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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又说:“别和我罗嗦那么多,我要去睡觉了,明天早上还要起床去看郑文杰杀猪咧。”
说完,小狗进屋,倒在草席上一会就睡着了,那么热的天,他竟然一下子就入睡,这不能不让大狗感到奇怪。
李一蛾叹一口气。
大狗也叹了一口气。
李一蛾突然对大狗说:“大狗,如果我走了,你会好好照顾爹和小狗吗?”
“你要去哪?”大狗不解。
李一蛾突然对大狗说:“大狗,如果我走了,你会好好照顾爹和小狗吗?”
“你要去哪?”大狗不解。
“你不要问我去哪,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要走了,你会好好照顾爹和小狗吗?”李一蛾认真地问大狗,她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让大狗琢磨不透。
大狗点了点头,他的眼中有些许疑虑。
大狗说:“姐,你告诉我,你要去什么地方?”
李一蛾凄婉地笑了笑:“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狗不问了。他还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而且不是什么好事情。他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这个穷家里。
“这个小狗太不像话了。竟敢往我家屋顶上扔石头!”他们突然听到镇街上有人在大声说话,他们听清了,那是生产队长的声音。
“要不是看他是个没娘的孩子,老子今天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生产队长这句话是给自己台阶下,也是说给他的家里人听的。李一蛾长叹了一声说:“小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死的!”
桉树叶子的味道14
郑文杰朝小狗翘起了大拇指:“小狗,你砸得好,就要把那王八蛋家的房顶砸破,让他们家落雨时漏水,淹死他们。”
受到郑文杰的夸奖,小狗得意地说:“本来我不想砸生产队长家屋顶的,问题是,他老和我作对!”
郑文杰鼓励他说:“你说得对,谁要和你作对,你就要给他厉害瞧,不然,你总是会被他欺负的!”
小狗突然说:“如果郑文革欺负我呢!”
郑文杰怔了一下。
他该怎么回答,小狗阴测测看郑文杰,他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的确给郑文杰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郑文杰问道:“他欺负你了吗?”
小狗笑了笑:“暂时还没有。”
郑文杰拍了他的头一下说:“他不会欺负你的,如果他欺负你,你也可以揍他,不过,点到为止就行了。”
小狗心里像喝了蜜。他知道郑文杰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因为他又说了他姐姐李一蛾一直在吃着他郑文杰的猪大肠咧。
小狗离开郑文杰之后,就来到了农具店。他又看到铁蛋在拖风箱。农具店的铺子上摆满了各种农具,还有柴刀、菜刀、杀猪刀之类的刀具。小狗的眼睛落在那些刀具中,他的目光像那些刀具一样阴冷,透着寒光。
铁蛋一看到小狗,咧嘴一笑,一条涎水流了出来,掉在风箱上面。小狗知道,那风箱上沾满了铁蛋的口水。
铁匠看到小狗,气不打一处来:“小狗,你给我滚远一点,不然,我揍你!”
小狗不怕他,小狗冷笑了一声:“你难道不知道郑文杰是我师傅吗?你只要敢动我一根毫毛,我师傅就会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踩爆!”
铁匠气得呼哧呼哧地喘气。他是拿小狗没有办法,问题是他实在拿郑文杰没有办法,谁都知道,小狗现在和郑文杰混在一起。
小狗阴险而又得意地笑了。
他在铺子上捡起一把小巧的锋利无比的杀猪刀,掂了掂,正顺手,他叹道:“这是一把好刀。”
“你放下!”铁匠大声说。
小狗把那把杀猪刀扔在铺子上,“哐当”响了一下。
小狗一字一顿地对铁匠说:“铁客子,你听着,这把刀谁来买你都不要买给他。”
铁蛋大声说:“你放什么狗屁!”
小狗又一字一顿地说:“这把刀迟早是我的!”
铁匠大声吼起来:“小狗,你这个杂种,你给我滚!”
小狗哈哈大笑。
很多人听到了他张狂的笑声。
他大摇大摆地走了,他走出不远,人们就看到铁蛋又跟着他的身后了。
他对铁蛋说:“你看见我刚才拿的那把刀吗?”
铁蛋说:“看见了。”
他又对铁蛋说:“你知道应该是谁的了吗?”
