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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疾步走着,穿过一道道宫门、走过一条条长廊,高墙红瓦、殿门山水,所有人都低眉顺目,行走无声,仿佛这偌大的皇宫沉闷的没有一点动静,行走的人穿着统一的灰色衣衫,长发都在头上挽成冠,在后宫中既不突兀也不是没人注意。
至少巡逻的沈飞看到了陆公公,本想去打声招呼,看到他背后的‘长尾巴’深殷其道的沈飞嘴角瞬间扬起一抹讽刺的笑随即消逝:“陆公公,这是做什么?咦?新面孔?看来都不错。”
陆公公急忙行礼:“沈妃侍说笑,哪里及得上妃侍的万分之一,不过是些做粗活的人,担不起妃侍夸奖。”
焰国什么最新鲜,不是皇上、不是最新成熟的果子,而是去年封赏的一众男妃,绝对是焰国史上最新鲜的存在。
今天听到陆公公称呼对方‘妃侍’,还是以美色扬名焰国的沈妃侍,不禁难掩心中好奇,不顾张亭道给他们请的教习的话,胆大的抬起头偷着看传说中的人。
乍见之下瞬间呆在远处,俊美若风的男子,笑的时
候明明开而未开却给人明朗清空之感,他穿着黑红相间的武将服,腰带高高竖起,头上没有带冠,一条红色的束带托起一头乌发,料是有了准备也被他惊的心中微恙。
沈飞当没看见别人偷瞄他,只是含笑的从每张脸上扫过,有那么几个给人的感觉确实不错很有韵味:“哦,原来是做粗活的?”什么时候伺候皇上成了粗活了,沈飞看着他们,目光阴寒的扫过每一张面孔。
有人无动于衷,有人心惊胆寒、有人瑟缩着再不敢抬头。
沈飞让开一条路:“陆公公先请,在下去前面巡视。”
“多谢沈妃侍。”
沈飞看着陆公公走远后,把腰上的佩刀扔属下手里:“你们继续。”说完快速向演武苑方向走去,苏义一定有办法,让他们一年半载见不到皇上!
……
炽热的阳光烧烤着大地,珠帘高卷,正午火热的阳光散发着灼人的炽热,热浪干燥又清爽,让习惯了阴霾沉闷的周天觉的尚可接受,但对土生土长的焰国人而言,夏天就不怎么招人喜欢。
好在夏日也是有骨气的节气,你不喜我,我也不喜你,在停留了足够的月份后,夏日悄然隐退着,似乎那秋初的苗头才能感受到夏日的依依不舍。
朱门高墙的宫殿中,龙飞凤舞的刻门缓缓开启,早晨薄薄的阴云带来一场早秋的细雨刚刚停歇,长廊外,烟濛濛的秋花骨正逗弄着天外和煦的晴天,花枝蔓延到长廊上,咔嚓,被早起的宫人剪下。
帝殿内一阵手忙脚乱,太监宫女拖着衣盘进进出出,里面不断传来陆公公喝斥众人的声音。
周天抖抖耳朵,被陆公公一惊一吓的彻底精神了:“我说你能不能消停点,朕现在是七个月不是七天,你指望这些衣服盖住孕相是不是也太……”强人所难。
陆公公愁苦不已,显得比皇上还焦急:“皇上,奴才前些日次吩咐下去,今儿没见到成衣,奴才愧对皇上。”
“所以你就拿手下撒气,好了,朕知道你好心。”周天穿着宽大的龙袍,只显得腹部微微凸起,她对着铜镜转了一圈,突然笑了:“挺好的,这件龙袍本已经动过手脚,何况怀孕已经七个月了不是衣服能掩盖住的。”
陆公公觉得有些不妥,他始终担心,万一……皇上就要承受来自各方的打击!皇上现在不易动怒,更不易出手,他不希望因为他的疏忽出丁点差错:“皇上等一刻钟,衣服马上就到。”
周天觉的挺好:“不换了。”早晚的事,何况臣子又不是傻瓜,她最近的变化早有臣子揣测,今儿她就坐实了他们的所想,看他们能怎么样。
陆公公见说服不了皇上,特意叫了贺惆、贺怅护在皇上周围,警告他们眼睛放亮点,别什么事都等着皇上说话。
今日的早朝气氛异常诡异,不单是今日,应该说最近就氛围不对,群臣早已嗅到奇怪的动向,一个个安静的不敢在职位上出现任何纰漏,唯恐成了杀鸡儆猴的鸡,就连最近不爽牧非烟入驻吏部的臣子,也不敢弹劾于他,朝廷上下一片风平浪静。
周天今日未掩孕像,但今日背后除了站着陆公公还站着她以往杀人放火不可或缺的贺惆贺怅。
下面的朝臣一阵心惊,即便因为贺惆贺怅极力克制,也难以控制的惊呼出生!
