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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乐园 完结版-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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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木来到凉台,眺望着晚霞映照下的起伏的群山,对凛子低语道:

    “就这么呆下去该多好啊。”

    凛子没吱声,久木下决心说了一句:“咱们再呆一晚吧。”

    远望着黯黑下去的湖面,凛子微微点了点头,“好啊。”

    其实,久木虽然这么提议,并没有抱多大期望,只是随意说说而已。

    “你真的行吗?”

    “你呢?”

    被凛子这么一反诘,久木一时无言以对。

    的确,为此要和妻子联络,得现编理由,而且明天还要上班。好在工作清闲,没有要紧的事,但是,最晚也得十点左右到公司。

    然而最叫他担心的还是凛子的家庭。

    虽说借口招待会后和大家一起出去,但两个晚上不回家会不会有问题呢。再说明天是星期一,凛子的丈夫也得去上班了。

    “我这边怎么都好说,你行吗?”

    久木咽下了“你丈夫怎么办哪”这句话,窥视着凛子,凛子望着太阳落山后通红的天际低语道,“只要你没事就行。”

    夕阳西下后,群山环绕的湖水霎时失去了光辉,变得黑沉沉的了。

    望着沉寂的湖面,久木脑子里又浮现出了清早那个梦境。

    已经过了一天了,梦的轮廓已不大清晰了,只有那冷冰冰的印像一直挥之不去。

    他猜想凛子或许是不顾一切要住下的,和丈夫发生冲突也在所不惜。

    “真的可以吗?”

    久木叮问道。与其担心凛子,不如说是在问自己,能不能为此承担责任。

    “没关系吗?”久木又问,凛子凝视着黑乎乎的远山,一动不动。

    见凛子心意已决,久木就到餐厅门口的电话亭去给白天住的饭店打电话,幸亏是星期日,饭店比较空,要的还是昨天住的那一间。

    然后他又提着心往家里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只听见看家电话的声音,真是万幸,久木留了句“同伴邀我再留宿一晚,明天回去。”就挂断了电话。

    自己这边暂时没什么了,凛子会怎么样呢?

    回到餐厅,告诉凛子定了房间,然后问道:“你用不用也打个电话?”

    凛子稍稍思忖了一下,站起身来,几分钟不到就打完回来了。

    “他没说什么?”

    久木不安地问。凛子淡然地答道:

    “管他呢。”

    “可是明天是星期一呀,你不方便的话回去也行。”

    “你想回去?”

    又一次被反诘,久木忙不迭地摇起头来。

    “我是怕你为难。”

    “我会有办法的。”

    凛子的语气里多少含有豁出去的味道。既然如此,久木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么今晚咱们就呆在一起吧。”

    凛子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男人也不能胆怯。无论后果如何,有凛子和自己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咱们走吧。”

    久木忽然有些激动,抓住凛子的手说道:“多谢你了。”

    这与其说是对凛子决定留下来的感谢,不如说是对她给予自己勇气的谢意更为恰当。

    决定作出后两人回到了饭店。

    上午刚退了房,现在又回来了,两人觉得不大自在,服务台的人若无其事地把他们领到了昨天那个房间。

    四周昏暗,服务生打开门开了灯,屋内的陈设一如昨日。

    服务生放下提箱离开后,两人站在房间当中没有挪地儿,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没有任何语言的交谈,然而他们的心是相通的。

    “你到底还是没回去啊。”

    “你也为我又呆了一晚哪。”

    尽管都是在心里这样说,然而实实在在的身体接触,已使对方感知了一切。

    久木更紧地拥抱着凛子,一边吻她,一边在心里问:

    “被丈夫叱责你都不在乎吗?”

    凛子也以接吻回问:

    “你妻子生气你也无所谓吗?”

    一番热吻作了回答:

    “妻子说什么我都无所谓。”

    “丈夫怎么说我也不在乎。”

    他们的脸颊紧贴在一切,感受着对方的情感,此刻,久木断定,两人已越过了那条鸿沟。

    尽管互相爱慕,也没有想过会到这个地步。到了这个地步,恐怕再难回头了,前面是枪林弹雨的前线,弄不好二人会双双中弹倒下的。

    “你还好吧?”

