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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本是屈原的学生,却不但没有集成老师忧国忧民的特点,反而可着劲撺掇熊横怎么吃、怎么玩、怎么欣赏女人。
这是很投熊横下怀的。因为在熊横继承王位之前,先后在齐国和秦国当人质。当人质尽管可以捞取政治资本和借机建立良好的外交关系,但人质的滋味应该很不好受,虽然贵为王子,但毕竟是在别国的地盘上,吃住行都不得不节俭,而且身边到处都是别国的眼线,得仰人鼻息,处处谨慎,稍微高调一点,就有生命危险。最重要的,人质本身就是政治棋盘上的一粒棋子,一旦国家利益所需,自己的父兄很可能丢车保帅。春秋战国期间,被牺牲掉的人质,绝对不在少数。正因为人质的不安全性,那个赵威后才不愿意让自己的小儿子长安君“出使”齐国,而且对群臣说,谁要再劝我送走儿子,我吐他一脸口水。
现在熊横回来了,而且当了国君,自然我的地盘我做主,先要加倍补偿原先受过的苦。有这样心态的人,注定是没有远大志向的主儿,脑子里是分不清主次的。他的父亲楚怀王被秦国骗去入了大狱,而且秦军又在楚国边境上虎视眈眈,他却没有勾践卧薪尝胆的隐忍图强,也没有燕太子丹的倾力一击,而是一头扎进酒池肉林享受一番,这不是昏聩还能是什么呢?
说实话,熊横尽管脑子不够用,过于贪图物质享受,但还不能算是暴君,甚至,还透着些傻傻的可爱。他没怎么杀过人,不象有的诸侯动不动就砍下人家的头颅当球踢。屈原屡次劝诫他要远离小人、励志强国,他只是觉得这个小老头太烦,说话又那么直来直去,挺伤国君自尊的,他听任令尹子兰和靳尚两个坏仔的调唆,疏远了屈原,也剥夺了他的一腔爱国热情,但他没有杀掉屈原,只是把屈原放逐江南。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在为自己的放纵淫逸付出近乎亡国的惨剧后,还能任用春申君,使楚国还了那么一点阳。
这应该得益于庄辛。
这个庄辛算起来应该是熊横的本家,辈分和年龄都长于熊横,所以开始劝诫熊横时口气还挺严厉的,而且没有任何艺术,完全一副长辈的训斥口吻。他毫不客气地说,你这个熊孩子,简直就是楚国的灾星。天天州侯、夏侯不离左右,鄢陵君、寿陵君跟随前后,在这四个小人的教唆下,你就知道玩,马上京城都要被敌人攻陷了。
熊横很委屈地狡辩,你不是老糊涂了吧?我是君王,你怎么能把我看成是楚国的凶兆呢?
庄辛很牛B地说,你要是还继续和这四个人一起玩,楚国必亡!我先躲到赵国去,咱看看是不是这样的结果。
拿国家的存亡去打赌,这很不象一个政治家的所为。这么大的赌资,只有鲁莽之人才不顾后果地端出。偏偏,一切被庄辛不幸而言中。5个月后,大半个楚国被秦军攻占,楚顷襄王熊横被迫迁都陈(今河南淮阳)。
同样可以证明熊横脑子少一根筋的是楚国都城被攻破之前,秦昭襄王放言要把公主许配给楚顷襄王。只要是个正常人,用脚趾头都可以分析出其中的狡诈,此时秦军大兵压境,挥鞭之间,楚国就会变成秦国的一个郡县。此时,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即将被消灭的国王,如果不是为了赚开都城城门,就是秦昭襄王脑子也被军马踩扁了。为此,屈原长跪城外力谏阻拦,但熊横个熊孩子却以身向许,以为联姻可退秦军,急忙大开城门“迎亲”。秦军趁机长驱直进,熊横没做成秦国的女婿,反而被“准岳父”逼得弃城而逃。
已在汨罗江边徘徊惆怅的屈原,听到这个消息,投江自尽。
袁绍官渡之战失败后,第一件事是杀了当初劝阻他不要和曹操较量的田丰,这是为了面子,富贵人家子弟经常的勾当。
但熊横不是,这也是他仅存的可爱之处。
兵败之后,他派人把庄辛接回来,一个劲地道歉,我当初没有听从先生的劝告,把事情弄到今天的地步,咋办呢?
