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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事,豆类、海藻类、白肉鱼类、贝、虾、野菜等等,只是闻到味道她就感到恶心了。
进入妊娠六个月,这样的情形愈演愈烈。另外还设立了母仪学堂,当着值班内侍和内人的面,每天从早到晚朗诵《千字文》和《###宝鉴》。
今英对这类事情不胜其烦,终于惹出了事端。为了寻求内心的平静,必须定期欣赏宫廷音乐,她非但不能平静,反而像锥子似的敏感,甚至从乐工手里夺过枷耶琴狠狠地摔在地上。
也许从这时候开始,孩子就已经不正常了。自古以来,只有懂得调节七情的人才能拥有平和的心态。
所谓七情,就是人们日常感受到的喜、怒、哀、乐、爱、恶、欲等七种情绪,它们都可能伤害身体和心理。今英终日被这些感情包围着,除了喜悦和快乐,腹中的胎儿自然也就无法安宁。
当她失去孩子的时候,才深切地感受到了孩子的存在。他一定极其讨厌这个世界,甚至还没看见世界上的第一缕阳光,就死在了母亲腹中。直到这时,今英才认识到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错了。残酷的是一切皆如覆水,再也无法挽回了。
一个不能后退、不能放弃也不能修改的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接受,而这是她在丧失一切欲望之后所做出的选择。可是就在这时她又遇到了长今。
今英感觉自己的内心又一次沸腾了,她不想让长今看到自己颓废的样子,而且现在二人之间的身份差异已经悬殊得非从前可比,似乎只有把这一点证明给长今看,她心里才会痛快。她想让长今看看,不管长今怎么努力怎么挣扎都无法爬上如此高大的树。
今英坐起来,让人拿过镜子,细心地梳了梳头。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想把自己端庄的面容展示给人看了。
“我要喝汤药。”
等待产室厅来人的时候,她在干裂的嘴唇上涂了点蜂蜜,现在看来总算有那么一点生机。
今英把长今递过来的汤药一滴不剩地喝个精光,虽然药很苦,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现在该把脉了。”
和长今一起进来的医女话音一落,今英乖乖地把胳膊伸了出来。两个人轮流为她把脉,当长今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腕时,她感觉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事实上,今英出现浮脉的手臂上的确起了米粒般大的鸡皮疙瘩。
长今比另一位医女把脉的时间更长,也更认真。不但摸了手腕,还摸了摸腹部,然后又问了很多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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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今》第十七章内医女(5)
回答着长今提出的问题,今英的心情复杂无比。这个孩子本来可以成为朋友的,只可惜她太出色了,出色到无法成为自己的朋友。
还有那个秋日,她和政浩并肩站立在云岩寺庭院的情景。因为她拥有超人的才华,所以承受比别人更多更重的苦难也是理所当然。长今把完了脉,有那么一瞬目光飘忽不定。今英想问一句,但是忍住了,只是默默地放下了衣袖。
长今谦恭地低头出去了。今英很想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仅从表情根本猜不透她的心思。
从崔淑媛的住处出来,长今和芬伊一起去了产室厅。值班医官赶紧问道。
“淑媛娘娘有起色没有?”
“今天起来把汤药都喝了。”
芬伊的脸上忧虑全消。
“哦,是吗?那可太好了。我已经给她开了佛手散,下血很快就会停止,气力也会恢复的。”
佛手散就是佛祖之手,意思是借佛祖之手顺利分娩,一般在分娩之前服用,可以减少分娩痛苦并且预防难产,遇到产后下血不止的情况时也服用这种药材。如果持续出血,气力自然衰弱,抵抗力也会降低,把艾草和甘草放在佛手散里一起煎熬,趁热服下即可止血。但是长今却有不同的看法。
“大人,从奴婢诊脉的结果来看,多少有些不大对劲。”
“这怎么可能?”
医官不高兴地打断了长今的话,一个刚入宫不久的医女竟敢质疑自己的处方。可是尽管自己已经诊过脉了,但淑媛娘娘的出血量的确是太多了。
“我总觉得娘娘腹中的死胎还没有出来。”
“什么?”
