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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一名身着绿色宫装的年轻女子正襟身端坐在床边的一张雕花红木凳上,手里拿着一个漂亮的绣花绷子专心地绣,一面绣,一面还不时地转过头去看两眼躺在床上的倾城。
这名绣花的女子叫紫菀,也是隶属于这乾清宫里的一名宫女,称号为婉侍,秩三品。勉强算是陶沝认识的人。因为陶沝之前为了接近倾城在乾清宫里四处打通关系时,曾经有贿赂过这位紫婉侍两对上好的翡翠镯子以及一笔数目不小的银两,所以她对待陶沝的态度也还算是不错。就像现在——
因为听到门口传来些许动静,所以坐在床边的紫菀本能地转过了头,正好一眼瞧见了正扒在门墙上使劲往里窥探的陶沝。
“是你?!”紫菀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陶沝此刻的一身装扮,而后,大约是被她背在身上的那个硕大包裹给惊愕住了,先是一愣,随即才恍然大悟般地“扑哧”一声笑道:“你,是来看倾城姑姑的吧?”
“嗯。”陶沝双手扒在门边重重点头,却不敢冒然进入。这位紫婉侍如今为何会待在这里照顾——看样子应该是照顾吧——倾城的原因,她可是一点都不清楚,也不敢胡乱猜测。但,就凭倾城平日里对人的那副冷冰冰的态度,她很难想象倾城在宫里的日常人际关系会有多好。当然,那些想要趋炎附势、献媚讨好的人不算。
见陶沝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始终只敢眼巴巴地伸长脖子往里瞧的模样,紫菀不由得再度轻笑出声,而后放下了手里的那个绣花绷子,站起身朝陶沝招手:“既然来了就进来吧,这里也没主子,隔那么远哪能看得清楚呀……”
见她这样一说,陶沝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有些尴尬地冲她展颜一笑:“谢谢姑姑。”说完,这才背着那个硕大的包裹光明正大地走了进去。陶沝轻轻地挪到床边,低下头,细细地观察着此刻躺在床上的倾城,虽然脸色的确还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神态也很是安详,整体看上去还算不错。
见此情景,陶沝微微地放了些心,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总算想起要把背在身上的那个包裹放下。一旁的紫菀好奇地盯着那个包裹猛瞧:“这是什么?”
陶沝没出声,仿佛根本没听见这句话似的,埋头只顾解着身上的包裹。蓦地,她突然冒出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咦?”紫菀被某人的这种跳跃性思维弄得一懵,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张着嘴好半天也不曾合拢。“你是在问倾城姑姑是吧?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今儿个一早,姑姑说她身子不舒服,但还是强撑着去了前殿当值,结果不到三个时辰就在殿上昏倒了,好多人都看见了,最后还是皇上把她抱回来的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了一下,紧接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哀怨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看也不看陶沝,就一屁股重新坐到了床边的那张雕花木凳上,拿起刚才放在一边的那个绣花绷子继续绣,嘴里则絮絮叨叨地念,像是故意要说给陶沝听似的,语意甚是深长。“皇上对姑姑可真好,不仅宣了太医院的院使大人过来瞧,还让我一直在这儿伺候着,依我看啊,姑姑的好日子怕是不远了……”
皇上?那不就是指的康熙?!
听紫菀口中这样一提,陶沝的脑袋立刻“轰”得一下,全身的血液当场从内到外地炸开,连带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难不成,这位传说中的康熙皇帝真如敛翠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对倾城有那种意思?!
天,千万不要啊!
她有生以来最不喜欢的故事桥段就是“老牛吃嫩草”,更何况还是差了那么多的!算起来,倾城这边才正值二八芳华,而康熙那家伙的年纪明显都已经快知天命去了……说的难听点,他做人爷爷辈都绰绰有余了,竟还敢打这种歪主意?难道是要仿效前朝汉武帝,都60多岁了还要不服老地跟一个不到17岁的赵钩戈勾搭在一起?