铁蛋摇了摇头:“谁给钱就卖给谁。”
小狗把铁蛋的耳朵拉到自己的嘴边说:“那把刀是我的,你记住了吗?”
铁蛋点了点头。
他记住的永远是小狗亲手爆炒出来的猪大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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桉树叶子的味道15
大狗又看到了姐姐李一蛾的呕吐。
她坐在院子里的墙角吐得天昏地暗,大狗过去给她捶着背。她对大狗说:“大狗,你别捶,我没事的。”大狗说:“都怪小狗,老是把猪大肠带回来。”李一蛾说:“你别提猪大肠了好不好,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
大狗不说了,但他还是给姐姐捶背。
李文化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说:“一蛾,是不是得病了,不行的话就去医院检查检查,不要到时候来不及了。”
李一蛾说:“爹,没事的。”
大狗说:“爹,你看姐的脸红扑扑的,哪有什么病呀,都是小狗闹的,他要不把猪大肠拿回家里来,姐就不会吐得那么厉害。”
李一蛾说:“大狗,你别说了,求求你了!”
大狗不说话了。
李文化的脸色很难看:“一蛾,还是听爹的话,去检查一下吧,说不定还真有什么问题。”
李一蛾怔了怔。
她走到那堆桉树叶子旁,拿了一片桉树叶子,放在鼻子下闻。闻着闻着,她好像平静了许多。
小狗楞头愣脑地走进来。
他没头没脑地对李一蛾说:“你知道那个刘永寿要调走了吗?”
李一蛾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小狗冷冷地说:“刘永寿要调到县城去工作了,他舅舅是教育局革委会的副主任。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
李一蛾喃喃地说:“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不知道?”
小狗进屋去了。
他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
李一蛾出了门。
她是去找刘永寿。
大狗跟在她后面。一蛾回过头来哀怨地对大狗说:“好弟弟,你不要跟我来好不好?”大狗没说话,他看着姐姐李一蛾,他预感的什么事好像要发生了,可怜的姐姐!李一蛾还是哀怨地说:“好弟弟,我求求你了,你别跟着我,你如果再跟着我,我永远不再理你了。”
大狗看那姐姐朝小学校方向奔去。
桉树叶子的味道16
那是个月圆之夜。
樟树镇乡村被银色的月光笼罩著。这个夜晚出奇得静,或许是前两天刚下过雨,这个夜还有一些凉意,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凉爽的夜,樟树镇的人们早早地入睡了,极少人在院子里乘凉。
有一个人坐在百丈潭的边上,看水中的那个圆月亮。月亮在流动的潭水中晃动着,永远带着一种不确定性。她痴迷地望着水中的月亮,望着那在月光中潋滟的潭水,心中飘起了一支歌儿。
那歌儿好像是从月宫里飘来的,清冷凄凉还有一丝伤感,一丝无奈。那是一首山地的情歌吧,在这样的月色里弥漫着。
她记起了歌儿的曲调。
她轻轻地哼着。
哼着哼着,她又轻轻地唱起来,她轻轻地唱歌的声音像一把刀子,企图把这浓厚的夜色割出一道口子,让那道口子流出泪和血。
郎是山中千年树,
妹是山中百年藤,
树死藤生缠到死哎 ——
树生藤死死也缠。
歌声在水面上忽悠忽悠地飘着。
可惜那负心的人儿没有听见,他要听见了潭边姑娘的轻唱,在这迷人的月夜里动人的轻唱,他是否会回心转意?
潭边的姑娘把自己的辫子打散,月光中有一股黑色的瀑布飞下。黑发在月光中闪亮,黑色的亮光无法照亮姑娘的道路。
姑娘抚摸着黑亮的长发,还在轻轻的唱着,她是不是要把天上的那个月亮唱落,又要把水中的那个月亮唱起来?
