的脚步声从窗边传来,是御医开完了方子,交由小太监回医馆拿药。
“皇上到底怎么样了?”花泠萱走过去,担忧地问。
“皇上最近忧心操劳,又饮了太多的酒,所以昏倒。”御医深弓着腰,小心地回话。
“朕没事。”君博奕摇摇晃晃地坐起来了,掀开帐幔要下榻。
“皇上还是躺着吧。”花泠萱赶紧回到他的身边,温柔地扶住他。
“怎么躺得住,朕大醉这一场,也得振作起来了。”君博奕苦笑,拍了拍她的手臂,小声说道。
“皇上,就让臣妾为使节,去一趟大元吧。”花泠萱见他满脸愁意,于是跪到他
的面前,央求道:“臣妾与顾青鸢同为女子,说不定能打动她,让她动了恻隐之心,从而解了我们天烬之难。”
“若他们让朕退位……”
“皇上不是说,愿意与臣妾去清静的地方吗?”花泠萱小声问。
“但朕担心他们不肯放过你我。”君博奕眉头紧锁,犹豫地说道。
“臣妾自有办法。”花泠萱冷静地说。
君博奕扶着她的手站起来,凝视了她片刻,严肃地说:“那朕亲自送你出城,令华桐护送前去谈和。只要他们放过君氏皇族,以及你和华桐他们,便是要朕的脑袋,朕也同意。”
“皇上……”花泠萱动容地说:“臣妾会办妥的。”
“笔墨伺候。”君博奕牵着她的手,大步走向桌边。
权和端上了君博奕御用的文房四宝,花泠萱亲自磨墨铺纸。君博奕略一沉吟,落笔疾书,不一会儿就写了洋洋洒洒的一大篇。花泠萱帮着吹干墨迹,转头一看,他又在写第二封。
“这一封是给卫长风的,我拜托他,若还念及旧情,就多照顾你一些,不要让他们伤害到你。”君博奕低低地说。
“皇上放心,臣妾会照顾好自己。”花泠萱抱住他的肩,小声说:“皇上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也是,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要走得太急。”君博奕握紧她的手指,喉结微颤,眼眶又红了,“是我无能,居然让你去替我谈和。”
“这事,臣妾去最合适呀,皇上不必担心我。”花泠萱温柔地说。
“泠萱……”君博奕长长地吸气,猛地站了起来,捧着她的脸就吻上了她染着泪味的嘴唇。
花泠萱猛地瞪大了眼睛,又缓缓合上。
爱情是迷
魂
药,让人晕晕乎乎,分不清天堂地狱。花泠萱小心地捧着她的爱情,义无返顾地替这男人踏上了征程。
她傻吗?不,她只是忠于自己的心罢了。
权和站在一边,眼中充满了怜悯,他能看透一切,却无能为力。君博奕不爱任何人,他只爱自己,只爱江山。
花泠萱这一去,只怕有去无回。
他深勾着头,生怕被花泠萱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毁了君博奕的一番表演。他也忠于自己的心,他曾发誓效忠君博奕,此生再无第二个主子,哪怕为他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人的高贵,不在出生,而在灵魂。花泠萱和权和明知君博奕的败势已定,却依然坚定不移地遵从了最初的约定。
一缕清风送入窗中,拂起宣纸飞舞,如赴火的秋蝶,翅膀扑扇出悲壮的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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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水河边。
青鸢还跟在卫长风的身后,沿着河堤慢慢往前。有一段河水比较平缓,河畔有垂柳依依,青草葳蕤,大片的野
花迎风摇摆。
有妇人正在河堤边洗衣,见有一群男子过来,赶紧收好衣裳避开。
卫长风弯腰折了一朵野
花,递给了青鸢。
“拿去。”
“谢谢。”青鸢把野
花凑到鼻下,笑着说:
“你小时候,我最爱给你编花环戴着。”卫长风笑笑,撩起长袍,往草地上一坐。
“说得像我爹一样,什么叫我小时候,你那时候也是……少年。”青鸢看他的白发,又觉得有些心疼。
卫长风微微一笑,小声说:“没事,坐下来歇会儿。你说说,今天为什么跟着我。”
青鸢嘻嘻几声,隔他三步的距离坐下,把野
花往发髻边簪住,小声说:“就你这火眼金晴,我找你是有事儿。”
没事你会找我吗……卫长风没把话说出来,凝视了她片刻,收回了视线。
“说吧。”
“婆婆为了飞飞的事,一直很伤心,都躺了好几天了。她不待见我,我劝也没用。但她喜欢你啊,你抽空多去看看她吧。”青鸢认真地说。
卫长风眉头轻拧,淡淡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虽说有血脉之情,但卫长风总觉得那不是自己的母亲。毕竟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一天,哪来的感情。再者,看到她对青鸢那般刁难,他更是不喜,不想去看到她对青鸢的冷眉冷眼。
“长风,母子之缘,今生有,来世无。你能母子重逢,说明是上天怜惜,不像我……”
青鸢鼻子一酸,她只能在梦里看到头发花白、手挽满是青菜的菜篮呆立于街边的妈妈,那种痛苦与无奈,才是最折磨人的。
卫长风眼波一闪,眉头轻轻拧起——难道她知道上官薇和她之间的关系?
