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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童发根叹息说:
“母亲未婚先育这是父母的错。38年了,我们兄妹俩再也没有见到母亲,我的父亲至今还是单身一人,这一切又该怪谁呢?”
新安江水库移民1960年大规模计划移民结束后,上世纪零零碎碎的自迁、后靠、倒流就没间断过。
6.重迁(1)
东溪乡驮坞里村坐落在淳安县首富的小金山旁,位于深山的一个盆地中。离淳安老县城也只有15里路,土改时,人均亩,当时的“定产、定量、定购”的“三定”时代,这么一个小村,每年向国家交售公余粮五万多斤。在当时的淳安县也不多见。他们地处98米水位高程的淳安高坡上,老农都说:“新安江水库把整个淳安的田和地都淹了,我们驮坞里村的屋也淹不掉。”1959年春节后,乡党委书记肖学能来到驮坞里,驮坞里的乡亲们把书记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说开了,肖学能书记听了山里人的一番话,想想也有道理,就答应说:“我给你们争取留下来。”
驮坞里人当年没有离开故土,但1960年7月,驮坞里人面临了一场“灭顶之灾”。他们种的水稻和苞芦刚要收割时,眼睁睁地看着新安江水库的水往上涌,发黄的水稻秆,苞芦秆一个劲地往下沉,与祖祖辈辈朝夕相处的新安江就那么无情。看见新安江的库水淹过一畈稻穗和苞芦穗花后,全村人哭泣了。他们的心像刀割似的难受。那年,新安江水库只给驮坞里人留下了两亩田和18亩山地。按当时的产量,这批零星的耕地收割起的稻谷和玉米,驮坞里人只有一个月的口粮,一年还有11个月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他们困惑了,国家当时也穷,只供应他们一天一斤稻。一斤稻谷对天天面对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只能是三餐喝稀饭。
1961年春节过后,一浪一浪的新安江库水就往驮坞里涌了,淳安县移民办已把驮坞里列入春季移民村。肖学能书记再次来到驮坞里村,他在村党支部书记吴加柱家里,对吴加柱和大队长吴金海说:“上次我在县长那里求了情,把你们留下来了。但你们吃了一年多的苦,这不怨我。现在水都进村了,不移是不行了。这次安排你们移到衢县,你们两人去参观,参观是叫你们去看看,认认路,你们村上人带不去,我要找你们算账。”
吴加柱和吴金海两人到当时的衢县溪口参观,回到淳安排岭,就被肖学能书记等一帮人截住了。吴加柱说:“溪口离开龙游25华里,到衢州60华里,地处深山,柴好、水好,就山垄田不好。人均9分山垄田,一年不到300斤谷,还要缴每亩30斤的农业税,到这地方将来还是饿肚皮。”他们向肖学能书记当场表了“这地方不去”的态。他们两人就被关进了参观回来的大队干部“牛棚”里。吴加柱和吴金海在排岭蹲了10天的牛棚之后,两人都没有松口,最后肖学能打出了最后一张牌:“只要你们去,土地一定设法给你们调换。”吴加柱和吴金海深知肖学能不是乱夸海口,当场就表示:“我们移。”
1961年4月9日,淳安驮坞里村的41户,156人,一人不漏地全部在当时的衢县溪口公社枫林大队插队落了户。驮坞里人祖传下来的勤快带到了溪口。他们每人吃着割稻前国家供应的一斤毛粮,天天忙着开荒,种“百斤粮”,就是不下田耕种拨给他们的150亩山垄田。
我在双港口村调研时,这位74岁的双港口村老支部书记吴加柱说起了“抢田”的故事:“到了溪口的第十天,春耕已经忙碌起来了。我借着肖学能的底气,壮了胆,用读了三年私塾认识的几个字,给当时的溪口公社党委写了要求调换耕地的信。信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不调换,我把全村人带到排岭去。’不知是这句话厉害,还是董书记的电话起作用,反正,信送出的当天下午,溪口公社的副书记纪桂芳来到枫林大队,找到大队党支部书记刘玉林,以命令的口气告诉说:‘县委董书记已来了电话,这100亩山垄田要调整。’
