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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许雪樱拧拧眉,返回屋里。
厚厚的一撂帐本勾不起她的兴致,她随意翻了几本,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叫过人就走。
“郡主不在这里用膳?有您最爱吃的绿豆粥。”掌柜跟在她身后,热情地挽留她。
“哦,小景病了,我得回去看着她。”许雪樱接过伞,慢慢撑开,走向马车。
“恭送郡主。”掌柜赶紧大声说。
“回去吧。”许雪樱笑笑,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掌柜的长抒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消失,眉头紧锁。
“掌柜,怎么会是雨落长街呢?”跟在掌柜后的帐房先生狐疑地问。
“你说呢?多嘴。”掌柜抬手就打他的脑门,吓唬道:“把嘴闭紧,干活去。”
“哦。”帐房赶紧揉着脑门跑开了。
大掌柜这才揣着手,眉头紧锁,慢步往后院走去。
粹银号每一回取帐本出来的口信都不一样,雨落长街是一年多前,许雪樱离开泗水城时留下的,早就用过了,不可能再用。如此一想,许雪樱可能出事了!但愿大皇子能找到真相,找到真正的雪樱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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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风直接从后窗跳进来,脸色铁青地看着躺在榻上的小景,双拳紧攥。
“咦,你怎么回来了?”泠涧一眼看到他,惊讶地问:“怎么淋得这么湿,被郡主打了?”
卫长风深深吸气,沉声问:“小彩呢?”
“烧水去了。”泠涧拔出小景眉心的银针,小声问:“说啊,是不是被郡主打了?”
卫长风走到前门处,关紧门窗,快步回到了榻边,弯下腰,犹豫了一下,握住了小景的手指,轻声问:“如果你是雪樱,就示意我一下。”
“啊?”泠涧楞住,飞快地扭头看向卫长风。
小景的手指动
了动,眼角又淌下泪来。
卫长风垂在腿边的拳顿时紧握,咯吱几声攥得骨节锐响。
“怎么回事?”泠涧反应过来,猛地拽住了卫长风。
“这才是许雪樱,那个是假的,控制住了她。你赶紧给她解毒,不要露出破绽。”卫长风拉开他的手,低低地说:“京中应该马上就会有消息传来,我得先弄明白怎么回事。你千万不要离开这里,不能让她脱离你的视线。”
“明白了。”泠涧严肃地点头,小声说:“我正纳闷为何风寒如此怪异,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也敢下手治了。”
“交给你了。”卫长风拍拍他的肩,依然往后窗处走。
小景的手指又勾住了他的袍摆,他犹豫了一下,握住她的手指,温和地说:“别怕,泠涧在这里。”
小景的手指还是不肯松开,他又犹豫了一下,不知怎么办才好。
“哎呀,先让他去办正事,我在这里呢。他晚一点来看你。”泠涧赶紧拍小景的手指。
小景这才松开了手指,眼角的泪水流得更凶了。
“别哭了。”卫长风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擦,给她擦。”泠涧拖着他的手就往小景的脸上摁。
卫长风大急,赶紧抽回手,逃一般地从后窗跑掉了。
泠涧哈哈地笑,拍着小景的胳膊说:“你病得好,受一次苦,能拐个如意郎君回去,也不错。我要给你继续扎针了,不许再哭了,我可不喜欢女人哭。”
小景的手指动弹着,仿佛想要撑着坐起来打他。
“得,你和王后的那一套都对我没用,我呀,这一生最烦女人。”泠涧嘴角抽抽,拉开她的锦被,吹了声口哨,笑道:“身材不错的嘛,卫长风还真是不长眼,放在嘴边还不吃。”
小景的手指又动了动,在被子上抓动。
☆、290。结局九,谁在不负初心【290】
结局九,谁在不负初心【290】
许雪樱回到行宫,泠涧正好给小景拔下最后一根针。她站在窗边静静看了半晌,眉头轻皱。
泠涧一定能治好她,她时间不多了,还要拿到机关图才行。她立了大功,就能回去他的身边……
“郡主?”小彩拍了拍她,好奇地问:“您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许雪樱吓了一大跳,扭头看向小彩,牵强地笑笑,“没事,我看看小景。跖”
“她会好的,泠涧公子好厉害呢,今天都能睁眼睛了。”小彩搓搓手,冲着里面一直鞠躬,“泠涧公子真是活神仙,以后我要给公子立长生牌坊,天天供奉香水。”
“去,本公子又没死。”泠涧好笑地看头看来,锐利的视线在遇上许雪樱之后,放得柔和了许多,“郡主忙完了?”
