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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森的最后一个女人 。
惨痛的代价让她了解了一条美国人的爱情定律:他爱你,但他更爱他自己,他热爱生活,就不断去追求新的幸福,既然两个人在一起已经不再幸福,他就有权力去追求新的,所有遗留问题都可以用金钱去摆平。这就是标准的美国伦理和爱情定律,与中国传统的白头偕老 、 至死不渝简直是天壤之别。
离婚后 ,孩子成了阿丽的唯一精神支柱 ,然而,还是被森无情地摧毁了。森向法院提出三个理由,要求得到孩子的监护权:第一,阿丽有自杀倾向,第二 ,她可能把孩子带回中国 ,第三,她性格不好,会伤害孩子 。法院根据这三条理由 ,判决孩子归森抚养 ,当她听到判决,只感到眼前一片空 ,这不是要她的命 吗?这就是美国法律,法官相信了森提出的这三种可能 ,从此,阿丽只能在森的同意下,才能跟自己的女儿会见两个小时。重见孩子的场面令人心碎,每次孩子都是拼命朝妈妈奔来 ,母女俩抱头痛哭。为了夺回孩子 ,她请了律师,但是,两年过去了 ,还是毫无进展,律师慷慨激昂的承诺,不过是一种营销策略。
阿丽用光了她所有的积蓄,所谓的“用钱摆平”,只不过是森每月扔给她几百美元了事,连房租都交不起 。阿丽被迫开始靠打零工口,无奈的她,只有每日祷告上帝给她一个公道。
与其说阿丽是不幸婚姻的受害者,不如说她是东西文化差异的受害者。要知道,文化差异说是虚,其实可能是致命的——还记得那个误闯美国私人领地被打死的日本留学生吗?命都能夺了去,要摧毁一个人的精神更不在话下。
从婚姻的角度来说,最容易受文化差异伤害的是女人,因为她们往往比男人更难摆脱中国家庭观的束缚。
世界变化快 ,中国媒体已经炒起了“飞人族,大多数是那些经常穿行于世界各地的高级白领,他们满身国际名牌 ,出入世界各地的星级酒店,随时接受万里之外的最新信息。问起他们的文化观 ,得到的回答往往是:“我既是现代的 ,又是传统的”,或者“东方和西方文化都有优点”,可到底有多少人能在中西之间游刃有余?只有当像阿丽那样的问题摆在面前的时候,文化的撕裂才会显出它巨大的破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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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香蕉人(1)
“香蕉人”是用来形容那些接受了美国文化的中国人的词儿:面孔还是黄的,但心却是白的。从什么时候开始,石姗也成了一个香蕉人呢?
她刚上小学第一学期的时候,有一天,东华回家早了一点,发现石姗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石姗,你的作业做了吗?”刚到美国的第一个月,与东华在华盛顿纪念碑合影。“做了 。”“ 在哪呢?拿来我看看 !” 石姗磨磨蹭蹭,在书包里找了半天 ,却什么都拿不出来。“ 你到底放哪了?”东华着急地追问,石姗还是不说话 。忽然,她打开门,咚咚地跑下了楼,东华追出去一看,这孩子竟然在翻腾院子里的大垃圾桶 ,她跟过去一看 ,石姗手里揉成一团的,不就是老师发的作业吗 ?“你为什么把作业给扔了 ?”“我看不懂,不会做……“ 不会做你为什么不问?你天天就是这样做作业的吗?”石姗垂下脑袋不说话了。
东华可不罢休,她挟起石姗上了楼,关起门把她按在沙发上 ,毫不留情地给了她一顿痛打。石姗没有反抗,只是大声地哭着 :“妈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发现石姗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东华坐在她身边,泪痕犹湿,为她们母女俩,我说不出的心疼 。该不该打孩子,是所有家长都会面对的一个难题,明知道不在美国刚上一年级的石姗,在学校饮水处喝水还得踮起脚。
该打,不舍得打,但在特定的情境中却可能控制不住,其实一旦动手,父母就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同时陷入在失望、气愤和内疚的几重折磨之下。我们都知道,这孩子实在是不容易,面对全新的世界,她小小的心所经受的冲击和大人一样严重,却找不到表达和梳理的出口。她认识的第一个英文单词,是东华在到美国来的飞机上教的——“鼻子”。
