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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日,礼拜天。六点起床,见雨击窗。我带了雨伞冒雨进城。陪他俩去灵隐。老天作美,天气放晴。我们的心情也像雨后天晴一样。吸着清新的空气,汇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因为人多,只能走马观花;在灵隐寺,飞来峰,冷泉转了一圈。出了山门。从下天竺、中天竺到上天竺,登上棋盘山。翻过此山,即为‘龙井’。我们在泉边茶室品‘明前茶’,甘冽可口。路边有一小村,建有宽敞的厅堂,有锅灶环形排列,十几男女汗流满面地在‘抄茶’;女人只穿一件汗衫,男人光着上身,在锅里捏搓那嫩绿的茶叶,气氛甚为浓烈。许多游客驻足观看,亦有当即掏钱买新茶者。
5月2日,天气晴好,游人如织。我选了一条偏僻游线,但依然车水马龙,不堪拥挤。为了奉陪仲、王,只好勉力为之。这一天的游程为:黄龙洞→玉泉→岳王庙→苏堤→花港→湖滨。下午3点半回宿舍,已甚感疲乏。
5月3日,起个大早,送仲、王回沪。火车站人山人海,我们挤散了。没能送两位上车。但我已经心力交瘁了。
(39一213)
我漫步在晚霞中。在‘半山桥’畔,看见了一只拢岸的‘乌蓬船’。下来一位中年妇女,搭上了跳板又下来四个男孩,一个女孩,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二…三岁。他们一字儿排开,往岸边卸石头:抱的抱、抬的抬,连那最小的女孩也是窜上跳下的。在晃荡的跳板上,抱着块石头,我真怕她掉下河去。他们都光着脚,穿着破衣褴衫,可见生活的一斑。不由得使我想起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和小闰土。抬的最多的是两个大男孩,抬杠明显倾斜,哥多弟少。瘦骨嶙峋的两兄弟,互相推让争执着,一上肩,憋红着脸,步步艰难地抬向岸边。母亲一边指挥,一边搬卸那大块的石料。头发都粘在脸上,布衫贴紧了身子,露出骠悍的身姿。不知何故没见孩子的父亲…。我伫立良久,深受感动,这正是劳动人民坚强不屈的象征啊!
礼拜六的宿舍,冷寂难耐。睡不着觉,就到病房走走;看着这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癌症病人’,涌起了一股怅然的愁绪,人生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不知何时就会飞来横祸。
白天收治的一个病人,来自合江佳木斯,是水产公司的主任。正是‘如日中天’之时,患上了肺癌。已届晚期,上海没住上院,辗转来杭治疗。其爱人相伴而来。等待她的命运,可能是捧着‘骨灰盒’回乡了。不知从何处传来二胡声;如诉如怨,好像是‘二泉映月’。那伤感的韵律把我带到那未知的将来…
气温29…34℃,预报有雨。
在濛濛细雨中游湖,别有一番风味。我带了雨具,准备步行环湖游。我先到了‘断桥’,此桥原名‘段桥’,后人演绎了‘许仙白娘子’凄美的爱情故事,因而讹传为‘断桥’。 故事就是在这样的雨天发生的。
过桥即白堤,分湖为二:东为里湖(亦名后湖),西为外湖。白堤为疏浚西湖积泥而筑。我原以为是白乐天的政绩,和‘苏堤’有同工异曲之妙。曾查典藉:白堤实非‘白公堤’,而是‘白沙堤’;起自段桥,逶迤经孤山,直至‘西冷桥’长约三里许。早在白居易任职前就有之,有他自己的诗为证: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荫里白沙堤。
白沙堤上,孤山路东,有一湖之胜——平湖秋月:前临外湖,旁构重轩,曲栏画槛,直挹波际,是为观月绝妙之处。亭台伸入湖中,三面临水。旁栏品茗,全湖万态,一览无余。我在此小憩。邻座有一老叟,鬓衰须白,手捧一书,边茗边读,超脱悠哉。近前一窥,为一‘中国通史’。我寻思:此时此地,能手捧此书者,决非凡人也。天若有情,晚年尝我此福,当敬天地耳。
前行过‘孤山’,而至‘岳王庙’,在此折入‘环湖西路’。此路似和苏堤相向,是为南北通道。路东邻湖有不少楼阁重廊,亭榭水轩,但都紧闭院门,深锁庭苑,不得而入。见苑中,有初发之荷叶雏枝。似为当年‘曲院风荷’旧址。现已挂上‘郊区公安局’的牌子,闲人不敢擅入了。
此路通‘花港花园’后门。我在门外的‘南屏饮食店’,要了二两酒,一盘西湖醋鱼,二两米饭。酒足饭饱后,蹒跚着,入‘清波公园’,沿湖堤的石板而行。至‘柳浪闻莺公园’,见有年轻人入湖游泳,我也怦然心动。寻思之下,大病初愈,湖水尚凉,不敢贸然下水。再缓缓东行,在柳丝拂面,春风荡额的温馨中自我陶醉。但愿有朝一日,我能携妻带女,复游这美丽的湖光山色。
