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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徵羽-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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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瑢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他被梦魇困住,无穷无尽的血海向他翻倒而来,眼里的泪早已流干,他漂浮在暗红浓稠的血海,底下是无数的手臂前仆后继的要来抓他,脚踝手臂都被无数双手抓得紧紧的。
  当他感受到手腕上放上一只苍老干枯的手时,他一个激灵反手一抓,手指紧紧勒住那只如同干尸的手臂。
  “嗷!!痛痛痛!小公子快放手!”传来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怪物怒吼,却是一把苍老的声音,而且听着好似还有些熟悉?
  “阿久,你怎么样?”卫琛见阿久总算有了反应,立刻做在床沿,关切的问道,倒是把那位经常给卫瑢看病的老大夫气个半死——你倒是让他先放开老夫啊?!老胳膊可受不得这么掐!
  “二哥?”卫瑢睁开眼,见着面前放大的卫琛的脸,顾不得害怕梦里的东西,赶紧将头往后仰,卫琛离得实在是太近了,只能看到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溢满的关切。
  “你怎么样?”卫琛见卫瑢后仰,压下心中不舒服的感觉,现在最重要的是阿久的身体。
  “我……”想起刚刚的感觉,卫瑢觉得浑身的冷汗又要冒了出来,奇怪的是却是又不记得梦得什么,只记得那滔天的血海,以及被困住,怎么也逃不开的感觉。
  “他没事,就是被梦魇住了而已,有事的是老夫!!”老大夫感觉自己快要被忽略,赶紧呼喊表示存在:“手!手快断了!”
  “抱歉!”卫瑢这才记起手里还抓着什么,赶紧放手,见老大夫揉着手腕连连呼痛,他又说道:“杨大夫赶紧处理下吧,医药费从账上支就行了。”
  “还是先给阿久开药吧!”卫琛却在一旁说道,卫瑢这次实在是太吓人了,面色苍白如金,紧紧揪住胸口,又像是喘不过气来,身上一直冒冷汗,刚刚摸着还觉得温度有些高,过会儿就冷得直发抖,偶尔睁开眼,却是毫无焦距。
  这样的阿久让卫琛觉得害怕,他很少怕什么东西,十五岁以后就更少了。但是只要是关系到阿久,每一次他都浑身冰冷,害怕得话都说不出来。
  之后将养了几日,到底年轻,恢复得快,卫瑢很快就被允许下床活动,原本要远行京城,也因这次生病给推迟了些时日。那日卫瑢发病,父亲外出办事未归,母亲则去了庙里进香,回来见卫瑢如此,自是将卫琛拉着又臭骂了一顿。
  只是如今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于是便打发卫琛在阿久床前照顾着,对此,卫琛满心欢喜首次有些感谢大娘。
  于是卫琛便搬进了鸣苑主卧的耳房内,卫瑢这几年渐渐大了,不好再由丫鬟伺候,便给他安排了小厮和书童。
  只是他长期不在家小厮并不懂得他的喜好,卫夫人虽然讨厌卫琛,却不得不承认,阿久喜好什么卫琛比她这个当母亲的还要清楚。这两年,卫琛因办事得力,渐渐得了卫老爷的看中,还提拔他当了管事,整天在外面办事不回庄,卫夫人已经很久没机会指使他做事了,她本意是折辱对方,他身为管事却还要做小厮的事情,但却不知卫琛正是求之不得。
  

  ☆、夜谈

  这几日卫瑢一直睡不好,不是多梦就是入睡难,有时半夜醒来,睁着眼望着床帐发呆,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不知为何,每次卫瑢半夜醒来,即使很小心的忍住不翻身,外间耳房的卫琛却都会被惊醒,卫瑢简直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装了雷达了。
  “!”
