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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倾城小团圆-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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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宿舍的场景,有些怪怪的。入住虽然有年龄限制,但也有几位年长的胖太太,大概与教会有点关系,似乎是打算在此终老的。管事的老姑娘,都称为“中尉”、“少校”。餐厅里为大家代斟咖啡的,是从街上临时收容来的流浪汉。
  令张爱玲感动的,是有一天胡适先生专门来看望了她。
  爱玲请先生到客厅去坐,里面黑洞洞的,足有一个学校礼堂那么大,还有个讲台,台上有钢琴,台下空空落落放着些旧沙发,没什么人来。
  张爱玲也是第一次进到这里来,看着空洞的大厅,只好无可奈何地笑。但是,胡适却称赞这地方很好。爱玲就想:“还是我们中国人有涵养。”
  坐了一会儿出来,胡适一路四面看着,仍是满口说好,倒不像是在敷衍。不过,也许这并不是在夸环境好,而是在表扬爱玲没有虚荣心,在这样简陋的地方也能安之若素。
  这一次送胡适出来时的情景,张爱玲刻骨铭心,连多年以后的回忆也字字带有深情——
  我送到大门外,在台阶上站着说话。天冷,风大,隔着条街从赫贞江即赫德逊河。上吹来。适之先生望着街口露出的一角空蒙的灰色河面,河上有雾,不知道怎么笑眯眯的老是望着,看怔住了。他围巾裹得严严的,脖子缩在半旧的黑大衣里,厚实的肩背,头脸相当大,整个凝成一座古铜半身像。我忽然一阵凛然,想着:原来是真像人家说的那样。而我向来相信凡是偶像都有“黏土脚”,否则就站不住,不可信。我出来没穿大衣,里面暖气太热,只穿着件大挖领的夏衣,倒也一点都不冷,站久了只觉得风飕飕的。我也跟着向河上望过去微笑着,可是仿佛有一阵悲风,隔着十万八千里从时代的深处吹出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适之先生。
  这里面提到的“凡是偶像都有‘黏土脚’,否则就站不住,不可信”,是说凡是著名的公众人物,都有很鄙俗的一面。这是张爱玲一贯的观点,可是见了胡适,她才凛然一惊——原来此人是个例外!
  张爱玲臧否人物向来苛刻,以这样的口吻来写一个故交,绝无仅有。看似平淡的文字,细品起来,真是撼人心魄!
  老人家有强烈的幻灭感,她很同情,因为她也有过幻灭——比很多人的幻灭要早得多。
  1956年2月,张爱玲搬离纽约,去了新英格兰美国东北部。,其间跟胡适通过信,汇报过她结婚的事情张爱玲自己记成“几年不通消息”,不确。。
  1958年,张爱玲申请到南加州亨廷顿?哈特福基金会住半年,享受写作资助,曾写信请胡适先生作保。胡适答应了,顺便把爱玲三年前送他的那本《秧歌》寄还。书里通篇都圈点过,又在扉页上题了字。爱玲看了大受震动,感激得说不出话来。那心情,在后来写回忆文章时都感觉无法形容。
  也就是在1958年,胡适返台,就任台湾“中央研究院”院长,爱玲是在报上读到消息的。
  1962年,胡适在一次宴会上作讲演后,心脏病猝发,几天后逝世。张爱玲那时正为生活的重负所迫,在报上看到噩耗,也没太悲痛,只是心情惘惘的。也许在她的印象中,胡适早已不是现实中人,而是历史上的人物了。
  她当时想:“在宴会上演讲后突然逝世,也就是从前所谓无疾而终,是真有福气。以他的为人,也是应当的。”
  直到70年代初,张爱玲稍安稳下来,想译《海上花列传》,不由得想起,假如早几年动笔的话,不但可以请胡适帮忙推介,而且他也会感到高兴。想着便一惊——“这才真正觉得适之先生不在了”。
  那以后,一想起胡适先生,爱玲就几欲流泪,但是又不愿意去想。有很多的人物,就这样消逝了;有很多的氛围,也已荡然无存了。她只觉得“那种仓皇与恐怖太大了”,她不敢多想。
  赫贞江畔的寒夜里,有这位老人在,多少还给了她一些温暖。
  难道人世间可让人慰藉的,就只剩下了这个吗?
