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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呃……”
“来来来,点心时间到了。”叶父兴高采烈的脚步声移驾下来。
“红茶也冲好了!”叶母托着精致的茶盘迈入客厅。
夫妻俩一眼首先瞧见女儿痴愣的表情。
“阿珍,妳在干什么?”叶父迸出大喝。
“嘎?”她呆呆转头,反应依然慢一拍。
“妳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叶母又惊又怒。
抽烟?她不会抽烟哪!
那么,咬在她唇间、发出苦味的白色管状物是什么?
“暧--”她猛然吐出烟屁股。“我……不是呀!我没有……”
“女孩子年纪轻轻的学抽烟,像什么鬼样子?”叶父发觉家丑外扬,只差没揪住她的脖子以家法伺候。
“香烟又不是我抽的。”她委屈地指着罪魁祸首。“是他把烟点燃,放进我嘴里的。”
“我?”袁克殊非常、极端、绝顶讶异地指住自己,无辜的表情彷佛承受了某种不白之冤。
“妳讲啥咪疯话?袁先生刚刚就说他戒烟了。”叶父伸张正义。
“而且人家好端端的,点烟塞进妳嘴里做什么?”叶母对女儿寻找借口的能力产生怀疑。
“我……真的……”她百口莫辩。
“要是再被我抓到妳做壤事,当心我打断妳狗腿。”叶父恨恨地抢过她手中的犯罪证据。
绕珍险些晕过去。
原来平白被人冤枉是如此气伤瘀肺的感觉。
玲珑的眼眸迸出千万条寒光,攻射他正派经营的伪象。
好,姓袁的,这梁子咱们结定了!
第三章
“大姊大,先天性心脏病的患者一旦发作之后能活多久?”
这个问题已经在绕珍心中盘桓了六个昼夜。
“不晓得。”凌某人老师的响应幽幽从话筒彼端飘渺过来,听起来颇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根据古人的说法,“逝者如斯,不舍昼夜。”所以应该日日夜夜随时有可能吧!”
别怀疑,凌某人的芳名正是姓“凌”名“某人”,据说她上头有个姊姊名为“可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凌家老爹的命名神经转到幺女头上就出了岔子。
凡女人者,查某人也,既然他们家不姓“查”,只好将就为“凌某人”。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不是这样解盘的,请勿瞎掰。”她憋了一肚子窝囊气,拿出她烦躁时惯有的动作--拨爬过前额的短翘发丝。“大姊大,我拒绝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那尾僵尸的冷屁股,所以能否麻烦您发挥社团老师的存在功能,提供一些解答我疑难问题的妙方法?”
“哎呀!不过是一尊小洋娃娃嘛,何必花太多时间伤脑筋!如果妳有闲暇,多多帮我黏在计算机前打小说还差不多。”凌某人不耐烦起来。“最便捷的方法,自然是往国内的玩具代理商身上着手。”
“废言,我早就考虑过这个方案。”如果真有如此轻而易举,她何必苦哈哈地与自己的脑细胞过不去?“唯有无趣的英国人所经营的无趣公司才会贩卖像“梦幻仙子”这样无趣的商品,台湾哪里来的代理商!”
“要不然妳随便到市面上找一尊洋娃娃,查查它的制造商叫啥大名,再打电话去该公司探听一下消息,总有几家负责人会知晓当初“梦幻仙子”是如何流进台湾市场的,这样不就得了?”凌某人为学生的应变能力感到羞愧。“好啦!身为妳伟大的师尊,我已经服完“传道、授业、解惑”的责任役,若果妳再不济事,我也无能为力。未来三天我即将进入闭关期,努力赶稿,拒接一切电话,妳自个儿好自为之吧!BYE了!”
她的喂喂大叫无法力挽电话收线的狂澜。
“这款老师!”绕珍死瞪着听筒。
不过,凌某人的歪论还满能采纳的。趁着今天风和气暖煦日照,出门逛逛玩具店也好。
台湾最具知名度的主要玩具制造商--“童年玩家”,上个月份迁址到山下的商业区,骑机车只需耗掉三十分钟的时程,闲来无事,去晃晃也不错。
她随便兜上一件牛津大学的划船队T恤,再跨进长裤脚自己截短的三分牛仔裤,准备出门。
“啊,差点忘了。”兄弟象棒球帽为她顽童历险记似的装扮划下完美句点。
好死不死,冤家路窄,她的风劲九十才刚牵出家门口,隔邻的黑桃王子正好也拎着车钥匙出门。
早上十点的铜钱色阳光,在他乌亮的黑发洒下动物皮毛般的光泽。
“这么巧?需不需要我顺道载妳一程?”他挑了挑英眉。
“谢啦!免!”他们俩不对盘,还是分走阳关道与独木桥吧!
