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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印度巡捕显然也懒得跟葛依依对垒,把责任全丢给傅尔宣以后,便拍拍屁股走人。
“真是不讲理的红头阿三,难怪这么惹人厌。”葛依依完全不知道反省,自己做错了,还卯起来指责别人不是,气煞傅尔宣。
“你未经许可,跑到人家店门口摆摊,还敢这么嚣张?”傅尔宣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葛依依,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看她还敢不敢这般不知死活?
“我……我找不到更好的地点可以卖嘛!”她一脸委屈。“家里附近的人潮太少了,又怕被孙妈发现,所以……”
“所以你就跑这里来卖?”傅尔宣无奈地接口,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老是出状况。
“对啊!这里的人真的好多哦,好多人来看货。”只要东西好,就算摆在地上也有人要,不必非得放在店面。,
“哦,那你卖出去了吗?”他大约清点了一下首饰的数量,大部分的首饰都还在,损失不大。
“没有。”葛依依泄气的说。“我才刚要卖一对珍珠耳环,红头阿三就来赶人了……你看,耳环还在我手里。”
换言之,他一毛钱都没有损失,真是老天保佑。
“那对珍珠耳环你开价多少?”他用下巴点点她手上的耳环。
“十元,”她得意洋洋的回答。“因为我知道对方一定会杀价,所以故意提高了两倍价钱,结果五元成交,”很了不起吧?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买那对珍珠耳环的时候,花了多少钱?”是很了不起,白痴到了不起。
“不知道。”葛依依摇头。
“一百二十五元,还是打折后的价钱。”他花了一般办事员两个月的薪水,帮她购买一对珍珠耳环,结果她居然打算只以不到零点五折的价钱卖出,真个是……
“啊?”葛依依闻言大惊。“这对耳环居然要一百二十五元?!”抢劫啊!
“不然你以为它值多少?”傅尔宣既好笑又好气地问葛依依,她一脸惊慌。
“我以为它顶多只值十元。”一张香槟彩票的钱……
“错,它是由顶级南洋珠制成,原价要两百元,只是对方和我素有交情,才卖我这么便宜。”那还是因为珠子小,若是再大颗一点,一对耳环少说也要一、两千块,她居然这么不识货。
“呃,那这些……”她看着地上那些光彩夺目的首饰,不敢想像它们的价值。
“没错,一样昂贵。”终于知道死活了。
想到自己居然把黄金错当粪土,葛依依赶紧蹲下身,把所有首饰都扫进包袱里面,用力的打上好几个结,慌乱的动作,看得傅尔宣不禁发笑。
“你到底为什么要跑出来卖东西?”他原本想好好教训她,经她这么一闹,气
也没了,还谈什么教训?
“因为……因为我想筹钱买书……”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觉得自己好蠢。
“什么,买书?”傅尔宣没想到会是这种答案,整个人都愣住。
“是啊。”她抬起头来拼命解释。“今天早上,我在书店的玻璃橱窗里面看见了一本专门教人如何画月份牌的书,书里面的内容很精彩,可是老板开口要九元,我没钱买,又不好意思拒绝他的好意,只得跟他约好下午四点去拿书,但我实在没有钱,所以才想到这个主意。”呼呼,说得好累。
“你不会开口跟我要钱?”他也听得很累,同时也很心疼,是他逼她做出这种荒谬的举动,他才是始作俑者。
“你说不给我钱了,还把我的钱全部没收……”她噘高嘴,眼泪在眼眶打转,看得他更心疼。
“是我的错。”他将她拥入怀里,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她。“我不该为了一点小事就发火,对不起。”
“没关系,只要你恢复给我零用钱就好了,我想买那本书。”她相当懂得趁火打劫,趁着他心怀愧疚的时候狠狠敲他一笔。
傅尔宣的身体当场变得僵直,而后重重地叹气。
当天下午,傅尔宣就派人去把书店里所有关于绘画技法的书籍都买回来,其中当然也包含了那本教人怎么画月份牌的精装书。
※※※※※※※※※
真是太奇怪了。
傅老爷子用锐利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正窝在沙发上看书的葛依依,怎么看怎么奇怪。
按理说她做了这么多荒唐事,尔宣会生气。可是尔宣非但没有生气,两个人的感情反而越来越好,莫非她有什么操纵男人的秘诀不成?