  

匆匆踏上陌生的“故土”(1)
张爱玲此时,并不满足于夫妻和睦、衣食渐丰。她终究不是能做笼中鸟、池中鱼的小女人,一有转机就想做鲲鹏之举。
  有一个计划一直在她心中酝酿,秘而不宣,连赖雅也没告诉。早在两年前,她在办理入籍护照手续时,偶然发现了一家英国海外航空公司,她便打听了一下去香港的飞机票价。入籍以后,她不再担心什么了,想回香港去走走。
  她想,与其这样越洋为宋淇的公司写稿,还不如跑到香港去就近写作,恐怕机会还要多一点。
  航空公司答复她,票价要1000美元。
  爱玲当时没有行动,一是因这笔费用她根本拿不出,二是刚到旧金山也不宜轻动。于是这计划,就一直埋在了她心里。
  现在,生活稍安顿,但写作的前景仍不容乐观。她连续写了几篇英文小说,在美国和英国都找不到买家。1959年底辛苦写成的《怨女》遭到拒绝,曾使她一度绝望之极。该书直到1967年才由英国凯塞尔出版社出版,更名为《北地胭脂》。如今身心都还可以,岂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向赖雅摊牌,谈了她的“东方之行”计划——到香港去,求得更大的发展空间,顺路再去一趟台湾。
  她此时有一个新的写作计划,想写一部英文小说《少帅》,要有一些实际感受,也需要搜集相关资料。“少帅”即张学良,这时正被蒋介石幽禁于台湾,此去就是要找机会见见他本人。
  赖雅听了,大为震惊。
  他现在正如张爱玲当年亲昵嘲笑的那样,婚后完全成了“没有作品发表的作家”,等于靠爱玲供养。现在听爱玲这样一说,以为爱玲有离他而去之意,更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大感沮丧。
  他在当天的日记上写道:“好,我很满足现状,她却要改变!”
  这一切,爱玲早已料到。她用了整整一晚上来说服丈夫,解释了此行对双方的好处。最后赖雅只得同意。
  不过爱玲一走,病体支离的赖雅怎么生活?
  爱玲建议,他可以就在旧金山不动窝,培根和爱丽丝都可以来照应一下。
  但是赖雅不听,为了自尊,他立刻给霏丝写信,问可否把行李托运到她那里,接着就向亨廷顿?哈特福基金会提出申请。
  这封信,赖雅事前给爱玲看过,内中言辞恳切,令人动容,似乎全世界的人都在抛弃他。赖雅是以美国人的思想方式来看这个问题的——既然妻子要远行,那就有可能不愿再养活他了!
  爱玲一时也讲不清,就随他去。两人各自忙着收拾东西,小屋子里的空气有点僵。
  可是赖雅的申请并没被基金会接受。好在霏丝收到父亲的信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刻来信说,父亲可以到华盛顿来,就住在她邻近的公寓里。
  爱玲走的那天,赖雅送她去了机场。望着爱玲走上舷梯,他心里认定:这个倔强的东方女人,一定是不会再回来了。
  1961年10月13日,张爱玲悄然抵达台北。这是她阔别6年后,脚步再次触及故国的土地。
  然而,这个岛屿,对她来说又十分陌生、只在想象中出现过。
  刚下飞机,就出了一个小小意外。一个男子急匆匆走过来问:“你是尼克松夫人吗?”
  张爱玲顿时愕然!