    久木想用语言再确认一下,却发现凛子这时已泪流满面了。

    这突如其来的眼泪究竟是担心两天不归会引起的后果呢,还是想到自己居然作出这样的决定而心情激动呢。不管怎样,这会儿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久木为凛子擦去脸上的泪珠,脱掉了她的上衣,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凛子闭着双眼,衣服一件件落到了脚边,最后裙子也落下了,凛子像偶人一样纹丝不动地站立着。

    久木抱起凛子来到床上。

    床的大小与弹性和昨天一样。二人一下子倒在床上,跟着紧紧拥抱起来,胸贴着胸,腰挨着腰,四肢互相缠绕着,久木渐渐感觉到了凛子肉体的温热,与此同时,萦绕在头脑中的家庭、妻子、工作等等,都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久木一点点溶化于、陶醉于凛子的温馨之中,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正在被无边无际的空间慢慢吸进去了。

    这既可以说是孤独感,也可以说是堕落感吧。

    做这样的事不会有好结果。这样下去,会被同事们唾弃,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的。他这么想着,在心里念叨着,却依然迷恋那坠落下去的感觉,全身心地沉醉于这一坠落的舒适之中了。

    “危险……”

    这个词在久木脑海里一闪而过,两人再度朝着放纵情欲的快乐的花园坠落了下去。

    落 日

    “好可怕……。”

    久木听了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悄悄窥视着凛子的表情。

    久木宽阔的后背覆盖了凛子那纤巧而匀称的身体。

    透过床头昏暗的灯光,只见凛子紧蹩着眉头,眼睑微微颤动,像是在哭泣。

    凛子正临近快乐的巅峰,她的心灵和肉体已经挣脱了一切束缚,一步步沉入了愉悦之中。

    这种时候她怎么会说出“可怕”来呢?

    久木轻声问道:

    “你说怕什么?”

    耳畔热乎乎的气息使凛子浑身倏地一抖,她没有吭声。

    “你到底怕什么呢?”

    久木再次追问时,凛子才懒懒地低声说道:

    “我只觉得身体里的血在倒流,简直要喷涌出来了……”

    这种感觉久木是无法体味的。

    凛子紧紧贴了上来,久木用力搂住她那灼热的身躯,真切地感受到了凛子的新变化。

    男人慢慢地把手伸到女人的后背,上下摩挲起来,此时的凛子好像忘却了刚才的狂热,静如处子,小狗似的温顺地闭上双眼,享受着爱抚,在满足与安宁感中,慢慢阎上了眼睛。

    两人入睡时都是很舒服的,醒来后常常是凛子的头枕在久木肩上,压得他胳膊发麻。有时上身不挨着,只有下肢搅在一起。今天会是什么样还难说呢。

    总之,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喜欢在事后身体不即不离,恰到好处地依偎着,去感受那种飘忽于床第的,缠绵而缭乱的怠情。

    久木沉浸在这感觉中,毫无睡意,他瞅了一眼被窗帘遮挡的窗户。

    差不多快六点了,太阳正缓缓地呈现出弧形,沉入了遥远的海平线。

    他们是昨天来到这个旅馆的。

    星期五,久木三点刚过就离开了九段的公司,到东京站与凛子会合,然后乘横须贺线去镰仓。

    旅馆座落在七里滨海岸。夏季熙熙攘攘的海岸大街,一入九月份,车流减少,乘出租车二十分钟便到达了旅馆。

    久木选择这个旅馆与凛子幽会,是因为这儿离东京有大约一个小时的行程,有着离开喧嚣都市的旅行情调,而且房间临海,又是镰仓古都,环境幽雅,再加上是新建的旅馆,常客不多,不大容易遇见熟人。

    再怎么小心,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久木工作的出版社,对男女之事比较看得开,但是,和妻子以外的女人到旅馆来的事被人发现的话,也要惹麻烦的。

    久木迄今为止,在和女人的交往上一直是相当谨慎小心的,省得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

