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肉之苦。
只不过让他担惊受怕些罢了,我素来行事胆大,但绝非毫无分寸,徐某不过轻薄,且是我厌恶之人之后,罪不致死,自然不会过分。
这小子搞得这般狼狈,多半是惊慌乱跑所致。果然是个纨绔无用子弟。
我自是不惧他告状,这呆小子,斗得过我么?
一旁的护卫却已说话了:”老爷,我们是在北麓一处矮崖下寻到少爷的,少爷没受什么伤,只是受了惊吓。“
父亲目光一闪,浓眉深深皱起:”景盛,你上山的路是在南麓,纵然遇不见怀素,也不当在北麓失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说着看我。
我面色不变,微笑依然。
[正文:第十三章 且别云山下红尘(四)]
徐景盛抬起头来,又看我一眼,飞快掉转了目光,期期艾艾的终于开口:“姑姑姑丈…不不不是…我我贪看山色,走错了路,又被山兽吓得失足…才才掉到崖下的,不不关妹妹的事……”
我挑起眉毛,好笑的发现这家伙一紧张就有点口吃,却也颇感动他宁可牺牲自己自尊也不告发我的心意,看他那泥水淋漓的模样,想起崖下有泥潭,前日刚下了雨,这家伙确实也够倒霉的,淡淡的怜悯升起,遂笑道:“别尽站在这盘问了,徐公子受了惊,还是早点收拾干净休息吧。”
当下安排众人住下,一番忙碌,等到诸事已毕,已是深夜。
我向父亲问了安,自进了房,转眼又转出来,手里提了一壶酒,轻轻掠过院墙。
今夜月色极明,风很幽凉,提气御风而行时,柔软的衣角如肌肤,摩擦过我的脸颊,我把气息调匀,身体越发轻盈,如叶般随风翩跹,再悠悠落于一地银霜之上。
这是山庄后院,石桌圆几,碧池残荷,层层花树重重月影里,近邪躺在树梢,懒懒举杯,向天一敬,酒到杯干。
树下桌旁,老头抱了个盒子,喃喃道:“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我大为感动,上去给他捶背:“外公,知道你舍不得我,也不奇怪,我这么温柔善良恭谨纯稚……”
老头抬起头来看我,目光涣散,痛心绝伦,手中盒子抱得死紧:“……我还是舍不得……”
我看着他,皱起眉,不太可能吧,这老家伙会对我这么温情脉脉?他向来只会对他的密室丹鼎露出这种恶心神情吧?
眼光落到他手中抱着的盒子,黄杨木,双层镂空雕刻,山水人物细腻逼真,是个好物件,心中突然一动,慢慢笑道:“盒子漂亮得很,送我的么?”
老头满面不舍:“近邪逼我拿出来的,这不肖弟子……我舍不得……”
果然!我大怒,捶背的手猛一用力,老头哎哟叫了一声,怒道:“都不是东西,欺师灭祖残害忠良,为了点身外之物,对你外公下这狠手!”
我嗤笑:“算了吧,虽然你说你早年游历山川无意获得了武功秘籍,后来却因为忙于一件大事耽搁了练功,只将它传给弟子们,自己未有所成,但你这许多年好丹药吃得和糖豆似的,早已伐筋洗髓,你会在乎这点小力气?”
老头无言可答,扭头不理我,我手一伸:“拿来。”
“拿什么?”老头装傻。
我微微笑,将手伸到老头鼻子底下:“听说你脾气虽然坏了点,但说话一向是算话的,我记得我小时候,你说过,将来我若下山,你就将山庄三宝相送,助我游历江湖,这话,你忘了,我可记得清楚。”
老头瞪着我:“我记得我说的那时候你在睡觉。”
我仍然笑,故意略略多了点凄凉:“你莫忘了,当时我刚丧母,一人来到陌生地界,纵使我信任近邪,也只勉强能算见过一面,稚龄幼童,自觉孤身一人天地飘萍,便是睡觉,也要睁着只眼睛的。”
老头突然沉默了,连一直和老天拼命拼酒的近邪也微微顿了顿。
半晌,老头咕哝道:“这丫头记性倒出奇的好。”摸了摸盒子,万般不舍的慢慢递过来:“算了,大丈夫丢宝丢则丢耳,不过身外之物嘛。”
我笑着接过来,大大方方顺手搁在桌上,不理嘴上说得痛快的老头左一眼右一眼流连不去的目光,问他:“怎么就猜到我会同意下山,连东西都准备好了?”