  又是一个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卫瑢眨了眨干涩的双眼,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不安像是在他心上扎了个洞,一直一直不停的扩大。
  卫瑢伸手捏了捏鼻梁,干脆用手背遮住眼睛。脑子里纷乱一片,如同纠缠的丝线,毫无头绪。
  “阿久?”外间传来轻声细语,带着些担忧,带着些不确定,以往卫瑢都会不出声,让对方以为他又睡了,这样对方才能安心的睡个好觉。
  今晚却不知是因为朔月的缘故,暗色太浓,让人心里不安,想要说说话以缓解心里的嘈杂,还是别的原因,卫瑢却是开口道:“抱歉,吵醒你了。”
  里间传来的声音不如以往的清亮,低沉婉转带着暗哑,卫琛控制不住的起身,想要再靠近对方一些。
  “阿久?”卫瑢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刚刚在懊恼自己的软弱,自己睡不着也不能吵着别人啊,不想对方却无声的来到他身边,也不知他是怎么半点声息皆无的过来的。
  青年的声音有些干涩,房间内很暗,他能感觉到卫琛已经立在床前,伸手摸索着想要挨着床住,卫瑢想了想,摸索着握住了那只骨节分明的粗糙大手,那只手比他的大一号,掌心里都是厚厚的茧,摩莎得他的手心有些痛,但卫瑢并没有放手,他使力拉了对方一把,“上来吧,地上凉。”
  见高大的青年如同幼时般听话的躺在他让出的位置,卫瑢有些感慨,不知不觉大家都长大了,这孩子已经长成了个能独当一面的男子汉了,或许以后再也不能把他当做孩子对待,也是,说起来或许在对方眼里他才是个孩子。
  “二哥,说说话吧。”
  “嗯。”被阿久的气息包围着,熟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几乎瞬间卫琛就起了反应,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他的失态,勉力克制着吐出一个音节。
  卫琛躺在刚刚卫瑢躺过的地方,右手贴着对方的左手,手心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纤细的手掌细嫩滑腻,他很想知道阿久其他地方的皮肤是不是比这触感更加的美妙。但他不敢,他必须克制,还不是时候。
  “再过一个月我就要去京城了,京城路远,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听阿久这么说卫琛也没心思胡思乱想,他犹豫了片刻,伸手握住卫瑢的左手:“阿久,你……可以不去吗?”
  卫瑢有些好笑,刚说他长大成人,他就来句孩子气的话。
  “阿久,我、我是担心你,你看你身子这么弱,在外面没个合心意的照顾着,这要是生病了怎么办?你这一去——”
  “这科不下场,下一科在三年后,若是不中则又是三年,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两场不中就回乡当个田舍翁,到时候你和大哥做生意,我就在族学教书好了,只怕你们不愿养我这个闲人。”
  “这么久?那还是一科就考中的好!”卫琛想到这么久见不到卫瑢就觉得阿久人还没去,他就开始想他了。
  “哈哈哈!”阿久笑得两人互握的手都在打颤,“族里的叔伯们都夸二哥聪明有本事,怎么我一点都看不出来啊!?”
  “这要是考中了,最理想的是进了翰林,就像我老师一样,一辈子待在京城,到年老致仕了才回乡,不然就会被分配到下面当个县官之类的,通常是不会安排到原籍,这也得致仕后才能回来了呢。”
  “……”卫琛从没想过阿久会离开他,他毕竟是个没上过一天学堂的人,都是阿久回来的间隙教教他,临走时再给他安排好任务,让他有空的时候自学,所以他以为阿久去考试就像去证明一下所学的本事,拿个状元回来,就可以一直呆再他身边了,从没想过科举是为了做官。
  而做了官,一个是进士及第前途无量的官身一个只是扬州城外地主家的管事,他们还会有交集吗?
  卫琛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几乎快要不知道以后的路要怎样走下去了,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后能和阿久在一起,而现在,他却发现他很可能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里很甜美,梦醒了却什么也没有。
  卫琛想要说些什么,转头却发现阿久呼吸均匀,似是已经沉睡,他也不转回来,就用这变扭的姿势望着阿久,即使黑暗中根本什么也看不清,他却像是在用他的眼睛轻抚着阿久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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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卫瑢不过说了句,好像牛奶加蜂蜜有助于睡眠,卫琛便说要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养蜂人,这古代可不比现代,蜜蜂蛰死人的事情可不是句玩笑,养蜂人大多离群索居,出的蜂蜜本就不多仅供那些达官贵人所用,能不找到是一回事,人家肯不肯卖又是另一回事了。
  但卫琛执意要去,卫瑢也拦不住,如今去了一天一夜了都还未回。
  卫瑢前几日被卫琛监督着只许温水擦身,好不容易卫琛不在,他今日又绕着鸣苑转了几圈,出了一身汗,自觉身子已经好了,便让小厮打了桶水,准备泡个澡。
  温热的水随着人体的动作而轻微晃动,拨在身上带起阵阵舒适,全身的毛孔张开卫瑢舒服的几乎都要呻,吟出声。
  泡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卫瑢起身,就这么光着身子踩在地上,却拿挂在屏风上的帕子,听见门的响动,他手下不停,说道:“阿宇?行了,不用加热水了,出去吧!”