下午2点许回到湖滨。这一环游,历时五个小时。余兴未尽,又在‘杭州书画社’徘徊良久。下午4点去看了一场电影‘钢琴伴唱红灯记’,乘末班车,晚8点许方回舍。漱洗毕,摊开日记本,一看表已是8点半了。虽然感到疲惫,但心情甚好。
接到仲茂电报:‘矿政治处催咱三人限五月末返鹤’。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冷静分析一下,由‘政治处’出面,已没有商榷余地。我们的进修生涯将提前结束。看来六月份,将‘打道回府’。一想到好不容易争取到的‘进修’,就此夭折,心中不免有几分遗憾。不过,这段岁月并没虚渡。总算可以略慰生平了,至于让我们提前结束的原因,当然可以猜出几分。个中的‘文章’不言而喻。
晚霞满天,白云缭绕半山间。我怀着怅惘的心情,踯躅在小河边。风物依旧,我却要远离了,眼前的景物分外令人留恋。倒不尽然是迷恋江南的风光,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愁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乡愁。我的家其实是在北国,那里有我的妻女亲友,可我的家乡,我的根却扎在江南的湖光山色中。
我在肿瘤外科学习了六十五天,参加了三十六次手术。基本掌握了胃癌、乳癌、甲状腺癌的术式,还写了六万余字的读书笔记。
打算下周去妇科,掌握妇科手术的要领。以便回去有个交代。不管怎样,这段生涯是永远值得纪念的。不但是学到了知识,更重要的是疗好了疾病,陶冶了情操。我已作好善后的准备。等医院汇款一到,就随仲茂、王晶一起回鹤。
为了完成采购任务,下午抽空去了一趟‘临平’。在‘杭玻’乘21路车北行,沿途一段丘陵山路,两旁的果树结满了桃子、杨梅。(可能是塘栖镇)。出了山丘为一开阔的盆地;正是“春日看桑麦”的绝佳之地,也是丝绸之乡。临平是个小镇,一条‘土塘河’横贯镇中,有数的几爿商站。我买了五床‘线绨被面’,又买了两块绸料。这里的东西不要‘专用券’,也不控制数量,这是听护士说的,果然遂了心愿。
走在古朴的江南小城里,不由得想起了家乡——东阳。我是否也应趁机回乡一趟呢?
晴雨相间,冷热无常,是这个季节的特点。因为‘上火’,犯了鼻炎,我告诫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倒下去。
星期天例行乘车去城里;先去‘城站’看了‘火车时刻表’,尔后又到南星桥打听‘货运行李’的情况。浏览了解放路、延安路的商店,为离杭作一些准备。
到了西湖边,我像醉汉似的依偎在她身旁,不愿离去。直到夕阳西下,方恋恋不舍地回到半山。晚上久久难以入睡,梦境中似乎回到了白山黑水…。
恰逢长兄来杭,他劝我不必回东阳,邀我去‘诸暨’看看。几个侄儿都寄养在诸暨他大姨家。想到难得有此机会,欣然偕同而行。 txt小说上传分享
(39一214)
‘诸暨长山’记行(5月26日—5月28日)
(钱江泛舟)
诸暨僻远的小村——长山,在诸暨和绍兴交界毗邻之地。去那儿甚为不便;要乘火车到‘湄池’,再换船到‘山下湖’。登岸步行五里地。再是在‘杭州南星桥’直接乘船到‘山下湖’。
五月二十六日中午,我和大哥登上了两层的小汽轮。我乘过大连→上海的海船,也坐过松花江上的大客轮。而这种小巧的客轮只在电影‘蚕花姑娘’中见过。南星桥码头正是钱江喇叭口的紧缩部,(颈部)是观潮的胜地。五月没有明显的‘潮起潮落。钱江显得那么浩淼平静。
小客轮犹如一叶扁舟,驶出码头后,就溯流而上。两岸江桥、六和塔、蔡永祥塑像历历在目;还能分辨出吴山、玉皇山、月轮山和五云山。在山巅眺望:江似白链、船似蚁。而在江船中看山,又觉得山不胜水。
小船的座舱太小了,觉得有些闷热。我索兴站在船头的锚柱上,倚着桅杆,饱览两岸秀色;钱江两岸砌有石料坚固的护江堤,不知是否‘海塘堤’?‘壮观天下无’的‘钱江大潮’,听说不但在海宁,在萧山也能观赏。尤其在八月仲秋前后,观人如潮;还有‘弄潮儿’活跃其间。可憾我没有那眼福了。
(浦阳江头)
船行约一个半小时,江面分出两股水流;西去的该是风景如画的富春江,而折向东南的支流就是浦阳江了。小轮溯此江而上,过‘义桥’至‘临浦’,江面越来越窄。行驶的小轮,舟船也越来越少。多的是小舢板,由孩子妇女划桨。我真担心小船会翻下去,但看他们悠然之态,全然没有风险之忧。也许江水不深,也许江边人多谙水性吧。
两岸似乎没有了山,山都在远处;多的是水田而少地;我注意到许多低矮的桑树,料定此地也是蚕乡。江边有停泊的渔家,牧童就在江边嬉戏;好一幅淡泊宁静的水乡图画。船行至‘尖山’小码头,突兀在江边出现一座圆顶的孤峰,不过几十米高,犹如‘飞来之峰’。真乃奇观也!
