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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是能找回阿翔也是好的。
过年期间便是最贫苦的人家要是要回去过年的，花费重金也雇不到马车，骑马方面方兰生也不算擅长，只好徒步前行。去江都是要坐船的，运气不错堪堪的赶上了最后一波船，差点就出不去了。
百里屠苏问方兰生：“还要多久才能找到阿翔？”
“阿翔住的很远，我们要走的很久。”方兰生掰开一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分给他一半。其实船靠岸就是江都，只是他怕找不到瑾娘，扑空了百里屠苏又要闹，故意说得很长。
“阿翔会不会不认得我了。”百里屠苏有点担心。
“不会的。”只是找不找得到又是一说了。
运气倒还不错，两个人一路顺风顺水到了江都。正赶上过年，江都城里张灯结彩十分的热闹，百里屠苏好奇的左看右看，抓着方兰生的袖子生怕走丢。
方兰生买了一个老鹰造型的小糖人给百里屠苏吃，又想着自己过年去拜访瑾娘不带些礼物实在不妥，特别去买了些礼品拎在手里。
他只是担心瑾娘是否回到江都，却忘记了瑾娘是在何处住着的，花满楼并未因为过年而萧条反而更加热闹，方兰生拉着百里屠苏盯着花满楼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有些傻。
进这种地方，有些不好吧……
“哎呦~两位大爷，这外头多冷啊！怎么跟这儿站着啊~让奴家扶大爷们进去暖暖身子~”站在门口的女子眼睛很尖，一下子就贴了过来，两只涂了大红蔻丹的手攥住方兰生的胳膊。
“你走开！”百里屠苏一把就把她推开了，这女人身上的味道他很不喜欢，浓烈刺鼻，讨厌死了。
“抱歉抱歉，那个，在下是你们老板瑾娘的故友，劳烦姑娘进去通报一声，说是琴川方兰生与天墉城百里屠苏前来拜访。”方兰生朝后退后一步，行了个礼。
那女子掩嘴娇笑：“原来是我们老板的故友啊~~早说嘛，小女子这就给两位俏哥哥通报去~等着吧~”
她还未来得及转身，只听得屋内发出一阵凄惨尖锐的鹰唳传来，紧接着便是一片尖叫混乱之声，一个黑影咻的从花满楼的大门口冲了出来，直直的撞在百里屠苏的胸口。
正是阿翔，几年不见它消瘦了许多，看着倒是恢复了几分老鹰的英姿，它嗷嗷的叫着拼命的忽闪着翅膀往百里屠苏身上跳，百里屠苏惊喜的抱着它：“阿翔！”
当初他送阿翔到瑾娘之处，承诺它不日就会前来接它，可惜他虽未死却记忆尽失神智退散忘记了来接它。阿翔眼中泛泪，嗷嗷的叫着似乎在质问百里屠苏为何将它置之不理。
瑾娘跟着阿翔跑出来：“阿宝阿宝，你跑什么？咦，方公子？百里公子？”
方兰生行了个礼：“瑾娘姑娘，好久不见了。”
百里屠苏抱着阿翔，歪着头问方兰生：“她是谁？”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想说清楚这其中发生之事实属不易，喝了好几杯茶才总算是说清楚了发生的事情。瑾娘眼见百里屠苏抓着阿翔吃过的糕点塞进嘴里，有些唏嘘：“百里公子一生坎坷，却不料最终……”
“我爹说木头脸缺了魂魄，找回方能恢复，可惜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帮他找回，所以我准备带着木头脸前去天墉城。”
“这……方公子可知天墉城该如何进入？”
“唉，其实我也并未去过，只是我想着木头脸毕竟在那里住过多年，说不定到了那里他会想起些什么来。”
瑾娘道：“可惜我两年前经过一场劫难，现下占卜之术十卦九不灵，否则给百里公子算上一卦看看吉凶也好叫人心安。”
方兰生道：“此次前来，倒并非为此。”
阿翔是百里屠苏的挚友不错，也是瑾娘的心头宝，现下要回……
瑾娘看了一眼站在百里屠苏身边开心的啃着腊肉的阿翔，勾起一抹笑来：“瑾娘知道方公子为何而来，阿宝在我这里虽也一日三餐却一直郁郁寡欢，瑾娘知道它心中一直挂念百里公子，虽舍不得它……瑾娘亦是希望它开心。便请百里公子和方公子将它带回去好生照料。”
阿翔抬起头来看着瑾娘，转了转头，噗嗤着翅膀飞到瑾娘肩膀亲昵的蹭了蹭她：“嗷~”
