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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是…干部开会…」她又胀红了脸,支吾其词「时雨,可不可以…帮我的忙?」
我原先以为是迎新那天那个死缠烂打的阿浩让夏予媛如此紧张,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她的妈妈,严格到连社团参与都有限制。
夏予媛说,迎新那天她已经撒了谎,她骗爸妈说高二有诗歌朗诵比赛,必须去学校练习,那是团体活动,其他同学都去了,她不能不去。那谎言要拿捏得恰如其分,要是过份了,妈妈还打电话给班导,弄巧成拙了不好。
叫她这样子薄脸皮撒谎,也太强人所难了。
「帮忙,当然可以。」
也许我只是不想看到夏予媛为难的样子,但我知道在答应背后,有更多的原因,其实我想看到她笑,那美丽笑靥,就该时时刻刻在她脸上绽放。
☆、7…2【夏宇媛】
「小媛啊!今天要出门去啊?」
妈妈问着,我感觉手心开始冒汗。
「要去哪里?」爸爸从书房探出了头问着,这是最糟的状况,爸爸跟妈妈都在关心我准备出门这件事情。
这时门铃响了,脚底好像瞬间的整个腾空…
「妳好,妳是?」
时雨站在门口,穿了条淡色的牛仔短裤,露出两条细瘦白皙的长腿,上身是件贴身的藏青色POLO杉,她在不花俏的范围里,穿得最得体、轻便的装扮。重点是时雨有本钱,就算是披着旧报纸感觉也可以挤身时尚圈。
「夏妈妈好,我是李时雨。」她说着,看到了站在门廊上冷汗直流的我「今天跟予媛约了要一起读书。」
「女孩子读书还要呼朋引伴的?」爸爸不客气的说着,我感觉象是听到战场上的第一声砲响。
「嗯?夏爸爸好。」时雨听了,脸上笑容依旧,「我的一点点浅见,某些东西必须是要透过同侪间彼此学习才能得到的,譬如说:有些数学习题最好的解法,往往是来自同学,而不是老师。」
「当然,还请夏爸爸多批评」
爸爸听了,没再多说几句,反倒是妈妈此时开口,又让我尴尬不已。
「妳也是北一女中的吗?」
「不,我读中山女中。」
妈妈正在严苛的评估,转头看了爸爸一眼。
我隐忍住大喊着提醒妈妈中山可是排名前三的。
「妳说妳叫做…」
「李时雨。」
「最近有看什么课外读物没有?」
「前阵子忙功课,比较没有空闲。」时雨说着,这句话象是正中妈妈下怀,她有点满意的点头,「是一直都有在看『红楼梦』的。」
糟糕。
爸爸该有兴趣了。
「看到哪里了?」
「第六十二回。」时雨说着,微微思索了一下,接着也让爸爸满意的点头,「『憨湘云醉眠芍药裀,獃香菱情解石榴裙。』」
怎么会有人去背每一回的标题?
「那有比较印象深刻的脚色没有?」
时雨沉吟了一会儿,才徐徐开口。
「晴雯。」
我看到爸爸露出了「哦!」的嘴型,脸上明显感兴趣。
晴雯是…我记得是宝玉身边的丫环,我忘了很多细节,不过隐约的印象是她被逐出大观园,最终无人照料因病而死。
要问我这个问题,我会怎么回答…
「她是贾府整个雍容华贵的体制下的受害者之一。这位女子拥有绝佳的女工手艺,被描述的刚烈耿直,尽管身为丫环,她竟然大方的做自己。」
时雨说着,看了我一眼,眼神又来回看向爸爸跟妈妈。
「当然,这是我自己的感觉,我很替她惋惜,毕竟在不被控制的人生里,她是有一片天的。」
天啊!天啊!拜托不要让我此刻的不安太明显…
时雨这是在藉着晴雯这个角色,暗暗的讽刺爸爸跟妈妈对我生活的限制。
「你专注在太细微的东西上头。」爸爸说着,微微皱了眉头。
时雨呵呵的轻笑了几声。
「当然了,我放了太多的情绪在看这本书。」时雨说着,「它虽然有描写贾府的兴衰,但毕竟是本情爱的文学作品。」
时雨又顿了一下,语气谦卑的恰到好处,「夏爸爸,我还只是个高中生,毕竟不是什么红学研究者,就只是这点认识,让您见笑了。」
