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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犹自挣扎:“真的真的。。。。。。那真是个美人啊,可惜美人在这侯府没人疼爱,真真倒霉得很,我告诉你,她被扔到墙外时,弃善那家伙正好经过,看都没看一眼,一脚从美人身上踩过去了。。。。。。啧啧,在美人如雪肌肤上留下他的大脚印子。。。。。。天啊,我怎么会和这个怪胎是同门。。。。。。”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意盈盈,瞟一眼沐昕道:“你看起来也不是粗鲁武夫,怎生这般不知道怜香惜玉?”
沐昕如玉的脸色上微微一抹酡色,强自镇定了道:“这般香玉,不怜也罢。”
他不待我再取笑,忽正色道:“怀素,莫笑我,你且告诉我,你开心的,真是我遭遇尴尬,还是只是因为,我将她扔过了墙?”
我呆了呆,一时竟有些糊涂,思量了一刻才明白他话中之意,立觉自己的脸好像也腾腾烧了起来,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默然不语。
他微微笑起来。
养伤期间,他略瘦了些,越发显得清逸如竹,骨秀神清,然而这般的笑,春草清辉,静雅如兰,别是一般风致,有独坐幽篁里的幽,有明月来相照的朗,皎皎辉光,风采妙绝。
室内的气氛,陡然安静下来,青玉鼎里苏合香无声氤氲,暗香浮动,烟华澹澹。
沐昕的声音几近呢喃。
“怀素,我已有清歌相伴,何须丝竹污耳?已有明珠在侧,何须俗艳脂粉?”
他的手,轻轻落在我发上,立时因我光润的发滑落,落在我腰侧。
我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发软,他掌心的热度,隔着几层衣物,依然能够鲜明的感觉,他那般轻轻,而又柔软的,揽住了我。
他俯首,微带笑意的眼睛,波光潋滟的倒映着我微红的脸颊。
一个温暖而带着杜若气息的吻,如风过碧水般,轻轻掠过我额头,落在我眉上。
然后是颊。
然后是唇。
我只觉得脑海里轰然一声,意识在这一瞬间混沌而躁动,依稀那温热的唇颤抖着在我肌肤上流连,直至覆上我的唇,一番辗转,花开万般,极近的距离里,男子的清淡杜若气息与女子的体香似有若无的纠缠,连同轻如呢喃的喘息,深深刻进彼此的记忆里。
我不由自主抬起手,亦轻轻而决然的,抱住了他。
沐昕,这一刻我需要真实的拥抱,来理解爱情的珍贵与不可轻忽。
你的栀子花一般清淡洁白的爱情,填满了我前半生里无尽的浮躁和虚妄,我终于明白,在那个时辰,那个地点,我遇上了你,是我此生里,无涯的欢喜。
沐昕,你不会知道,高台坍塌的那一刻,我的恐惧如此深切,仿若心裂成两半,而天地在瞬间崩塌。
而此刻,万事都似底定,曾经以为已涸的沧海,重新扬起归帆。而那些过往的散发舌尖甜腥气息的记忆,被红尘浪潮翻卷压入深海之底,也许千年百年之后,会化为艳色晶莹的血珊瑚,然而彼时,谁又能渡过,白发苍苍的彼岸?
