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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忍受的一点。但他们还是结婚了,俗不可耐地成了正经夫妻。刚接了她的电话,说是要出去吃饭,懒得做。那好,威廉挺高兴。
听到轻轻的叩门声,他说了一句,“请进。”
“忙完了吗?借一点时间给我。”房正胤低声道。
威廉笑着道,“跟我这样客气?”见他的神情有些黯然,便问,“怎么了?”
房正胤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你先看看,给个意见。”
威廉翻看着那几页报告,皱了眉头,“是敏敏的?”
房正胤点点头,“你怎么说?”
“全子宫加双附件切除。”威廉此时也严肃起来,“并且要尽快,越快越好。”
房正胤凝视着自己的好朋友,说,“一样的结论。我想请你帮个忙。”
威廉已经想到他是想请他来主刀,就说,好。可房正胤说得却是另外一番话。威廉就不能同意了,“George,我不能同意。第一,我不能欺骗敏敏。第二,你也不能给她做这个手术,这不是简单的剖腹产。我很严肃。”
房正胤自然料到他会这么说,相识十几年,威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所以他只能来最绝的,“威廉,我把你当作是最好的战友与伙伴,也是最好的朋友。我对敏敏的感情你很清楚,我的性格你也很清楚,所以我一定要自己做这个手术。我的条件是答应你,过后一定去看心理医生,绝不找借口,绝不再躲避。我也是严肃的。”说完,他就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美国男人,直到他先软下来。
威廉有些无奈道,“我会做好一切术前准备在手术室外等候,万一你遇到什么问题,我可以立即救场。”
“谢谢你,威廉。”听到他这么说,房正胤的心才定下来。现在他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去跟那舒敏说。
临走,威廉给了他一个拥抱,并且细心地提醒他,“你最好安排时间把Alex送到你妈妈那里去,因为我相信在未来的三个月,你们都不会有很好的状态来面对他。他很敏感,会问很多问题,让人难以招架。况且他还只有四岁,也需要人照顾。”
“嗯,我会的。”
房正胤略微比往常晚回了二十分钟。回家的时候,儿子正在帮忙装刚烤好的小松饼。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奶香。他多么希望像每一个普通的工作日一样,回家后与妻子拥抱,问今天过得怎么样?看着儿子花猫一样的脸,问他在学校玩得好吗?一切都是那样熟悉而温暖。可今天是不寻常的一天,从他拿到检查报告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些隐藏在海面下的冰山终于要露出头角。
要知道,生活从来都不是永远艳阳天,总会有阴雨,会有暴风雪。道理都明白,可等到要面临的时候,便不免埋怨,为什么是她?偏偏是她,他的妻子。在过去的五六年,从他们相遇的那刻开始,他就心存感激,因为他们一直很快乐。这种快乐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是那样珍贵,而后来快乐变成三个人的,便是加倍不止了。那舒敏说不再要孩子了,他也就没有强求。一个儿子已经分了他太多的时间去,他能给她的时间已然不那么多。
她只是偶尔抱怨,说,“等我生个女儿出来,你们两个瞧着!”
他就抱着Alex说,“那样才好呢,是不是?想要妹妹吗?”
Alex当然会附和,说着好啊好啊,妹妹是不是像隔壁的妮可那样漂亮?
气得那舒敏瞪眼睛,“你们两个是一国的,妈妈可有可无,那我干脆离家出走算了。”
Alex就特真诚地看着她,“那爸爸的车子给你开走吧,上次我们两个人从中国店走回来都要累死了。没有车子的话,我觉得你走不了多远。”
啊——
女人怒发冲冠的样子,真是不怎么美丽动人。
工作,家庭,一切对房正胤来说,正是他所求的简单而美满。与她结合,挑了怀俄明来住,都是对的。但有些人和东西,总是不请自来。像是快餐店永无止尽的优惠券,像是一对Gay夫妻做邻居,像是你并不怎么喜欢的上司,像是女人的子宫内膜癌。
他放好了钥匙,换了衬衣,就听见儿子的声音,“爸爸,你今天回来晚了哦,要写报告给妈妈。”Alex慢条斯理地说着,手里还忙着将小饼干摆成一个埃菲尔铁塔的形状。去年去了一次法国,这家伙就心心念念了一整个冬天。
“好。”他说。
“今天这么乖?”儿子反问。
他走过去摸了摸儿子的头,“这话该我对你说。”
“哎呀,都说了不要摸我的头,我又不是妮可家的小狗。”Alex不耐地将爸爸的手扒开。
“妈妈呢?”
