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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这样,让你气得快发疯,又忍不住在他细如雨丝的温和里,消下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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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换了两次马,中间短暂休息过几回,跑了整整四天五夜,终于到了潼水城。
青鸢现在知道急行军是啥滋味了,这些人真是钢铁打的,跳下面的时候,虽然也有疲惫神色,但都比她显得精神许多。
她一路上含了十数片人参片,心脏倒没大问题,只是眼睛一直痛。其实从出宫前一晚开始,她这眼睛就有些不对劲了,以前只是晚上模糊裂痛,可现在白天也不好使了。她照过镜子,白天倒是不红,旁人看不出问题,也不痛,只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雾。
她想过要不要告诉君漠宸,但君漠宸一路上忙得要命,不时有侍卫传来军情,还有人追上来和他议事。青鸢又烦他的娇妹妹太多,不太愿意和他说话,所以一直瞒到了此时。
说真的,白雪姑娘把青鸢的勇气吞掉大半,这几天心情渐渐平静,认真地反思这段突然而来的感情,她不否认她喜欢上了君漠宸,但她这样不顾一切地追随,又未尝不是带了几分冲|动。
“下来吧。”君漠宸把手伸给她。
“我自己可以。”青鸢笑笑,抱着小包袱,从马车上直接跳下来。小珍珠恢复得差不多了,跟着她飞出来,啾鸣着往她的披风里躲。
太冷了!
这里靠河,大风吹得青鸢头疼。
潼水的地势有些微妙,往北通往都城,在与都城之间还有几大重镇。东面是运河,潼水城的漕运使就在前几日被暗杀了。西面是戈壁滩,再往里深入数百里,便是茫茫大漠,流沙极多,人称死亡之路。焱殇若带人躲在流沙阵之中,天烬骑兵确实拿他没办法。
而且从近几次的偷袭来看,他们擅于伪装,混在潼水城的人群中,根本分辩不出来。近几次的偷袭都是子夜时分,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割了数名朝官和将军的首级,城中谣言四起,人心惶惶。他又派人放出消息,要拿曼海公主来换,他们才肯退出潼水城。
君漠宸是天烬将士心中的定海神针,他到潼水城坐镇的消息一传出来,士气高涨。这一点青鸢从迎面来那一大群人脸上的神情上能看出来。领头的是君耀然,披着暗紫色披风,里面是乌色盔甲,还真有几分大将风范。只是脸皮白了一点,和身后那些沙场滚打出来的将军们比,稚嫩了许多。
君耀然到了二人面前,恭敬地抱拳问安,“皇叔来得真早,我还以为最早得明晚才到。”
“行军打仗,当讲速度,你比预期的慢了四个时辰,为什么?”
君漠宸扫他一眼,大步往前走。将士们立刻分面两边,等他和君耀然、青鸢走过去之后,才跟到了几人身后。
“路上出了一些状况。”君耀然小声解释,“上官薇被射杀,尸体掉进河中,还未搜到。萍姑娘一路上病得厉害,我怕马车跑得太快,她身子受不了。”
“都不是理由,打仗的时候,只有应该做到,没有理由。”君漠宸冷竣地说。
“是。”君耀然面露赧然。
“宏王,请问倾华在哪里?”她左右看看,小声问。
“她还睡着。”君耀然低声说。
“我去看看她。”青鸢径直往里走。
冷柔向君漠宸抱了抱拳,紧跟上了青鸢。大营和青鸢想像中的不一样,不是帐篷扎堆,也没有整齐的士兵列队操练,数十排简易的木房子在两侧排列,有成队的士兵从眼前快步跑过去。青鸢发现,一边住着人,一边是马棚。
“有东营西营,此处是先锋兵的骑兵营,属东营。”冷柔见她往马棚的方向看,小声介绍。
冷柔女士主动说话,还真稀罕。青鸢笑笑,加快了步子。
往里走了数百步,又见一道高高的木头寨门,门口的侍卫向冷柔报拳问好,打开寨门放二人进去。
倾华躺在榻上,呼吸轻浅,一头青丝露在锦被外,窗边的小火炉上熬着药罐,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热汽。
“阿九。”她听到声音,慢慢转头一看,见是青鸢来了,顿时眼睛一亮,强撑着就想爬起来。
“你躺好,别动。”青鸢摁她躺下,轻声说:“药熬好了,现在要不要喝?我喂你喝药吧。”
“阿九,娘死了,是君漠宸下的令,你告诉我,不是你的主意对不对?”