“我妈白养我一场,一天都没能回报她。四哥,我们编个花环戴着吧。”青鸢从脚边又采了几朵野花,又去一边的柳树上折了柳条回来,盘腿坐着编花环。
“我来。”卫长风从她手里接过了柳枝,不慌不忙
地编着。
青鸢托着腮,在一边看他。
阳光正好,落在他的白发上,晶莹地跳跃着,映入青鸢的眼中。俊颜白发,不能说不可惜。但好在卫长风的身子是缓过来了,在朗溪的劝阻下,他已有些日子不给人卜卦了。
“怎么不说话了?”卫长风抬眸看她,温和地问。
“就那事,说多了你也不爱听。你们男人都这样,不喜欢女人罗嗦。就算是好事,也懒得听女人多说几句。你编吧,我躺会儿。这么好的太阳,不睡觉真叫亏!以后请叫我顾米虫。”她嘟囔着,往后一躺,手枕在脑中,呼呼地睡起了大觉。
卫长风愕然地看着她,半晌才轻轻一笑,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放松下来,就把淑女之仪全丢开了。
也好,这样的丫头才是他的小阿九。
“顾米虫。”他用一根青草去丢她。
青鸢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句什么,呼吸越加舒缓。
“披风。”冷衫递上了青鸢的披风,让卫长风给她盖上。
“有孕的人嗜睡,以后让她少出来。”
卫长风给她盖上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看她的肚子。这孩子一定很强壮,以至于青鸢的肚子比同月份的孕妇都要大一些。焱殇到底上辈子干了什么好事,今生能把阿九娶回去。
他忍不住有些嫉妒,心烦意乱地走到一边坐下,继续编花环。坏情绪,让他接连折断了两根柳条,他索性抓着柳条,走到了青鸢面前,痴痴地盯着她看。
“四哥,我又没睡着,你若不想编,也就别糟蹋柳枝了。”青鸢无奈地睁开眼睛,指着他说:“我还是自己编吧,我准备用这个赢雪樱的。”
“你又欺负许雪樱。”卫长风的脸刷地红了,赶紧别开了脸,小声说。
“什么叫欺负,她嘲笑我是米虫,所以我就说,我不用焱家一针一线,赚一两银子回去。”青鸢水媚的眼珠子转转,骨碌一下爬起来,看着在不远处踏青的女子们说:“四哥,我赢定了。”
“你真是闲,我不陪你了。”卫长风干咳几声,丢开了柳枝走开。
青鸢秀眉一扬,飞快地拉住了他的袖子,笑道:“不行,我还得请你出出力,你就坐在这里别动。”
“干什么?”卫长风不解地问。
“你别管。”青鸢找冷衫讨了长剑,利落地砍下几根柳条,再指挥众侍卫采来野花,一股儿地全塞进卫长风的怀里。
“快编。”她风风火火地催他。
卫长风满头雾水,见她一脸兴奋,也不想扫她的兴,于是乖乖地编了个大花环出来。
“这才是正常发挥嘛。”青鸢捧着花环,笑着走向那群踏青的女子们。
“王后又干什么?”朗溪走近来,疑惑地问。
冷衫嘴角抽抽,小声说:“反正不是什么好主意,王后一天能想一百个鬼点子。”
“闲!”卫长风又拧眉,语气却是宠得厉害。
冷衫也拧眉,盯了卫长风一眼。虽然这是大皇子,但也不能用对青鸢扩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眼神啊。
但青鸢命令过他们,不得对卫长风出言不逊,不然统统发配去看城门,看得像冷青一样,躺在榻上不能动弹。
青鸢去了没多久,那边传来阵阵惊呼声,只见一群女子都伸长了脖子往卫长风这边张望,用帕子掩着粉面,笑得花枝乱颤。跟着青鸢过去的几个侍卫,神色都很古怪,也朝卫长风这边张望起来。