“反正我只是客套一下,幸好妳没当真。”他耸了耸硕伟的宽肩,径自按开车库的电动门。
绕珍以眼神焚烧他的躯壳。
她敢发誓,黑桃王子必定由廉贞星转世,上辈子专门诬害、陷难忠良,生在商朝就是助纣为虐的费仲,长在秦朝则是焚书坑儒的秦始皇,诞于中华民国自然荣任歪曲邪恶的袁克殊。
※※※
“你是跟屁虫投胎转世啊?”风动九十嘎吱煞停,座驾上的倜傥女骑士沉下俏脸。
这男人假若再继续跟住她,她保证当街发飙给他看。
妈的!没瞧过坏人!
BMW施施然并排在她的左侧。
“谁跟着妳了?这条马路只有妳能行驶吗?四季豆小姐,咱们只是恰好同路。”太阳眼镜阻隔了袁克殊嘲谑的焦点。
绕珍会买他的帐,那才有鬼!
起初她也认定两人只是同路而已,毕竟别墅山庄qi书+奇书…齐书的联外道路就那么一千零一条。然而,当机车与轿车齐齐下达乱哄哄的凡尘俗世时,袁公子仍然不打算与她分道扬镖,她就开始狐疑了。
举凡她转向的路径,他也跟着拐弯;她直行的旅途,他则拒绝绕道:遇到红灯阻路,他也气定神闲地停在她侧边,没事还呷几口铝罐直沁汗的可口可乐,让她只能望“喉结”兴叹;即使她故意钻小路,他也好整以暇地追在后头。
她那台一身傲骨的破风动居然可以与上百万元身价的BMW并驾齐驱,讲出去都没人相信。
“好吧!我现在要进去这个地方,请问尊驾仍然与我同路吗?”绕珍指了指头顶上方的招牌--童年玩家机车专用停车场。
“当然不。”佣懒性感的浅笑跃上他的嘴角。“事实上,若非妳挡在我的车头前,找我搭讪,我还没工夫停下来闲聊呢!再会。”
BMW绝尘而去。后车轮带动柏油路面的细埃,卷成灰白色的漩涡,嚣张地吹进她的鼻孔里。
“咳咳--”她咳嗽起来。“自--自大狂--谁会无聊到找你搭讪,臭美!咳咳……”
临别之前,黑桃王子还不忘请她吃屁,气死人!
罢罢罢!恰逢这种绿荫摇曳的美善日,犯不着为了如此这般的宵小而破坏兴致,以免得不偿失。
她兜起满腔的怨怼不平,泊好了机车。
“童年玩家”的平面面积超过一千坪,规画成两大部分,中间地区则以四十坪左右的休闲广场格开。
左首的十一层楼建筑物属于公司的心脏重地,底下四楼专门经营玩具制造工厂,剩余的七层则是股份有限公司的所在地。
广地右方构筑成超大型卖场,总共有地上三层与地下两层,起码占了一千五百坪的空间。
“哇塞,这么大手笔……”
气派的童玩百货公司让她咋弯了舌头。“童年玩家的老板铁定削爆了!”
今天适逢周日,逛街购物的人海更像涨潮的钱塘江一样,一波波涌向每座电梯的出人口,几乎将人微言轻的她淹没,大台北地区果然充斥着太多溺爱儿女的父母。
若早知卖卖孩子玩意儿也能赚大钱,她便奉劝老爸老妈改行算了,别去经营什么阿里不答的棺材店和连锁葬仪社,害她从小到大都不好意思对同学们提起自己家里究竟从事何种营生。
绕珍搭乘电梯直达地下二楼,打算从根基部分往上逛起。
地下第二层以益智型的玩具为主,光是自己动手做的科学玩具就摆满四十坪的展示架。
她差点没乐昏头。
“机动战士模型组!”制作得好逼真,简直进入艺术境界,好想买。
“虚拟实境DIY。”她又惊呼。这样产品也很有意思,值得收藏。
臂弯里开始堆积大大小小的包装盒,直到后来,光凭徒手的力量已经抱不动了,绕珍干脆跑去场外推来一辆购物车。
“SEGA卡带,嗯!不错。”她决定将游戏卡带扔入购买行列,以便日后的不时之需,比方说:贿赂阳德啦、购买情报啦!