贺惆几乎瞬间腾飞而起,一脚把发出声响的臣子踹了出去。
只见那臣子如脱线的沙包,重重的摔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没了动静。
皇上还是以前的皇上,依然平调的念着最近几个月惯了的内容,刚才有人飞出的刹那她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念着。
群臣顿时静若寒蝉,却没人再敢发出一点声响,那些原本因为皇上这两年好说话,打算彰显气节事后另言的人顷刻间闭上嘴,瑟缩在原位,心里没了主意!
接受吗!无疑有人心里别扭,但面对生死这一刻站出去毫无逃脱的可能,怎么办?
众臣隐约看向站在首位的几位文臣武将,希望他们有点反应,若不然他们焰国臣子的骨气在哪里!
苏永忠近乎无礼的盯着皇上的脚跟,整个人放空般闪过皇上给群臣的认知,皇上怀孕了?谁的!不是,皇上怎么能怀孕了!是不是苏义的?皇上难道不是男的?一定是苏义的!
苏永忠天人交战的幻想着,种种神奇的情绪融汇在脸上,成为今日表情最多的臣子。
周天念完一天的‘功课’下面没有万岁声没有谄媚声,除了微弱的呼吸什么都没有。
425僵持
段良案想冷哼!非常想,如果不是前面死了位大臣,他估计已经跪下来声讨皇上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她怎么能把全焰国的臣子当傻子骗!怎么能把他们的满腔热情踩的粉碎!
她就算是女子又如何!既然决定当一辈子男帝为什么要有孕!当他们都是软柿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再窝囊也是堂堂七尺男儿,岂能任一姑娘随意侮辱,而她还侮辱了全焰国男子!
段良案气愤不已!他毅然看向一旁的孟先己!他要与孟家一起让皇位上那明目张胆怀孕的女子看看!他们不是她能随意拿捏的泥人!孟家世代忠良!谏言不分尊卑,皇上有错也一样直谏!才有了孟家百年的好名声,此次是孟家和他段家彰显底蕴的时候了!
段良案想看孟先己!
孟先己接收不到,此刻如喝醉了酒般晃晃悠悠的,脑海了全都是那日闹市口所见的身影,满眼疑惑,竟然是真的!她不是男子?
孟先己恍惚想起她对着他讽刺的笑,她把偏沉的零食随手扔自己手上,她一身蝶衣走在前面,从容不迫,不说话时自有一番大家闺秀的气势,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即便说话时很可恶但也让人移不开眼。
段良案见状!气的牙痒痒!关键时刻他走什么神!这时候都能走神,真不知道孟家怎么教出这样的儿子!
其实孟先己清醒着他也不见得接收的到,他叫孟先己,孟家的优良传统没学到的典型,要不然孟家不会在皇上请他们家入仕时,推他出来。
孟家确实几代忠良,但忠良的下场有目共睹,他们过早的离开了权势范围,过早的门庭冷落,若不是还有贤名,他们孟家还剩什么!
所以孟家比所有人看的更清,且极端的教了孟先己一些愤世嫉俗的想法。他们求的是孟先己活的舒心而不是大义!
张亭道因为早就知道,此刻还算镇定,眼睛四下游移明显察觉出周围有愤怒的气息,他心里不断的琢磨,会有人反皇上吗!会吗!
辛成此刻也有些紧张,真走到这一步,立场如何对身后百年的名声有很大影响,可上位的皇上,给他们当忠臣的机会,然后再以大义感动他们为国效力,且保全他们在青史上的名声吗!
辛成觉的不会,刚才摔出去的人,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这样走了,谁敢赌皇上是‘明君’。
尹惑站在第一排,嘲笑自己贪生怕死,他是学士府大学士,代表的是焰国书海下的礼义廉耻,帝王有错不纠是重罪,他还有什么资格贪恋此刻的位置!难道让焰国所有臣子贻笑大方!