我是说废话的分割线……
近日工作忙碌,不能如前段时间般保持每日更新(其实前段时间也是有存稿地说,其实我一直都忙碌地说),还请亲们谅解。谢谢。
[正文:第一百五十六章 过去华年如电掣(一)]
建文四年初,风雷再起。
三月,淝河之战,朱高煦埋伏于此,以逸待劳等待喘吁吁追着父亲疾风般脚步一个多月的平安疲兵,原以为手到擒来万事俱备,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平安竟似早有防备,双方一对上,朱高煦的骄兵,险些被沉稳老辣的平安包了饺子,朱高煦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自己的亲军护卫拼杀突围,数次不成,最后关头,挥师南来襄助燕王的杨熙率不死营“正巧”路过,悄没声息列阵,如神兵突降,尖刀般撞进平安队伍,与朱高煦里外应和,立时将形势倒转,反倒逼得平安再顾不得厮杀,一人一骑打马狂奔,全军溃败。
乱军之中,也不知怎的,一支冷箭歪歪斜斜,仿佛有眼睛般绕过铁桶般卫护在朱高煦身边侍卫们的脑袋,直袭高阳郡王尊贵的后脑,也是朱高煦命大,箭至之时,他力尽手软,剑落于地,下意识的去捞,那么一矮身,便避过了要害,射在了他的肩头。
然而郡王的运气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按说他甲胄在身,寻常箭矢根本射不进,偏偏那箭居然是劲弩发射的玄铁重箭,甫一沾身,立时碎甲裂骨,朱高煦顿时被射栽到马下,身受重伤。
灰溜溜的郡王带伤回营,自己的军队已经折损三之有一,燕王看在他受伤的分上没有责罚,但语气已多有不豫。
当杨熙把这个不幸的消息飞鸽传书于已经在路上的我时,我淡淡一笑,心里没有半点的喜悦。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老头对我的行为不置一词,他一路悠哉游哉游山玩水,经过洛阳要看牡丹,经过浙江要去雁荡,经过安徽要登黄山,半点也不着急模样,不仅如此,他还和紫冥教斗法,斗得个不亦乐乎。
也不知道贺兰悠怎么想的,自我们离开云南,自西平侯府动身潜行,每至一处,食宿之资,都有人先一步结清,供奉招待,皆是精致贵重之物,离开客栈时,必有紫衣黑带的紫冥教执事恭谨上门,殷殷探问,再三致歉,言招待不周诸事怠慢请多包涵等等,态度极谦恭,言语极文雅,浑不似魔教作风,倒一个个象询询儒雅的老夫子。
当然我们谁也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对方再文雅,也不过是温和的执行贺兰悠,“最恨为人所乘,来日狭路相逢,被困之辱,必定索回”之语,暗示我等行踪生死俱为人掌握,示威来着了。
扬恶为此气得大叫大跳,扬言报复,每至一处,必大啖天下美食,每样吃一口就吐掉,还要求专备金盆吐菜,大概贺兰悠吩咐过不得违逆我们的要求,所以那当地执事忍气吞声的当真送来金盆,扬恶还将紫冥教送来的各类珍奇玩意弄个破袋子装了,拖到街上分赠路人乞丐,每赠一人,必慎重告之对方,此乃紫冥教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致力苍生之举云云,逢到晚上,他便召唤当地名妓笙歌舞乐,彻夜灯火通明,我和方崎好奇,他到底会做些什么,某夜爬上屋顶偷窥,结果发现他说头痒,叫那名动全城的美人彻夜给他梳头,还说美人体香不够别致,赠送了一方他从南洋搜罗来的珍贵香粉,言说只要美人用了那香粉,必令恩客记忆无比深刻,美人大喜,再三感谢的收下,我一看就知道那东西是我们当年从黄鼠狼臭鼬身上提炼出的“辟易油”,取其意为“闻者辟易”也,当即笑得,差点没从屋顶栽下来。
扬恶那是胡闹,老头自然不和他一般,他一改素日滑稽突梯德行,待客时比人家还客气,还文雅,一应礼物,一一笑纳,然后转身就封上臭袜一双,烂鞋半只之类的“重礼”,装入描金绘红的精美匣子,备上泥金拜帖,指明为表谢意,特备举世无双之厚礼,馈赠紫冥教当地首脑,并请代向贺兰教主问好,祝他老人家贵体康泰,永葆青春,祝大紫冥宫财源广进,大家发财。
帖上,当地分堂分舵首脑姓名清清楚楚,送往地点准确无误,送信人行踪如风,任紫冥教使尽手段也无法追索。
这些举动看似简单,然而天下人谁都知道,紫冥教势力虽大,但各地分舵所在地向来神秘,各级首脑身份,除教主外,其余人也不对外公开,即使上次紫冥大会公开在全江湖招募高手,也只是挑战某级位置而已,至于那些胜出的,到底最后被紫冥教如何分派,各自分管哪处分舵,也无人得知。
紫冥教展示其势力雄厚和庞大消息来源,老头立即以牙还牙,掀起山庄暗卫实力冰山一角,也让紫冥教见识见识。
轻轻松松,一个拜帖,便道尽人家机密,也不知最后,到底是谁吓到了谁。
如此一路斗法,晃悠晃悠逐渐接近京城。
我本以为老头去京城,定与天下大计有关,不曾想父亲兵锋直指京城,他仍旧不当回事,还顾着和贺兰悠开玩笑,好奇之下忍不住问他,他却道:“时机未到,去早了也是无用。”
我不由惊疑,“难道你此去不是挽此颓靡江山?”
老头白我一眼,“你当我是神啊,一指可翻覆乾坤?我去,不过尽我微力,赎还旧人之债而已。”
“听你的意思,难道允炆的江山,当真要换了父亲去坐?”