傅老爷子百思不解,搞不懂葛依依有哪一点吸引傅尔宣,乾脆大声明讲。
“我真想不透尔宣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人长得马马虎虎,脾气又倔,动不动就往外跑,又专门喜欢做一些蠢事,十足就是个惹祸精。”
葛依依的缺点,全教傅老爷子给讲光了。只见葛依依用力合上那本教人如何画月份牌的精装书,猛然站起来,目光坚定的朝傅老爷子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眼神凶巴巴,该不会是想杀他吧?
葛依依不答话,坚毅的小脸蛋朝着傅老爷子越压越低,害得他的背也不得不往后弯,对他的骨骼是—大考验。
“你当我的模特儿好吗?”她出人意表地提出要求。“我想以你为主角,画一系列男士用品月份牌。”
她想过了,与其只是一直看书,不如实际运用书中所教的技法,好好画他几张月份牌,才晓得书上说的管不管用。
“你、你要画我?”傅老爷子颇感惊讶,很少有人会找老头子当月份牌主角,她倒是特例。
“没错。”葛依依点头。“我连续观察你好几天,发现你的五官立体,轮廓深刻,是作画的好材料。”
“这个嘛,咳咳!”被她这么一赞美,傅老爷子反倒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可是据我所知,市面上很少有以老人为主题的月份牌……”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尝试。”葛依依说。“谁说月份牌的主角一定得是年轻的美女?有些人老了以后还是很漂亮啊,我要为这些老人争一口气。”
葛依依一向就很有正义感,只是这回抗议的场子,从拒用日货搬到了月份脾,但基本的价值观还是没变——绝对捍卫公平正义。
“你说得没错,像我虽老了,但依然英俊挺拔,许多人都羡慕我的外表,问我如何保持得这么好。”说起这事儿,傅老爷子亦有同样感慨,谁说人老了就不中用?他可中用得很,每天生龙活虎。
“是啊是啊,你真的保持得很好,看起来就跟尔宣一样年轻。”为了拐骗傅老爷子当模特儿,葛依依拼了,什么违心之论都能说出口。
“这当然。”不是他自夸,他可是个时髦的老人,举凡年轻人用的手帕,乃至于喷的古龙水,他样样不缺。
“这么说,你愿意当我的模特儿了?”葛依依高兴极了,她终于找到一个自愿的模特儿。
“我可没答应……”
“拜托。”
在葛依依晶灿大眼的请托下,傅老爷子竟不知不觉地点头。
“好吧!”反正也无聊——
“谢谢你!”反之,葛依依却是热情的抱住他,一直跟他道谢。
傅老爷子直觉地想把她推开,眼眶却在她热情的拥抱下,浮现出热气。
他已经有多久未曾如此拥抱一个晚辈了?他都不记得了。过去那段幸福时光,已经距离他好远好远,远到他以为自己从来不曾拥有,直到此刻。
傅老爷子没想到,他睽违已久的感动与感慨,竟是被葛依依激发出来的,瞬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感到一股温暖。
“我现在马上去准备画具,你请等一下,不要乱跑哦!”葛依依决定打铁趁热,先展现出气势来,免得傅老爷子改变心意。
看着她活泼充满朝气的背影,傅老爷子的胸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意,慢慢能够体会傅尔宣为什么喜欢她。
她或许鬼灵精怪,或许忒会闯祸,但她活泼乐观,开朗有如阳光,无论是多阴暗的心灵,都会被她照亮。
“准备好了!”葛依依扛着画架以及一堆绘画工具走进客厅,傅老爷子这才发现,原来画一张图这么不容易,全部都是行头。
葛依依将画架摆好,再把纸张夹到画板上,拿起铅笔准备画草稿。
“爸爸,请你坐在角落那张单人沙发上,我要开始画你了。”
她很自然地交代傅老爷子,傅老爷子听见她的称呼愣了一|奇+_+书*_*网|下,不怎么肯定自己的确听见那两个宇。
“你叫我爸爸?”不是臭老头,也不是喂,而是爸爸。
“啊,我这么叫了吗?”葛依依显然也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称呼,跟他一样惊讶。
“对,你叫我爸爸。”
“是吗?”她耸肩。“这也没有什么值得好奇怪的,你本来就是我的爸爸。”只是他自己不承认而已。
没错,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接受,认为她没有资格,现在却觉得有她这个儿媳妇也不错。
一个温暖的拥抱,足以改变一切。
葛依依藉由这个温暖的拥抱,表达她的感谢之意,也融化了傅老爷子原本顽固的心,使他不再那么僵硬。