“在楼上,她要给你惊喜。”说完又神秘道,“妈妈叫我不要说的,我还是忍不住想告诉你,她今天带我去shopping mall,以为她心情好要给我买玩具,结果给她自己买了件花花绿绿的裙子,说是Jen来的时候,她看起来太土气,很掉价。掉价是什么意思?”
他一笑,“掉价大概是说她的衣服太便宜。”
“什么?比我的玩具贵多了!”小家伙噘着嘴,不满地喊,“不过Jen的确很漂亮,爸爸你为什么跟她分手?”
“你还管这些?我不需要跟你解释。”
“可是Jen说她一直没搞明白,请我帮她问一问,我答应了的。下次她打电话来,我好跟她说,不然就是食言了。”
房正胤笑道,“你知道食言是什么意思么?”
“就是把自己说过的话吃掉,假装什么也没说,这样就可以不认账。”
“谁告诉你的?”
Alex一歪头,说,“我自己想的。”
“挺聪明。”
“夸我没用,回答问题。”某人不依不饶。
“我有权保持沉默。”
“你是医生,要诚实。”
房医师无语凝噎。
那舒敏站在楼梯上对儿子说,“你将来去做律师好了,说得你爸爸都没有话回你。”
他一抬头,便看见她穿了一身蓝绿色碎花的连身裙,简洁的剪裁,勾勒出她的身段来,匀称有弹性。裙子刚过了膝盖,那双腿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他一直都记得去兰轩相亲的那一晚,记得她为了一个古代皇帝而流的泪。也许职场中的她,是理性的,是果断的。而与他相处时,她一直是感性的,不刻意亲密,也不刻意试探,永远遵从自己的心,在想吻他的时候吻他,在不喜欢的时候说不,在面对他的父母时也用了最真实的自己,甚至大喊着让那个酒鬼敲破他的头都那样镇静自如。这样毫不伪饰的一个女人,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宝。
他一直不喜欢将事与人复杂化,这就是他为什么选择做医生。医生这个职业实际上很简单。用你掌握的所有知识和你所有的热情,去救治一个人,一个生命。
只能心无旁骛,专心专意。
房正胤在想,他之所以要跟Jennifer分手,并不是因为她的女朋友们,而是因为她的圈子太过于复杂,无论人还是事。
Alex却说,“我才不要做律师,律师都是骗子,我还是要做医生。医生的话,没人敢不听。”
“谁告诉你律师都是骗子的?”
“隔壁的妮可,她妈咪说的。”
“那是因为她的前夫是个律师,并不是所有的律师都是骗子。”那舒敏纠正道。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晚上你打算给我和爸爸吃什么?我没有看到你做饭。”
那舒敏听见儿子的口气,很不满,“我不是专门给你们做饭的黄脸婆。你没看见我穿了新衣服吗?这可不是新围裙。”
“我看跟围裙也差不多,还那么贵。”
“小子,又不花你的钱,你还那么多话?”
某人老实道,“OK,我闭嘴。晚餐呢?”