“四诊法和腹诊的检查结果都是这样,而且她的出血量实在太多了。”
“那是因为娘娘没有按时服汤药,现在她已经开始服药了,应该很快就能止住出血的。”
“冲脉和任脉过于不稳。”
“我亲眼看见死胎从腹中出来。别说废话了,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可是大人……”
“呃嗬!你懂什么,就敢在这里瞎掺乎?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亲眼所见!”
“大人说得没错,我也清清楚楚地看见有蓄积物出来了。”
既然芬伊也站出来帮腔,长今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长今退了一步,但是心里仍然疑惑不止。
胎死腹中治愈之后,也就是胎儿死于腹中、蓄积物从体内脱离之后,就应该逐渐恢复元气才对,可是崔淑媛的脸色根本不像正在逐渐恢复。虽然她的脸上稍稍透出一点红色,但是舌头、手指甲和脚趾甲都呈青色,这些都属于异常现象。两天之后下血仍然不停止,这也很奇怪。尽管这样,值班医官还是坚持使用同样的药材,而不肯寻找新的治疗方法。不要说新方法了,他们竟然对初诊毫不怀疑。
内医女的本职工作就是按处方熬药、看护病人,仅此而已,所以芬伊显得很平静。其实医女教育大多只停留在皮毛水平,医女本身也并没有深刻的使命感,大多数都医术平平。
很少有哪位医官会耐心听取医女的意见,只把医女当成跑腿的差使或娼妓而已。因为得不到信任,也就没有机会承担重大任务,所以大多数医女很早就放弃了努力。既然没有医术精湛的医女,医官也只会让她们干些杂活。医女制度设立很久了,却依然原地踏步,没有任何变化和发展,就是恶性循环的结果。
如果长今的判断正确,那么拖延时间就有弊无益了。可要是随心所欲进行针灸治疗,则可能丢掉医女的职位。医女擅自采取针灸治疗,自然属于越俎代庖的非法行为。
何况患者正是今英,长今就更不敢擅自主张了。为了释放心烦意乱的情绪,长今以取药为名去找银非。
“那位金淑媛啊,为了生王子,想尽了各种办法。据说她竟然以新尿缸接大王早晨的第一泡尿,把鸡蛋泡在里面,两个月后煮熟了吃。这就是转女为男法。”
转女为男,即在妊娠三个月前仍不能区分男女的情况下,通过服药或偏方可以将腹中的胎儿变成男孩。就是因为这种信仰,所以很多人才在妊娠之后仍然使用符咒等方法。
“可是,三个月之前真的分不出是男是女吗?”
“我也觉得奇怪,不过那之前应该既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吧?”
“虽然是个血块,不过怎么可能既不是男孩,也不是女孩呢?”
“说得是啊,胎神婆婆在赐予胎儿的同时,性别不就已经决定了吗?”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我跟你想的一样。想来想去,性别好象都应该在妊娠的同时决定了。”
“你不觉得可笑吗?”
“什么?”
“你和我,根本就不了解男人,却在这里谈论婴儿的形成……”
银非调皮地笑了,长今受她感染,也更着大笑起来。
“你不知道,朴昭媛娘娘为了独霸大王的宠爱,花费了多少心思。看见她们,我就觉得做医女真是命好。男人只有一个,可是身边有多少女人?身份高有什么用,要是换了我可能早就郁郁而终了。”
除了王后尹氏,大王还有敬嫔朴氏、熙嫔洪氏、昌嫔安氏、淑仪洪氏、淑仪李氏、淑媛李氏、淑媛金氏等等,再加上淑媛崔氏,共有九位夫人。
《大长今》第十七章内医女(6)
“哦,你知道内医院来了一位新儒医吗?”