“嗯,公子辛苦了。”许雪樱轻轻点头。
“哦,对了,焱灼的小妾又有喜了,晚上请喝酒。看样子,我去不了,但大皇子会去,我看你也能抓住机会去聚聚。”
泠涧擦了手,笑吟吟地走过来,很自然地抬手捋开了许雪樱的发丝,指尖似无意一般往她的耳下碰了碰。
许雪樱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嗔怒道:“泠涧,别动手动脚的,我又不是王后。”
“哦,知道了。”泠涧嘻嘻笑,缩回手。
“卫长风……他真的去吗?”许雪樱走了两步,扭头看他,有些害羞的样子。
“去啊,他与焱灼关系很好,要把我的灼儿抢走了。”泠涧扼腕长叹。
许雪樱打了个冷战,她向来分不清泠涧话中的真假,见他露出十分真情的样子,被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不迭地跑了。
“打扮漂亮一点,男人就是喜欢美人,我让人送你过去。”泠涧冲着她的背影大喊,眸子里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许雪樱抱了抱双臂,冲进了屋子里。这是上天助她啊,焱灼要办酒宴,她就能想方设法套出焱灼的话,拿到机关图。她之所以不住进焱灼王府,就是不想被那些女眷给缠住,人多嘴杂,坏了她的事。今日机会好,混进去后,趁机闹出乱子,就像在南月将军府一样,混水摸鱼,拿到图就走。
焱灼这人的机关,天下鲜少有人能破。就算高陵熠来了,也要费些时日。大军出征,忌讳拖延。若能速战速决,那再好不过了。
翻箱倒柜地忙活了半天,许雪樱换了一身暗紫色长裙,极为普通的款式。
“郡主为何不穿鲜艳一点?灼王府的小妾们也都很美呢。”小彩跟在她身后叨叨,捧着两只簪子要换下她头上的玉钗。
“又不是我请客,不必与人争风头。”许雪樱搪塞道,悄然摁了一下藏在怀里的印章模子。里面是夜行衣,把外袍一脱,就能迅速逃走。
“哎,郡主就是这样谦让。”小彩只好放下金钗,拿了梳子过来,给她梳披在背上的长发。
许雪樱不耐烦地推开她,匆匆道:“走吧。”
“哈,郡主迫不及待要见大皇子了呀。”小彩掩唇轻笑,赶紧放下梳子,跟在了许雪樱的身后。
许雪樱嘴角抿抿,这丫头是热心的好人,小景也是,许雪樱也是。但她已走上了这条路,穷这一生,她都只会追逐高陵熠的脚步,就算害尽天下人,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她也心甘情愿。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有资格去他那里,仰看他君临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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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风放开停在手指上的小鸟,眉头紧锁。
“想什么呢?”焱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卫长风转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殿下,王爷,郡主来了。”灼王妃笑吟吟地过来,甩了甩帕子。
二人往门边看,许雪樱正揭下头上的披风,抬眸看向二人。
“郡主。”焱灼展颜一笑,拉着卫长风就往她面前走,小声叮嘱,“别板着脸,女子一路追随你,你若太冷情了,怎么对得住别人。”
卫长风看着渐近的许雪樱,淡淡地说:“看来今日是一定要喝醉了呢。”
“好啊,醉了好,醉了就能……”
焱灼举起双手,用二指比了个成双的姿势,爽朗的大笑。
“你是被泠涧给带进魔道去了吧。”
卫长风哑然。他身边的人这是怎么了,满脑子都是要生米煮成熟饭的念头。
“那,王后先后三封密信送来,让我们在你二人茶中放点东西,或者强行点穴塞到一张榻上,我都没这样做,我够仗义了。”焱灼笑着把他往前一推,低声说:“若说男女之事,当自然尽欢为妙。”
“说得你有多懂。”卫长风石化,这群人天天就研究他榻上这点事了?