和当初打赌时的一根筋一样,庄辛依然得理不让人,长篇大论地数落起熊横的种种劣迹,把他比作自大且没有眼光的蜻蜓、黄雀、天鹅,甚至杀父篡位的蔡灵侯。一直把熊横说的面色如土、浑身战抖,恨不得揭开地上的砖钻到土里去。
但他毕竟没有生气。这一方面是他的非暴君性格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庄辛吸取上次率直获罪的教训,采用了一定的谈话艺术。开始“批斗”熊横之前,他就先丢个“包袱”:虽然国家已经狼狈不堪,但是亡羊补牢,未为晚也。而且,还给熊横戴了一顶高帽子,描绘了看似很辉煌的蓝图——当年汤王和周武王都是凭借方圆100里的地方发家的,咱楚国现在虽然变小了,但比100里还大得多,所以,咱也一定能兴盛的。
把熊横比作史上少有的圣人,再大的火气,熊横也发不出来了。甚至,在那一刻,他似乎飘飘然地看到了未来强大的楚国版图……
庄辛不但没有落到屈原那样悲惨的下场,还被封为阳陵君,再加上此后赶来的信陵君的辅佐,楚国好歹还存活了一段时间,甚至一度收复淮河以北的地方。
但这已经是回光返照了,楚国的元气,已经在熊横和他父亲楚怀王的昏聩下丧失了元气,只不过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多活几天罢了。
曲与直
金圣叹把《水浒传》称为第五才子书,并与《史记》、《诗经》、《离骚》并列,绝非妄言,敢在浩如烟海的书林中挑出当时尚不登大雅之堂、只流传于市井村俚的小说进行评点,并且给予头筹的评价,是很需要一些胆量的。
偏就金圣叹有这样的牛胆,倘若只有胆量没有眼光和见地,那就是盲目的狂妄和浅陋的独白,恰恰,金圣叹又有着如炬的眼光。
有的人就是这样,未必能写出如椽巨著,也不一定成为文坛领袖,那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出一个的天才,但他却有着独特的认知和辨别能力。他言语不多,但每出一字,必直指咽喉,冷冷一笑,抖落无数伪作,他转身的同时,宽大的衣袂飘举如风,那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潇洒和孤独。
这样的人,有,但不多。比如纪晓岚,比如冯梦龙,比如金圣叹。如果把那些作家和伪作家成为正规军,他们就是在行军队伍边游走的路人,间或吼那么一嗓子,却让这军队的步伐趋于和谐。在他们的沉吟中,必定有一些人卷起铺盖悄悄溜走,在他们的铺盖里,必定还有着一种乐器,我们叫它竽,而且是滥竽。
比如我们读《水浒》,很多人专注于其中的情节,场面,或者某一人物的刻画,更有一些人唯独对108人的绰号颇感兴趣,就象那些读报纸专看娱乐八卦者一样,在内心里是有趣的读者。
但金圣叹不。
且不说他从《水浒》的文本出发,精辟地归纳出架构庞大格局的写作方法,比如倒插法、绵针泥刺法、背面铺粉法等等。这对后世的小说创作,大致是有着提纲挈领的指导作用的。古代章回体小说,无出其掌覆者。
单只一点,对人物精到入里的评析,就使后世评此书者无人能出其右。
比如他说“宋江太曲,此一本大书之纲”。一本煌煌巨作,百二十回,数百人物,他用一个字就作了定论。因为宋江一出场,就有对他的一句介绍,说他“精于吏道”,施耐庵何许人也?胸中没有百万兵,下笔写不出108人!
所以,施耐庵应该是可以微笑着瞑目的了,因为金圣叹,因为金圣叹懂他,如果他会弹琴,九泉之下,必从容弦拨高山流水曲。
金圣叹说,“大凡读书,先要晓得作书之人是何心胸”。这就是命门,也是七寸。我不知道别的地方有没有这句俗话,反正我是在合肥听到的,叫“杀猪捅屁股,各有各杀法”。这话很有些狡辩抵赖的味道,所谓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走,没见过杀猪的,也该见过杀鸡的。咽喉与屁股,真个是风马牛不相及,不信你捅一下猪屁股试试,不但杀不了猪,还有可能惹闹了一头活猪,咬你个鲜血淋漓也未可知。
大学时,上文学理论科,有一句话很受用,叫“文学就是人学”。没有人,还叫什么文?