爸爸只是点个头说不会,还说改天看完书再来研究,就躲回书房去了。是好现象,爸爸如果不满意,肯定就是批评,还可以『再研究』,那表示他还颇喜欢时雨。
「时雨…」我叫着,想要赶快离开了「我们…」
转头看到妈妈脸上堆满了笑意,我才知道时雨不只是对爸爸,也早已经攻陷了妈妈。
太…厉害了…
「我有点担心占不到好位置…」时雨说着,看起来没有丝毫虚假的意味。
「啊!那小媛还不快去!」妈妈转头催促我。
我于是仓皇逃出家门…
「夏妈妈再见!」
时雨笑容可掬的对妈妈点个头,泰然自若的带着我大步离去。
我没有想到,今天可以这么顺利的骗过爸爸、妈妈。
「时雨好厉害…」我说着,看到她脸上依旧自在的神情,「我爸爸跟妈妈从来没有这么喜欢一个同学耶!」
这是真的,对时雨到这个地步…算是很喜欢的…
「都是虚张声势的口条。」时雨轻描淡写的说,却给我一个微笑。
心头暖暖的,想到她对爸爸、妈妈的讽刺,虽然他们浑然不觉,但感觉时雨想替我出口气,那感觉真好。
「予媛,开会不陪妳了。」时雨说着,一进快餐店就远远的找了位置坐下来,「那是属于妳的世界。」
这么稀松平常,为什么我有种想哭的冲动?
也许是,时雨纵使帮了我这么多,却在这最后一刻多给了我更多,给予了理解;又或者只是纯粹因为,我心里企盼着爸爸、妈妈有天能说出这种话,投射了我卑微的希冀。
我有点惊讶,前者成份比较浓厚…
这才发现,时雨已经在我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了。
☆、7…3【魏婕】
「不好意思咧!」
我大笑着说,有点高兴美宣组的人都能谅解。
「他妈的,不会画还当什么美宣!学姊当初说是看我有策划的才能,我看是屁!」
「没有啦!」中山的美宣说,看起来就事论事可是很让人宽心,「妳毕竟还是找了一个很强的画手来画,那张传单不知道为这次活动多招了多少学弟妹。」
「其实校内招生的也是魏婕弄的,搞得也很不错哦!说策划天份是有的啦!」一个景美的接口。
我们在和乐的氛围里结束了这个话题,进入了今天干部开会的主题。
「关于这届社服,大家有什么打算?」建中美宣问着。
大家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可以负责去跑店家、订T恤,我高一就负责过班服。」我说,看到大家都同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没有异议,可是关于社服的图案跟绘制,大家都没个底。
「要征稿吗?」北一的说「等各美宣画过图案之后再开一次会讨论。」
「社服的底色先让各干部投票。」中山美宣说着。
这个些建议都好,可是效率太慢。
网际网络这么好用,干麻这么原始呢?
「喂!我有个想法,大家看好不好。」我说着,看到大家都聚精会神的听。
「我们在脸书上创一个社团,首先先加所有美宣,请各校美宣帮忙邀请『食乐园』里的其余干部。」
我顿了一下,检察大家有没有疑问或是不满的地方。
「各美宣画出来的稿子就扫描或者拍照上传。」我说着,听到建中美宣补充了一句,「照片大小不能低于750KB。」鸡婆!
「到时候社服的底色跟图案,都可以让四校的全部干部网络上投到票。」
我说完,有点不确定这算不算太理想的状况。
「好方法。」中山美宣说,「那么,魏婕,因为你是最终要接收投票成果的人,这个社团交给你主持会不会太麻烦?」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有个问题,就是假如社里有干部没有脸书的话…」我自己提出了疑问。
「那个人数很少,可以让同校的干部负责通知就好。」北一美宣说着,同意了我的点子。
另一个景美美宣说出了截稿的日期,起身就说要到别桌去跟其他干部知会一下。
「保险起见,各校美宣选出一位代表,负责统计各校干部颜色跟图案的票数。」我说着,「各美宣要记得在期限内交稿嘿!」
「这样,我们今天开会就没事了对吧?」
爽!他妈的爽!好早散会。
啦啦啦!