倾华激动地抓住青鸢的手指,身子用力往上仰,眼睛瞪得大大的,黑亮的眼珠子似是快要瞪得鼓落出来了。
“当然不是……”青鸢脱口而出,又苦笑道:“但,也算为我而死吧。”
“阿九,明明说好不分开的呀,她千错万错,你也能打她骂她……我……她会改的……”
倾华太激动,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呼呼地响,分明是一口痰堵着,脸都憋得青紫了。
“倾华!”
青鸢给她用力揉着背,好半天她才缓过来,哭倒在青鸢的怀里。
“阿九,我只有你了,你不能离开我。”
青鸢沉默了会儿,嗯了一声,把她搂得更紧,小声说:“我不会丢下你的,若我和他不成,我就带你走。”
“你还要和他好吗?他把我娘杀了,我要报仇……”倾华摇着她的手,不停地说:“阿九,我要报仇的。”
“倾华,我们谁也杀不了,你看看你自己,你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青鸢抚着她的额头,让她躺回枕上。
“你帮我吗?你帮我吧……”倾华伸手过来,神情愈加激动。
“先养好身体。”青鸢轻吸气,过去端了药过来,“来,喝药,你若一直这么躺着,别说报仇,自己也撑不了几天。”
倾华看着她,那眼神是青鸢从来没有见过的绝望和心灰。
“你不会帮我的,你被那个男人迷上了。”她喃喃地说着,合上了眼睛。
“你看,你得像我这样,才能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青鸢弯下腰,把小勺喂到她的唇边。
倾华的呼吸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慢慢张开了嘴,但她再不肯睁开眼睛看青鸢一眼。
青鸢当然能理解倾华心里的恨和怨,温嬷嬷离去,青鸢尚会痛得心肝俱裂,何况是倾华失去了亲生母亲呢。
药有点烫,但倾华一口不漏地全喝光了,末了,又昏睡过去。
青鸢守了她一会儿,到窗边去看大营里的情况。他们约好的谈判时间就在这几日,若焱殇亲自来接人,并且能顺利接到,焱殇同意会退到大漠边境,不再前来***扰。
其实这场谈判漏洞百出,青鸢尚能发觉其中蹊跷,她不信这些身经百战的人看不出来。尤其是君漠宸,他一路上排兵布阵,她悄悄听了几次,居然没有一处是在潼水!这算是互相诱杀吗?
“我们进城。”君漠宸的声音从窗外传进来,高大的身影映在窗上,挡住了透进来的光。
“不住这里?”青鸢拉开窗子,愕然问。
“嗯,倾华留在这里,你随我进城。”君漠宸的视线掠过她,落到榻上。
“我要带着她。”青鸢顺着他的视线看,小声说:“不然我也留在这里陪她。”
“军营之中不留女人。”他眉头微拧,眸子里微微闪过不悦,“进了大营,不可任性。”
“倾华是女人,冷柔也是女人。”青鸢打开他的手,直接把窗子关上,小声说:“若不带她,你就直接把我捉拿下去好了。”
“冷柔把她捉出来。”君漠宸居然立刻下令,让冷柔从窗子往里跳。
“哎哎……”青鸢被这冷硬的女人扛在肩上,直接扛出了屋子。
她傻眼了,她这是掉进了一群冷血冷肠的人的老窝啊。
“我要带着她,她病成这样了……看不到我,她一个人怎么办?”她被冷柔丢上了马车,撞得腰生痛。
所有的火气就在此刻崩发出来,左拥右抱,还把她像小丑一样捏在掌心,青鸢如何受得了呢?而且,不给她任何机会,强行把她带走,而把病至如此的倾华一个人留在这里,她绝对办不到!
君漠宸已经上马车了,青鸢像小豹子一样扑上去,脑袋猛地撞到他的胸口上,双手撑着他的肩,气愤地把他往马车外面推。
“君漠宸你弄清楚,你对我好,我才愿意和你谈感情,你若在我面前摆王爷架子,拿我当你那些白雪妹妹一样看待,以为我一定要对你百依百顺,对不起,王爷想错了,我青鸢可是属鹰的,不是你想掐就掐,想捏就捏的!”
“什么?”他被她推得已经躺下去了,犹如没听懂一般,狐疑地问她,“你属什么的?”