“呜呜呜……阿宝……”瑾娘摸了摸它的头：“你有空一定要回来看我啊呜呜呜……”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第七章
阿翔找到了事情算是完了一半，百里屠苏的衣服并非当初有盔甲的那件，阿翔站在他肩头只几下衣服就磨烂了。方兰生找了地方买了个鹰架，阿翔却不屑于站，翻着白眼拍着翅膀飞在前头。
“为什么还不回家去？”百里屠苏左手拎着一大块五花肉，右手捏着小点心，疑惑的跟在方兰生身后走。他虽不认路可他知道来的时候是坐了船，回去的时候不坐船了？
方兰生道：“……这条路比较近。”
“我要回家。”百里屠苏嘟嘴：“坐船！”
“乖，咱们再在外面玩几天就回去。”方兰生拿着手帕擦去他唇角的碎屑：“给你买点心吃。”
百里屠苏犹豫了一会儿，想着回家方兰生又要忙，还不如两个人一块儿在外头玩，阿翔也找回来了。
“好~也要给阿翔买肉吃。”
“好。”方兰生心道阿翔这才恢复苗条身材几天，若是再这么一天三顿五花肉的这么吃，三天就得打回原形去。
阿翔对自己主人的变化不甚在意，只是疑惑为何主人对方兰生的态度变得奇怪很多，而且莫名变得有些……贪吃？
带着一人一鸟赶路比单独带着百里屠苏更累，方兰生有些后悔先去找了阿翔，倒不如先去天墉城，待百里屠苏神智恢复了再去找阿翔。
好运大概只用到了找到阿翔这里，还未往前赶多少路就得知通往昆仑的必经山路崩塌，没个三五月是通不了的，方兰生没办法只好带着百里屠苏原路返回，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一趟门回来，家里又多一只鸟，过完年回来的管家又得准备鸟架子五花肉，日日剁几大块肉喂鸟，阿翔那胃口半个月就得啃半扇猪下去，让管家好生头疼。
因路途颠簸天气又冷，方兰生回来便感染了风寒喝了好几天的药，百里屠苏很担心，日日都要去摸他的头看是否发热才安心。好在只是小风寒，喝了几帖药就好了许多，不至于头年就一病不起。
因为新年只忙着赶路并不曾好好的过年，所以元宵节这日方兰生特意起了大早，带百里屠苏去买灯。
“咳咳，你要哪个？”方兰生指着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手扎花灯问百里屠苏。
百里屠苏道：“要老鹰。”
阿翔嗷了一声表示赞同。
扎纸灯的老者闻言，麻溜的抽了几根竹条：“好咧，威风凛凛的大老鹰！”
百里屠苏又道：“要跟阿翔一样的。”
“好咧，马上给您扎出来。”
元宵节的重头戏自然就是元宵，方家早早的就定了多种口味，买了花灯回到家中之时厨房已经煮好了各种口味的元宵，送到厅中请方兰生品尝。
“此也为糯米所制，少吃些，否则还要给你喝药。”方兰生舀了一颗黑芝麻的汤圆吹了吹，无视百里屠苏长大的嘴自己给吃了。
“老爷，今日收了封信，是老夫人来的。”
“哦，咳，信中写了什么？”
“老夫人说四小姐家的小少爷身子骨还是不利索，一时半会怕是无法归家。对了，她还吩咐小的去请刘媒婆给老爷说亲，这是刘媒婆送来的女子画像，其中都是与老爷生辰八字相合家世清白的小姐，还请老爷过目。”
方兰生小勺一抖，浑身一颤，他最近哪有心情张罗这等事情，不料娘身在千里之外还不忘操心自己的婚姻大事。这事儿他前几年是用二姐尸骨未寒自己无心婚嫁推脱的，倒不全是借口，现下三年守孝过了，自己又已经能够独挑大梁，娘想让自己娶亲的小心思怕是又冒出来了。
百里屠苏见那一堆圆圆的卷轴有趣，伸出手来抓了一个打开来看，画像上是一个婀娜多姿的绿衣少女，手持香扇嘴角含笑。他撇了撇嘴问：“什么是媒婆？什么是说亲？”
“便是老爷要娶媳妇了。”管家带着笑意解释道。
“不行！不许娶！”百里屠苏啪的一下把卷轴拍在桌上，震得桌上几碗元宵一颤一颤的。
“既是送来了，老爷便挑一个见见吧。”管家不为所动，弯了弯腰：“您见见，小的也好跟老夫人交代。”
“不许见！”百里屠苏把那一堆卷轴扒拉过来抱在怀里，生怕方兰生真的要伸出手来拿一个去看。
方兰生有些好笑，他娶媳妇哪里轮得到百里屠苏来说不行？他戳了百里屠苏一指头：“咳咳咳，闭嘴，吃你的元宵去，跟你没啥关系。”
“跟我有关系！”百里屠苏一闪身：“就跟我有关系。”