我们很快把她送进附近的小学,因为附近居住的拉美裔居民很多,这所学校用英文和西班牙文双语教学,这种双语教学是美国的时髦,促进文化融合,也让孩子从小多学一种语言。可对一句英文都不会的她来说,这种双语教学肯定会让她特别糊涂,不过,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上课的第一天她就出了两次洋相:老师按花名册点名,结果把她的姓和名读反了,她愣是想不到叫的是自己。下了课,跟着别的孩子去上厕所,门关上了,却不知道怎么打开,叫人也不敢叫,最后是从厕所门底下爬出来的。当时她头发剪得非常短,性格也很内向。上体育课的时候,老师让大家按男女分组,她往女生堆里站,女生们都往外推她,跟她说:“男孩上那边去!”她不会发卷舌音,别的孩子就总是让她说“三”这个音,然后围着她哈哈大笑,可怜石姗还不明白为什么。
幸好,美国小学低年级的功课很松,稀里糊涂过了半年,我趁假期替石姗报了一个英文班,几乎是突然地,她就懂得英文了。那种感觉可能很多学外语的人都经历过:眼前的世界,就像一块拼图一样,一下子连接在一起,变得清晰,能理解了。
一年级下学期,她参加了学校的一次演出,我和东华都去看了,到现在我还记得那个戏的名字:《天掉下来了》。石姗在戏里作为朗诵人贯穿全场,我们坐在台下为她的英文鼓掌,却想不到,这孩子就此埋下了热爱戏剧的萌芽。 我和东华再也没打过她,有时威胁一下 ,她就很小声地说:“打人犯法!”
有点可笑 ,倒是事实,附近有一家人就是因为这个招来了警察 ,我自己是学法律的,可不想惹这个麻烦。那以后,石姗带回家的成绩册上,总是写着好几个A,B都很少见。美国的荣誉生相当于中国的“三好学生”,但美国的学校不是发一个奖状让你贴在家里,而是给一个可以贴在汽车后保险杠上的粘纸:“我的孩子是个荣誉生 ”,让家长开着车招摇过市。这也是中国和美国文化的一种不同吧,他们更鼓励张扬成功。
石姗英文越来越流利,她却放弃了中文,除了到美国的第一年上了一阵中文学校之外,她再也没写过中文读写,到现在,全部中文水平只限于自己的名字 。这成了她在东华面前的一个弱点,每当她劝东华学英文的时候,东华都会反问:“ 那你为什么不学中文 ?” 石姗立即就没了话。
东华万里迢迢从中国给她背来了手风琴,只要有空就逼着她练琴,可石姗对练琴却毫无兴趣 ,许多次都是眼含着泪花,最终东华不得不认输 ,手风琴被扔到角落里 ,最后捐了了事 。
而我的遗憾则是 ,小时候让她学自行车 ,摔了一跤 ,脚上剐出个大口子 ,当时也没钱上医院 ,买了一管清创药水冲冲了事 ,从此留下一块疤。带她去学游泳,最后也不了了之,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她东华特意从中国给女儿石姗背来手风琴,希望培养她对乐器的兴趣爱好。可是,石姗一点都不喜欢,练琴的事不了了之。会不会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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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香蕉人(2)
我们父女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身手矫健,热爱锻炼,她却天生平静,平时没事就是窝着看书。看书是好事,只是女儿没有继承我的长处,我不免感到有些遗憾。刚到美国不久,东华辅导石姗练习骑自行车。
石姗小学快毕业的时候,老师留了一道特殊的作业:了解美国国歌的故事,写成一篇短文。她回家跟我讲,我说:“好啊!正好,我带你到那个国歌博物馆看看!”于是,那个周末,我和东华开车带石姗去了巴尔的摩。这个城市距华盛顿只有50公里,纪念馆就是用国歌的诞生地麦克亨利堡改建的。
在展厅里,我指点着给石姗讲解:“这是那首歌词作者的像,打仗的时候他就被关在这个城堡里,早晨往窗户外面一看,城堡上面还飘着美国国旗,说明城堡还没有陷落,他特别激动,就写了一首诗,谱上曲子就是《星条旗永不落》,你们学校就是为了纪念他,用他的名字命名的,现在你知道老师为什么给你们布置这个作业了吧?”我讲得眉飞色舞,石姗的小脸涨得红红的,听得非常专注,不过,我却突然觉得有点怪异:怎么回事,自己跑这里来给石姗进行美国爱国主义教育来了?“爸爸,讲啊!”
