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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点翠妆-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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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道,“果真是乡间粗婢,没个规矩。”
“咳。”绿凝在一帝轻轻咳了一声,这声轻咳虽然声音颇轻,便足以引起水月的注意了。那水月转过头来,看到了绿凝,面色便稍稍的收敛了些。嘴巴张了张,却终究还是没出声。
嫣翠见自己主子的裙子也塞在腰带里,便急忙奔过去,替绿凝整理她的衣裙。绿凝只是慢条斯里地伸出胳膊,由着嫣翠替她整理,一脸地淡漠。
嫣翠悄悄抬起头来,对上了绿凝的眼,便立刻会了主子眼里的意思。她拉长了声音,高傲地说道:“来我们‘陶然轩’有什么事?”
“我自然是来找……”水月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了绿凝那漫不经心抬起的眼睛时,陡然顿住了。既而,又悻悻地说道,“我是来见夫人的。”
“找我家夫人什么事?”便是再愚钝,也能看得出眼下的形势,水珠儿伸手将自己的裙摆拉了下来,扬声问。
水月瞪了水珠儿一眼,想要反驳,却终究还是没敢出声,只得耐着性子说道:“是宫里锦娘娘派人送来的几盒粉,三姨娘吩咐我给夫人送一盒过来。”
一盒?
绿凝的眉,稍稍地抬了抬。
嫣翠瞧了瞧绿凝的脸色。却见绿凝的柳眉高挑,眼神似是有些若有所思,然而却根本不是平素里那般的不以为意,而是一种嫣翠根本摸不清猜不透的深沉神色。
于是,她便试探着,走过去接过了水月手里的托盘,送到了绿凝的面前。

005:锋芒微露(下)

绿凝也没有接,只是抬眼看过去。
一看之下,不由得暗自嗤笑。
“不必看了。”绿凝淡淡地说着,使得正要伸手去取粉盒的嫣翠停住了动作。
“这哪里是宫里的好东西?”绿凝的唇边绽起一抹冷冷笑意,“据本宫……夫人所知,这宫中之分,亦分三等。头等粉自然是南疆进供的‘玉女桃花粉’,乃是有珍珠、麝香与各色香料研制而成,是所有宠妃及公主们最爱的粉质。其次便是白色茉莉花仁提炼而成的“珍珠粉。而你这盒,只味道上便知不过是普通的‘玉香粉’罢了。这等粗粉,原是那些不得志的主子们随意赐给底下宫女们的、不值钱的玩意儿。那位锦娘娘如何会将这东西赐到我侯爷府上?”
这位所谓的锦娘娘,绿凝如何不知道她?
这是先帝身边盛宠于不衰的美丽女子,更是自己母后玉孝皇后的最大劲敌。这位锦娘娘,闺名秋锦,性格端庄而宽和,一向深得先的宠爱,据说,如若不是玉孝皇后先锦娘娘一步诞下了龙子,又是一胎双子,龙凤呈祥,令先帝龙颜大悦,这皇后的位子,或许是锦娘,还是玉孝皇后的,就难说了。
好在虽然与玉孝皇后这几十年来争风吃醋,但锦娘娘对玉嘉大帝与绿凝倒是十分喜爱的,先帝驾崩之前,曾特别下旨要新即位的永嘉帝好生孝顺锦娘娘,以慰自己在天之灵。永嘉帝素来最守承诺,对这位锦娘娘倒是甚为照顾。而这位锦娘娘,便是那北靖王侯的亲姑姑。
锦娘娘如何会送这种劣等的粉来北靖侯府?莫说是传出去会扫她自己的颜面,相信便是那锦娘娘想要送这等劣质的粉,怕她那锦香宫里也是寻不着的。
绿凝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水月。
水月的目光,在与绿凝相遇之后,便躲闪着,移到了别处,心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抖了起来。
绿凝抬脚,慢慢地,走到了水月的身边,然后绕向她的身后。一双清澈眼眸微挑,望向水月。水月不敢去看绿凝,但只用余光便可感觉到那双眼睛正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那双眼睛,绝不是从前的那双,让水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脸慢慢涨得红了,心也一个劲儿地打着敲,头便低得更低了。
“这味道,倒甚是好闻,”绿凝微笑说道,“若本夫人的鼻子还算灵敏,你脸上的粉脂,应是上等珍珠与麝香研磨而成的罢?”
水月给结结实实地唬了一跳,她倒退半步,嘴唇微张,惊骇地望着绿凝。绿凝的脸上,却依旧带着波澜不惊的微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水月竟半晌说不出半句话来。
“回去禀三姨娘,说容颜谢过她的好意了。只是容颜平素里也不喜这些胭脂水粉,给了容颜忒的可惜,还是送与其他的姐妹吧。”
说着,便扭身,袅袅地走进了房里。
水月眼睁睁地看着容颜伸出素手挑起了门帘儿,走进屋里,却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嫣翠在一旁看得好笑,但看水月这副模样,心下又不免起了些许的同情。便走过去,将那托盘递与了水月。
水月木然接过来,转身朝着院外走去。
心里的感觉,到底是种什么样的?
水月伸手轻轻拍了拍胸口,皱着眉,若有所思。这种感觉,好像有千斤的重担压在胸口上似的,沉重得让自己透不过气来。这容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眼前的人,跟从前的完全判若两人?从前下人们都当那容夫人是个柔弱性子的,平素里吃穿用戴,完全都不放在眼里,送去的东西,只是淡淡地看了便收了,连碰都不碰的。连巴巴送来东西的下人也不赏的,所以下人们便也都不愿朝这里来,加上上面的几个主子都对她颇有微词,尤其是那二夫人,眼瞧着风头渐渐都要把这正室越过去了。底下人自然也就越发的不将容颜放在眼里,说话办事亦都放肆惯了,那容颜也不太与下人们争辩的,只是兀自将自己锁在屋子里悲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所以这回,水月便大胆地私自将那粉脂换成赐给下人们的劣等粉,谁想,竟被那容夫人发现了。
想起刚才那容夫人的眼神与语气,水月至今还觉得心又沉又冷,半天也缓不过来。都道那容夫人是个好欺负的,难道竟是下人们低估了她?若是这样,私自换粉的事情……
水月想着,不免心下害怕起来。她停下脚步,想了想,然后快步跑向后花园,在假山脚下寻了个偏僻的地儿将粉倒了,又转身朝着三姨娘的房里跑去。