再上行,为一‘浮桥’所阻,小轮驶近时,组合浮桥的船只临时拆开,小轮过浮桥,而继续逆流而上。这倒是新鲜。
到‘湄池’,是个大码头;江面上不但有水泥石桥,还有钢架铁路桥。此乃水陆要冲,下船的客人不少,上船的只有寥寥几个。小船再行半小时,隐隐可见有一长木桥,桥墩细高,桥面狭窄。大哥说:这就是‘山下湖’村,终点到了。我看表已是下午5点了,船足足行驶了六个小时。大哥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村,告诉我;那儿叫‘姚公埠’,是姚蓬子和他的儿子姚文元的家乡。
(侄女和她姨娘)
下了小轮上岸,在暮色中又沿田边小塍行约4—5里地,就到了目的地——长山村。
‘大姨’ 坐在门口的小凳上剥豌豆,看到我们,面露喜色。走进屋里,一片抹黑。大哥说:农村舍不得点灯。
先回来的是小侄女方瑾,她头戴一顶草帽,刚放学。一进门,就认出了我,亲热地叫了一声:‘小叔’。稍晚放学归来的是大侄女方馨,俨然是大姑娘了。她只冲我笑笑,喊‘小叔’的声音低得听不清。
大姨忙乎了一阵,端上点心——汆鸡蛋,加的糖。这‘甜蛋’,我实在没有口福。晚上吃面条,吃了一大碗,倒真是饿了,吃的挺香。
这位‘大姨’,是我大嫂的大姐。‘长山村’是她的婆家。听说:她读过‘桑蚕学校’,丈夫是黄浦军校毕业的军官。她二十五岁那年,送郎奔赴抗日前线,之后一直杳无音信。她开始吃素,日日夜夜在油灯下数诛念佛,祈祷丈夫平安归来。一直守寡到抗战胜利,希望破灭了。年复一年,两鬓已添白霜。寡居的生活使她变得沉默寡言,性情孤僻。她染有高血压,还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大哥说:把方馨过继给大姨,以后招婿上门,伴她渡过晚年。
大哥被贬之后,除了方晟,其他三个孩子,几乎都是她带大的。这是个口严心慈的老太太,我不大听得懂她那口浓重的诸暨土话。方馨十六岁,个不高,挺结实,黑红的脸蛋,厚厚的嘴唇,微翘的鼻子,是个好强的姑娘,已读高中一年,成绩名列前茅。她不满于父母的安排,大哥对她进行‘安心农业劳动’的教育。她向我问起了方晟,我明白她的心思,更同情大姨的处境,不敢再许诺什么。
方瑾瘦弱,好像营养不良似的。她生于三年灾害的1960年,先天不足。由于生活在大姨身边,吃素又偏食,就更为孱弱了。她总不摘下草帽,原来,她患了‘斑秃症’,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因之而背上包袱。我告诉她:这病是能治好的,但必须加强营养,尤其是改变生活习惯。
(长山——鱼米小乡村)
地名为‘长山’者,不计其数。诸暨这个小乡村,却名不符实,村后并没有‘山’,只有高十几米的一个‘高丘’,长达2里许。长山村就在丘下,依丘傍水,水网交叉,倒是真正的‘鱼米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