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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痛,因为他曾经在陈老汉家里吃过多少次饭,和陈老汉醉而同炕,促膝谈心,他们即是乡党,又是忘年之交,更是推心置腹的老朋友。他看着一幢幢豪华的别墅,那不是人间乐园,是那些贪官污吏们自掘的坟墓。想到这里,霍师爷隐藏在镜片后面的半大眼睛亮了几下。陈老汉死啦,他要去找桂英。桂英淳朴善良而又直率的性格,他几句婉转的话就能从她嘴里套出重要的“情况”和“铁证”。他不相信告状信里那些凿凿的言词和空洞激愤的老调儿,他坚信处在社会底层的农民们嘴中那掷地有声的实话,只有农民口中的铁一般的证词才能把那些贪官污吏,当然也是他的政敌送上法厅。他也收到了这个乡和这个村里送来的大笔礼金,他深深明白这些重礼,不是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而是把他和他们“捆绑”在一起的无形的“绳索和镣铐”。这正中他的下怀,他看着“哗啦啦”的票子,早已垂涎三尺,心里不免颤悠悠的,可是他不能把这些钱揣进腰包,轻易地上这些人的当。霍师爷想,这恰恰是这些人违法乱纪的把柄和狐狸的尾巴,更是他和这些人较量的政治筹码。于是,他把这些钞票和名单原封不动地记在纪检委的帐户上,做为他对这些人“进行调查”的经费。他曾在纪检会上慷慨激昂谈到这件事情,受到纪检干部的赞扬和认同。尽管霍师爷没有向大家说明他内心的实际想法,可大家还是明白了霍师爷的深刻用意。涂小萌和霍师爷说:“这一手真可谓无毒不丈夫!”,霍师爷听了这话,既是赞扬,又是讽刺。其实,陈老汉他们乡卖地的事,经过崔宏星和李逸夫的“运筹帷幄”,早已“石沉大海,烟消云散”。霍师爷早就得到风声,可是,他必须继续做出“调查处理”的姿态。这既是演给老书记苟育德看,也是为了“舆论造势”,借以平息全县人民的不满情绪。书生气十足的苑世安头一天上任,虽然久经“世态炎凉”的磨砺,也许一时还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灰濛濛的太阳被一片白云挡住半边。苑世安从草甸子上下来了,他擦掉脑门儿上的汗水,坐在田埂上,回头眺望着已经隐藏在云雾中的草甸子山,似乎那早已是久远的过去,新的生活和工作在向他招手示意。他朝着草甸子山的方向招招手,轻轻说了声“再见!”,那种压抑已久的情绪被热血沸腾的热情所代替。他看到了前来迎接她的霍师爷,土模土样的霍师爷象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和这美丽的洋房站在一起,构成一副特有的图画。他看到霍师爷深沉的脸略带些许笑容,那种少有的激情顿时散去,他感到即将面对的是更加严峻的现实和坎坷的道路。苑世安和霍师爷相向跑过来,两双大手紧紧握在一起,久久没有说一句话。他们此时的心境是那么的不同,又是那么的接近。看着其貌不扬的霍师爷和自己的寒酸落魄样,“还真是一对绝好的搭档!”,他暗暗庆幸上帝的安排。苍天总是把不相干而又有着共同利益的人捆绑在一起,从而形成合力来对付那些和他们利益有冲突的人群。苑世安在很短的时间内,闪过了他多少年都没有想过的问题。过了很久,霍师爷向苑世安说明当前的任务和安排。霍师爷说:“今天先去陈老汉家吧!”。苑世安,只好客气地说:“听从领导安排!”,霍师爷听了,感到是那么的蹩脚和不合时宜。
苑世安坐在霍师爷的车子里,往日的阴影还笼罩着他的心头。他想起了孙大胖子和他的岳父,还有那个无情无义的妻子。孙大胖子的傲慢和自负,象山里的石磨盘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他满腹的才学和这个世俗的老油条比起来,象被乌云遮住的日头,没有半点光彩。钱正红只认钱,他苑世安堂堂五尺高的汉子又是赫赫一名副乡长,站在他的面前,竟然不如一枚五角值的钢板儿,每每看着钱正红那布满血丝的金鱼眼,苑世安总是感到不寒而傈和无地自容。而钱英是一个低俗泼辣的无知女人,除了认钱,她还认男人。只要男人给她钱,她什么样的男人也跟着走。“兴上心头时口吐莲花,恼怒时漫地撒泼。”