  幸而来接她的人赶到,对她说:这男人神志不清,专在机场迎候来自美国的达官贵人。不用理他。
  张爱玲这才松一口气。
  走在台北的阳光下,沐着亚热带的风,爱玲对接她的人说:“真像是在梦中,但又不可能。”

匆匆踏上陌生的“故土”(2)
这次来台湾,是老朋友麦卡锡一手安排的。麦卡锡如今是美国驻台北领事馆文化专员,还负责美国新闻处工作。他将爱玲接到他的大别墅中住下。
  麦卡锡现在比过去阔多了。这个别墅,在阳明山公园附近的巷子里,极为豪华,人家形容是“从仆如云”。
  那么,张爱玲来台湾一趟,就只为见一见张学良吗?其实,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因素。
  她为宋淇的公司写剧本,以后会涉及台湾的一些场景。她来,也是要亲身体验一下岛上的民俗,以免将来写得不像。
  还有就是,她本人也对台湾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这源于台湾自50年代末起,悄然掀起了一股“张爱玲热”。
  此时,距离她1945年在上海“折戟”已有15年时间。15年沧桑变易,当年被人痛诋的“胡张恋”早被人淡忘。张爱玲作品的魅力,经过时间淘洗,如今在台湾浮出了水面。
  由《传奇》故事所引起的怀旧、对《秧歌》等作品的意识形态认同,还有台湾新一代作者对现代主义的崇奉,这都使得张爱玲在台湾读者中声望日隆。
  从50年代起,张爱玲的影响在大陆地区和香港,因不同的原因而销声匿迹。但美籍华裔学者夏志清独具慧眼,发现了她的“永恒价值”。
  夏志清在50年代写《中国现代小说史》(英文本)的时候,从宋淇那里得到了《传奇》和《留言》的香港盗印本,一读之下,惊为天人。
  于是,他便在自己的著作中,开辟了专章来介绍张爱玲,所用的篇幅,要超过其他许多名家,包括鲁迅。他对张爱玲的评价之高,也超过了鲁迅。
  夏志清给张爱玲的评价是:“她可能是五四以来最有才华的中国作家”,高度肯定张爱玲“是近日中国最优秀最重要的作家”。对于《金锁记》,他称之为“中国自古以来最伟大的中篇小说”。即便是张爱玲自己并不看好的《秧歌》,夏教授也说它“在中国小说史上已经是本不朽之作”。
  《中国现代小说史》中有关张爱玲的章节,还未等出书,他就以论文形式先行发在了台北《文学》杂志上。
  这些文章的中文译者,就是夏志清的哥哥、台湾大学外文系教授夏济安。
  其时,夏济安的一批学生,如白先勇、王文兴、欧阳子、陈若曦等,都是台湾现代文*动的中坚。夏文一出,他们都大为惊讶,纷纷去找张爱玲的书来看。此后,《五四遗事》也在《文学》杂志上首发,就更奠定了张爱玲在台湾“文青”中的偶像地位。
  台湾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最早的一批“张迷”。
  麦卡锡与这些青年作家过从甚密,也有意要为张爱玲牵线,让双方有个见面的机会。他后来曾说过:“我协助安排邀请……与我们合作出书的台大年轻作家们推动此事,因为他们敬张爱玲如神。”
  既然台湾文学界表示出如此友好,张爱玲自然也很想去台湾看一下。
  抵台次日的正午,麦卡锡夫妇为爱玲接风洗尘,在台北国际戏院对面的大东园酒楼摆了一桌。
  当天作为陪客的,有白先勇、王文兴、欧阳子、陈若曦、王祯和、戴天、殷张兰熙等,大都是台大学生中的“文青”。当时他们正在办《现代文学》杂志,麦卡锡对他们多有支持,杂志一出来,他就曾一次订购700本,还选了王祯和、白先勇、王文兴、欧阳子的小说各一篇,请人译成英文结集出版,书名为《新声》(New Voices)。

匆匆踏上陌生的“故土”(3)
先前,张爱玲曾看到过这本书,在读其中王祯和的一篇小说《鬼?北风?人》时,对花莲地方的风土人情大感兴趣。此次来台前,她给麦卡锡打过招呼,想趁此机会走一趟花莲。这件事,麦卡锡也跟王祯和说起过。
  午餐时间定在12点。在东道主和主宾尚未到时,陪客们对张爱玲可能长什么样子都大感兴趣。
  陈若曦问白先勇:“你想她是胖还是瘦?”
  白先勇有他的先入之见:“她准是又细又瘦的。”
  陈若曦摇头:“我想她一定是既丰满又*。”她很早以前看过《流言》,对扉页上的张爱玲小照有印象,觉得张爱玲是那种很有生命力的女子,想来就应该是时尚一些的样子。
  为王祯和小说担任英文翻译的殷太太,这时忽然提议说:“我们都未见过张爱玲,大家来想想她是什么样子。我问麦卡锡先生,他说张爱玲很胖、很邋遢。究竟有多胖、多邋遢?”
  这个说法很蹊跷——张爱玲自读了港大后就再没邋遢过,现在怎么会变了?另外,尽管西方人看中国女人有他们特别的眼光,但张爱玲无论如何也说不上胖。
  此言一出,正在兴头上的台大学生们都很失望,便不愿多想。
  就在这时,“张爱玲出现了。大家眼睛一亮:哪里邋遢?干干净净的;而且一点都不胖,虽然不是顶漂亮,却是‘可看性’很高”见王祯和、丘彦明《张爱玲在台湾》。。
  陈若曦是女性,观察得就更仔细。她留意到,张爱玲目光专注、锐利,浅浅一笑时还带着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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