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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烈冷睨着她,这种眼神太过熟悉,似乎每一个见到过他的女人,都会用这种爱慕的眼神深情的望着他。
她们到底在图什么呢?是他位高权重的身份带给她们的荣华富贵,是他这个人,还是这颗心?
呵,女人终归是女人,跟了哪个男人,什么国仇家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除了一个人,赵如烟——
她给他的感觉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另类,那么的让他心动。
“倾莲,本王将你从大宋带至大辽,在本王的侍妾府里,你觉得痛苦吗?”耶律烈黑眸中的暴戾散去,隐隐泛着冰寒的薄雾浮现,薄唇微勾,嘴角的笑既冷邪又阴森。
“倾莲,若没有遇见大王,倾莲的心还是属于自己的,但是,上天让倾莲遇见了大王,心不由己。”倾莲淡笑,字字珠讥,“倾莲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知道跟随大王,伺候大王,只要能服侍在大王左右,要倾莲做什么倾莲都愿意!”
“如果本王要你为了本王出卖大宋呢?你是否愿意?”耶律烈目光深沉,眼底有种将她看穿的犀利。
“妾身可以为大王牺牲一切!”包括民族尊严。倾莲几乎是想都不想就这样回答。
耶律烈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喝酒,表情极为深邃,心思复杂。
倾莲不断给他斟酒,今天她特意穿了一身的白衣,凸显出自己窈窕的身段,精致的小脸上,有弯弯的眉、长长的眼睫、娇嫩的红唇,俨然一个娇娇柔柔的江南美人。
就在这样一个美人相伴的美好氛围中,耶律烈却没有任何美好的感觉。因为给过他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好感觉的女人,不是她。
倾莲顺从着他,却也观察着他。
总感觉今天的耶律烈,跟往日她见过的大王不一样,他似乎是满腹心事而来。
但在她眼里,大王又跟从前又没有什么不一样,还是那么的英姿潇洒,他邪惑的笑容仍然充满独属于他的魔力。
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满嘴酒气、醉眼惺忪的模样。
耶律烈的表情,虽然没有流露任何内在的情绪,然而敏感的倾莲却能够察觉到,他好象是在隐忍着什么,压抑着什么。
“大王,你怎么了?醉了吗?”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耶律烈紧抿着唇,默不作声,只是低着头,用明亮的黑眸,注视着她。
又好象,他看的根本就不是她。
微弱的光线之下,他凝视着她的双眸更黑、更亮,一句心里的话,终于就这样无法控制地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不像她?”
倾莲眼中灵光一闪,表情不变,温柔依旧:“大王希望我像谁?”
耶律烈不答,酷冷的表情却在霎时碎裂,仿佛受到惊吓,如旋风般骤然起身,匆匆离去。
一路上,他离去的脚步因为受到过多酒精的控制而颠簸着,耶律烈却在心里不断问着自己,他醉了吗?真的醉了吗?
如果醉了,为什么他还知道倾莲不是她?
如果没醉,他却又为什么说了胡话?
为什么要点倾莲陪他?
为什么他竟然会问倾莲:为什么你不像她?
为什么你不像她?
哈哈哈哈!他真的很想仰天大笑!
可笑!可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倾莲瘫坐在椅子上,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春儿望着耶律烈踉跄离开的背影,不由怔忡的看向主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大王就走了?
倾莲屏住呼吸,回想着耶律烈刚才的那句话:为什么你不像她?
大王究竟在为谁烦恼?而那个女人又跟她有哪些共同点?
难道是,她……
倾莲的眼中由迷茫、震惊,最后演变成嫉妒!