,这就是苑世安对妻子的描绘。霍师爷听完苑世安的讲述,深表同情。苑世安和霍师爷说:“常常酒后面对苍天,咒骂老天爷的不公!”苑世安还向霍师爷讲了他的一些感受,他说:“那次他带着甄思思和县里的领导来草甸子上考察,他从老书记苟育德的眼神儿和话音里,领略到老书记苟育德的信任,也从甄思思的表情上看到了理解,当然崔宏星连连的点头,那种虚假的惟命是从使他感到恶心。他知道自己的揣测人心的能力和内秀并不比别人差,只是他十分厌恶那些溜须拍马和阿腴奉承的势力小人。自从那次和老书记苟育德的偶遇,他象大海里将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当然他明白自己的落魄即将结束,门扇也挡不住的红运马上到来。那天夜里,他自斟自饮,拿起墙上镇邪的宝剑狂舞起来,嘴里嚼着辛弃疾‘醉里挑灯看剑’的词句,昏暗的灯光下,俨然一个大将的模样。圈里那头老驴也在不停的叫唤。这次到县纪检委担任副职,他深深感到老书记苟育德的用意,他是老书记苟育德的一根爪爪,伸向县里的每一个角落,用于牵制那些心怀厄测和爱搞小动作的人!”,苑世安最后的语气沉重而激动,霍师爷感到深深的震撼。
桂英从菜地里拔了韭芽,打了鸡蛋,在大锅里炒了,端在桌上,一桌农家的饭菜就弄好了。小孙子拿出陈老汉留下的老酒,霍师爷先给苑世安斟满,自己也倒上,抿了一口,然后一口喝下。霍师爷少有的爽*染了苑世安,还没等霍师爷喝完,苑世安也灌下一大杯。桂英站在一边,看看炕沿边上没了陈老汉的身影,眼泪早已流出,嘴里不停地数落起村主任张望财和赵大头他们卖地的事,霍事爷点点头,苑世安拿出本本要记,霍师爷连忙摆摆手,示意不让他记。桂英说话的胆子更大啦。桂英说乡里和村里的那几个人贪污了多少卖地款,又说他们无偿霸占农民多少地,老百姓感怒不敢言等等。桂英还说大*女人更野啦,大破鞋也没人管。村里已经有好几户没了地种,只好出去打零工,伧惶度日。还有一家没有强壮劳力,家里早已揭不开锅啦。霍师爷不停地点头,嘴里喝着酒,却不夹菜。苑世安放下杯子,怒火早就塞满胸膛,他说早晚叫这些家伙得到报应。霍师爷示意他安静下来。吃完饭,霍师爷拿出给苑世安新买的西服,桂英端来水,苑世安洗了脸和身子,穿在身上,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霍师爷下了炕,土里土气。桂英瞅来瞅去,苑世安象个秘书,而霍师爷象个老掌柜的。这时,霍师爷向桂英介绍说:“苑世安是新上任的县纪委副书记。有什麽事,可以直接向他反应。”,桂英见他俩还有事要走的样子,连忙送出大门。脚下似乎沉稳了些。
红色轿车颠簸在通往北山丘陵区的干沙河里。干涸的河床里到处是山洪爆发时冲刷的大小不一的河卵石,那些巨大的石头挡住了车辆的行驶,来往的车子只好绕开它们,把那些小小的石子碾压成凸凹的小路,而在上面艰难的行走。当下一次山洪爆发的时候,路就会再一次被冲刷掉,巨石巍然不动,凸凹的路就被新来到的小石子塞满。越往里走,路面由灰色变成了黑色。河床的两侧开始有凸露出来的黑色煤尾。车子拐进经年被雨水冲刷的黄土沟里。深深的黄土沟纵横交错,多数是南北向,一颗树也没有。背阴处涵养水分的地方偶然有一簇簇的野草,当地人叫它狼毒,据说是一味上好的中药材。远出沟壁上到处是一个个小小的窑洞,窑洞口挂着难以洗干净的衣服,也有花花绿绿女人的衣裤。那是下窑采煤的工人们安身立命的窝窝,也是他们喘息的地方。霍师爷和苑世安坐在车子里,突然听到了南腔北调的说话声,人却看不见。车子又一次拐了湾儿,才看见仨仨俩俩带着黑色矿灯帽的工人,准确地说是农民们。他们刚刚吃过午饭,还没来的及休息就被矿主勒令继续下井,去挖那些源源不断的黑色矿藏。开开车窗,冷嗖嗖的风吹进来,霍师爷和苑世安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矿工们骂着粗俗的脏话,“咵咧咧地”一句也听不清。车子开始往沟沿上爬,一个高大的井架矗立在更远的地方,井架的顶部挂着一面破破的红旗,随风哗啦啦响着,振宏煤矿几个大字悬挂在上面。几条狼狗扑过来,狂吠个不停。好在霍师爷和苑世安从小生长在农村,不怕狗。一个人腆着大肚子走过来,苑世安的心里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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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入仕〔第二十一章〕若愚文稿