姑娘把头发放进清凉的潭水中。
她在洗自己的头发,她用皂角叶子洗自己的头发,她要把自己的头发洗得纤尘不染散发出绿色叶子的清香。
她洗头发的过程缓慢而又悠长。
她仿佛记起了童年时母亲给她洗头发的情景,母亲帮她洗头发的过程也是缓慢而又悠长的,边洗还边唱:“月光光,月光光,嫁人要嫁读书郎……”
她在月光中看着自己的秀发,惨淡地笑了。
“读书郎,负心郎;读书郎,负心郎。”她喃喃地说。 她洗完头发,就开始脱掉衣服。 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点一点地脱去。 她一丝不挂地站在月光里,她的身上发出白莹莹的圣洁的光泽。 这是美丽的樟树镇乡村姑娘的胴体,它静静地展示在自然的空气中,就像一朵自然闭合又自然开放的花儿。这平常穿着粗布衫儿的胴体,在月下焕发出了惊人的美丽。她像一幅油画一样,线条模糊而又流畅,细腻而又夸张,仿佛是日月精华所雕塑的活的雕像,那质地是柔美而又鲜活的。 为什么这美丽不能常留人间? 为什么在这一刻才焕发出了惊人的美艳? 为什么只有在这月圆之夜,夜鸟在远处啼鸣的时候,这位姑娘才在这深潭边展露她天然的圣洁的美? 姑娘拿起准备好的桉树叶子在水里浸湿之后就开始擦她光洁如玉的身子。 她似乎是在耕耘一块土地。 她一点一点地擦着自己的身子,一点一点地,从脖子到胸脯,又从胸脯到小腹……她就那样一点一点地把自己青春的身子擦得明亮起来,透彻起来。 她边擦自己的身子便轻声地唱着。 泪水也轻轻地留下来,一串一串的,无声无息地。 桉树叶子的味儿浓郁起来。 在月光下的清唱中浓郁起来。 桉树叶子的味儿就那样犹如烟雾般慢慢地升腾起来,弥漫开去。 桉树叶氏的味儿就在这个月圆之夜笼罩了樟树镇乡村。 姑娘擦完了身子。 她的胴体一下子透明起来。 她又用桉树叶子把自己的眼泪擦去了,把脸上的泪痕也擦去了。 她微笑了。 她是干干净净来的,如今要干干净净去了。她听到了天堂鸟的鸣叫,她仿佛看见一只美丽的鸟儿在引导她的灵魂飞升到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饥饿,没有劳累,没有欺骗,没有痛苦,到处都是鲜花,到处都是清凉的水流,她朝潭中走去。 潭水一点一点地把她的胴体吞没。 最后没顶。 她的秀发在水面上慢慢地沉落。 那是一朵黑色的花在沉落。 那一刻,没有人为她歌唱。 那一刻,这个世界充满桉树叶子的味道。
桉树叶子的味道17
大狗是被那浓烈的桉树叶子的味儿呛醒的。他一醒过来,发现小狗已经不见了,他十分清楚,小狗又去看郑文杰杀猪了。他突然想起了姐姐李一蛾,李一蛾呢?他来到姐姐的闺房里,姐姐不在,她的闺房里也散发出浓郁的桉树叶子的味儿。
他突然心痛起来,他大声喊:“姐——”
李文化起来了,他对大狗说:“你喊什么呀?”
“姐不见了!”大狗说。
李文化说:“你发傻呀,她昨天下午不是说和刘永寿老师上县城去检查身体了嘛。”
大狗一下子想起来了。
没错,姐姐是昨天下午就穿上了过年过节才穿的新衣裳走了,她说和刘永寿一起去县城的呀。
可大狗感觉到了不对劲。他来到了李一蛾的房间里,发现那盆兰花已经全部枯萎掉了,像霜打过的一样,大狗觉得奇怪,小狗的那一吐是有这么厉害的吗?他实在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镇子里就传出了一个消息:百丈潭淹死人了。是一个船过百丈潭的艄工捎信过来的。还说是一个女的。大狗向百丈潭狂奔而去。他感觉到那个淹死的女人就是姐姐李一蛾。
那时,阳光已经照射在百丈潭的水面上了,那轮明月还挂在西天,是一张苍白的脸,还没有完全落下去。这个清晨,桉树叶子的味儿还是那么的浓郁,甚至有些呛人。
大狗看到了姐姐李一蛾的尸体,她伏在百丈潭的一个角落里。
他呆了。
阳光照在姐姐李一蛾光洁的尸体上,泛出一层白莹莹的光,冷色的光。阳光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温暖那洁白冰凉的躯体了,她原来是那么的鲜活,向日葵一样开放的呀。
不一会儿,镇上许多人闻讯而来了。
郑文杰也来了。
他大声问:“是谁?”
小狗跟在他的后面,他手上还提着一根猪大肠,他还没来得及把猪大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