“偏你的嘴毒!”倚在桌边的三姨娘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坐在桌边儿的迟采青,祥装嗔责,却止不住脸上的笑意,“看我怎么罚你。”
“哎哟,瞧瞧,怎么就不识好人心来。”迟采青双手轻拍,然后转向四姨娘,笑道,“我夸她,还道是我的不是了。四姨娘,您评评这个理儿,到底是委屈了我不是?”
“青儿自然是委屈的,姐姐的身子明摆着就不像是这年岁的人。哪里比小姑娘差来。”四姨娘掩嘴而笑。
“两个没正经的东西。”三姨娘脸涨得红了,作势起身要打,“都是这死妮子惹的,看我不打她。”
“三姨娘。”却见外面门帘儿一挑,一个丫头哭哭啼啼地冲了进来。
“没规矩的东西!”三姨娘给唬了一跳,脸陡地沉了下来,嗔道,“怎么敢就这么闯进来了!”
“三姨娘,奴婢知错了。”闯进来的丫头身着粉袄绿裙,捂着脸哭个不住,却不是那水月又是何人?
这水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呜咽起来。
“晦气!”三姨娘见这水月进门就哭,气得拍着桌子猛然站起来,吼道,“晦气!跟这号丧来的?你主子还没死哪。”
“三姨娘,奴婢不敢。”水月呜咽着,一边擦着满是泪水的脸,一边抬头看三姨娘,“实在是奴婢受了委屈,又不知道怎么回应。可是,奴婢受点委屈倒没什么,可奴婢实在不能看着三姨娘您的颜面被人家小瞧了去,奴婢心里难过,又恨自己没出息呢。”
说着,又呜呜地哭起来。
“你说什么,谁小瞧了我了?”三姨娘听出了水月的弦外之音,当下便沉声问道。
“这……”水月擦着眼泪,望了望身边的四姨娘和迟采青。
“无妨,说罢。”虽然觉得有外人在,有些不妥,但四姨娘和迟采青到底是常来,要她们回避也不好。何况看两个人的意思,也十分地好奇,丝毫没有想要回避的。三姨娘只得硬着头皮说着,坐了下来。


006:碧水泉边与君逢(上)
“你说什么!”
三姨娘的手重重拍在桌案之上,竟将那桌案连同案上的茶杯均震得一颤,发出刺耳声音。三姨娘也随之站了起来,脸上气得铁青,“你说得可是实话?”
“奴婢怎敢欺骗三姨娘。”水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的委屈。
“她果真说,这等货色,连下等人都不屑于用的?”三姨娘冷声问。
“可不。”水月哭道,“奴婢还说,这好歹是锦娘娘赐的,我家主子都未舍得留,只给夫人送了来。可是人家却根本不卖这个情,拿着这粉,径自便倒了,还摞下一张冷脸来,扭身便进屋去了。”
“好一个容颜!”三姨娘气得连声音都抖了,扶在案上的手慢慢地滑向桌角,然后紧紧地攥了。
“哟,这位夫人,还果真是个不懂事的。”迟采青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眼睛瞟着三姨娘,慢慢悠悠地说,“我从前都当她是个见花悲花,见月悲月的痴人,想来,却还是个什么都瞧不上眼的轻狂之人。”
“我本看她是瑾儿的正室,方才对她有些客气,而今,竟是我果真敬她不得了。”三姨娘冷冷笑道。