师爷入仕〔第二十一章〕若愚文稿
傍晚的太阳红里透着黑暗。一只秃鹰扑扇着长长的翅膀俯冲下来。绿豆般大的眼睛俯瞰着下面的一切。这里的一切都瞒不过秃鹰敏锐的视线。它窥探着眼下的一切,光秃秃而沟壑纵横的丘陵区实在没有它要寻找的猎物,它振了振翅膀,眨眨眼飞向远方。霍师爷和苑世安没有走,他俩在离煤矿不远的地方找了一个脏兮兮的小旅馆住下。洗了脸和脚,吃过晚饭,沿着煤矿的边缘视察起来。井然有序的生产秩序和轰鸣的机器声,构成这里独特的繁忙景象,这里就是老书记苟育德亲手扶持的第一个大型煤炭私有企业“振宏煤矿”。人们都知道一个公开的秘密:“矿主是钱正红。李生财、崔红星、刘民都有股份。那个姓苟的是这里最大的后台!”霍师爷和苑世安的屁股还没坐稳,小旅馆里的老板就和他俩说出了这个公开的秘密。然后问:“是买煤的?”,霍师爷笑笑,苑世安“呸!”,吐了一口痰。老板说:“先人们就在这里挖过煤,这地底下的煤层厚,储量大,全县数第一!”,霍师爷掏出烟卷,递给老板,只听老板又说: “人家有后台,谁也管不了,啥税也不交!还雇了不少打手!”,苑世安问:“就没王法?”,老板回答:“姓苟的放个屁,这里的大地也要幌几下子,谁敢管?”,苑世安想起了他岳父钱正红那充满血丝的眼睛和老书记苟育德他笑眯眯的神态,不在提问。霍师爷想起崔宏星和刘民忙碌的身影,也许他们都同一个时间里回顾着历史,审视着现实:“这里确是一块绝好的‘风水宝地’,表面连一颗草都不长的黄土下面,蕴藏了取之不尽的黑色乌金。大自然总是把巨大的财富蕴藏在那些表面看来是极度贫穷的地方。当人们在忍受了落后和饥饿而万般无奈的时候,就会有人发现大自然留给他们的能够救命和使他们兴旺发达的诱人的宝藏。最先发现这些宝藏的先人们,他们虽然费了好大气力来挖掘这里的财富,可是,他们只是解决了吃饭的基本问题,而并没有因发现了这里的乌金发了横财。先人们的良心还没有到达完全泯灭的程度,他们只是挖去了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贪婪的野心就悄悄地收敛了!”,这是县委一班人形成的共识。可是,他们的行为不尽相同。霍师爷想:“时光过去多少年,从草原上‘升’到这里的苟育德,以他鹰一般的目光和狼一样的嗅觉,也发现了这里的‘秘密’。他打着‘改革开放和发展经济’的旗号,率领钱正红等人在没有办理任何合法手续的情况下,打下了第一眼私人矿井。他亲手为这个煤矿的开业剪彩,为钱正红披红挂彩,给李生财、崔宏星、刘民等颁发奖状锦旗。他怀着少有的激动,在夜半繁星伴陪下,写下长诗『感恩苍天』,含蓄而隐晦地抒发了他对这里财富的渴望心情。但是,他畏于国家法规的威慑,一时还没有敢大胆地盗取这里的资源,也许那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长,权力远没有那样大,一时还力不从心,必须用一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饰他的贪婪。时过景迁,当他成为这个山川的第一书记后,他有了足够的权力和胆量来‘名正言顺’地盗掘这里的地下宝藏。于是,他成了第一个敢大肆‘吃螃蟹’的狂人!”。霍师爷对这一切了如指掌,心知肚明。苑世安对老书记的隐隐行踪也并非不知情,只是他对老书记的事,是“鸡犬相处”,并没有多大“利害”关系,或者是鞭长莫及,爱莫能为。他关心的是他的岳父和他的妻子,因为他们和他有着最直接的利益关系,而且深深伤害了他。当他执掌了县里的某些权力的时候,他的视角就会站在煤矿井架的顶端,像秃鹰那样展翅高瞰,来审视这里的一切。当然他一时还不能对老书记苟育德下狠手,因为老书记苟育德即是发现他这匹‘千里马’的伯乐,又是把他从‘困境’中解救出来的“救命恩人”。霍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