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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盘区位于勐冒县的东南部,东与中国云南的西盟县接壤,南与温高县接壤,区政府所在地的营盘新街距县城143公里,下辖8个乡,82个自然村寨,2863户,14458人,全区财政收入年均40—50万元人民币,人均才有30多元。
小兵岩相
下车后,我看到给我们带路的皮卡车上一直挺直地站着的那个小兵放松下来了,把枪托杵在车地板上,屁股靠在驾驶室的后挡板上,驾驶室里的两个小伙子也爬到车斗上去坐着跟他玩。我走过去跟他们聊天。小兵名叫岩相,17岁,当兵已经7年。这小子很健康,英俊的脸庞被晒得炭黑,一笑就露出整齐的牙齿。那个穿军服但没有配武器的小伙子也是一脸炭黑,他岁数要大一点,叫赵三水,是局长的驾驶员。另一个穿浅色西装的小伙子是勐冒县驻邦康办事处的职员,比较起来,他的脸色算是白净的了。
岩相个儿不高,但结实得像一座小铁塔,他全副武装,冲锋枪里装满了子弹,身上还背着3夹子弹和6颗手榴弹。他们这些人的一个共同特点是老是沉着脸,不苟言笑,眼睛里蕴藏着坚毅而阴郁的光束。但我逗他们时他们还是露出了年轻人本来就该有的那种快活的笑容。
前面停着一辆满载各种杂货的大卡车,几个人正在往下卸货,我走上前去跟一个人攀谈,他的口音就像是我滇西的家乡人,他说,这车货刚刚从中国拉过来。他还告诉我,这边所有的生活用品都是从中国拉过来的。
有一家卖音像碟的铺子,老板娘是中国人,灰黑色外衣的前襟上破了几个洞,看样子生活不会有多好,但她人很友善,时时露出憨厚的笑脸,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各种问题。她说,他们一个月只能挣到几百块钱,养一家人,很不容易的。但是这里的社会治安相当地好,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当地的人也不欺生,对外来的人很友好的。铺子里的一半空间里摆放的全是中国云南山区乡街上出售的那些碟子和带子,另一半空间里摆满了包括五金一类的杂货。外面的墙柱上贴着中国流行影视剧的张贴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向北,到达北佤的新地方(3)
因为生意清淡,街边上铺子前有几场象棋和“双抠”正在进行,他们都是左邻右舍铺子的主人。问了别的老板,他们全都是中国人。我钻进一道大铁门,正面碰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问他里面有没有厕所,他殷勤极了,嘴里连连说着:“有,有。”一边把我带进到院落的最里头的厕所里,其实这个院落里一览无遗,他只要说有厕所就行,最多也就是伸手指一下就行了,但他硬是亲自把我带进厕所里,然后才转身走出去。
饭菜已经摆好了,有两小桌,领导们坐了一桌,我们几个记者和随从人员坐了一桌,每一桌上都还有空位。那3个皮卡车上的小伙子站在门口没有着落,我招手叫他们过来和我们一起吃,他们不来。这时大家都在吃饭了,我心里虽然很过意不去,但也没办法。等到我们都差不多吃好了,饭馆的人才在另一张小桌子上摆了几样菜给他们吃。这种区分在我心里种下了问题的种子,迟早我要问一下的。
3妻子和孩子·大烟和土地
为我们开车的小李是云南省公安厅禁毒局的,但他也是第一次来佤邦,知道的并不比我多,我觉得一直这样在漫长的路上跑,损失会相当大,所以吃完饭要重新上路时,我直接冲到勐冒县警察局局长的面前跟他握手作了自我介绍后,提出了请求:“局长能不能让你车上的一个人跟我换一下,我想听你讲故事。”他看起来很严肃,迷彩军帽下面,黑而忧郁的脸上,目光犀利,有点凶巴巴的意思,所以我还没有跟他接触过,这是第一次接触。没想到他很爽快地说:“行啊,行啊,不用换,可以坐得下。”