    可是自从认识了凛子之后,久木就没有了刻意要避开别人眼目的心气了。

    一是因为能和凛子这么可爱的女性约会,冒多大风险也不在话下。其次是由于一年前他被解除了部长职务,调到调查室这样闲适的部门来了。

    这次人事变动对久木的打击很大。在此之前,久木也和其他人一样,居于公司的中枢,有望得到逐级提升的机会。在他五十三岁那年,曾一度风传他将成为下一届干部候选人,他自己也颇以为然。

    没想到一夜之间,不仅没得到提升,还丢掉了出版部长一职,被调到众人皆知的闲职部门。回过头想想,两年前更换了新社长,其亲信及嫡系势力日渐抬头,久木对此估计不足,才导致了这一结局,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久木意识到,这次失去机会的话,两年后就五十五岁了,与提升再也无缘了。

    即便有所升迁,也只会调到更加乏味的岗位或分公司去。

    这时的久木忽然有了新的发现。

    从今往后不必太辛苦了,要更加自由自在地生活。再不愿服输,人也只有一辈子。看问题的角度稍稍这么一变,以前认为重要的东西就变得无足轻重了,相反,以前觉得不重要的东西忽然觉得宝贵起来了。

    被解职以后,久木名义上是“编委”,实际上几乎没有正经工作可干。调查室的工作是收集各种资料,或从这些资料中组织特集,提供给有关杂志。而且这些工作都没有明确的期限要求。

    自由空闲了下来,久木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发自内心地爱过一个女人。

    当然,他对妻子以及一些女人产生过感情,也偷偷地逢场作戏过,但都是不冷不热的,根本没有燃烧般热烈的激情。

    照这样活下去,将会给人生留下一大遗憾。

    松原凛子就是在这时出现在久木面前的。

    恋情的发生往往很偶然,久木和凛子的邂逅也是如此。

    到调查室三个月后,即去年年底,在报社所属的文化中心工作的衣川,邀请他去中心的“文章写作方法”讲座上,给三十名学员做一次有关写作的讲演。

    久木推托说自己一直搞的是编辑工作,很少写作,实在讲不了。衣川劝道,不必多虑,讲讲这些年来看了各式各样的文章,以及编辑成书的经验就行。衣川还补了一句“反正你现在挺闲的”,这才把久木说动了心。

    其实衣川并不单纯是为了请他讲课,也想给闲散无聊的久木鼓鼓劲儿打打气。

    这位衣川是久木大学时代的同窗,一起从文学部毕业后,衣川就职于报社,久木进了出版社,两人经常不断地一起喝喝酒。六年前,久木出任出版部长,衣川紧随其后,当了文化部长。可是三年前衣川突然被调到都内的文化中心去了。不知他本人对这次调动怎么想,从他说的“快轮到我出线了”这句话来看,对总社多少有些恋恋不舍。

    总之,从“出线”的意义上说,衣川先走了一步,因此担忧久木才特意来邀请的。

    久木也意识到了这一层,接受了邀请,于当晚来到文化中心,讲了一个半钟头的课,然后和衣川一起吃了饭。吃饭时还有一位女士在座,衣川介绍说是在中心担任书法的讲师,她就是凛子。

    如果那时不接受衣川的邀请,或他没带凛子来吃饭的话,就不会有两人的相逢,以及现在非同寻常的关系了。爱情真是令人百思莫解的宿命,每当回想起和凛子的偶遇,久木总是感慨系之。

    在衣川的介绍下与凛子相见的那一瞬间,久木不由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激动。

    说实话,久木以前也和妻子以外的女性发生过关系,年轻时不用说,到了中年之后,也不乏交往的女性。有的说看上了他的深沉,还有的说迷上了他那与年龄不相称的少年气。久木对这些奇妙的赞美很不以为然。

    然而,对于凛子就不仅止这些了,而是不由自主地投入了真实的情感。

    比方说,仅在衣川介绍时见过一面,一周后,自己竟然凭着名片主动给对方打了电话。以前对女性也上心,但这么积极出击还从没有过,久木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却收不回离弦之箭了。

    后来,他们发展到每天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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