“没听说。”
“我去取药的时候看见的,人很魁梧,比大王帅多了。”
银非在长今面前口无遮拦,长今吓了一跳,赶紧看了看周围。
“你小心点,别让人听见了。”
“那又怎么样?今天傍晚结束工作之后,大概要聚集到内医院开欢迎会,你也去看看。”
尽管答应要去,却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长今告别了银非,又向产室厅走去。儒医是士大夫出身的医生,在性理学发达的当时,儒医做为一种独特的医疗工作者,属于儒生医官。
韩医学借鉴东洋哲学原理,对性理学和汉学造诣精深的儒生一般对于医学也有很深的学问,自然而然就成了家庭和当地的医生,儒医制度也就逐渐形成了。
内医院和惠民署的医官大部分都是中人出身,贵族出身的医官自然与众不同。他们潜心研究韩医学理论,为医生讲解医书,但他们很少实际操作医术,主要从事理论研究,为建立韩医学的理论体系做出了很大贡献。
内医院由几十名医官组成,从正三品的内医正到佥正、判官、主簿、直长、奉事等,职位级别也很多。此外,还有针医和医药同参各十二名。根据职务不同,每个人承担的业务也各不相同,甚至还专门设有负责酿造的医官。
最重要的任务自然是照顾大王以及整个王室的健康,从启辞问安开始,丝毫不容许有半点疏忽。上书问候大王及王室是否平安,并针对各种药物和治疗方式展开讨论,这就是启辞问安。另外还特别设立了五天一次的日次问安制度,定于每月5日、10日、15日、20日、25日、30日询问大王以及王室的健康状况,这也算是一种健康检查制度。
有时,省略正式的文书直接以言语代替,这叫做口传启。还有另外一种口传问安,只简单地问候平安,适用于大王出宫、举行活动、接受针灸或肉灸的时候询问大王的身体状况。
去往产室厅的路上,长今额头上渗满了汗珠。这时已经是夏天了。
长今想起了在太阳下接受训练的一道。他天生怕热,一到夏天什么也不愿意做,只想找一片凉爽的树阴。她在产室厅的这段时间,一道说不定来过几次呢。回到内医院后,应该马上给他开个药方,补补他多汗的身体。
再说崔淑媛,炎炎夏日却必须躺在棉被窝里,她的痛苦也非同寻常。为了让她早日康复,就应该针对根本对症下药,然而看形势却不是这样。长今心里很是郁闷。
长今静静地窥探自己的内心。是不是因为对方是今英,所以自己才不愿意积极地站出来呢?她也为此自责。但她从来没有希望今英因为这件事而出现什么意外,现在仍然时机未到。不是为了报仇,而是为了查明真相。只有揪出事件背后的主谋,才能真正为韩尚宫洗刷罪名。
长今加快脚步向产室厅走去,就算挨骂,也一定要说服值班医官。
如果还是不行,那就只能禀告御医女来改变内医院的舆论了。如果这些统统行不通,她打算去找云白。
长今赶到产室厅门前时发现政浩正站在入口处,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从去年芒种见过一面,这还是第一次见面,想来已有一年多了。古铜色的脸庞略微有些消瘦,看上去更有男子汉的味道了。但他的目光中饱含忧愁,看来有些危险。
“我去内医院找过你,她们要我来这边,我就过来了。”
长今感觉有些生疏,没有勇气正视政浩的脸,而政浩的声音却激昂有力。
“您过得还好吧?”
“是的,我游历全国八道刚刚回来。”
看来他是晒黑的。长今避开阳光,带政浩来到产室厅对面的树阴下,却还是摆脱不了热气,冷汗沿着后背不断流下。
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因为激动,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气漂浮在身体和心灵之中。那热气仿佛尴尬的云彩,抓也抓不到,驱也驱不散。
“我来是为上次的事情向你道歉,我好象有些过分,请你原谅。”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应该是我道歉才对,还有我朋友的无礼,也请您一起原谅。”
“不,他看见陌生人抓住你的手,当然会那么做。如果换成是我,看到那样的情景也会像他那样。”
“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就像兄弟姐妹一样。”
长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她有些慌张。大概是怕政浩误会,便不小心透露出了焦急的心情。
“我说过,不管你在哪里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但我违背了这个诺言。从现在开始,我会继续遵守承诺,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把我推开。”
想说的话太多太多,却又一句也说不出口。她真想问问政浩,这样做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直到死亡来临。不,长今甚至怀疑政浩到底知不知道国家的法度。
长今面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