老头捋须一叹,目光明朗,这时候方才显现出他暴躁脾性下深藏的绝世睿智:“你这丫头,当外公白长了眼睛么?你看起来和缓淡漠,骨子里却恣肆飞扬,智慧心机无一有缺,冷静慎密更是少见,区区俱无山庄又怎能困住你一生?你是注定要凤鸣天下的,更何况,你虽然没问过,但你想必对你父亲的身份心中有谱,你还一直为你娘的事耿耿于怀,想着终有一日要讨回这笔帐,偿你被弃之恨,偿你母亲凄凉死去之怨,你又怎会不下山?”
我沉默,想起七年前那一夜,月色惨白,遍地开着紫色血花,血花里我美丽而绝慧的娘,一分分惨然的死去,死之前受尽挣扎痛苦,就为了那个负了她,弃了她的她爱的男人,她一生明慧,立于绝顶俯视人生,却最终因堪不破情关而身死,这么多年,午夜梦回被往事惊醒时,我常对着一室空风,泪流满面问她:“值得吗?何苦来?”
老头深深看着我:“你娘的死,使你封闭了自己,自此你的笑或哭,都已不是本来,你以为自己面对过这样的痛苦,这一生终于学会冷心冷情,你告诫自己不要重蹈你娘覆辙,你以为自己也成功了。”
我扬起睫毛,看着外公:“我是成功了。”
老头一笑:“怀素,多说无益,我只能提醒你,你和你娘一样,虽冷冷远离世人,然内心温暖,虽漠然相向,然深情无限。”
我不说话,自转头去抚摸那盒子,听见老头微微喟叹:“怀素,山庄三宝虽是奇物,然正因如此不可多用,更不可炫示人前,用法我已写在盒内,需要时,你再开启吧。”
顿了顿,他道:“我累了,先去歇了,明日你自去罢,今夜就算给你饯行了。”起身走了几步,忽又回头道:“怀素,你将如何对你父亲?”
我一怔,茫然,这个问题我想过,可我始终不知该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娘的悲凉一生乃至她的死,是父亲的错,可父亲是她所爱的人,她心甘情愿,我有什么权利去代她索债,更何况……老头的声音淡淡传来:“更何况,怀素,记住,他是你父亲。”
我震了震,抬头,见外公已大袖飘飘走远,月光下他背影挺直而萧索,虽无老态却略有凄凉,我恍恍惚惚的想,他总在送别,女儿,孙女,而我们,总是别无选择的,离他而去。
[正文:第十四章 且别云山下红尘(五)]
身后传来酒壶落地的声息,近邪一壶酒拼完了。
夜色里他的白发银亮如一轮新月,冷玉似的刚硬挺秀容颜淡淡生光,烈酒也未能为他的苍白着色,他依旧冷漠得如同一尊玉石。
然而他看我的眼光却难得的有了情绪,我费力的辨识出那是怅然。
“怀素,你长大了。”
我瞪大了眼,不能相信近邪也会说出这么温情的“废话。”
但凡不是必须出口的话,在近邪的感觉里,都是废话。
“你娘当年离开你外公,也是这个年纪。”
我心中一恸,离开我外公,也是离开,青梅竹马的他吧?
此时的近邪,彼时的近邪,该有多少承载不了的落寞与悲伤?
近邪却是沉静的,隔着这么近那么远的距离看着我,可我却觉得,他透过我,看向了另一个在他心中永如仙子的一代红颜的笑靥。
我取过酒杯,斟酒,满饮,轻吟:“自洗玉杯斟白酒,月华微映是空舟,歌罢海西流。”
微微一笑:“师傅,我会回来的,你等着我。”将剩下的酒扔给他,拍拍手,头也不回潇洒离开。
听见身后有人轻轻一笑,竟似近邪声气,我惊讶回头,却见他抓着酒壶正往嘴里倒,以为自己听错,摇摇头,心想怎么可能是近邪、自己怎生也这般为外物牵扯心绪了,难道离别果真令人恍惚?