这时与我同车的一个同行很严肃地冲我嚷了起来:“你不能这样!请示董局!”我一愣,差不多所有人都认为我这样做有可能是一个严肃的国际问题了,所以我又跑到董胜面前请示说:“董局,我打算坐局长的车,好在路上听他讲故事。行吗?”没想到他更爽快地说:“好啊,好啊。别的人也换一下车,多了解一些情况。”
于是,我上了那辆带路的皮卡车,坐在佤邦的武装人员之间。局长叫鲍三惹,是当地佤族,军服外面套着一件半长的黑皮大衣,讲话的腔调类似他们的肖明亮副主席,声音很响亮,也很有力量,云南汉语方言带着浓郁的佤族腔调,使得他的讲话出现了唱歌的色彩,听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只是,他讲的没有肖明亮的流利,我只能听懂百分之九十。我终于问:“你这里有空着的位子,你的小兵是不是不准坐在里面?”他说:“不是不给他坐。他要负责你们的安全,还要看着,后面的车是不是掉队了。”
这时我才知道,局长也是去邦康参加扫毒现场会的,佤邦每个县的主要领导和相关部门的领导都去了。他是被鲍有祥当场“抓差”给我们带路并负责我们的安全的。
那个勐冒县驻邦康办事处的小伙子很想跟我交谈。他说:“你们中国正在开‘两会’,你们的总理*扎实重视农业。”我说:“你怎么知道?”他说:“我们天天看电视呢。”我这才想起来,他们收看的电视节目几乎都是中国的。他又说:“你们的总书记*太帅了,你们喜不喜欢他?”我说:“当然喜欢了。就像你们喜欢鲍有祥老总一样。”他很谦虚地改正说:“不。我们的鲍总老倌怎么敢跟你们的*总书记比?”
第七章 向北,到达北佤的新地方(4)
原来,他并不属于政府工作人员,因为他们的办事处有点类似公司。他的工资有200元人民币,算是特别高的工资了,连鲍局长的工资都才有20元呢!问他结婚了没有,他说没有。问他找好了没有,他说没有,这件事相当麻烦,所以不想考虑。
鲍三惹望着那些陡坡上的罂粟地,挠着头皮愁苦地说:“山上没有水源,完全靠天下雨,该下雨的时候不下雨大烟就长不起来,挂果的时候雨水太多大烟就不会出浆。所以很多大烟地里是没有收成或者收成很少的。”我们在公路上不止一次看见村民拿着水桶排着队等着接从公路上方滴下的细小水线。
他又说:“种大烟太辛苦了,山坡太陡了,很少能用牛耕的,要靠人用锄头一下一下地挖,然后还要翻两遍,出苗后还要间苗和除草。”我立即问:“你种过大烟吗?”他说:“当然种过了。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没有种了。”
山确实是陡,我们看见一条半大的黄牛死在公路边上,是从坡上摔下来的。“雨水一来,肥料都被冲到沟底里去了。”过了一会儿,鲍局长苦笑着幽了一默:“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要是再种大烟,过不了多少年,我们佤邦的人可能就会像恐龙一样消失了。”
经过一个草房村寨时,鲍三惹兴奋地一指,说:“那是学校!”我听到了孩子们的喧闹声。学校虽然也是竹壁草顶,但却是寨子里最大最好的房子。
鲍三惹早年在缅共中央警卫部队当过多年的警卫员,说起佤邦简短的历史,他几乎样样都清楚,算得上是如数家珍了。我心中不由暗喜:我会听到不少精彩的故事。
他才38岁,但看起来有差不多50岁了,可能是压力太大了,除了“国家”的事,家里的事也压得他够呛。我开玩笑说:“是不是讨了好几个老婆,把你累成这样了?”他说:“我们政府还是不支持多讨老婆的,加上自己本事也不大,所以只讨了一个。”但他已有了6个孩子,其中的4个上了学。他赶紧补充说:“可以多生,但不可以多讨。”他说,他的孩子都要给他们上学,上不了好学校,就给他们上差一点的学校。
我问他:“你家有多少地?”
他说:“有70多亩谷田。”
“是种水稻吧?”