众男子有不详的预感,但担心青鸢出岔子,只能硬着头皮在原地等着。
不一会儿,青鸢手捧着锦帕回来了,上面全是铜板,她满面红光,兴奋地说:“看,我赢了。我一定能不用焱家的一针一线,给泗水城的孤儿们建个收留所。四哥,地方我都选好了,就在东巷里。惜夫人身子不好,不能长途跋涉,胡木恩要养伤,他们两个都同意替我打理孤儿所。”
谁说能闲住的?分明闲不住!
☆、242。更大的风浪(万字更)【242】
(万字更)【242】
“你呀……”卫长风的心脏完全被她给柔化了。
纵使这小丫头在别人眼中有千般不足,万般不好,但他知道,她的心肠就是这么软。
“冷衫,传我的话去,到城中发榜。”青鸢把满满一帕子的铜板和碎银子往冷衫的怀中一塞,脆声说:“明日大皇子和灼郡王要在此处举行义卖。酢”
“谁?”卫长风迟钝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
“大皇子,您!牙”
冷衫同情地看着他,卫长风在这里痴痴傻傻地一个人笑了半天,都没弄明白青鸢是打着他的旗号拐着那些女人大把地掏了银子出来……
“啊……我义卖什么?什么义卖?”卫长风石化,一张俊脸上写满愕然和不解。
青鸢双手合十,往额间一贴,给他作揖,“我不用焱家一针一线,也没说不能用你们的名字和脸啊……你明儿就往这里站一站,卖的东西都是我拿来的。反正你要在这附近监
察码头工事,也不费你力气。四哥,你就帮帮那些可怜的孩子吧。”
“怎么不让焱殇去。”卫长风恢复了平静,低声问她。
“他是王,得威风一点。”青鸢厚着脸皮冲他笑。
“回去吧,你出来太久了。”卫长风微叹,掉头就走。
“王后,您也不怕把大皇子又气倒了。”朗溪不满地抱怨。
“不会,他明儿会来的。”青鸢胸有成竹地扬起微圆的下巴,笑嘻嘻地冲着卫长风的背影大叫,“四哥,明儿我给你带我亲手做的点心。”
卫长风平静的声音传回来,“知道了,早点回去,不要再乱跑。”
“哎,大皇子对王后还真是真心实意,难怪太后如此心疼他。这一辈子只能痴等啦。”冷衫忍不住感叹。
“放心,我不会让他单身的。”青鸢轻声笑。
“王后,您可不能……”冷衫脸色微变,赶紧说:“王对您可是……”
“你怎么跟个媒婆一样。”青鸢瞟他一眼,抬步往前走,“雪樱明天也会来帮忙,你放机灵点,离她和四哥远一点。”
“您是说……”冷衫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问:“想撮合他们?”
“是太后老人家的意思,若真能成就姻缘,我也乐见其成。”青鸢笑道。
许雪樱为了焱殇蹉跎了年华,从十岁等到了现在,双十年华,孑然一身。最美好的时光都在等待里消磨光了。而她不怨,不恨,不争,不缠。一个女子有这样的胸襟,这让青鸢很配服她。
等待很苦,青鸢不想许雪樱和卫长风在等待里苦一辈子,他们值得拥有更好的人,陪着他们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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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罗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