段敬宸低着头,周围的一切他一点也不想注意,更不想看段良案的反应,他现在心里很复杂,当戳手可得的胜利真摆在了眼前,他真希望段良案死吗?
王平也充满了讶然。他本能的去看苏义,惊觉自己这事不能以他为首时,便去看丞相!
甘心吧!估计任谁发现在女人手下讨生活都不甘心,若不然不会皇上宣读结束还无人高呼万岁!
孙清沐见众臣都不动,他像往常般退一步,恭敬的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单薄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轻飘飘的撑不起任何力量。
苏义、段敬宸闻言回过神来跪下跟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同样单薄的声音在殿内百余名臣子的热浪中,乏善可陈。
孙康德听到儿子的声音,紧绷的弦顿时断开,他为儿子做过什么,除了指责他,事后享受他给予的好,他没为儿子真正做过什么。
辛成不跪、丞相不跪,他们有充足的理由不为皇上开路,他们甚至可以反悔死谏但他不能,别说孙清沐是他的儿子,就是皇上现在可能怀着孙家的孙子他就没立场怪皇上什么!
孙康德想到这里跟在苏义、段敬宸后果断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永忠猛然惊醒,也急忙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永忠的手下们也第一时间跪了。
孙康德闻言心中苦涩不已,为官半辈子,最后竟然与奸臣贼子一路了,算了,年纪这么大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辛成见孙康德跪了,焦急的看向宋岩尰:他为什么还不表态?他跟在宋岩尰背后好有个说辞!
工部尚书米和泽皱着皱纹丛生的眉宇,脸色非常难看,这些天的不好预感成真,等于一巴掌甩在所有臣子脸上,皇帝在他们众人的眼皮子下重创无数忠臣和贤士、斩杀众多贤能!如今她坐在高位上,堂而皇之的让他们选择!凭什么!
可米和泽知道,不是站着的众臣不想拉她下来,而是把她拉下来了谁上位,才是众人犹豫的原因,皇族无人,宗族无人,皇上若下台,国将不国,为此牺牲的算什么!可不牺牲这样认了!他们焰国臣子算什么!
黑胡位于武将之列,神经大条的他今日才发现朝廷上一直诡异的气氛是因为这些!但他回过神后直接叩首,他出身草莽,没有皇上就没有他,他不小看妇孺,更不会小看了高位上的帝王!
苏水渠也跪了,私心的跪了,他以后能回馈给焰国子民恕罪的唯有恪尽职守的国泰民安,这一刻请允许他自私!
段良案见状气恼的出列,眉宇竖起,国字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他刚要质问皇上!
尹惑突然出列如果这件事必须死几位臣子才算众臣有骨气的妥协,他觉的该是他,他习的是礼教文章,读的是圣贤之道,这时候他怎么能甘为人后!
宋岩尰见尹惑一脸决绝的跪下,急忙出列,先一步跪下昂首,一脸正气,口气严肃,当得起丞相要臣之音:“皇上!微臣且请问您是否怀有身孕!”
周天放下奏折,微微蹙眉,眼睛一瞬不瞬的对上宋岩尰的目光,怎么会是他?他应该早已从皇后哪里听说此事,这些月他也一直没有反应,这回应该是他带头跪才对。
但不跪又如何,周天目光顿时凌厉,她并没有全权指望他们妥协,既然丞相这招棋用错了,她放弃便是,最后的输赢,她绝不允许有丝毫偏差!“恩。”
群臣本想象征性的哗然,突然见贺惆长剑出窍,猛然顿住,硬生生把声音卡在喉咙里!心里却无端的更加气恼,本身就是您不对,您不放低姿态还在这里仗势欺人!
周天心里也不爽,就欠让焰宙天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一个个平时没用,这时候都站在那里装人!早干嘛去了!把这劲头用在公务上,她犯得着天天生闷气!
宋岩尰叹口气:“皇上!您是帝王!臣是臣子,君无错,臣无对,但我堂堂焰国历代男尊天下,帝王无不是男子,臣等跪的是朗朗乾坤,拿的是阳银俸禄,皇上此举……”宋岩尰看眼皇上的腹部:“未免寒了天下志士之心!”
对!当他们都是泥捏的吗!
周天和善的看着宋丞相。
众臣因皇上的目光心陡然提到嗓子眼,惨了,皇上一定会把丞相杀了以儆效尤!
周天斜靠在龙椅上,目光渐渐平和,近乎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