夜色阑珊,赵如烟来到窗下,纤细瘦弱的身影,久久地映在窗棂上。
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起了大宋,想起了她的宫殿。不过数月之前,她也曾经这样站在大宋的皇宫里,抬眼望着苍穹茫茫,望着渲染着无尽黑暗的那片广阔天地,想着她是否要向它祈祷。
然后,一切从此改变。从辽兵攻破蓟州城开始,她再也回不到从前。
羽陵族人的命运,跟她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
都是失去家园,在乱世中飘零的人。
但起码她还有父皇,还有大宋,还有一线希望。
而他们,唯一的栖息地,已经被辽军摧毁了。
辽人占领了他们的土地,摧毁了多少幸福的家庭,屠杀过多少手无寸铁的百姓。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辽国大王,如今她却身陷在他的府邸中,是生是死,仍由他摆布。
这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世界,无因亦无果。得失之间,究竟怎样勘破?人生际遇,又该如何参透?也许,是祸是福,原本就无法强求。
正想着,突然门外有人来敲门喊道:“忆香,忆香你在不在里面?”
“什么事?”赵如烟回过神来,淡淡的问。
“郡主又在发脾气了,双喜叫你过去看看!”来人焦急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赵如烟回道,整理了下衣襟,出了房门。
才刚走到度云的房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她发脾气的声音:“双喜,现在几更天了?怎么烈哥哥还没有来呢?”
“郡主,已经二更天了,您该休息了吧?”双喜出去看了看天色,回来禀告道。
“烈哥哥今晚不来了吗?”度云失神的凝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昨晚是郡主的新婚初夜,大王是担心郡主您的身体吃不消,今晚想让郡主好生休息一晚才没有来的……”双喜在身边安慰着度云。
“他不来了?才一夜他便对我腻烦了吗?”度云的眼里黯淡无光:“我知道烈哥哥的侍妾府里美女如云,我知道,我从小任性妄为,不及那些女子美貌,又不及她们能说会道,更加不懂得如何讨烈哥哥的欢心,我真是没用……”
“郡主你别多心,还是早些休息吧,双喜说的对,大王这是体贴您呀。”赵如烟跨进房门,也在一旁劝说。
可是度云根本听不进去,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忆香,烈哥哥之所以会娶我,最大原因不是我有多讨他喜欢,而是因为我是郡主,我表姐是皇后,对不对?”度云突然看着赵如烟苦笑。
赵如烟神情一凛,原来度云一直都看得清楚,这个小姑娘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只是她一直以来都自欺欺人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郡主……”
“不用安慰我,就算前面是火坑,我也一样要跳的,你们不会明白我对烈哥哥的爱!”她毅然决然的说道。
赵如烟和双喜闭上了嘴巴,这世间的男女之事,又岂是一个外人能道得清楚的呢?既然度云能够看透,就不至于那般脆弱,嫁入这北院王府,她应该有自己的打算。
“郡主,还是早点歇息吧?”双喜又劝了一句。
“我还想要再坐一会儿,你们别管我了,今晚有他们值夜,你们两个快回房去休息吧……”度云摆摆手,示意她们两个退下。
“郡主,我们不困。”双喜一心只记挂着她的安危。
“我真没事,你们两个还是——”度云的话还未说完,突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呼:“大王到!”
“烈哥哥来了!烈哥哥来了!”
度云“蹭”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先前的一蹶不振顿时一扫而光,面色也红润起来了,眼神也明亮起来了,精神也高涨起来了……
耶律烈迈着很大的步子,在度云的企盼中飘然而至,所到之处无不带来一阵酒气。
出乎赵如烟的意料,她原本以为耶律烈这种人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不会真心把度云放在心上,更不会给予她比别人更多一点的爱。
毕竟他身边比度云漂亮的,机灵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
可如今他竟然来了,究竟是真心,还是做戏,让赵如烟越发地感到困惑了。
这个男人,看来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人窥透的,至少,她目前无法窥透他究竟在想着什么?
“烈哥哥——”度云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开心的迎了上去。
“奴婢给大王请安……”赵如烟和双喜也连忙跪下。
“都起来吧!”