“好好，你说，跟你有何关系，我娶又不是给你娶。”方兰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还是你也想娶媳妇？是不是看中方才那个绿衣的小姐了？要不让刘媒婆给你引见一下？”
百里屠苏憋红了脸：“我不见！你也不许见！因为兰生是我的！”
方兰生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还真把自己划拉进他家的范围去了，他又不是阿翔。百里屠苏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了好大一会儿：“那兰生娶我，兰生就是我的了。”
此言一出惊倒一片，害方兰生喷了一桌，管家手里的名单掉了一地，妙儿瞬间捂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都未听到。
“这怎么行呢！百里公子别开玩笑了！”
“那我娶兰生。”百里屠苏一本正经道：“兰生就可以改名了。”
百里兰生……呃，怪怪的，不对！！方兰生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真的开始顺着这个家伙的思路走！呸呸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此人有病，此人有病，不能多计较他说的傻话。
“呸！闭嘴，少瞎说话。”方兰生抓了一把酥饼塞进百里屠苏嘴里：“再乱说就给你喝药！”
百里屠苏被迫闭嘴，却还是要看着那一堆的画轴，谁来要都不肯给，管家空拿着名单对不上号也白搭。方兰生选择性无视了方才百里屠苏惊世骇俗的言论，只当他是独占欲使然，或许是分不清嫁娶和朋友区别。
于是方兰生挥了挥手道：“方叔，此事稍后再议吧，反正我娘一时半会也回不来，您就回他说已经见过了，并无合眼缘的小姐便是。”
“是。”管家心中有些无奈，他虽是下人却是打小看着方兰生长大，私心还是希望方兰生能够早日成家传宗接代才好。可惜现下老太爷不管事老夫人鞭长莫及，能够管得住方兰生的二小姐又已……他一个下人，能说什么呢？
百里屠苏一直到晚上逛花灯节都还不忘把那堆画轴藏好才去，自己还以为自己藏的十分隐秘，带着老鹰灯和阿翔开开心心的出门去了。方兰生叹气：“木头脸，你说你这魂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他本就是随口那么一念叨，孰料百里屠苏竟然认真回到道：“若有魂魄离体，可口念招魂咒手写招魂符便可召回。”
方兰生眼睛一亮：“你可还会写？”
百里屠苏又不理他了，只顾着去看舞龙舞狮和焰火炮竹，他这么一阵一阵的也不是三五七天了，方兰生都习惯了。他有时候觉得百里屠苏正常了，可至多说两三句话就又打回原形傻里傻气起来。不过这些日子他可正常对话的时间似乎多了许多，这是否说明其魂魄已渐渐归位？
若是百里屠苏好了，那傻掉的这些日子他清醒之后还会记得么？如是记得，那那些遭人欺负流浪的日子不也一并记着了么？若是不记得……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倒退回到以前，再不会像现在这般了呢？
方兰生有些犹豫起来，他发现自己竟是有些担心百里屠苏若是恢复了神智该怎么办，而并非前些日子担心其不能恢复。
这些日子以来他与百里屠苏的关系好了许多，日日都是同榻而眠同桌吃饭，百里屠苏也十分的粘着他，一眼看不到自己都是要闹的，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百里屠苏。
若是回到从前，两人见面至多打个招呼便过去的关系，自己是否又能够承受？
不、不对，这似乎也有些不对……方兰生迷茫的盯着百里屠苏追着舞龙龙头跳来跳去的背影，觉得哪里不对。
百里屠苏不再粘着自己，这难道不好么？百里屠苏恢复了清醒，这难道不好么？他们之间……本就应该是普通的朋友啊。
待到百里屠苏恢复了神智，他就会离开了，离开琴川回到乌蒙灵谷或者天墉城，亦或会带着阿翔独自闯天涯去，总之他是不会呆在琴川的——他并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