一名点收玩具的职员瞄见她的推车,含笑地点了点头。
“为家里的小朋友添购玩具呀?”
“暧……是呀!”她羞于承认这些奢侈品是自己要玩的。
反正等她玩完,新玩具同样可以送人!
绕珍逛完第一个定点,包装盒恰好挤满了推车的每一丝空隙。
老天!她还有四层没参观哩!这怎么得丁?
“不行、不行,我必需克制自己的欲望。”还是过滤掉一半,放回架子上好了。
她匆匆筛选完毕,依循原路再退回车内的多余物资。
就在此时此刻,她注意到那名遮遮掩掩的客人。
起初,绕珍以为他与其余几千名购物者没什么两样,直到她发觉年轻男生趁着旁人没注意时,偷偷撕掉黏贴在玻璃纸上面的条形码。
只要条形码被撕,门口的红外线感应器就无法扫瞄到未经消磁的货品,而且卖场四处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谁也不会特别去注意某辆购物车有没有结过帐,年轻人大可大大方方地将新产品窃走。
高杆!绕珍忍不住暗赞。但天性中的正义感趋使她出面阻止国家未来的主人翁进一步堕落。
她不欲声张,先是若无其事地推着购物车接近大男生,然后低低唤了一句--“嘿!”
男孩火速转身,瞧他年纪,顶多只有高中程度。
警觉的诡谲神色跃入他眼中。
“只要你把东西放回原处,我就当作没看见。”她的劝告虽然小声,却很坚定。
“妳胡说什么?我想买东西不行呀!”男孩挑衅道,眼角偷偷扫视四周的人,观察自己有没有引发更多的怀疑。
“你真的想用“买”的吗?”她懒得与他瞎缠。“反正你把玩具放回展示架就对了,否则我找管理人过来。”
男孩的寒毛全竖直了,锐利的眸光似乎在衡量她的认真程度。两分钟过后,他寻找到自己需要的解答,决定光荣撤退。
“多管闲事!”他啐了正义天使一口,转身跑掉。
“喂、喂!回来呀!”绕珍当场愣在原地。
小家伙委实太不负责任,留下这一车的“赃物”,教她如何处理才好。
她应该亲自推到服务台吗?不好、不好,眼前的情况就好象好心的司机将路边的车祸患者载到医院急救一样,稍微弄不好就会被人误认为肇事者之一。
“管他的,我自己放回架子上。”绕珍认为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走道间有好几位盘点员,消失的条形码就让他们去伤脑筋好了。
她推动整车的赃物,开始踏上物归原位的旅途。
玩具盒才分发到第三样,一名女盘点员叫住她。
“那位小弟,请留步!”
小弟?先是被袁克殊那有眼无珠的笨货误认为小孩子,现下又被第二号出门忘记携带眼睛的职员错当成小弟弟,她真该反省自己是否缺少女性魅力。
“我长得像男生吗?”她不悦地回头。
三位穿著红白两色制服的员工杵在走道的左右两端,封锁一切逃生信道,其中一位女工读生出面代表谈判专家。
三位门神的脸上横溢着无庸置疑的厌恶,彷佛她刚从猪圈爬出来似的。
绕珍当场被他们睥睨的高傲姿态惹毛。
“干嘛?你们有事?”
“小姐,可不可以请你解释一下,这整车的玩具究竟是怎么回事?”盘点员扬高了鼻子。
哦--绕珍恍然领悟。她再如何蠢笨,这厢也能明了她这番情状在对方眼中看起来有多么暧昧。
敢情这票正义使者将善心人士误认为小偷来着,真是滔天的大冤枉!
“没怎么回事呀!刚才有一个高中小男生想偷走整车的玩具,被我逮到了,于是他作贼心虚地跑掉。我正要帮他把玩具归回展示架上,你们没看见吗?”她懒得跟他们扯太多。
正牌小偷才不会傻到一一将窃物还给失主,由此可见,她绝不符合“宵小”的身分,这是明眼人都可以推断出来的事实。
“童年玩家”的工作人员没事端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抓贼相,吓谁呀!
“我们看见的可不是这么回事。”谈判专家冷哼。
“小姐,”留守走道左侧的大汉开口了。“我们怀疑妳涉嫌扒带本店货品,麻烦妳跟我们进去经理办公室。”
“拜托!”她爆发了。“你们想抓我,没搞错吧?”
难怪台语会研发出那句俗话--好心被雷公亲。
这下子她百分之百被雷公亲得七荤八素。
※※※
“上一季本公司采购的新兴玩具大概就是如此,请问总经理的意见如何?”
“童年玩家”的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