耶律烈振臂一挥,长长的衣袖拂过赵如烟和双喜的后脑勺,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
“过来,坐到本王身边来!”他极随意地对度云说道,度云的一张小脸却已如熟透的红苹果一般,已经甜到了心。
“管事,拿过来……”耶律烈身边的管事手里正端着一个盒子,听到他的命令后,便放到桌上。
“这里面是什么?”度云好奇地问。
“当然是好吃的东西……”耶律烈扬眉一笑,此时此刻的他温柔的如同陌生人一般,如果不是赵如烟之前见过这男人的本性,恐怕这时候她也会被他的外表骗住,就像度云一样,天真的把他当成全世界最让人温暖的男人,可惜他不是。
度云打开那个精美的锦盒,里面装了满满一盒金黄色的小果子,看起来很像是枣子,却又有点不大一样。
“这个叫做波斯枣,与我们大辽所产的枣子大不相同,是本王波斯国的一位友人今日进宫时带给本王的,这波斯枣味甘如饴,本王也是头一次尝到如此甘甜的枣子,别有一翻滋味。云儿,还等什么?快些尝尝吧……”他拿出一颗,直接送到了度云的小嘴里。
度云已是受宠若惊,面色绯红,眼里除了耶律烈几乎容不下第二人。
“这是波斯产的,该是很珍贵才是,烈哥哥,你对云儿真是太好了……糟了!云儿见烈哥哥来了一时太过高兴,居然忘记给烈哥哥备茶了,双喜,快去准备茶水!”
“云儿不必忙了,本王今晚还有要事,你就早些睡吧……”耶律烈说着便起身,正欲走。
度云突然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问道:“烈哥哥今晚不留在云儿这里了吗?”
“本王政事缠身,今晚你就好好休息吧?本王就不留下来陪你了!”耶律烈淡淡的敷衍,别有深意的看了赵如烟一眼。
只见她两眼望着窗外,神情冷淡,漠不关心他跟度云之间的对话。
该死,这可恶的女人,竟然一点也不在乎他是不是留宿在其它女人那里!
赵如烟其实也没有想别的,而是想着耶律烈特意这么晚带过来送给度云的波斯枣。
这波斯枣曾经是她的最爱,她在大宋皇宫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可惜现在她沦为阶下囚,已经是个卑贱的下人,这波斯枣怕是只有下辈子才有机会品尝到了吧?
正感叹着,只听耳边传来度云的羞涩声:“那烈哥哥也不要太辛苦了,切莫熬得太晚,千万保重身体,云儿时时都会想着烈哥哥……”
度云红着脸,整理着耶律烈衣衫上的褶皱,说着亲密的悄悄话,全然把她和双喜当成了空气,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来了人回话:“大王,郡主,有个叫诺里的侍妾前来拜见!”
这么晚了,诺丽却来拜见,还偏偏挑在耶律烈正好在的时候,这个诺里还真够有心思的。
度云显然没有想到诺丽会在这个时候到来,愣愕的瞬间,只见一个婀娜女子款款走进,粉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狐皮绒毛,优美的腰身清晰可见,裙尾褶皱如流苏般轻泻于地,使得她的步态雍容柔美。
不得不承认,诺丽确实是很美,她的美不同于度云的女孩青涩之美,那是一种成熟女人韵味的美,也是一般男人都无法招架的美。
眉眼之间透露的风情,一颦一笑间,尽展露卓越的风姿。
“咳,咳……妾身见过大王!”诺丽捂住胸口,轻声咳了几下,看到耶律烈也在这里,脸上不觉露出一副吃惊的神色,忙跪在地上:“妾身不知大王在此,扰了大王与云姐姐的休息,妾身来的真不是时候。”
“先起来说话吧。”耶律烈淡声说,看不出他对诺丽的突然到来有什么样的情绪。
“是,妾身本想早些来与云姐姐道贺的,怎知伤寒加重,一整日都卧床不起,咳……咳……刚刚有些见好,便急忙赶到依幽阁,心想莫要在姐姐面前失了礼数,却不想大王会在姐姐这里……云姐姐,这是妹妹的一点心意,姐姐千万莫要见外……”
诺丽从贴身侍女手上接过一只锦盒,双手恭恭敬敬地把盒子端到度云的面前。
“妹妹太客气了。”度云也客气的接下,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尊翠绿色的玉佛。
这个玉佛晶莹剔透,色泽饱满,手工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