“种谷子。”
好半天我才弄清楚,这种谷子就是旱稻,跟水稻差不多,只是种在旱田里,而不是种在水田里,因为这些地方除了没有平地外,水源奇缺,除城镇以外的地方,连喝的水都要到很远的地方去背。局长家的田都在县城边上的坡脚下,是全县最好的田地之一。我问他,他们分田地是不是按照地位高低来分好坏和多少的,他像是没有完全听懂我的话似的回答说:“不是。是自己开垦的。”越有能力的人开垦的田地就越多,他的田地不算多,除了这70多亩田外,还有一些,但有多少,他说不清。他补充说:“你可以在本地区范围内的任何地方开垦种地,当然,别人开好了的你不能去种。”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不可能拥有一块好地,他们的地大都在深山中,开垦方式就是砍倒一片山林,然后放一把火烧了,简单地翻耕一下,撒上大烟种子,听天由命,雨水来得时候好,雨量适当,大烟就会长得好,这一年的收入就会有把握,相反则连种子钱都收不回来。收过鸦片后,大烟果也被折下来取出其中的烟籽,其余部分就让它们呆在原地,它们很快就会自行腐烂化为肥料,土地更肥了。据说,一块新开辟的大烟地可以不施肥种上七、八年,之后肥力开始大减,地主人就会弃之而去,砍伐烧毁另一片山林。如此往复不已,延续了一百多年的贫穷和破坏。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七章 向北,到达北佤的新地方(5)
我问局长:“你自己会不会亲自下地干活呢?”
他说:“当然干了。政府有要求的,领导要带头种好自己家的地,给群众做榜样,带着他们干的。连我们的鲍总老倌都要带着家人干给群众看的。你自己干不好,怎么去领导别人呢?”当然,他由于很多时间忙于国家的事,家里顾得是越来越少了,家里的大小事都由老婆一个人料理,她有时太累了就会跟他吵架。这么多地肯定得有一些帮手,这些帮手都是些什么人呢?他没有完全回答,只说请人来帮忙,一天管两顿饭,另外给10元人民币。
4山林的故事
快到下午6点了,我感觉是快要到县城了。公路边的山坡上有一些参差不齐的黑树桩,明显地是在多年前放火烧过后种过大烟的地方,但现在没有种了,而是栽上了无数的金鸡蜡树,树苗都活过来了,正在开始生长。有些地方则是栽的椿树苗,很像是中国一些山区“退耕还林”的做法。局长很兴奋地看着那些树苗,有点表功似的主动地向我介绍:“这是县政府的!”过了会儿,他又指着一片树苗说:“这是警察局的!”也有其他部门和单位的。
据介绍,佤邦地区的部落时期和缅共时期,对于林木,基本没有保护或者节制的意识,植树造林更无从谈起。因而森林面积及资源日趋减少。20世纪90年代开始,他们开始借鉴中国的经验,意识到破坏森林的严重后果和植树造林的重要意义,因而开始从中国引进树苗,大量种植。他们还自己创办了育苗基地,培育树苗。
缅共以前,各部落头人对封山育林有一定的认识,对村寨近旁、江河水源、沿河两岸林木采取一定的保护措施,禁止乱砍乱伐,在一定的区域内不准开荒种地。各村寨划有集体“神林”,任何人不得入内砍伐,形成传统保护,这种传统沿袭至今。从缅共时期至今,森林资源一直受到不同程度的破坏,水土流失日益严重,木料用材日趋困难。对此,佤邦政府极为重视,勐冒县委政府也采取了一些措施,1998年在全县范围内发布了关于生态保护的《通告》,指出:“整个公明山是政府划定的保护森林树木和山水源泉区域”“政府决定从现在起不准任何人对公明山上的森林树木进行乱砍乱伐,人人必须加以保护,不听劝阻者,政府将追究破坏者的一切责任。”公明山已全面实行了封山育林工程,不许任何单位或个人采伐林木、开矿取石、开荒狩猎。
部落时期,山林权属归部落头人或有权势的富有人家,划定各部落管理范围。缅共时期,明确规定山林权属归集体所有,按各行政区或乡村合作社范围划分,由各区、乡村合作社管理使用,群众有使用权,无所有权。和平建设时期(即佤邦时期),在山林公有的基础上,将使用权按片划分到户,由各家各户实行管理使用,并确定私人在房前屋后、田边地角、路边荒坡种植的树木、果木、竹子归私人所有。
第八章 勐冒:佤邦“革命”的摇篮(1)
1县长的茶厂像座宫殿·最高的山在军人的身上
六点多钟,我们靠近了勐冒县城,在城外不远处的一块小平地上停下了。旁边有一个很大的不规则的山丘,上面只有一棵大树,相当大,所以显得很突出,其余的地方全是整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