6.重迁(2)
“那时办事,不像现在这样,什么事要研究研究,一拖就是十天半个月,我们村换田的事第二天就开始了。我和吴金海两人是移民代表,枫林大队的刘玉林书记也带着大队长来了。纪桂芳代表政府,‘三头六面’全在场,刘玉林说:‘其他生产队的田调整也难,我自己所在的生产队,双港口一片田和小港口的山垄田,都给你们,这山垄田是沙质土,两片田一起肯定超过150亩。’吴加柱和吴金海眼睛对视了一下,没有疑义,他们当场说:‘好。’当天晚上,驮坞里村的人召开了社员会,在取大队名称时,大家都说:‘双港口好。’第二天,溪口公社就多了一个双港口大队。
“4月21日那天早上,还暂住在枫林大队老社员家里的驮坞里村人起了一个早,男女老少,都到双港口来了。但那天,枫林大队刘玉林支书所在生产队的几位老农,比他们来得还早,他们见驮坞里人要动手挖草籽田做秧田,那几位老农赶过来,夺下了新安江人的锄头和铁耙。驮坞里人也是有备而来,哪肯随意松手,让枫林人夺去锄头?驮坞里人说:‘这片田已经划拨给我们了,我们种自己的田有什么错?’双方就在草籽田里争吵了起来。时隔不久,枫林人越聚越多,其他大队的老社员闻讯也赶来了,他们说:‘这样大的事,没经过社员大会讨论,不算数。’驮坞里人说:‘县委书记都答应了,还能不算数。’双方互不相让,快要动手时,溪口区委书记朱炳根带着区长和溪口公社的书记赶来了。一场即将动手的械斗平息了。双港口大队从此以后,就理直气壮地耕种着双港口这片土地了。后来又花了5000元钱,买了800亩毛竹山。再后来,新任的党支部书记余胜成又花了2000元钱买了200亩毛竹山,现在这座山成了我们村里的聚宝盆了。”
吴加柱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笑了,他最后意味深长地说:“蹲10天的牛棚,换来了今天子子孙孙的幸福,值得。”
淳安县东亭乡外竹贤村第一任党支部书记严本盛讲了他们村的故事:
“我们外竹贤可是个富裕村,解放时只有400人,却有987亩耕地,仅良田就有509亩,听说要移民,谁还肯离开这些养育自己的土地呀!1960年3月,通知我们后靠到大岙畈的山岙里,我们全村人高兴了一阵子,大岙畈一下变成了一个施工场,全村人都成了泥瓦、木工匠。到了5月,水进村了,我们全村一百多户人家,全搬到了大岙畈。
“外竹贤村900多亩耕地,沉入了库底。当年下半年全村就闹起了饥荒,那时每人每天只有3两6钱大米(16两1斤),没有一个能吃上饱饭。政府分配我们村1000斤苞芦,村上派了10个青年到梓桐粮站去挑,路上饿得走不动,他们就抓起这生硬的生苞芦籽往嘴里塞。严幕汉,那年50岁,劳动了一天,晚上只喝了一碗能见底的稀饭,第二天,他老婆醒来,只见严幕汉已死在床上了。那年春节前两天,40岁的严大隆早上吃了一碗粥,背着锄头上山挖蕨根去了,其他挖蕨根的人都回来了,天黑了,他老婆见他还没回来,跑到我家来哭,当天晚上我就派了几个青年人上山去找,第二天上午,在山上找到严大隆时,只见他双手握着锄头,倒在地上,已没气了。1960年冬到1961年春,我村上的老人、小孩一个一个地死去,全村人都被死人死怕了。 。。
6.重迁(3)
“我们这时已不留恋外竹贤剩下这零碎的几十亩农田和山地了,我们到县里吵着要移民。一天,淳安县委副书记刘培田陪着我们几个移民大队的党支部书记,到开化县杨林公社和常山县白石公社参观,我有一个选址原则:有田种,有柴烧,有好水,其他条件都做参考。杨林公社田不多,水不好(血吸虫病流行),但砍柴方便。白石公社田多、水差(血吸虫病盛行区),无柴烧。两个地方我当场就否决了,到了淳安排岭,我们思想不通的人都被集中起来整风学习。一天,淳安县委书记董炳宇见到我,拍拍我的肩膀说:‘老严,你是共产党员,应该听党的话。’我当时就回答了董书记:‘我是共产党员,我带着老婆孩子一户移,其他人我管不了。’半个月的学习,淳安县移民办同意我们再到衢县参观,我们到了溪口公社大杨家,只见两千多亩的寺下畈,我的心就动了。农民就是种田,这里田好,山多,靠近的灵山江,水又清,没有血吸虫,当场就答应了。