他妈的爽爽爽!看到教学、社长、公活组都还在忙就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
正当我雀跃的一边哼歌准备奔出快餐店时,我看到角落有个人影的视线正对着我。
喔卖尬!她妈的尴尬。
「李…李时雨。」
「魏婕。」她的语气里都有笑意,我太丢脸了,竟然欢喜到忘了顾形象,「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
他他他妈的干…
我哈哈了几声,决定让李时雨越快忘记我那糗态越好。
「『刺猬的优雅』我看一半了。」我说着,就因为李时雨那句「…改天再一起讨论吧!」让我花了好多时间慢慢看,不然以我走马看花的看法,可是会忽略很多细节。
「妳觉得怎么样?」李时雨放下手上正在写的数学,问着我。
我思索了很久,决定要诚实的回答,装酷在她面前一点意义都没有。
「有点闷。」我说着,承认了我看那本书的艰辛,「我是觉得书很平易近人,可是里头的见解需要时间体会。」
「是啊。」她露出了有同感的笑容,「但妳不得不同意它是有深度的书。」
「他妈的没错!」
脏话一出口,我就在心里大大的怒骂自己,只是看到李时雨眉头皱也没皱,才想到她可是李时晴那神经病的姊姊呢!
我低头看到了李时雨的数学公式,她的算式很整齐,但是同一个算式算了三遍,放在一起象是要比对彼此间的差异。
她显然在这一题纠结了颇久。
「这个…」
我拿起她的铅笔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并且稍微标示出题目中有暗示的利率成长以及年的变化,李时雨稍微浏览一下就懂了。
「那是文字游戏,」我看到她轻松的算完了纠结已久的这一题,「难怪会卡这么久。」
李时雨轻轻的笑出声来,「魏婕,谢谢。」
「我是死读书,这种要变通的、有逻辑的东西,很不行。」她说着,示意我在她旁边坐下来。
「魏婕的数学很厉害吧?」李时雨又翻起了那本淡色的「中山丛书」。
「比较好,相较我烂到不可理喻的社会跟英文。」我说着又补充「跟作文比的话更是超凡卓越。」
李时雨点了点头,「我作文也差,妈把创意都生给时晴了。」
这句话让我笑了。
艺术细胞都在李时晴身上,但同时李妈妈也把那股彷彿会把人吸进去的沉静特质都生给了李时雨。
「魏婕,可以帮我看一下这题吗?」时雨说着,面带歉意,「一般我会问时晴,只是她最近太忙。」
当然,当然没问题啊!
拜托咧!我求之不得的,好吗?
不过好困难,但不是数学题。
要一边专注解题,还要提醒自己,在李时雨靠过来看算式时,不要不自然的僵住、不要迷失在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里…
太难,他妈的太难了!
☆、8…1【李时雨】
一进麦当劳,我就想着晴雯那角色。
我想到夏爸爸说,我专注在太多细微的东西上头。
晴雯在很多专家的评论里,被说眉眼神似林黛玉,在我看来,宝玉对她的在乎正暗示了他对黛玉的情深,我认为这对红楼梦之中宝黛的情爱关系是有烘托的作用。
晴雯,细微的东西?
他有想过,书里一个角色是一个人生,一个丫环生来是条人命。我只是想到,假如我们活在故事里,所有人都该是一个故事的角色,那么,谁该当那个「不细微的」?
是此时此刻骗了爸妈而在社团开会的夏予媛吗?还是此时此刻骗了妈妈在画室画画的李时晴?
为什么我总感觉,她们假如活在故事里,还必须在这个故事里头,去活另一个人为她们谱的故事?
「予媛,开会不陪妳了。」我想着,就转头对夏予媛说。
每个人,都该是自己的故事里的主角。我国中这样想过,现在还希望自己能够继续秉持这种想法。
「那是属于妳的世界。」
坐在麦当劳坚硬的椅子上,看着夏予媛渐行渐远的纤瘦身影,我不懂自己为什么有种没来由的哀伤。
象是放了太多感情看红楼梦,看到晴雯病逝的那个段落。
为什么?
因为是夏予媛。
我才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