焱灼冲他竖了竖大拇
指,转开头,假意去招呼刚进来的另几位焱族宗亲。
“灼王,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一个接一个地生。”几人围拢过来,向卫长风行了礼,去和焱灼寒喧道贺。
许雪樱把披风递给了小彩,抬眸看他。
卫长风忍了忍,向她笑笑,“进来吧,外面有风。”
他转身先走,一步步地,越走越快。
“大皇子,小景好多了呢,泠涧公子真厉害。”小彩跑到他前面,冲他伸大拇指,乐呵呵地说:“过几天一定就能起来了,我会和小景一起,给大皇子,泠涧公子,还有灼王做我们那里的点心。”
“那就谢了。”卫长风温和地说。
“大皇子……”小彩朝许雪樱看了看,凑到他面前说:“郡主想回去了呢,大皇子你别这样啊……和郡主说说话吧。”
卫长风轻抒一口气,扭头看向许雪樱。
许雪樱脚步停住,微微一笑,“小彩又在胡说什么呢?”
“没什么。”小彩吐了吐舌头,跑回她的身边。
“别乱跑,再讲规矩,我不让你留在这里了。”许雪樱轻拧她的脸,柔声说。
小彩耸耸肩,躲到了她的身后。
“这边请。”灼王妃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招呼众人进了大殿。
卫长风和许雪樱被特意安排同桌,宾客落座后,歌舞齐上,大殿中越来越热闹。一坛坛酒搬上来,烈酒的香味,让酒量稍差的人,只要闻闻就会醉倒。
众人不时来给卫长风和许雪樱敬酒,许雪樱喝不了多少,卫长风帮她挡了好几碗,推脱不掉,只好捧着酒碗,无奈地说:“好,我替郡主喝了吧。”
“早该这样,夫唱妇随。”焱灼指着他大笑。
许雪樱垂着头,装出娇羞的样子,看着他连喝三碗,有些醉意朦胧了,才露出一丝笑容。环顾大殿里,众男子都有些喝高了,有人搂着舞姬不放手,有人索性跑去大殿上跳起了舞。
大元的男人,向来是这样豪
放的。
“怎么了?”卫长风偏过头,一手搭上了她的手臂,酒味直往她鼻中冲。
“我好像有些醉了,头疼。”许雪樱揉着眉心,小声说。
“灼王妃,带郡主下去休息吧。”卫长风撑着桌子站起来,冲着灼王妃招手。
“喝多了呀?醒酒汤快熬好了,走吧,先去我那里歇一会儿。”灼王妃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带她下去。
许雪樱回头看了一眼,卫长风正站在桌后,静静地看着她。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她真是许雪樱,他看的人就是她。
从来没有人给过她这样的眼神吧?
温柔的、关切的、期待的眼神,一直离她那么远。
她挤出一丝笑容,加快了脚步。
既然易容如此有效,若阿九死了,她变成阿九的模样,那样好不好?念头一闪而过,如星火般迅速熄灭。
她不敢欺骗高陵熠,那人的眼神能看穿她的一切,在他的面前,她甚至假装不出什么人的样子。
在她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时,她就迷失在了高陵熠的森林里。
沿着星光铺满的蜿蜒小路往前,是灼王妃位于花园中央的小院。她爱安静,独居于此。焱灼那些小妾都住在南边的大院中,离这里挺远的。
“灼王有多少小妾?”她随口问。
“九个。”灼王妃笑着答。
“你乐意吗?”许雪樱愕然地看向她。
“灼王想做什么,我怎么拦得住呢?灼王娶我时,已经说明白了,我是这里主母,永远不会变。但灼王心里有个人,他不会把心里那个位置给我。”灼王妃笑笑,平静地说。
“谁呀?难道又是阿九?”许雪樱脱口而出。
灼王妃笑出了声,连连摇头,小声说:“是他小时候的青梅竹马,也是照顾他的婢女落婵,在逃难的途中没了。合眼之前让他好好活着,不到八十,不要去见她。所以灼王这些年来,不管腿多疼,药多苦,一直在坚持治。能站起来的那天,他去给落婵烧了纸,焚了香。在他们这些人的心里,好好活着,就是儿孙满堂,他倒是挺努力的。”
“你不难过吗?”许雪樱看着她恬静的笑容,不解地问。
“难过啊,也难过。不过灼王是个好人,他铭记誓言,也不负我,给我如今的一切,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