-----------------------------
一路回去,夜凉如水,沉寂黑暗的山庄丝声不闻,惟有我的衣袂带风声和细微的呼吸……
我突然停住脚步。
不对。
不止我的,在我附近,西北方向,还有一个控制得很好的呼吸声。
我转头,目力凝聚,西北方向,正是丹房所在地。
正欲赶过去,却见后院小花园里突然腾起一条黑影,苍鹰似一飞冲天,瞬即在半空一个优美的转折,头下脚上,直扑丹房。
看那柔韧的身姿,正是近邪。
我立即停下欲起的身形,能节省力气是最好,近邪出手,我哪还犯得着多事。
近邪身法如流电,转眼便到了丹房,五指弹开,真气内蕴,阴柔刚猛交融为一的气机牵引,使周围的景物都似微微变形,宏大掌力瞬间笼罩了整个丹房,意图要把这夜客逼出。
我看出近邪毫无轻敌之心,毕竟能够通过山庄内外机关阵法到达丹房重地,来人定非小可。
但黑沉沉的丹房依然没有动静,我有些奇怪,难道那人见近邪武功惊人,知道事不可为,打算束手就缚了不成?
正思量间,却见丹房东北角,一道身影直直升起,看似不快,却转瞬便到了近邪身侧,一手拂出,直指近邪颈后风池穴。
我目光一缩,好厉害!
竟然在夜色中,近邪掌力笼罩下,一眼看出他掌风笼罩的唯一一丝缝隙就是东北角,甚至出手便直奔近邪耳后命门,竟似对他武功了如指掌。
近邪很少游历江湖,他的武功命门不可能有人知道,如此说来,便是这人目光精准,善于从敌人身形中瞬间找寻破绽弱点,如此智慧机变反应,几乎可谓绝顶了。
此时那人已和近邪斗在一起,我隔得远,看不清他容貌,然而那人一身银色长衣,在月下闪耀迷离波光,身姿柔软而不失优美,迅捷而不失风雅,每一举手投足,都飘逸如仙悠然似舞,苍黑屋脊上,一轮圆月里,他身影飘荡如若无骨,直似要飞入那金黄月华中去,竟是曼舞如风中幽兰,长袖卷天地生香,绝俗脱尘的神仙风姿。
我吸一口气,几乎有些痴迷的看着那人的身影,武技一道,以刚以强,纵有小巧阴柔之术,其本质依然是武力取胜,因此难免练到最后,形态刚硬骨骼变形,我几乎从未见过谁能把武功练得这般美丽,竟是如诗如画的风华意境,令见者目眩神迷心动神摇,此人还是个男子,若是换了绝世美人来练,不知道要怎么的颠倒众生?
可惜,此人虽身法令人惊艳,风采使人惊叹,论内力武技,终究不如据老头评价已独步天下的近邪,斗不多时,便见他腰肢一折,突然断了似的从近邪身侧一滑,以诡异的角度滑了出去,转眼已滑出三丈开外。
我笑笑,顺手在旁边果树上摘了枚桃子,扣在手心。
那人身法极快,浮云转瞬千里般一掠而下,就是我摘果子的时间,他便已滑出了数十丈,将出山庄。
我内力一催,正要将果子掷出,却见一道淡灰幽光突然亮起,宛似月色突分出一线,也似明月照大江清风拂山岗般,不知不觉间远逸数十丈,瞬间到了那人身后。
光芒一闪即没,鬼魅般消失在那曼然的身影上。
我的心不知来由的紧了一紧。
纵身而起,打算去看看此乃何许人也,近邪即已伤了他,就绝无可能再逃开。
刚掠上屋脊,我突然愣住。
只见那身影微一踉跄,却立即稳定如常,随即,双袖一卷,突然平平而起,如同一只银色飞凤般,轻若柳絮,飘若流云,身姿优美如破空一舞,飘渺超然,承载溶溶月色,飞越长空。
我眼见他看似缓慢却迅捷的消失于月色深处,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旁风声呼的一响,近邪已在身侧,虽然面无表情,然而我依然从他眼底发现一丝惊讶。
我挑了挑眉,看着近邪。
近邪皱了皱眉,看着我,然后,哼的一声离去。
我知道近邪生气了,这许多年,他还没遇见过对手,今日被我如此挤兑,以他的桀骜性子,定然迟早要找回场子来。
次日清晨,父亲早早的来问我,考虑得如何?
我顶着发青的面色,捂着嘴哈欠不断,昨晚为了避免女人们精力过剩,告别的时候拉着我哭---我最怕这个,硬拉着她们打了一夜的雀牌,又放水让杨姑姑赢了许多,一直杀到天亮,才放她们去睡觉。
至于我自己,一夜无眠,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