“我要开始画喽!”葛依依一个令下,傅老爷子连忙正襟危坐,动也不动。
葛依依笑笑地跑到他身边,帮他调整坐姿,并请他放松下来。专业的表现,让傅老爷子不禁竖起大拇指,但同时也担心她到底会不会画。
“你真的行吗?”可不要只是摆着好看。
“放心。”她跟他挂保证。“不要瞧不起我,我可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呃,其实是最后一名……
“那我就放心了。”傅老子爷不知道内幕,一听见她是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毕业的学生,便喜孜孜的随便她画。
而葛依依也扬弃了那些奇怪的画法,改走平实路线,三十分钟过去,就听见她大声说:“画好了。”
傅老爷子连忙跑过去,看她把他画成什么德行。
“画得真不错。”傅老爷子显然很满意葛依依帮他作的画,一直点头称许。
“真的吗?”她好高兴,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听见人夸她了。
“当然是真的,我可是贝勒爷,不会骗人。”傅老爷子的诚信不容质疑,只见葛依依连忙低头假装惶恐地回道。
“是,贝勒爷!”
然后两人同时仰头大笑,再低头一起看画。
“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傅尔宣担心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会打架,早早就从公司回来坐镇监督,没想到竟然看见这画面。
“不告诉你,这是我和爸爸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你不能知道。”她眼神柔和地看着傅老爷子,传递温暖的讯息。傅老爷子也回看她,所有的成见和误解,转眼间烟消云散。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事情,还是这又是秘密?”傅尔宣虽然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很高兴事情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那代表和解有望。
葛依依“嘿嘿嘿”地装神秘,傅尔宣立刻知道,他再怎么问都不会有答案,乾脆上楼。
那天晚上,当他们独处时,傅尔宣忍不住跟葛依依讨教了如何收服他老爸的方法,只见葛依依咧嘴一笑。
“也没什么,我只是用我拙劣的绘画技巧,让他心服口服而已。”够厉害了吧!
“你找我老爸当模特儿?”和葛依依混久了,傅尔宣的修养好像稍微有退步,得小心了。
“没、错!”她拽个二五八万。
“我老爸一定是鼓足了今生最大的勇气,才敢让你作画。”想起当日那青一块紫一块,他就心有余悸,发誓绝不再当她的模特儿。
“你讨打!”葛依依举起小手捶傅尔宣,被他笑吟吟地拉倒在床上,热烈的吻她。
第十章
“这边这边,搬到这边。”
“小心点儿搬,别碰坏这口老祖宗留下来的箱子,弄坏了你赔不起。”
一箱又一箱的行李从楼上被搬到楼下,昭福站在最前端指挥若定,一脸总管的派头。
“你真的要走?”葛依依和傅老爷子在客厅的角落,依依不舍的告别,两人眼眶都红起来。
“已经在上海待了两个月,该玩的玩了,该看的也看了,该是回天津的时候。”傅老爷子和葛依依一样感到不舍,但却必须做出决定,总不能待在上海一辈子。
“可是上海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没去过,况且我也还没有买东西送你,你不能就这么回去。”葛依依想尽办法,就是要傅老爷子留下来,别这么快回天津。
“别傻了,你已经给我够多了,你给了我十二幅画。”在这两个月之中,她为他画了十二幅不同角度、不同穿着打扮的月份牌,每一张图的右下角,并画了他日常使用的必需品,例如古龙水等等,并很体贴地写上一到十二月的日历,是一套相当完整的月份牌。
“那不算啦!现在又不能使用,要等到明年。”她上头写的日期是明年,今年已经过了一半。
“今年或是明年都无所谓,对我来说一样珍贵。”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月份牌,就跟作梦一样。
“我还是希望你别急着走,等尔宣回来再说。”他到杭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