“这三姨娘,却是那二公子的娘亲,我们下人们看了,到是没有一个觉得像的。”嫣翠将绿凝的一头长发解下,用梳子轻轻梳理着,说道。她哧笑了一声,又忍住笑意道,“不过,怪就怪那二公子,长相实在是俊美,怕是连古时的潘安都比之不上的。偏那三姨娘……”
绿凝自清醒过来,便没有见过那所谓的三姨娘。虽然常有几个丫头来探望,送些水果和点心,但在床塌的帷幔之外,她们与嫣翠说了些什么,绿凝完全没有入进耳去。既没见过,也自当不知道那三姨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那洛枫,倒果真是个相貌俊美的,与洛瑾那充满了男人的沉稳与矫健相比,更多了几分修长与飘逸。眉眼间,也确看不出他们有哪里的相似之处,实在是很有趣的事情。
“只不过,夫人您今儿倒是得罪了那三姨娘,只怕依那三姨娘的性子,不可能会就此罢休的。那水月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呢。”水珠儿打来一盆温水,浸了手帕,递与了绿凝,脸上是淡淡地担忧。
“怕什么。”绿凝接过手帕,拭了拭脸,不以为然地说道,“有夫人我在,还用得着怕起她们来?”
绿凝的话,让嫣翠与水珠儿不免诧异地愣在那里,许久才相互对望了一下,两个人的眼中,均是震惊与迟疑。
这到底,是不是她们的主子,是不是那位素来以多愁善感著称的容夫人呢?从前,夫人哪里会说得这些话来?她甚至是连话,也懒得与旁人说的。她只是对花说,对月说,对水说,对草说,甚至对着茶水说,嫣翠和水珠儿在她的眼睛里好像空气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而眼下,夫人竟然这样有担当,说起这样的话来,竟令两个人在惊异之中,生出了几许感动。
“不早了,去睡罢。”绿凝擦了脸,便对两个人说道。
“是,夫人。”嫣翠与水珠儿应了,便起身退下了。
绿凝看着两个人走出去,关了门,方才从榔妆台前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一股清风吹进来,窗外一轮弯月初上,宁静的月光淡淡洒下银辉,照得窗外那几株细高的竹子影影绰绰,更多了几分摇曳的风姿。绿凝便将双臂支撑在窗边,托腮抬起头凝望起那月儿来。
温柔的月,却总是变幻无常,婉若人生,有着那么多的无常与感慨。曾几何时,在这月光之下,皇兄总是拉着自己的手慢步。印象里,皇兄总是会陪在她的身边,任她如何撒娇,如何发脾气,都会无限纵容与宽容。她曾以为那是身为兄长的宽和,却不曾想,这种宽和慢慢地演变成了疯狂地占有与囚禁。
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庞,婉若骄阳般的骄傲脸庞,婉若烈焰般燃烧着的眼眸,搅乱了绿凝原本宁静惬意的心情。
绿凝的眉微微皱了起来,不免心下感觉到烦乱,她站起身来,有心想要走到床边睡了,可是走到床边却又忽觉自己并没有半分想要睡的感觉。这样想着,绿凝突然间感觉到自己似乎根本无事可做。
这若大个府坻,绿凝既不曾与哪个有所交情,更不曾踏出这府坻半步,每日与笼中之鸟无甚分别,便更觉无趣。
她叹息一声,然后突然间抬头,清亮的眼眸里陡然升起一抹异样的光亮。
应该是朝着右边走。
绿凝停下来,张望了一下,然后依旧决定还是按着自己印象当中的方向走过去。好在在宫里的时候,绿凝经常都会从“碧云宫”里溜出去,在皇宫里四处游玩。甚至有几次,永嘉帝都是在树上找到了已经睡着的她,明明睡前是抱着树干的,睡醒之后,便是在自己的床塌之上抱着永嘉帝了。
绿凝停下来,很懊恼地怪自己怎么又想起了永嘉帝。但是……
她轻轻叹息一声,那毕竟是她认作了十七年的兄长,要她如何能够说忘就忘得掉呢?那自幼便相伴她左右的兄长,那自母后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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