“我们1961年4月16日,也是‘无产’移民到这里,那时全国闹饥荒,我们移民更是苦,国家供应我们村每人每天一斤毛粮,但籴米的钱没有,我这个支书就带头上山砍柴卖。那时,8角钱100斤的柴,一天只能挣一块来钱。穷人真是有祸躲不过。当年12月10日上午10时,一场大火把下徐村畜牧场烧得只剩下一片灰。还好,那天大家都下地铲麦子去了,没有伤人。但住在畜牧场里的21户,近100位外竹贤人连一双鞋子都没留下。国家也穷,没有钱救助我们,只给了我们每人10元钱和一家两把锄头。溪口粮站给我们送来了200只麻袋。那年,被火烧的一百多位竹贤人就靠这批麻袋过了冬。”
这位85岁的老支书,只顾着说话,他抽的那支烟,烟灰飘了一桌,手上几乎就捏着一根烟蒂了。他从口袋里忙抽出一支烟,重新接上。在点烟的空隙时间里,我插了一句:“现在老人家抽的都是利群香烟了。”他左手忙把含在嘴上,已点着的那支烟取下,右手丢掉烟蒂后回答说:“现在村里也富裕了,有茶叶,有板栗,两千多亩毛竹山长得密密麻麻,几乎家家户户都是毛竹加工厂,仅农副业每人每年收入就超过3000元。”他笑着又说:“我家也不穷,抽这种烟还是不成问题的。”接着,他把刚点着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又中气十足地谈起了他移民的创业路:
“支部副书记严本炯原住在下徐村畜牧场,家里一贫如洗,刚移来时,我们还有几位大队干部也都插在寺下村的老社员家里。建造房子已成了外竹贤人的头等大事了。1961年春节过后的正月初二,外竹贤大队的党员干部等头头脑脑几十人汇集在一起,在划拨给我们的七百多亩耕地上选村基。我们走到灵山江边的一块地上,有人说这里曾是远近闻名的大杨家村落。1861年,太平天国起义军在龙游建立了政权,清朝为夺回龙游城,大杨家成了清朝驻军地。‘大阳家’,永远充满着阳刚。大家说:‘大阳家这个大队名字叫得响,我们村里将来一定会兴旺。’就这样,原来大杨家的村宅就变成了大阳家大队的新村址,外竹贤人就变成了大阳家人了。”
从严本盛老人的表情上看,他对那时大队这一决策是十分得意的。严本盛老人说:“大阳家村的创立也是一波三折。”他抿了一口茶,又说起了他那连夜找后台老板的故事: 。 想看书来
6.重迁(4)
“从定下大阳家村的新村址后,说干就干,第二天规划丈量,三天之内就在新村址上画下了全村一百多户移民的平面图。正月初九,有几户劳动力强的移民户就打下墙基。正月初十,大阳家人来到移民房工地上,大家一下惊愣了,原来打下的墙基石,被拆掉乱丢,平面图上的石灰线也被扫乱。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的时候,寺下村一下来了上百人,他们拿着木棍,背着锄头,气势汹汹地对我们说:‘大杨家和寺下村过去风水相冲,你们拿去了那么多田和山,我们忍了,但你们村不能在原来大杨家村基上建房。’寺下人就又动起手来拆我们的墙基了。我们几位干部商议认为,这时要继续挖墙基垒石块,很可能就要冲突起来。寺下人有备而来,我们肯定吃亏。我就动员大家全部撤回家。我们回到寺下村上,寺下人说:‘大杨家兴盛时期,寺下村一直不振,自从大杨家衰败下去,这多年来,寺下村人丁兴旺,人才辈出,现在成了方圆百里有名的大村落。’听了他们这么一说,更坚定了大阳家村在大杨家的老宅地上建房的信心。大阳家人说:‘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移民房建起来,否则,我们永生永世在这里抬不起头来。’我当时想,村上的人情绪上来,要改变也难。但强行去做,双方肯定要流血伤人。这时已下午三时了,溪口到衢县的班车已没有了,赶了25里路,来到龙游,搭上火车,到衢州已晚上七时了,当时肚子‘咕咕’地响也顾不上,就直往衢县县委大院奔,也巧,董炳宇书记刚下乡回到办公室,我想不到在淳安冲着董书记的一番气话后,在衢县县委里却见到董书记。他一见面就说:‘老兄弟,你们移到溪口,我还没上门来看望你,你们又有什么事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