“出去吃。”
“不吃中餐,不吃墨西哥菜,不吃日本菜,不吃韩国菜,不吃泰国菜,不吃越南米粉,不吃……”
“得,您说您要吃什么吧。”
“法式料理。”
“我知道你迷上法国了,以后娶个法国妞……”
“别老想着编排我的人生。”
这一句话,又噎得那舒敏够呛。可儿子说得对,她干嘛老想安排他的人生?这跟当初的房老太太简直没有区别。于是那舒敏成了又一个房太太。
房正胤就笑着观战,没打算插手。
无论怎么,先开开心心吃完这一顿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应该是我从魁北克回来之前的最后一更。别砸我,之前打了很多次预防针的。
关于给家属熟人做手术的问题。
我查了一下,好像没有明文规定,但是常规,大家都会遵守。曾经在《妙手仁心》里看过程至美给蔡少芬演的那个角色做脑外科手术,她是他的女朋友。所以我推论,如果坚持要做,应该也是可以的。
啰嗦一句啦。
祝我玩得开心,祝大家也开心:)
46 转折
浴室里残留的热气蒸着那舒敏的毛孔,她闭着眼睛,想老公刚才在餐厅的反常。他不是一个喜欢将情绪放在脸上的人,很多时候都是静如水,毫无波澜。不跟他相处久一点,难得发现他的情绪波动。可今晚他有点不耐烦的样子,Alex想要去拉小提琴的乐手旁边观看,被他喝止了好几次,换作平时他会起身带他去。
这几年下来,那舒敏早已爱上了这种平静简单而充实的生活。儿子渐渐大了,不需要她时刻盯着,可以空出时间来做一些事情。她一直坚持写育儿博客,算是儿子成长的记录和一些课程的实践经验总结。开始人气并不旺,后来她贴了很多Alex的照片出来,从小到大,稀奇古怪什么样子的都有。出去旅行四处勾搭小美女,在家恶搞马桶,极其恐怖的吃相,睡得一塌糊涂,跟爸爸一起跳伞,帮妈妈打理花圃……后来就有很多妈妈留言讨论,一来二去,Alex成了小名人。居然有编辑给她留言想跟她约稿出书,因为很赞同她的育儿理念。聊了几次才发现此人不是别人,竟是她的旧识韩菲雪。如果真的能出书,那肯定是好的。房正胤当然支持,于是把 Alex送去幼儿园,让她专心在家写作。目前稿子已经完成得差不多,还有几篇需要补充修改的,半个月也就弄完了。
房正胤上月升了职,整个妇产科也就是一人之下了。他本人却对此并不热衷,威廉反而比他更高兴一些。那舒敏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他身上多了职务,肯定会占用掉不少时间。别以为美国的职场多么纯洁,一样的虚伪,一样的倾轧,一样的排挤。之前有个西班牙裔的医生受不了,直接辞职走人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医院的事情。
她抹完身体乳,看着镜子里严重变形的乳 房,皱眉。快速穿好睡衣,拉开门看见他靠墙站在浴室门边。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事情要说。
“怎么了?升了职,反而不开心?医院有什么事情吗?”她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柔声问。
男人望着眼前带着水珠的女人,沉默着。要怎么说?他一向主张对病人要诚实,一切都是透明的,即便是癌症,要面临死亡,也是清楚明白绝不含糊。可当病人是自己深爱的人,这些常说的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他此刻才意识到她曾经批评他的那些话,是的的确确有道理的。他是不能理解患者的感受,并不是因为他不是女人,而是他认为他的职责就是医治好患者的身体,使其恢复到正常的工作状态,而心理问题应该去找心理医生。但他如何能不顾及那舒敏的感受,直截了当地说出来?
“正胤,你有话要对我说,是不是?”
他没有说话,直接伸手抱住了她。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湿漉漉的头发挨着他的皮肤,冰冰凉凉。
“敏敏,我今天拿到了你的检查报告。”
那舒敏听完这句话,就知道情况不妙了。她尽可能地使自己镇静,还笑着说,“你不是很厉害的妇产科医生嘛,我有什么好怕的。”
“子宫内膜癌,扩散速度很快。上一次检查是三个月之前,只是这三个月的时间,你知道吗……”他说这句话,用了很重的力道。
那舒敏闷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里却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有多严重?会威胁到她的生命吗?她轻声地问,“会死吗?”
房正胤听她这样问,连忙说,“我不会让你这样离开我,绝不会。”
那舒敏就笑了起来,“如果不会死,那就怎么都好啊,我相信你的,你知道。”
房正胤松开她,从她的眼睛里看到那样放心的目光,心里说不出来的堵。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要切掉你的子宫呢?全部。”
那舒敏一愣,“全部?”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她必须在生命与子宫之间做出选择?要么不要子宫,要么不要命?
“是的,全部。并且要尽快,防止扩散。”
她从他怀里挣开,坐进窗边的椅子里,慢慢地擦头发。
而房正胤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他在等她做决定。
秋夜里的风,刮着院子里的苹果树,发出很大的声响。听天气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