“怎么了?”见陶沝的表情愈听愈僵硬,嘴巴也紧紧地抿着不说话,脸上更是连一丝儿笑容也没有。紫菀那边终于停了口,有些奇怪地拿眼瞅了瞅陶沝,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发什么呆呢?我说倾城姑姑要升主子了,你这小妮子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废话!她当然不高兴啦!像倾城这样恍如天仙般的美人儿怎么能嫁给康熙皇帝呢?那家伙的长相还不如那位华丽丽的太子和十三阿哥呢!就算他是历史上评价甚高的“千古一帝”又怎样,两者根本就不相配。不行,绝对不能把倾城送到康熙的怀里去!她反对!坚决反对!
“怎么,还是不高兴?小妮子,你想想,姑姑若是成了主子,那等级至少也能在嫔以上,这样一来,你这小妮子也能跟着沾光——”见陶沝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愉悦的反应,紫菀自己也觉得有些无趣。她低下头,专心地对着手里的那个绣花绷子,嘴里却还不忘继续强调这个事实成立能够带给陶沝的好处。“若是姑姑真成了主子,身边必定是要添人的,依你们俩的关系,她必定会跟皇上要了你,而你这个小妮子也能跟着荣升女官,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呸!她才不要牺牲倾城的幸福得这种好处呢!更何况,她又不是宫女!
陶沝在心里暗暗腹诽着,表面却不敢随便发作,只得积极地转移话题:“倾城姑姑吃过药了么?我有带药来……”她说着,当着紫菀的面把刚才那个硕大的包裹解开,道:“这里面全是治风寒的药。”
紫菀一愣,继而眼带轻蔑地看了陶沝的那个包裹一眼,摇摇头,嘴角一掀,半是同情半是耻笑道:“院使大人早就来瞧过了,说是有些发热,当场就熬了药给服了。皇上那边也赐了好些补品,全是最上等的……”——言下之意就是,陶沝带来的这些药,肯定是比不上皇上亲赐的那些的。
侧头瞟一眼摆在床边桌子上的那些东西,陶沝不免有些尴尬,的确是比她包里带来的那些要好得多。那位康熙皇帝果然对倾城上了心。可惜这个时代没有速效的阿司匹林,陶沝想了想,只从包裹里取出了自己之前生病时自制的“抗烧冰枕”,她敢打赌这个东西皇上肯定没赐。这可是仅此她一家有的!
“这是什么?”见她从那个包裹里拿出来一个自己以前从没看过的东西,紫菀果然好奇地探过头来问。
陶沝咧嘴一笑,简短地解释:“我自己做的冰枕,就是发热时放在额上用的。”
“咦,那不就是冰袋了么?”紫菀听她这样一解释,看着那个冰枕的眼神变得更加疑惑了:“但冰袋我有见过,可不是像这个样子的。你这个……”
“唔,这个是我借鉴并加以改良过的。所以才和别的不一样……”陶沝赶紧解释,同时也生怕紫菀再继续喋喋不休地问个没完,当即只得再度转移话题:“这里有冰么?”
“有。那边房里还有些……”紫菀说着,放下手里的那个绣花绷子,起身往外走。“你在这里等着,我现在去取,马上就回来……”
“好!那就有劳姑姑了——”陶沝冲她点头道谢,而后转过身,整个人趴到了床头,双手托腮,默默地注视着躺在床上仍旧昏睡的倾城。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趴着看着,陶沝突然有些忍不住想笑了:倾城她果然不是神仙呢,也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生病……啊,不对,她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才对,只不过,灵魂和她一样,穿越了时空……
说起来,倾城今儿个之所以会生病,一定是跟她那天跳下水救自己有关。想想也是,石桥池里那么冷的水,又是乍暖还寒的初春时节,跳下去会染上风寒也不足为奇。倒是自己这个被她救上来的人,竟然连一点儿病体反应都没有,这才真是极端诡异的说。难道是因为自己先前得的那次风寒使得体内产生了抗体,还是,真的存在某种神秘的力量,把自己的病气给转移到了倾城身上?