老头沉默,半晌才道:“怀素,其实你自己也当知道,袁珙慧眼如炬,道衍精通术数,他们看中的主子,实是天命所归,你细想想,你父自起兵以来,数次决胜之大战役,都胜得若有神助,生生将不利情势掰转,硬给他来个以弱胜强,要说运气,这运气也实在太好了些,好到叫人不相信他是真龙也不成。”
我哼了一声,悻悻道:“不过依托允炆优柔性懦而已,否则只怕他未必能安然至今。”
老头道:“此亦命数所系,皆为天意,天意如此,非人力可相强。”
我试探道:“那你想做什么?”
老头哈哈一笑,就手揉乱了我的发。
“装什么装?你敢说,你想做的事,和我想做的不是一样?”
我亦哈哈一笑,展开纸卷轻声读,“三月,破平安军于淝河,四月,破平安、何福军于灵璧,俘平安。渡淮,趋扬州,五月,帝诏天下勤王。”
老头神色平静的听着,点头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虽然我很讨厌你爹,不过他用兵倒也说得过去。”
我摇头:“盛庸平安,何尝是庸将?我就亲眼见过平安将父亲杀得狼狈逃窜,不过时也命也。”
“时也命也,然而我知道,有人命数未终,就算他命数将终,老爷子我今次也逆天改命一回,咱要救的人,轮不到你爹来说话!”老头越说越激动,遥望南方,手指乱戳,胡子飞飞:“朱棣小儿,你骗了我女,害她早逝,我还没找你算账,老爷子我今天来,给你龙椅上种一根刺,让你后半辈子都坐不安稳,还捂着屁股不敢声张!”
……
建文四年六月,当我们到达瓜洲时,战争的烽烟刚刚散去,燕军以不死营为先锋,渡江而至,大破盛庸官军,镇江守军俱降,镇江街头巷尾,到处传说着庆城郡主如燕师割地请和的消息。
我失笑,对沐昕道:“允炆也是急傻了,敌手眼见胜利到手,如何会和你谈判?要谈判,也得自己先打了胜仗,居于有利形势方可有斡旋余地,如今燕军节节推进,应天岌岌可危,江山眼见将全数落入父亲之手,允炆凭什么会以为父亲愿意将到手果实让出一半?父亲可不是这么大方的人。”
沐昕遥望着京师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昔日建文卧榻之旁,容得你父蛰伏安睡,终于势力长成,如今你父,怎会重蹈覆辙,给建文这个机会?”
当晚,消息传来,父亲拒绝庆城郡主请和要求,称此次起兵乃为先皇报仇,诛灭奸臣,并无他意,此志达成,愿如周公先贤,倾力辅佐当今。
我当时在用晚膳,听说时一口气没憋住,呛咳不止,扬恶则直接把菜喷到了对面的弃善脸上,被弃善一鞭子扔出了门,再撕了他新做的袍子擦脸。
沐昕轻轻拍着我的背,含笑不语。
我喘了半天气,才悻悻道:“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也没想到他无耻到这个地步,为先皇报仇?报什么仇?我怎么没听说过先皇有什么需要他起兵从北平一路打到应天的仇?”
老头啧的一声,正色道:“你蠢了,怎么没仇?先皇儿子生太多,是仇,朱标居然生在朱棣前面,是仇,生在前面是长子也罢了,居然还生了长孙,更是仇,长子长孙也罢了,为什么不是白痴?好大仇,而先皇被朱标父子和奸臣蒙蔽,没把皇位传给你爹,致使你爹只好自己去抢,江山百姓无辜遭此涂炭之灾,更是血海深仇,奸臣可恨啊,劝得先皇早些识时务把皇位给了你爹不就没事了?你爹那般热血正义,堂皇光明的奇男子,怎么能容忍先皇圣聪为人所蔽?须知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先皇英明受到如此侮辱,你爹怎能不挥师南下,为先皇报仇?”
这一堆仇说下来,难得老头居然还一脸正气毫无笑意,流霞寒碧先就撑不住,寒碧正布菜舀汤,扑哧一声,一碗好好的荷叶珍珠汤便浪费了,为近邪添饭的流霞笑得花枝乱颤,险些将饭碗合到近邪身上,害得他腾的一下奔到了梁上,我咳得越发厉害,沐昕递过茶盏来,在我耳边轻声道:“吃饭别听老爷子说话,他存心不良。”
老头瞪眼,“你小子说的啥?还没娶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