青鸢骑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揪着他的前襟,恨恨吐出一字,“鹰!”
“叫什么?”他又问。
“你管我,让我下去!你少在我面前摆你的扑克脸,我不伺候。”青鸢恶狠狠地嚷,小屁|股在他的腰上使劲用力坐。
“你能再粗鲁一点吗?”他双手摊在两边,眉头微拧。
“能,十分能!”青鸢怒吼。
“也就这样,忍了四天,我还以为你能忍多久。”君漠宸握着她的腰,突然跟豹子一样勇猛地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我告诉你,在没人的时候,你能给我这样闹,但你看看外面,站了多少人?”
“我管呢。”青鸢冷笑。
“就你这样,以后怎么站在我身边、母仪天下?沉不住气,也不知场合。”他脸色黯沉,二指拧紧她的唇,
“唔……谁要母仪天下……”青鸢一抖,眼睛猛地瞪大,这人还真把野心给透露出来了啊!
“好好给我坐起来,再往我身上骑,我让你骑个够。”他坐起来,用脚把马车门给蹬上,沉声说:“把倾华送进城,出发。”
马车立刻往外疾奔,君漠宸都没办法伸出脑袋交待几句话,这面子算是扫得一干二净了,还让他听到一个名字:青鸢。
“给我写出来。”他把笔拍到她的手中,指着铺好的纸说。
“不写。”青鸢把笔重重丢开。
君漠宸捡起来,抓着着她的手,把笔往掌心里一塞,握着她的手就开始在纸上写,“青鸳,青蒬,青渊,青鸢……”
“哪个?”笔从四个名字上面指过,逼着她回答。
青鸢鼓着腮帮子冷笑,不肯出声。
小珍珠从窗子里钻进来,跳到青鸢那词上,爪子轻扫未干的墨迹。
“青鸢,属鹰的,难怪这么难驯。”他拖过一张干净的纸,重新写下这两个字。
“你想驯我?”青鸢的脸胀红,怒气冲冲地瞪他。
“眼珠子要掉出来了,脾气怎么会如此暴躁,从曼海皇宫接你出来时,我怎么没发现你是假公主,真公主温柔纤细,你还真像一只野性难驯的鹰。”
“既然喜欢公主温柔纤细,被公主美名倾倒,你缠着我干什么,你那白雪妹妹,不正温柔纤细吗。”青鸢被他如此一说,心里更加堵得慌。
“什么白雪妹妹,那是我表妹。”君漠宸眉头紧拧,淡淡地说。
“表妹?叫什么名字?”青鸢愣住,他的表妹,那应是他母亲兄妹的孩子,没听人提过他母亲还有兄弟姐妹啊。
他又化身闷葫芦,薄唇紧握,如同被502强力胶给死死胶住。
“你瞒我这么多事,你今天得说个七件八件,不然我还是不和你走,你哪来的小表妹?从未听人提过。”
青鸢柔软的发扫到他的鼻下,一直痒至人心。他咬牙,太阳穴的青筋都鼓了起来,这得有相当的定力才能办到不把她就势摁到。都是热血方刚的年轻人,一路强忍过来,已至极限,她再不收敛,他真无法忍耐了。
“阿九,你再扭,我可真的不忍了。”
“偏要扭……”青鸢又扭了两下,发觉他某些地方不对劲后,热血急涌,小脑袋用力往后撞去,“我警告你,别想打我主意,一天没有明媒正娶,你一天别想碰我,再说我还不想嫁你呢。”
君漠宸算是见识到她的凶悍了,这一撞,差点把他的鼻梁撞断,鼻血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全滴在她的额上。
青鸢一见血,马上就慌了,赶紧托起他的下巴往上推,“你抬着头,别低头,我给你把鼻子捏着。”
“真是粗鲁不可理喻……”他拖出锦帕,紧捂鼻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这样,看不惯赶紧丢我下去。”被他又骂粗鲁的青鸢又气了,他怎么就责备他那随时随地会立起来的兄弟呢?
“闭嘴。”他顺手一点,点了她的穴道。
青鸢像木头一样歪在桌边,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看着他拿药出来擦鼻子,又自己正好了鼻梁骨,再拿出她的铜镜看。
外面传来冷啸担忧的声音,“王爷不要紧吧?”
“嗯。”他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青鸢。男性的权威被青鸢给撞碎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青鸢凶悍起来是这样的。
而青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