想到这里,陶沝不禁用力地握住了倾城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移到了自己的胸前——
倾城,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现在所能依赖的,就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如果连你也出了事,那她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陶沝在心里这样暗自祈祷着,脸颊也慢慢地贴上了倾城那带着热度的掌心,因为脸颊是凉的,所以陶沝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此刻睡在床上的倾城的身体猛地一震。但可惜,这只是出自于本能的神经反应,倾城依旧还是紧紧地闭着眼昏睡,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陶沝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藏在衣领间的那根细细的银制十字架项链正微微地晃动着,闪耀着微弱的光芒……
师兄啊,如果你能在那个世界里听到她此刻的祈祷,请你一定要保佑倾城快点好起来,让她健健康康的,再也不要承受病痛的折磨了……因为人的生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
银色的月儿,不知何时悄悄地挂在了窗外的天空,那样的清浅明亮,那样的细腻温柔,斜斜地透过茂密的树梢、雕花的窗棱,在房间里洒下一大片淡淡的银光……
门前的地面上,有一道浅浅的黑影,正久久地无声凝伫。
当紫菀捧着一碗碎冰回到房间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画面——
床上的人儿静静地躺着,而她的一只手却被床边的人儿轻轻地、疼惜般地枕着,后者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绝世的无价珍品,又好像,是在对着她,痴痴地诉着衷肠……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者都是女子,或许,一定会令旁人误会吧……
“万能的主啊,请你保佑,让倾城快点好起来吧……”
正文 对一个人好,需要理由么?
次日清晨,当陶沝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迎面正对上的,就是一双熟悉的、犹如黑琉璃般美丽晶亮的明眸。
“倾城,你醒了啊?!”呆怔了整整三秒钟,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陶沝终于意识到,自己眼前这双漂亮黑眸的主人已经恢复了清醒状态,当下立马兴奋地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倾城这会子的脸色还是略微显得有些白,但比起昨晚的那副光景已经好了很多。她半撑着手,似乎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陶沝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按住她,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别动,太医说你得好好躺着休息,绝对不能随便乱动的。”
陶沝的这句话其实是从紫菀的口中转述来的。昨晚,陶沝可谓是淋漓尽致地发挥出了她那条三寸不烂之舌的强劲功效——不仅具体详尽地从紫菀那里探听出了关于太医对倾城此次病情的总体分析报告,还好说歹说地把原本负责守夜的紫菀给哄回了自己的房间,而她则自告奋勇地代替紫菀的干活,趴在床头照料倾城,结果没想到,就那样看着看着,陶沝自己也忍不住睡着了……
倾城被陶沝用力地重新按回了枕上,一双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后者一眨不眨,眼珠淡漠,眼神中透着浓浓的不敢相信,那好看的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扬起,轻颤,就像是在确认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你……一直在这里陪我?一整晚?”
“嗯!我昨晚听到你生病的消息就立刻跑来了——”陶沝朝她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只不过,后来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对了,倾城你没事了吧?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闻言,倾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眼神一凛,脸上流露出几分担忧:“你是偷偷跑来的?宜妃她们不知道?”
“嗯!”陶沝继续老实地点头。
而倾城这边显然是没有想到某人竟真会如此作为,先是不由自主地一愣,继而于嘴角处染上了一抹嘲讽的笑意:“你不怕么?”
“呃,这个么……”被倾城一语点中了死穴,陶沝不由得脸上一红,连回答也有些支吾起来。“大概……可能……也许……唔……”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了,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佯装满不在乎地道:“不,不管怎么说,倾城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哎,照顾自己的救命恩人一夜,这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嘛……再说了,反正我的病早就好了,每天呆在那儿又无事可做,躺在床上也闲得很,如今来这里陪你不是正好资源合理利用么?她们……唔,想来应该也不会说我什么的啦,对吧?”
陶沝就这样自言自语、自问自答地说着,末了,又像是在自我安慰般地补充一句:“而且,我现在能够开口说话,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就算罚也不会罚地太狠吧?”
见状,躺在床上地倾城本能地勾了勾嘴角,继而又有些黯然地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倾城,你怎么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