  本以为对方会退出去,不想对方兴冲冲的冲的太快,等意识到不对时人已经进来,卫瑢心下不悦,怎地如此莽撞,却不知这幅场景对对方来说是多么的震撼。
  只见少年赤,裸着身躯,只有手上一块小小的用来擦身的帕子遮住重点部位,身上还滴着水,莹白的肌肤此刻似乎闪着光一样,修长纤细的四肢,光脚踩在地板上,脚趾粒粒圆润可爱,因为刚刚泡过热水,脚趾成粉色,似是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脚趾不自觉的摩莎起来,阿久腿上几乎没有什么汗毛,一双腿又直又长,正要一路往上而去,却突然发现,对方已经扯下一件衣物勉强遮住□□的肌肤。
  “二哥!”卫瑢皱眉,暗示对方应该赶紧出去,不想卫琛将手中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后不退反进。
  比自己高壮的多的身体逼近,卫瑢微微有些踌躇,只是他相信卫琛,所以立在原地,等着看对方想要做什么。
  带着厚茧的手碰上娇嫩的肌肤,很快就带□□点红痕,对方为他拉紧衣襟,拿走他手上的帕子,转到身后,挑起那一头湿漉漉的乌发,用帕子将水吸干:“头发还滴着水,你就算把身上擦干了,又有什么用?下次一定要记得先把头发弄干。”
  “嗯,我知道了,二哥,我自己来吧。”卫瑢现下身高只到对方下唇位置,卫琛往他身后一站,就如同将他搂在怀里一般,这让卫瑢非常不自在。
  “别动!我来就好了,你自己不方便。”及腰的长发,以前见过阿久自己弄干,那时他就觉得心疼,一点也不爱惜,胡乱的揉,也不知干个发要弄断多少。
  对方的呼吸喷吐在他的后颈,卫瑢感觉自己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他连忙从对方手里一把拽下自己的头发,往前两步离开卫琛的包裹,“好了已经干了,二哥先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对了桌上的囊袋里装的是蜂蜜,等会儿我让人拿个碗倒出来,临睡前别忘了兑在牛奶里喝。”卫琛万分可惜,只是他也知道再下去就太过了,只好磨磨蹭蹭的没话找话,就等着多看两眼。
  卫瑢却是不给他这个机会,目送着卫琛出门才开始解下身上这件已经弄湿的衣服,解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蹬蹬几步抢到门口,打算把门闩上。
  “对了,阿久!不是说了最近只能擦身的么?你怎么……”
  几近赤,裸的少年一头撞进青年的怀中,卫琛不由自在的揽上对方的腰,触手的滑腻让他叹喂,那一刻两人保持这个动作,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卫瑢发力推开对方,‘砰’的甩上门,拉上门栓。
  “……”话说,这是让他去死一死的节奏么?卫瑢背靠着门,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难堪的事,这让他几乎不知作何反应。
  想来,就当做不存在吧!


  ☆、将离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离着卫瑢出发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卫家几人都自觉的放下手里的事物,争取多相聚些日子。
  一日午后,卫老爷把卫琮和卫瑢俩兄弟叫到跟前,三人沿着卫庄的青石小路悠悠而行。
  “阿久啊!”卫老爷名潭字景深,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大商人、大善人,不过自家人都知道,卫老爷最出名的是宠自家孩子:“其实吧……唉!”
  “父亲有何事,不如明言,阿久定当遵从。”卫瑢见老父一脸纠结,话也不直说,支吾了半饷,只好搭腔道。
  “唉!”卫老爷看了小儿子一眼,哀叹两声,背着手快步而行。
  俩兄弟在后面互望一眼,都觉事情重大,紧赶上前,卫琮在父亲面前没大没小惯了,随意说道:“父亲叹什么气啊!这再愁着头发都要白了!”
  卫老爷转头怒瞪大儿子,“还不都是你,你要争气点,我用得着愁嘛?!”
  “喂喂喂!父亲不是对着阿久叹气么,又关我何事啦!我最近可老实待在家,没惹什么事啊!”卫琮就纳闷着,好不容易这次被父亲叫来不是教训他的,结果最后又变成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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