所以,金圣叹在评点《水浒》时,就是以人为突破口的。不但在前言《读第五才子书法》中归纳了水浒的写法和关窍,还对人物作了精炼的点评,比如“花荣自然是上上人物,写得恁地文秀”,“卢俊义传,也算极力将英雄员外写出来了,然终不免带些呆气”。是了,《水浒》中有两个关键人物,晁盖和卢俊义,一个里正一个员外,一个先于宋江上山,一个后于宋江上山,都有些殷实的家底,都喜欢仗义疏财,可是,在我们读小说的时候,总觉得只是站在宋江身边的两个符号,干脆,就是太师椅后面的一对花瓶。
这两人的性格相同之处,就是一个字,直。
哦,这就很明了了,直是为了衬托宋江的曲。若荷叶之扶风,即便接天连地,终是满眼的绿,恰是那一朵尖尖而出的粉红或者葱白,才是被注目的焦点。宋江,就是被107枚荷叶簇拥着的唯一的荷花。
在第二十五回《偷骨殖何九送丧 供人头武二设祭》开篇,金圣叹为武松杀嫂和血溅狮子楼的豪气所感染,又禁不住再次对人物作一番臧否,这一段,很有趣,也为后来的读者解读水浒人物提供了管窥之孔,兹录于后:
或问于圣叹曰:“鲁达何如人也?”曰:“阔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狭人也。” “林冲何如人也?”曰:“毒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甘人也。” “杨志何如人也?”曰:“正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驳人也。” “柴进何如人也?”曰:“良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歹人也。” “阮七何如人也?”曰:“快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厌人也。” “李逵何如人也?”曰:“真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假人也。” “吴用何如人也?”曰:“捷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呆人也。” “花荣何如人也?”曰:“雅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俗人也。” “卢俊义何如人也?”曰:“大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小人也。” “石秀何如人也?”曰:“警人也。” “宋江何如人也?”曰:“钝人也。”
金圣叹不厌其烦地絮叨,就是要对比出宋江的人品来。但是,令人费解的是,金圣叹用来比对的人物,几乎每个人都比宋江在品上强那么一点,武艺上就更不用说强上多少倍了。他们为什么都愿意对宋江俯首帖耳、唯宋江马首是瞻呢?
金圣叹说“然则水浒一百六人,殆莫不胜于宋江。”但是,综合素质都无法和宋江相比,何况,他又“精于吏道”。在官本位至上的中国,任何时候,只要能能精于吏道,一定能在其他领域融会贯通,而且举重若轻。看来,吏道是万道之本。宋江得之,所以能得梁山。
这还充分说明,仅有人品是不够的,尤其是胸有大志的,要前曲而后直,也就是先为人下人,方为人上人,先忍得住胯下之辱,才能见万顶之光。
可问题是,人是有惯性的,一旦把身子弯下了,想再伸直,恐怕是非常困难的,甚至,是绝对不可能的。 txt小说上传分享
钱是个好东西
A、梅贻琦先生是“蔡孑民先生而后最值得我们学习的一位教育家”,这几乎是不争的事实。他的那句“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不但家喻户晓,而且让今日办教育者为之汗颜。
在西南联合大学主政期间,清华大学远比北大、南开的日子要好过许多,因为拥有庚子赔款的用度。但是,梅先生总是尽可能把三所大学统筹考虑,一方面争取重庆方面的财政支持,一方面把有限的资金运用得让其他学校的员工无话可说。
他不但自己和普通教员一样租住窄小的民房,还把当局配给他的一辆轿车封存不用,辞退了司机,以人力车代步,或者干脆安步当车。尽管他极其讨厌官场的应酬,但身为校长,有时不得不出席一些奢华的宴席。他在日记中写到“晚,某某某请客,在其办公处,菜味有烤乳猪、海参、鱼翅……饮食之余,不觉内愧”(1941年10月13日)“座中有何本初县长及吕专员、黄参谋主任。菜颇好,但馕肉馅者太多,未免太靡费尔”(1941年6月11日)。
堂堂的一个大学校长,竟然为馕的肉馅多少单记一篇日子,无乃太小气否?君不见今日之小学校长,尚且要费尽周折才能请到,倘若安排的酒店档次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