“好,你看,这是当时城堡上升的美国国旗,当时还没那么多星呢,这是那首歌最早的草稿……我说,石姗,你知道中国国歌是什么吗?”“爸爸,不知道。”东华在背后扯了我一把,我想了想,却把话又咽了回去。
看着石姗在展厅里认真仰望的小脸,我心想:完了,我拦不住这孩子,她早晚得变成个香蕉人。我们一直鼓励她好好学英文,读英文书,交英文朋友……却没有让她有机会了解中国的历史和文化,这是我们的愿望,不过,会不会再过一段时间,除了那些家常对话,我们和她之间就再没了别的共同语言?光阴荏苒,石姗一晃都大学毕业了,她没辜负我们对她学好英文的期待,英文比美国人都好。可是她不仅丢了中文,而且还丢了中国文化和中国人的思维方式。
2005年夏天,我们力邀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回国度假,她已经好几年没回国了。我带着女儿游览名胜古迹,想趁机给她补补中国文化这一课。谁知道,她除了只接受风景和美食之外,却对许多文化内涵产生了反弹。
第一天,我带她去参观毛泽东纪念堂。毛主席在她心中的印象肯定跟我有着天壤之别,不过毛泽东毕竟是一代伟人,应该让女儿有所了解。我们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进了纪念堂的大门,本来有说有笑的石姗,忽然一脸的不高兴,我忙问她怎么了,她说:“ 刚才的英文注意事项只有三条,不能带包 ,不能带水,不能照相。为什么中文的注意事项就有那么多?”
我明白了 ,刚才的中文注意事项除了上面那三条之外 ,还有什么不准大声喧哗,不准乱扔垃圾 ,不准随地吐痰 ……共有七八条之多 ,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石姗却觉得那是对中国人的歧视,更让她不高兴的是,怎么中国人还自己歧视自己 ?我正好有了对她进行国情教育的机会 ,我说,不这样不行啊 ,如果对国内游客也只规定“ 三不”,后面那些不文明行为就可能发生 。如果一视同仁 ,也给国外游客规定“ 八不 ”,那不让人家笑话吗。
从纪念堂出来 ,我们到麦当劳用餐 ,石姗又问我,怎么大家吃完饭抬脚就走,都不自己收拾垃圾?我说 ,不错,当初引进麦当劳时就没立好这个规矩,我在上本书里还特意写了这件事 ,见了这么多媒体,谁也没把它当一回事。
现在搞市场经济,提倡顾客是上帝,哪有让上帝收垃圾的?雇个人收垃圾,还解决就业了呢。作为穿梭于中西两种文化之间的我,自然十分理解女儿的困惑,我又何尝不是。那些出国前习以为常的东西,回过头再看,已经无法继续认同,稍加评论,便招来一片非议:“这个假洋鬼子!”连对国民性格有深刻批判的鲁迅都有如此偏见,何况普通百姓呢。
下午,我们来到风景如画的颐和园,石姗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兴致勃勃地四处拍照。谁知,导游一席话又让人感觉大煞风景。那个导游用手指着古老的红墙问大家,你们知不知道颐和园紫禁城墙上的瓦为什么是黄的?黄代表皇权,至高无上。
那么,瓦下面压着的那层砖为什么是绿的呢?绿色代表草,即草民,天子管着草民,天经地义,如果绿色盖顶,那就天下大乱了。石姗望着旁边听得聚精会神的同胞们问我:“他们现在还这么认为吗?”我说,过去是,现在说不好。介绍完皇权与草民的关系,导游把大家领进礼品店,指着一个玉制的小龙似的工艺品介绍道,这是龙的一个儿子,叫鸱吻,专吃金银珠宝,毒蛇猛兽,光吃不拉,是个聚财的宝物,港台富商都专程跑来“请”一个回去,结果财源茂盛。
小小香蕉人(3)
导游边说边举起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那个宝物,督促大家切莫错过良机,也赶紧“请”一个。石姗一转身出了礼品店,边走边说,光进不出,太自私了吧,人人都这么想,那社会成什么了。我跟在她后面连忙解释,兴趣爱好嘛,人活着还不能有点指望吗。
“那也不能鼓励自私自利呀。”石姗还是不服气。一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